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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徐来,空气中飘溢着某种熟悉的气味,顿觉心中一颤,浑身的毛孔瞬间张开。
飞身下马,示意随行护卫留在原地,他顺着林间小道,只身朝林密之处钻去。
右侧响起阵阵悉索声,似有人在林间快速穿行。他立马转向,扑向悉索声响起处。
一番狂奔下来,他发现悉索声始终都响在身前不远处,与自己的距离似乎并未缩短或拉开半分。
有这等身手,肯定不是夕瑶妹妹!一念及此,他颇为失望,就想撇下前方的高人,转身离去。俄而心中一动:万一是追踪夕瑶妹妹的贼人呢?
他霍然拔出宝剑,加速朝前奔去。
可无论他怎么加速,就是追不上前方那人,连人家的头发都未瞧见一根。更气人的是,那人似在故意与他兜圈子,七拐八弯,令他有些晕头转向,若非天边还有一抹残红,他恐怕早已找不着北了!
嘿,邪门了!他咬咬牙,再度提气加速,朝前疾奔。
感觉左侧动静极大,扭头望去,赫然见到了一群黑衣人,粗略点点人数应该不下于五十人,全都在拼命狂奔,且奔跑的方向与他完全一致。
黑衣人显然也看见了朱祁铭,众人的神情由淡漠,到诧异,及至惊愕,便相继停下身来,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祁铭怒目一扫,那些人如条件反射一般,撒开腿,顿作鸟兽散。
这还怎么追!朱祁铭奔至方才黑衣人置身处,见那些人正朝不同方向狂奔,一时间有些犯难,等他终于选定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作为追击目标时,暮色已沉。
紧追一阵,眼看就能手到擒来了,不料那名高大的黑衣人往前一倒,顺着斜坡一路滚了下去,转眼就到了山脚下。
朱祁铭再无半点追击的兴趣,他略感沮丧地收起宝剑,凭着记忆中依稀可辨的方向,朝十名护卫置身处奔去。
转过一道山坡,忽见火光四起,无数人从坡后涌出,堵住了他的去路。
那些人全都劲装束腰,火把映亮了他们手上一色的长剑。
不是黑衣人!此念方闪过脑海,那边就响起了一阵轻细的脚步声,一道婀娜的人影飘出了人丛。他定睛一望,不禁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多年不见的故人!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别有洞天
烟萝?
时隔数年,烟萝容颜无改,唯一的变化就是神色中多了分恬淡。还有那身衣着,不再是宫女的装扮,一袭浅蓝襦裙衬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形。
烟萝摆手示意众人退回坡后,一道焰火冲天而起,爆裂声响过之后,远处涌出许多人影,打着火把,列队往来缓行,似在清山查道。
“参见越王殿下。”
火光隐去,四周归于寂然,夜色中可见有道模糊的人影近前,朱祁铭本能地拱手回礼,也不知对方能否瞧见。
“你为何在此?”
现场出现了片刻的沉默。“京城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早在殿下外出寻药,漂泊于北境之前,奴婢便已来到此地。入夜了,露宿山林终归是不好,请殿下移步,随奴婢去往一处可供歇息的雅居。”
世外离宫?不知为何,当朱祁铭此刻念及那个神秘的所在时,并无半分的排斥心理,何止不排斥?心中分明还有分向往。
或许,这一变化源于人心世态的演变,不知不觉中,他与有的人愈走愈近,而与另外一些人,却是渐行渐远。
“本王还有十名护卫留在山南。”
烟萝唤来数名丫鬟,她们掌着宫灯,躬身围在朱祁铭身边,淡淡的灯光照亮了脚下的方寸之地。
“会有人去招呼十名护卫,为他们另择住处。”烟萝邀朱祁铭移步,“郕王早有吩咐,若殿下到了涿鹿山,定要设法找到殿下。奴婢今日运气不错。”
烟萝引路,数名丫鬟簇拥着朱祁铭往西缓行,近二百名劲装汉子跟在稍远处警戒。
烟萝回眸望了朱祁铭一眼,“想必吕小姐藏身之处十分的隐秘,殿下何必急着找她,将她的栖身地暴露给别人?殿下应该知道,杀尽贼人,吕小姐自然就安全了。”
不错!朱祁铭不得不承认,烟萝言之有理,自己情急之下,竟颠倒了做事的次序。
“你如今的身份与以往不同,不必自称奴婢。”
“奴婢不敢忘了殿下当年的救命之恩,在殿下面前,烟萝永远都是奴婢。”
拐过一道山坡,进入一片开阔地带,先前清山查道的众人各自散开,分布在外围警戒。
“莫非你率人在此截击贼人?”
