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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问他们:“你们可知道我刚才要他写的是什么吗?”
“这……”
“不知……”
几十个人,两天挤出了三个字。
刘备却把眼睛一瞪,看着众人:“军法,这是军法!是写给我们将要去的每个地方的百姓看的,也是写给你们看的!我就是希望,你们是男人,可千万不要做了‘女人’……”
两边一听,想到他刚才说的‘孙武训姬’的事,便又是一阵冷汗,跟着又传来了刘备恐吓的声音,“不然,我照办不误!希望诸位要明白。”
“明白明白!”将军、文臣们赶紧说道。
程里站在那里,一眼也不敢看刘备。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去看使君,使君肯定也就看不到自己。可他哪里知道,刘备训斥了这句,接着又把眼光扫到他的身上,冷冷的问了他一句:“程里,程都伯大人,你明白了吗?你,知罪吗?”
“哐当!”
两边将军吓了一跳,只见程里两条细tui已经承受不了他自身的负重,跟着,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他这一倒,正好倒在了麴义后背。麴义也没注意,被他压了个正着,身子也是跟着往前一倾,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把身前的着案稳住,不然就要出大糗了。
刘备示意了门外汉子一眼,门外立定的两条汉子走前两步,向刘备拱了拱手,刘备对他们下了命令:“把这厮拿下去砍了,以正军法!”
第百九六:丢盔卸甲
第百九六:丢盔卸甲
“不知……”
听到刘备斩钉截铁的命令,虽然他们不知道程里所犯何罪,但他们谁也不敢开口,只好低头,缄默自己的言行,操守自己的品德。/事不关己,不闻不问。
所以这些将军、文臣们虽然心里有疑惑,但只能潜伏在心里,绝不将他提上行事议程上来。
因为谁都知道,刘备耐着xing子说了这么多的故事,又说又笑,只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暴怒。所以,正如一个疯子手里拿了把砍刀,对于手无寸铁的人来说,最好还是远远躲开的好。
但偏偏就在这一片静寂声里,就在两个大刀手将程里拖了出来,正要拿出去正法的时候。只有鲁肃躬身、拱手、低头,离案站了起来。他这‘不知’两字一出,算是给了其他人来看他表演的权利。
鲁肃于是很恭顺,很有礼节xing的做完这些动作,然后才向站在厅上,站在主位的刘备,质声问道:“不知,程里所犯何罪?使君可以证其恶,然后再杀他不迟。这样,也好让不明白的人明白。”
这是厅上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除了程里和麴义自己对这些漠不关心外,其他人都很关心。但只有鲁肃胆敢在刘备铁青着脸的时候,把他要提出的问题,不是时候的提了出来,虽然他们都觉得有这个必要。
刘备看了鲁肃一眼,非常快,而且简单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非常快,又非常简单、简捷、有力的回答了他的提问。虽然这中间所间隔的时间,是零点一秒,但对于一个下属,胆敢质疑上司所做出的判决,而且是判决刚下,他就当面质疑起来,这无疑是犯了大忌。于是,许多人都为鲁司马捏了一把大汗。但同时又庆幸鲁司马能够撑的起大局,为他们的疑惑冲锋陷阵来换取他们的不惑而高兴。
“我已经说过许多遍了,放兵滋扰百姓,这是绝不允许的。但他没听,不幸犯了军法,又不幸被我逮着了!”
这是刘备的回答。
刘备说话的同时,已经让厉影将‘缴获’的头盔呈了上来。刘备指着那个头盔,笑道:“身为将军,保护脑袋的家伙都丢了,你们说,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大厅上?”
这个可作为证物的头盔,让将军们终于看到了细节。只是他们先前都没注意,似乎到了这时,他们才看见程里是赤头卷来的,一点武官威仪都没有。
将军们低下了头,有心有惭愧的,暗自庆幸:“嗄,我幸好没被使君逮着,不然我的下场就是跟他一样的了。”
有光明磊落,看了程里一眼,又看了鲁司马一眼,心里道:“若是这样,使君杀他也是应该的,就是鲁司马也应该没话可说了。”
但鲁司马偏偏有话可说,偏偏走上前一步,拱手道:“使君虽然为程里的事震怒,但使君千万不可因此而杀了他。因为使君去年修改的军法里虽然有许多条可以置他人于死罪的条律,但程里的罪责却还不至于处以极刑。所以,还请使君你宽恕他的罪责,降他为士卒,让他改过自新,这样他必当衔枝图报的。”
刘备轻蔑一笑,说道:“我也很想饶过他,但你已经看见了,我刚才不是已经让人修改了这条军法,写了新的告示了吗?所以,他触犯了,就必须按照军法来,这是谁也不可更改的!”
