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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宗佩一直都将这个养子示为一个骄傲,毕竟不是谁从街边都能捡到一个这样出色的养子的,但是也知道沐长风与他之间恭敬有余,亲意不足,关系淡漠疏离,维持着简单的养子养父的关系。
此时听见他有疑虑,虽有不郁,也算是意料之中,他挪了挪跪得有些僵硬的膝盖,凌帝可是一直没让他起身,他也只能跪着,平声说道:”长风,你有疑问尽管向为父提。“
”事情多有疑虑,未免牵连错误无辜之人,长风想问问沐将军,当年平南王妃怀孕,府中下人无一人知晓吗?“沐长风依旧有礼,一番礼仪真是标准似模板,清歌见过他与秦艳莲那次对话,知他风格如此,处事稳重,面目英气中有着文人的儒雅,乍看之时很难让人想到他也是大雍一名勇将。
”长嫂性子喜静,不喜外人,兄长对她宠爱有加,所以府中除了一名老嬷嬷外,并没有其他下人,而那一名老嬷嬷因身体欠佳,经常休息不在府中,所以没有人得知。“沐宗佩立即答道。
”一个王府没有下人?“沐长风继续问道,这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王府中一个下人都没有,偌大的府中打扫清洗煮饭做菜的事情谁做呢。
见沐长风语有微诧,凌帝开口道:”这事,朕可以作证,当年平南王妃的性格的确如此。“这个他曾去过一次平南王府和阿烨下棋,府中静悄悄的没有看到有下人来往,茶水等都是倾云预先泡好,他曾经问过,阿烨的回答和沐宗佩所说一样——”倾云喜静,她不喜欢府中有其他人,我便让人都散了去,她性子娴雅,又不爱出门,每日时间怎过,就在府中收拾做饭等,我无事也会帮她的忙。“
他记得那时自己很诧异,一个位居王爷之人,说到帮助妻子做饭一点都不难堪,反而眼角唇边都是甜蜜。
”那稳婆呢?“这柔和轻软的一句,却是从凌帝身边的皇后口中问出。
北听芙蹙着秀致的眉尖,拢着淡淡的云烟,如同三月江南烟雨的绝秀容颜上也有着怔色,她也是今日被凌帝叫来才知道此事,刚才的那一番话不得不说有触动,沐宗烨和凌帝之间的事她屡次从凌帝说起,也知道沐宗烨英年早逝几乎是凌帝的一块心病。
沐宗佩所言几乎是没有漏洞,合情合理,有怪异之处,也是当年的平南王妃倾云不同人的性子所造成的,她虽有诧异,不觉可信,也寻不到什么漏洞,这是她唯一觉得奇怪的地方,当年倾云生孩子的时候,总有稳婆的吧,秦氏那时虽已是妇人,却还年轻的很,不可能会接生。
清歌却知道这句话问了也没有用,既然沐宗佩能站在这里,凌帝能把所有人召集在这里,依凌帝虽然不是夺天之才,也不至于是庸碌昏君,必然是查了这些显而易见的疑点的。
果然不出她所想,沐宗佩流利的回道:”回禀皇后娘娘,那稳婆是秦氏嫁过来时带的一个婆子,接生后便得了怪病去世。“
都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一个一个的问题都毫无破绽的解答了,出生日期,隐瞒理由都天衣无缝,事实越发的明显显于人前。
太极殿里,虽然不是人人都相信,却一时也挑不出缺陷。
一直浑然静立在一旁的御天乾,此时却开口问道:”幼时的滴血鉴亲呢?”
