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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那虚弱的样子,清歌低头抿了下唇,等其他人都回了话后,才回礼道:
“太子既然‘如此体虚’,理应好好休息,我等无妨。”
正装着病歪歪的南宫汐猛然听见这把声音,觉得有点耳熟,半抬头看着面前人的服装,一身帝制华服,通身九凤绣图,这是青鸾的帝服,他还是认得的。
心内不禁的甩了甩头,这是青鸾女帝,他看都没看过,有什么熟的,肯定是他最近回来拘在宫里,睡得太多,产生了幻觉。
还是要多出去走走才对啊。
他继续装着病歪歪的样子半靠在太子座上,宫里好无聊啊。
太子已到,摄政王接着也出来了,对于这名摄政王,御天乾也是有所耳闻的,他是已逝去西辰王结拜的兄弟,西辰王逝世的时候,太子南宫汐年纪还小,于是西辰王欲将江山交给摄政王。
西辰的传统中,王位可以是能人居之,只要西辰王和朝臣大部分同意,便可能者上位,这也是民风开放的一种表现。
结果摄政王表示不要,愿意辅佐太子,最后西辰王只好立他为摄政王,他为人谦恭,有仁有智,对皇后和西辰王留下的一双儿女十分的好,深得皇后太子和公主的喜爱。
但是这样一个人却一直很低调,据说受过重伤,被西辰王救下来的,他留下来做摄政王也是为了报恩。
这样一个对权势没有欲望的人,的确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人。
随着一声“摄政王到。”,殿上侧门走进一素袍男子,身形高大,举止得仪,行走时两袖带风,看的出是有相当好武功底子的人,只是在他的面上,却有着大大小小数条疤痕,将他的仪容一下减了几分。
但见他进来之后,百官眼中没有任何轻视的神色,恭敬的起立行礼,“参见摄政王。”
“无需多礼,众卿起来吧。”中气十足的男声带着中年男子特有的沉稳,给人一种安定心神的作用。
御天乾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和他记忆里面的一个人有着几分的相似,那是他很小的时候才见过的,如今那个人已经死了。
摄政王进来之后,坐上了位置,笑着说了一番客气的话语,便宣布寿宴开始。
今日的主人是皇后,所有的人都对着她贺喜,百官们各个带着自己献上的寿礼,开始寄送祝福。
西辰百官送的东西多为奇珍,有千年珍珠贝,血玉牡丹花,翡翠音乐盒……各种珍宝将大殿摆满,反射出来的光泽璀璨耀眼,绝不输于外面的阳光。
皇后显然不是个苛刻之人,对于臣子献上来的礼物,每一样都说了赞美的话,让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准备的礼物十分的好。
殿内的气氛十分融洽,君臣同乐,好不惬意。
清歌对那个摄政王有几分好奇,她昨晚听御天乾说起他的事情,此时多关注了几眼,这样的目光让摄政王也注意到了,他转头看着清歌,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略微怔了怔,才开口道:“女帝陛下能来我国,真乃西辰荣耀,即便在海的这一边,都传诵着女帝陛下的故事,我西辰的臣民对女帝的很是敬仰。”
“哪里,都是人们夸赞而已,摄政王的英名才是四海皆知。”场面话总要说的,清歌也客气几句,举杯同饮。
千夜离坐在一旁悠闲的喝着酒,也不由的搭话道:“女帝不必谦虚,我也觉得你是难得的好女子。”
他这话一说,摄政王也转头望他,这一瞬间,却是完全呆愣住了,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怪异的颜色,激动,痴恋,后悔,惊异,搅合在了一起,让他的脸上因为激动变得有点狰狞。
这样的眼神……
千夜离的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中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紧了琉璃水晶杯,微微用力。
气氛变得有一点紧张,南宫汐也注意到了这里,他从来看过国父这样失神的样子,不由转头看了千夜离一眼,皱眉暗道,难道国父多年不曾娶妻的原因是喜欢男人吗?