众人一阵嘘唏,都替鲁肃捏了把汗。
鲁肃并没有退半步,而是接着点了点头:“正如先前使君所说,‘根据军法,纪律不清楚,号令不熟悉,那是将领的过错。但,既然已经三令五申,却依然不遵照命令来行事,那么就是军官和士兵的过错了!’。如此看来,凡是军官和士兵对于新的法令,都需要事先三令五申,如不听者,才能处罚他们的过错。只是使君你的新法现在才刚刚颁布,所以你应该跟军官和士兵再强调两次,或许那时候他们就明白了。但使君刚刚颁布的军法就用了上来,只怕不妥。所以还请使君你能够暂时收回命令,饶过程都伯这一回吧。”
众人看到,鲁肃也是铁青着脸,一字一咬,才把这些话说完。然后马上、立刻,跪了下来。
但他们旋即感到了不好,现在是刘备脸色难看,鲁肃脸色难看,两人一个是愤怒,一个是凛然。这样对上,还哪里有调节的余地?鲁司马这时说这些话,可不是自己找死么?再看刘备脸色,已经越变越难看,到了后来,眼睛都绿了。
这些人里,机敏的,狡猾的,不想拖泥带水的,赶紧都跟着爬了出来,跟着鲁肃跪了下来。在他们看来,只有统一在一条战线上,那些才能压得了刘备的愤怒。因为他们也明白,这次只是侥幸,要是自己下次犯在了他的手里,也好留个余地。于是,这些刚才还是唯唯诺诺的将军们、文臣们,都跪了下来,都向刘备请求饶恕程里的过错。
程里万万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替自己求情,心里不免感ji,见两个大刀手也没拉自己了,便即把眼睛看向刘备。
刘备站在那里,扫视了众人一眼,终于压制了贪婪的愤怒,点了点头,指着鲁肃咆哮:“鲁肃,你身为镇东将军府司马,统管军务。你属下犯罪,你以为你就能逃得了干系么?你还有脸替他求罪,我想你应该替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说完这句,又看了麴义一眼,问他:“麴义将军,你为什么不替他求情,难道他不是你的属下?”
麴义赶紧俯下头去,说道:“正因为他是我的属下,我才不能说一句话。更何况,程里犯了军法,我也应该有罪。”
刘备不说了,转过头去,示意了厉影一眼,然后自己按着佩剑,鼻子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厉影走到程里面前,对那两个大刀手做了手势。两个大刀将程里蜷缩的身躯拉直,将自己手里的刀送进刀鞘里,然后一左一右,同时出手,拉住了程里。
程里还以为他两要把自己生撕活剥了,于是吓得赶紧把眼睛闭上。那些俯在地上的文武,一个个都是听着声音皱着眉,他们也不知道刘使君走了没有,但突然听到这声霍拉声,还以为刘使君恼怒不堪,就要当厅将程里斩杀呢。于是,一个个冒汗的额头,旧汗刚刚风干,新汗又渗了出来。到了此刻,真是千悔万恨,只恨自己随波逐流,要做了这陪葬品了。
但程里庆幸的是,自己并没被生撕活剥,只是少了几样东西。本来穿在身上的一身将军装束,已经被扒走了,只剩内衣、内ku,就连那个被剥夺而去的头盔也没给他留下,倒弄成了个丢盔卸甲的匹夫。程里也觉得尴尬,但好在,自己这个头还在,头在,就可以控制脑袋,脑袋在就能控制自己的行动。那么,自己的命还留着。于是,他高兴得吱吱的笑了起来。
众人先是听到叮咚、叮咚声远去,尚且不敢动,但接着听到这声哈哈大笑,这才相信刘使君真的走了。于是,都是把长气一喘,把冷汗一摸,先去把鲁肃拉起,然后对着鲁肃左拱右揖,连连说道:“鲁司马当真大义之辈,若不是鲁司马替程都伯求情,只怕程都伯xing命就不保了。”
“侥幸侥幸!”鲁肃站了起来,对两边说道:“刘使君虽然饶过了程都伯,但使君军法严厉,希望诸位要好自遵守,千万莫要再犯,切记切记!”