烟萝邀朱祁铭走入一条岔路,接下来他就迷失了方向,时而穿行在两道陡壁间,时而经过一小片疏林或草地,也不知拐了多少次弯,朱祁铭只觉得自己恍如在迷宫中转圈。
“听说殿下或来此地,奴婢这才出面看看。咱们的人也没帮上太大的忙,凌虚道长身手了得,许多贼人被她废了左手,这里的贼人日渐减少,他们又在宣府那边被殿下吓破了胆,殿下一现身,贼人多半会逃之夭夭。”
来到一处陡壁前,只见八名壮汉分成两班,各自用力推向陡壁,在低沉的轰鸣声中,陡壁豁然中开,里面璀璨的灯火和楼台的轮廓次第呈现出来。
真是世外雅苑!朱祁铭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你们碰见过凌虚道长?”
烟萝摇头,“凌虚道长身手太快,咱们的人只能远远瞧见她的背影,哪能近得了她的身?”
身后传来一阵轰鸣声,那道中分的陡壁很快就合上了。
朱祁铭随烟萝穿过曲廊,就见一群丫鬟掀起珠帘,躬身迎上前来,朝烟萝施礼。
“如夫人。”
掌灯的丫鬟躬身退去,施礼的丫鬟仍拘着礼,她们姿容端雅,年纪应在十三至十五岁之间,灯光映出了她们身上淡黄色的罗衫。
“快见过越王殿下!”
那些丫鬟闻言齐齐扭头看向朱祁铭,年长些的几人脸上立马浮起了一分羞色,许是因为这里终年不见年轻男子的缘故吧。
“参见越王殿下。”
举目望去,室内室外不见一个男人,朱祁铭有些不自在。“还是······换个住处吧。”
“郕王反复叮嘱,让殿下留居此地,千万莫要见外。”烟萝转视那些丫鬟,“你们先服侍殿下沐浴更衣,而后伺候殿下用膳。”
“是。”
“不不不······”朱祁铭连连摆手,“这里可有嬷嬷?”
“嬷嬷?”
烟萝怔怔望着朱祁铭,半天回不过神来。
······
踏着夜色,凌虚道长回到木棚中,将门掩实,燃起一盏戴着厚罩的油灯,只露出了些许的亮光。
“道长。”吕夕瑶自己动手缓缓推开木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凌虚道长。
凌虚道长莞尔一笑,“那天幸亏在半空中被崖壁上的枯藤绊了一下,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你!”将一碗粥送到吕夕瑶身侧,“你自己能行吗?”
吕夕瑶点点头,随即拿起汤匙,缓缓取粥进食。“道长,他真的获救了么?”
“贫道偶然间听贼人说越王早已痊愈,他们被越王杀怕了,还担心他会来涿鹿山呢,此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一阵风声掠过外面的树林,凌虚道长身形一闪,耳朵贴在木壁上静听片刻,见外面的动静并无可疑之处,这才回到吕夕瑶身边。“今日有人往木棚这边靠近,贫道在引开那人时,差点被他追上了,此人身手了得,咱们得当心点。”
“道长,是他么?”吕夕瑶兴奋得目光闪亮,猛一欠身,扯动了腿伤,痛得嘴角一阵颤栗。
“你是说那人是越王?”凌虚道长茫然摇摇头,“贫道没想过。”
吕夕瑶看看自己上了夹板的双腿,脸色落寞,缓缓放下汤匙,仰躺下来,“罢了,我成了这个样子,何必见他?”
“他敢嫌弃你!”凌虚道长大喝一声,扭头张望一番,随即压低了声音:“你康复得比预想的要快,只是还不便移动,等这边消停下来后,贫道带你去村中静养,不出三个月,你便能下地走路了。”
吕夕瑶扭过头来,目中闪过一丝期待,而后重新操起汤匙,默默进食。
凌虚道长面色一宽,“从明日起,贫道教你剑术,往后也好用来防身。”
吕夕瑶再次欠身,不过这次十分小心,动作幅度极小,“道长,剑术难学么?”
“虽早过了打根基的最佳年龄,但你聪慧,习剑不难。”凌虚道长略一沉思,“贫道只教你三招,招数少容易练得精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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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次日一早,登上露台,朱祁铭终于看清了这个世外离宫的概貌。
最里面的院落方圆数里,楼台馆舍虽然雅致,却也古朴,不显奢华。在内院之外,是无数错落有致的民居,不时有孩童的嬉戏声从那里传来。民居之外,是大片的农田,田野上随处可见农人劳作的身影。
朱祁铭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成了“武陵渔人”,而这里的人们男耕女织,怡然自乐,仿佛生活在世外桃园,“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殿下可知这些百姓的来路?”