夜王这样子,倒是比女人都长得好看,可是——
呀,这可不行,谁都知道夜王最讨厌男人了。
他赶紧轻声的唤道:“国父……”
摄政王吓得一忪,脸上的表情好似从久远的梦中惊醒了过来,看着千夜离的眼神里的愠怒,猛然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那样的眼神的确是会让人误会,带着几分尴尬,连忙解释道:“很抱歉,刚才看到夜王和本王的一个故人长得极为相似,忍不住回忆起来,实在是太过失礼了,本王自罚三杯谢罪。”
旁边宫人倒上三杯酒来,他端过来立即一杯一杯的喝了下来。
既然摄政王都如此说了,千夜离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刚才那眼神的确很复杂,他并没有说缓,当即也举杯饮空一樽,表示自己不介意。
“不知道摄政王的故人是?”千夜离的长相和紫妃几乎是如出一辙,难道他认识的人是紫妃?
摄政王淡淡的一笑,眼底都是感伤,顿了一下,才缓缓道:“是我的妻子,已经离我而去了,她的相貌的确是和夜王相似,可是眼睛的颜色不一样。”
眼睛的颜色不一样?紫妃的眼眸也是琥珀色的,那么就不是紫妃了。
既然不是和母妃有关的,千夜离也就不在意,不再说这个话题。
觥筹交错中,气氛一片美好,就在这时,一声奏报将这个气氛打断,“禀摄政王,皇后,太子殿下,天……天族使者求见。”
奏报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百官动作一顿,脸色僵硬。
天族……
对于这数百年前的事情清楚的人,面色都有点发青,这个传说中已经灭亡的族类怎么会还在呢?
对于不知道的人,只觉得满脑子浆糊,面面相觑,天族,到底是什么,怎么没有听过,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摄政王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眼底有着深藏的锐利,还有隐约的期待,沉声道:“宣。”
那厢传令员得报,立即层层递传高喊,“宣天族使者进殿……”
百官顿时齐齐往着殿门前去,目光中惊惧的也有,好奇的也有,还有着其他各种情绪夹杂在内的。
清歌坐在主客坐上,手里端着酒杯,映着墨眸透出一股冷冽的醉光,眉眼间带着深深的警戒。
暗鬼终于出手了,在经过了半个月之后,他终于派人开始实施复仇的计划了,他最先出手的便是独立在一旁,国富民和的西辰,倒是有计划。
殿外快速的走进来三人,三人穿着异族的服装,一看便知道不是西辰人,也不是中原内陆的人,他们的服装色彩浓郁,上面有着抽象的图案,就像那些图腾,有着信仰的含义在内。
这样的服饰,清歌却是看见过的,在冰室里面,那千百具的冰尸便是穿着这样的服装。
在这三人的肩上,同样有着一个五珠拱日的图案,
最前面那个女子身上穿的是金黄色为主的服侍,面容娇美,此人倒是个熟人,正是清歌当初见过的桑青。
桑青一进殿内,便将目光停留在摄政王的脸上,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的人,似乎其他的人都是摆设,都是空气一般。
虽然摄政王是西辰权势最高的人,但是桑青进来后,什么也不做的样子实在让人不爽。
她的目光似乎一直在打量,在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以后,才稍微的低了点头,傲气十足道:“天族土系护法桑青见过西辰摄政王。”
连头都没低下来,腰更是没弯,要知道,摄政王在西辰其实就等同于帝王了,百官对他十分尊重,见这天族来的使者根本就目中无人,不由恼怒,大声喝斥道:“魔族便是魔族,不懂礼节的野蛮人!”
此言一出,桑青的面色立即冷沉了下来,一眼瞟过去,身后跟随的两名男子手指一扬,一条蓝色的蜈蚣立即爬到了那个官员身上。
“我天族由天而孕,靠地而育,只跪天地与圣女,其余人等,不配与尔等并列。”
那官员还要开口,摄政王却是挥手将一只酒杯挥洒过去,蓝色的蜈蚣当即被罩在杯底,惊得那两名男子脸色变了一变。
桑青则是抬头一笑,“摄政王果然好功夫。”
那官员连忙感激的对着摄政王行礼,摄政王脸色素正,摆手示意退去,声音中透出一股威严,双眸中射出两道锐利的光线,“不知今日天族来,有何贵干?”