大雍有一个与清歌原来世界不同的民俗,也就是所有婴孩白天之后,会用银针点破手指,将血滴入瓷碗,再将父亲的血液也滴于碗内,如能相容那便是亲生父子父女,如若不是,那便是女子有欺瞒出轨,不贞不洁的行为。
但是这个是在幼时,刚才说的都是秦艳莲如何隐瞒婴孩之事,所有人的思绪都被带到了隐瞒,怎样隐瞒,这样一个圈子中,没有人想到这一点。
而清歌,她来到这里之后,没有接触过怀孕之人,这是历来的习惯,并没有写到书中,所以她不知道大雍这个风俗,听到御天乾问话,虽有疑虑,却对他很是相信,并不有疑问。
沐宗佩脸色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一直冷然而立的乾王会发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不过微怔之后,却依旧镇定,转身道:”陛下,可否给我一碗清水和一把小刀。“
看样子他是准备亲自在场证明,凌帝眼色沉沉,一挥手准了。
宫女立即端着木盘而来,上置一个鱼白深口瓷碗,内盛清水端在了沐宗佩的面前,因为沐宗佩是跪着,她微微弯下腰去才能放于他眼前。
凌帝这时才发现他一直跪着,唤道:”沐卿家怎么还跪着,起来吧!“
沐宗佩连忙谢道,慢慢的才站了起来,只觉膝盖一片发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沐紫如扶了一把,才没有在太极殿上发生跌跤的丑事。
他伸手拿起木盘上的刀片,划开自己的中指滴出一滴猩红的血液滴入水中,然后拿起沐紫如的手也飞快的一划,一滴鲜血迅速的滴入水中,两滴血液一碰到,马上融合到了一起,化为一体。
看到血液融在一起,凌帝的脸色也是一变,只有父女的血液才能相溶啊,这沐宗佩是沐紫如的亲生父亲?
”你们是父女?“一直好眼旁观的贺盈儿急了起来,这要是沐宗佩和沐紫如血液相溶,那就证明是父女了,那刚才一番话不是白说了,有什么意义。
沐宗佩朝着贺盈儿一拱手,微笑道:”淑贵妃莫急,再看这一次的结果。”
他请宫女再端了一个碗上来,将刚才的动作重做了一遍,先挤出自己的一滴鲜血,再将沐紫如的一滴鲜血挤入,而这一次,两滴血液如同冤家一般,无论如何碰撞,都不融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贺盈儿又问道,两次都是一样的,为什么结果不一样呢?
清歌环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沐宗佩刚才的动作,嘴角似笑非笑,好个沐宗佩,今日之事看来真的是准备齐全,一切皆有准备啊。
说你是马戏团的杂耍演员,还真是一点都不过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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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章 谁真谁假
骄阳如火渐渐热烈,太极殿里阴暖舒凉,与殿外炙热的气温形成强烈的反差,四周暗砌的冰格里一块块整冰吸收了让人烦闷的燥热。
方形廊柱攀附吞云吐雾的长龙,两柱之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从中间探出,两颗活灵活现的眼珠直直望着殿下。
殿中所有人的眼中都有着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沐宗佩和沐紫如的血为什么两次滴在清水中的结果会不一样?
一旁碗中是融成一颗大的血珠,另一边是两不相溶,似两颗独立的血红珍珠。
贺盈儿的话语问出来后,沐宗佩一拂袖摆,脸上的笑容带着些高深莫测一般,却笑着不说。
凌帝也有些沉不住气,这沐宗佩究竟是干什么,他拂袖道:“沐爱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有些不明白你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为了证明什么?”
沐宗佩此时才颔首道:“陛下,臣刚才所做,就是回答乾王刚才所问,关于幼时滴血鉴亲的时候,臣为何没有发觉?”
“你就别卖关子,快说。”凌帝挥手道。
“好的。”沐宗佩老成的面上一笑,眸中墨色浓重,转过身来指着宫女手中所端的第一个碗道:“这个就是当初贱内秦氏所用的方法,臣现在再给陛下演示一遍。”
他拿起小刀,将刚才所做的动作重复做了一遍,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很慢,像慢镜头一般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他依旧是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刀,然后拿起沐紫如的手指也划了一刀。
因为动作极慢,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他拿起沐紫如的手指时,划过沐紫如手指的时候,他手上伤口的鲜血滴到了沐紫如的手上,从她的手指处滴到了碗中,而沐紫如的手指根本就没有被划破,因为血液流过,有一丝殷红,让人看起来以为是一道小小的刀伤沁血一般。
贺盈儿软媚的声音立即响起,她转过头对着走到凌帝身边,身子靠着凌帝道:“陛下,臣妾明白了,这两滴血液之所有融合的原因是因为这血都是从一个人手上滴出来的。”她说话的时候,身子倾靠在凌帝的身上,似乎全身都软了下来,声音里滴得出蜜来。
凌帝面色一变,这太极殿是什么地方,是处理政事的地方,殿下还有臣子和儿孙一辈,贺盈儿这样靠了过来,酥软的双峰压着他的肩膀处,平日里享受的滋味这时候没有半点,只有难看,他转过头,眸色一沉,低声道:“不看看什么场合,你怎么总是分不清轻重!”