一道低沉的声音飘了过来,朱祁铭循声望去,见烟萝陪着一名身着青衫、须发斑白的儒士,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参见越王殿下。”
庞哲?朱祁铭略一诧异,拱手回礼,“庞先生。”
庞哲的目光落在了远方的田野上,“从宣德末年算起,至今十多年了,朝中那些所谓的名士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施政无能,导致内忧外患叠生,倒也罢了,可他们还想留个好名声,留住好名声就得掩盖斑斑劣迹,那些见证他们家人劣迹的无辜之人注定会被剥夺生命。殿下看,眼前这些百姓都是枉死者的遗属,能活到如今,也算是老天开眼!”
一群丫鬟上来摆好案几,奉了茶,各自退去。
原来这里并非狡兔三窟中的一窟,而是许多无辜者的避难所!朱祁铭心中惊诧不已,他不禁想起了那年在乾清宫里,当武隆提及世外离宫时,自己基于曲解意义上的那分坚守,以及事后郕王的含冤忍垢。
“请殿下、庞先生用茶。”烟萝招呼朱祁铭、庞哲入座。
坐在高台之上,浏览极富层次感的庭院、田野风光,有种神思在泼墨写意的恍然,或许,民居那边怡然自乐的人们,堪堪组成了孔子心目中的大同社会!
庞哲悠然品茗,片刻后落盏,适时换了话题:“殿下能来涿鹿山,这表明殿下已料定瓦剌人会消停一阵子,北境短期内无虞。其实,殿下大可将心忧暂放一旁,毕竟统帅区区三千人马,不足以改变大局,既然殿下受到的信任十分有限,那便索性等等,等有朝一日鞑贼兵临城下,某些人头撞南墙,无计可施时,有识之士的真知灼见方能左右朝局!”
虽然早已料定大明无法自醒,只能被人打醒,但真要面对这一灾难时,朱祁铭终究是有分不忍。“庞先生,江南乱象横生,皇上会痛定思痛,大刀阔斧地革除积弊么?”
庞哲摇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此之时,想要革除积弊,须狠下心来,豁得出去,有舍我其谁的担当。凭皇上的性子,凡事求稳妥,隔靴搔痒只怕难以济事。”
“庞先生到了涿鹿山,郕王不日恐怕也会前来此地。”朱祁铭举盏轻啜,目光淡然,“皇上当然不愿‘刮骨疗毒’!小王倒是认同先生的见解,想必郕王也是如此。一个明面上的越王,一个隐忍的郕王,在有些人看来,这是两柄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巧的是,二人即将相逢于涿鹿山,庞先生以为,届时的涿鹿山还会像眼下这样宁静么?动人利益甚于掘人祖坟,有些人岂会坐视!”
庞哲一震,“殿下是说,会有许多不速之客聚集于此,以便作为见证人,将二王密会的事昭告天下,逼皇上收虎归笼?不好,郕王只怕已经启程了!”
朱祁铭莞尔,目光透着分神秘,“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庞先生毋忧,凭您的睿智,自会看出权贵有权贵的心思,而天子也有天子的算计!”
······
浙闽与广东、江西的情势急转直下,皇上俨然忘了宫中万般乐趣,只顾打理朝政,终日不出雍肃殿寸步,连食宿也选在雍肃殿。
襄王妃的父亲去逝,襄王请旨赴南京营葬岳父,这让皇上大惑不解。
累朝老臣胡濙却十分罕见地站在襄王的立场上说话:“启禀陛下,应比照当年韩王赴南京祭祖的先例,准襄王所请。”
皇上闻言暗中咬牙,胸中怒气升腾。社稷已是风雨飘摇,老臣治国无能至此,令他几乎收起了对辅佐大臣所有的好感,只是明面上还给予老臣几分尊敬而已!而此刻,一向将规制奉若圭臬的累朝老臣胡濙竟公然怂恿天子违制,皇上岂能不怒?而且在此之前,胡濙招妖邪之徒进府、子孙横行霸道等诸多丑闻被人抖露出来,传入了皇上耳中,于是,新账旧账一起翻将出来,皇上忍无可忍,平生首次厉声喝斥胡濙。
“韩王祭祖遵循的是皇室宗亲礼制,你将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