“鲁司马说得是,我们心便是!”
两边把鲁肃送走,这才各自归去。
这些人刚刚回到家,都是差不多在相同时间接到了刘使君对于这次程里违纪事件的处罚书,上面大概意思是说:“撤除程里都伯之职,降为士卒。鲁肃在这件事上负有责任,左迁为镇东将军府假(假为副)司马。”
“哎,鲁司马可被拖累了。只是麴义身为程里的校尉,有责任应该是他承担才是,怎么麴义反而没事,有事的却是鲁司马?可见‘风吹秀木’了。”
众人接到这些书,都是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但也同时感到了刘备命令的威严,想司马犯错都不放过,更何况我等?我等以后唯有好好做事,遵纪守法,切不可再来触犯使君法令了。
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鲁肃正接受着刘备再三谢意,并连连说了三次得罪了。鲁肃哈哈一笑:“这都是我和使君商量好的事,我们既然要演,就要演得逼真。我可不关心我这点荣誉,我关心的是,希望这些将军士兵们,从此以后遵照使君军法行事,不再破坏、违背使君你的军法就是了。”
刘备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鲁肃接着道:“我也不便在此久留,我得回去好好‘反思’,然后写书向使君你‘谢罪’了。不过,使君你既然在书中没有追究麴将军,只怕麴将军心里反而疑惑。所以,使君你现在最好能去看看他。”
鲁肃说完,随即告辞。
刘备也有这个心思,因为他先前在议事厅上说话时,他也不断观察着麴义脸色的变化。说要砍了程里时,他看到,麴义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就是别人在替他属下求情,他反而当做没事儿一般,一句话也不说,仍是那么镇定。如果他愤怒也好,害怕也好,但偏偏是一句话也不说。一个表情也没有的人,最是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如此,反而让刘备心里更加害怕。
所以,就算鲁肃不提醒他,他也决意要来看看麴义。
刘备候到晚饭时候,趁着天还没黑,带着厉影来到了麴义府上。但奇怪的是,天还早着呢,麴义府上却关闭了大门。这紧闭的大门,似乎要拒绝一切来人于门外。
当然,这一切来人,并不是包括刘备在内。因为麴义听到刘备来了,赶紧迎了出来,让刘备上坐了。刘备先让厉影下去了,然后开门见山的直捧麴义:“我知道舍我是位执法严厉的将军,在将军属下,绝对、一定没有一个弱兵!”
麴义被他一说,心里微微一愣,使君是不是说错话了,他为什么要夸奖我?
接着,刘备话的苗头冒了出来,“但我要知道的是,像程里那样的人才,舍我你是怎么引进的?”
麴义听了出来,他是在怀疑程里的能力。
“使君,你或许看到的是他的表面。”麴义很是诚恳的端坐身子,回答着刘备的问话,“他表面看起来,的确是个邋遢,不堪一睹,或者是一个贪睡、怕死的人,但这只是他的表面。”
刘备没有打岔,很认真的要听他说说什么才是他的‘里面’。
麴义说道:“或许使君你不相信,但我可以用先前使君跟我们说故事的方式一样,我也说说他的故事。”
刘备点了点头,表示他同意、愿意听听他将要说的故事。
“记得我在韩馥手上做事时,程里就跟着了我。我当年见他长得不怎么样,又不爱干净,还死贪睡,也很是瞧不起他。也是因为他有一次犯了错误,我记得我当时很是震怒,于是,我也想把他杀了。但他却流泪跟旁边人说,‘我不能杀敌死,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实在是不甘。若放我出去,我当取十个级来换。’”
麴义很是认真、纠结在往事里:“当时我的部下将军们跟我说,‘不要相信这个骗子,他肯定是想跑,他面对死都这么害怕,身子还吓得抖,他哪里有那么大胆子去杀十个敌人?’但只有少数了解他的人跟我说,‘他能办到!’于是,我放他去了,他五天后回来,果然带来了十颗级。我看了之后,这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别人总是不肯相信他人的能力,因为怀疑他的那人并不了解他,所以他才带着怀疑的心理不肯相信他。”
刘备听后,似有所悟,哈哈一笑:“好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