说话的声音极低极轻,话语轻却严肃,含着威利,贺盈儿美目中漫上了怒意,贝齿咬着涂得艳红的丰唇,瞥了一眼端坐在凌帝身侧,仪容端重的皇后北听芙,只见她面如柳柔,嘴唇带着一抹微弯的弧度,也不知道刚才凌帝的话她听到了没,贺盈儿自发觉得那唇角的弧度是挂着对她的讽刺,手指紧紧的一握。
瞧着皇后花颜云鬓,发上的金色凤簪微微颤抖,羽翅震动如腾飞,天下独一,贵不可言。
凤凰,只有皇后才能用的东西。
总有一天,我会把那凤簪从你头上拔下来的。
“还不下去。”凌帝见贺盈儿一直没有动,声音里含了怒气,她才摆着软腰,慢慢的站回了原处,目光里幽怨如毒牙的色泽,艳丽毒恶。
贺盈儿身上一股浓郁的香粉气随着她的走动散了开来,这香味味浓刺鼻,吸入进去只觉喉管一阵涩堵,皇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执了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感到好了些,放下茶杯后,目光望着沐宗佩,询问道:“刚才沐将军演示的非常清晰,本宫看得十分清楚,相信殿中的其他人也看得清楚,不过当时取血的不会是沐将军你自己吧,其他人在你面前如何可以做到刚才的动作?”
“皇后娘娘凤仪聪慧,说的极是,臣这一番掩饰只是为了告诉陛下,当时取血之人贱内秦氏,她事先取了臣的血液藏在膜纸之内,那天便是如今日臣的动作一般,割开的不是沐紫如的手指,而是藏在她手心的膜纸,这样,两滴都是臣的血液,便融合在了一起。”他这一番解释下来,人人都明白了,凌帝伸臂指着第二碗清水挑眉道:“那这一碗,才是真正的你与紫如的血液?”他唤沐紫如做紫如,显然心内已经是十分相信沐紫如就是沐宗烨的后人。
沐长风英目带着些许疑惑,却也无话反驳,转头望向御天乾和清歌一方,却见两人表情几乎一样,都是面色轻松中,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王爷眼中还有一缕疑惑,清歌却无半点异色。
沐紫如对着凌帝福了下身子,将割破的手指收了回去,用丝帕包住,一双眸子的朝着御天乾睨了过来,眼角眉梢如三月春花,情意绵绵。
只见御天乾挺拔的身影站在清歌的身旁,飞插入鬓的长眉微微斜挑,双目中带着不怒自威的犀利光泽,紫金色的长袍上绣着铺天盖地的暗色火焰纹,衬着紧抿的薄绯双唇,整个人显得极为冷酷邪佞。
沐紫如就这么看着,心脏就有一股接不上气的窒息感,她双手掩在丝帕下,捂在心口的位置,乾王真当是人中龙凤,完美如雕刻的外型像一件艺术品,那眼角比起刚才还要带粉三分,还要直接的斜媚看着御天乾。
她带着满腔火热的将秋波送来,御天乾连一眼都未看她,目光一直看着沐宗佩的动作,再就是看着抱胸而立的清歌,眼底的柔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清歌回望了一眼御天乾,刚才两人早在之前就把沐宗佩的手法看了个清清楚楚,不过两人都想看看沐宗佩怎么解释,毕竟人家想了这么久的把戏,不给一个展现的机会也不太公道。
她唇角一勾,忽然往前一步,行礼道:“陛下,清歌第一次看到滴血鉴亲,紫如这十几年来都是二小姐,突然这样,清歌也想要验一验,心里才能甘心?”
她这副身子才十六岁,就算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龄,但是眉目之间依旧是少女未褪的稚气萦绕,加之她故意说得犹如赌气一般,给人感觉就像是少女不相信眼前的巨大变故,硬要亲自验证一番。
面容上也配合了一丝赌气的神色,两颊有着抹红云,她的容色本就极为出色,风姿也甚好,一时稚嫩的行为反而衬得人可爱了一分。
“行,你便验了吧。”凌帝眸中有着点宠溺的笑容,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清歌的时候,也是这样倔强清立,像及了阿烨的样子,笑着便答应了。
御天乾挑眉看着清歌,他是记得汶无颜说的话,虽没有过女人,也知道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