“听闻今日西辰皇宫内大摆宴席,我天族能再次出世,多亏了摄政王的帮忙,特来献上一副画卷,聊表谢意。”
桑青说话间,身后的男子抱着一幅画往前两步,包装十分普通,看不出有什么珍贵的样子。
今日是皇后四十寿宴,此乃西辰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若是来送礼给皇后,还说的过去,可这天族人却是给摄政王送礼的,多少就有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清歌,御天乾,千夜离,沐长风,汶无颜几人却是知道,天族这一回的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还巴巴的来给人送礼,怎么可能。
南宫汐这时也靠在那觉得无聊,不由轻飘飘的也插上一句,“今日是我母妃寿宴,你为何不送礼给我母妃?”
桑青淡淡的一笑,耳朵上的银环晃晃悠悠,“你母妃寿宴与我无关,我只有礼物送给摄政王。”
那种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真正的是一种藐视。
换做旁人可就生气了,可是皇后却没有动怒的迹象,笑的吩咐道:“来,把画呈上来,送给摄政王的礼物我可得看看。”
那厢有宫人立即将画接了过来,递到了摄政王的面前。
清歌坐的位置,在左边第一位,正好靠近摄政王的王座上。
宫人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开,这天族人来意不善,万一有着什么祸心,他们也好及时防范,直到将画卷全部卷开,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难道真的只是送一副画过来?
清歌瞧着那纸张也是新的,画的颜色很新鲜湿润,看起来就像是前几天才完成的画作,绝不是什么古画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画也是礼物,她略偏了头,将目光移到画上。
只见画轴展开了之后,是一副青山绿水的工笔画,画上青山幽远,绿水环绕,一间小竹屋在这静谧美好的山水中伫立,其屋门前有一弯小桥流水,一个女子站在小桥前,眺目远望。
这画工并不见得十分出众,只算尚可,那么这画里的东西可就别有深意了。
清歌再一仔细看,那画中的女子身子窈窕,眉目静好,安静纯祥,一望便知是个温柔的人,那眉远山如黛,唇色不点而丹,发髻堆云盛雪,面容上夹杂着三分淡淡的忧郁,却依旧透出一股夺人心神的美。
这人,好像,好像——
一瞬间,清歌和皇后两人都将目光望向了千夜离,这画上的女子,和千夜离真的很像,只不过比起千夜离的艳来要多出几分柔,更有女子的韵味。
难道这是千夜离的母亲,那桑青送这样的画来干什么!
她转头再一细看,却发现一处极为细小的地方刚才被她略略一扫就错过了!
这画上的女子有一双紫色的眼睛!
如同最美的紫宝石一般的颜色!
她心神一恍,这个人,不是千夜离的母亲,紫色的眼睛,是天族圣女的标志,纯得毫无杂质的紫色,她的眼睛曾经也显现过这种色彩!
忽闻耳边一声细细的呢喃。
“倾云……倾云……真的是你吗?”
清歌惊愕的抬眼看着摄政王,他满是疤痕的脸浮现因为激动变得更加难看,双眼中却显现出刚才看到千夜离露出的那种神色,只是比起刚才,要疯狂,深刻数百倍都不止。
粗大的手指轻轻的摸上了画卷,嘴唇不住的颤抖,像是被压抑了几十年的情感都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皇后都被这种神色给怔住,一时忘记开口,摄政王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沉稳自制,豪爽大方,从来没有这样激动的神色。
这画上的女子美则绝美,可是也不至于让摄政王激动成这样子。
满殿的官员也不知道怎么一幅画就让摄政王如此激动,面面相觑,不得言语。
而三位天族的使臣,则是面带笑容,桑青更是一脸带着得意,拼命抑制的淡笑,缓缓开口道:“不知摄政王对此样礼物是否满意?”
慢慢的将画卷收了起来,摄政王趁着这一短短的时间,将方才的失态全部收了起来,点头道:“不知道画上的人是否还安然无恙?”
“目前,是。”
目前是的意思就是,将来可不一定是。
此等话语,摄政王如何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