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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当真是令人肃然起敬!
可惜朝中君臣并不清楚孙祥的事迹,有言官居然弹劾他弃城而逃,其壮举差点被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直到孙祥的弟弟后来跑到午门外伏阙鸣冤,景泰帝闻讯后派人详查此事,才一步步还原了历史真相,景泰帝诏恤其家,若干年后,孙祥的儿子也得到了明廷的善待。
君臣沉默的场景并未维持太久,忽见御座上的景泰帝神色转趋凝重,开始发出敕谕调兵遣将了,殿中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而朝中可堪重用的领军人物不足,不得已,景泰帝宽宥广宁伯刘安之罪,并让那个临战只顾“饮酒吟诗”的都督刘聚复职。
“派二十二万大军陈于京城九门之外迎战鞑贼。总兵官武清伯石亨陈于德胜门;都督陶瑾陈于安定门;广宁伯刘安陈于东直门;武进伯之子朱瑛陈于朝阳门;都督刘聚陈于西直门;副总兵官顾兴祖陈于阜成门;都指挥李端陈于正阳门;都督刘得新陈于崇文门;都指挥汤杰陈于宣武门,皆受石亨节制!”
发出此道敕谕后,景泰帝扫视石亨、左副总兵署都督佥事范广、右副总兵右都督武兴三人,“石亨、范广、武兴听旨:今鞑贼窥伺京城,特命尔等统率大军屯于九门,或设伏,或设险,或守正用军,或获守城池、以逸待劳,或攻劫营阵、以计陷敌,或分兵策应,务出万全。事定报功,升赏不吝!”
“臣等遵旨!”
散朝的时候,景泰帝冲朱祁铭使了个眼色。
文武重臣全都失了往日里的从容之态,领旨后急急退去,转眼间,偌大的奉天殿内就只剩下景泰帝与朱祁铭二人了。
“越王,鞑贼兵临城下时,朕将登楼观战。你速去安顿好护卫军,而后佩剑跟在朕的身边!”
······
越府护卫军与徐恭的人马都隐伏在德胜门瓮城内。于谦与石亨奉旨将率军在德胜门外迎击鞑贼,届时景泰帝会登临德胜门箭楼观战,故而瓮城内的这八千人马担负着护驾的重任,且在城外战事不利时,将出城应援。
朱祁铭方现身于瓮城,就见唐戟、徐恭、石峰、王烈及一帮勋戚子弟立马迎了过来。他置众人急切的目光于不顾,平静地打量周遭的地形,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
京城内城共有九门,其中北门两道,东侧的北门是安定门,西侧的北门正是眼前的德胜门。
朝中君臣经反复盘算,觉得鞑贼挟持上皇在德胜门外现身的可能性最大,这里的变数也最难掌控,故而于谦、石亨亲自率军列阵于此,而景泰帝也将登临德胜门城楼督战。
“殿下!”
三十五名勋戚子弟终于沉不住气了,张裕率先嚷了一声。
朱祁铭缓缓扫视一帮勋戚子弟,目光最后停留在井云飞稍显稚嫩的脸上,暗中担心这个表弟初临战事会出差池,本想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但看看其他勋戚子弟渴望与焦虑杂陈的眼色,他狠下心来打消了此念。
“本王打算让你们随武清伯石亨参战,初历战阵,你们切记:临战万不可露怯,不必处处争先,但求长长见识,务必保住性命。若初战丢了性命,你们便是名副其实的废物!”
众人闻言咧嘴轻笑,片刻后,笑容僵在了他们脸色。平时屡屡自我激励,可真到了战前,都能感知鞑贼的滚滚铁蹄声了,他们却发现自己心中仍有分挥之不去的怯意。
“殿下放心,连周霖都能斩杀五名鞑贼,咱们断然不会输给周霖!”
一名勋戚子弟嚷了一声,看似在自我壮胆,可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的颤音,显得底气不足。
第三百八十九章 百事艰难
从大同、宣府一线至京城,大明北境所有的军事重镇无一例外地都在闭城自保。
然而,这些军事重镇无异于苍茫大海上的几叶孤舟,坚城之外的城镇、乡村,广袤的大地都在瓦剌铁骑的蹂躏下颤抖。
景泰帝连发敕谕,命各府、州、县官员组织百姓入城避难,但各级官吏不谙此道,无数民众滞留于城外,面对禽兽一般的鞑贼,只能听天由命,自求多福。
更有甚者,山西等地在土木堡事变时被鞑贼击溃的官军失去管控,纠集乡勇,啸聚山林,危害乡里,真应了一句俗语:溃军之患甚于匪!
可怜一些被鞑贼掳去的女子好不容易瞅准时机得以脱逃,历尽千辛万苦回到故土,不料一转眼又落入了那些啸聚军民的虎口。
而在京师四周,许多早年投奔大明、屡受大明厚待的鞑子贼性不改,乘机作乱,大肆劫掠,成了鞑贼天然的内应。
只须瞧瞧这般情形,便知大明即便最后夺得了京城保卫战的胜利,其代价也是十分高昂的!
大明所谓的盛世被瓦剌人打回了原形,黎明百姓遭受着深重的苦难,对这一切人间惨象,做了鞑贼俘虏的上皇恐怕难以尽知,他行则乘豪车,居则张锦帷,享受着也先的礼待,且自进入明境以来,各地官员依礼谒见,等车驾到达卢沟桥皇家果园时,果园署官还恭敬地给他进献了果品、牛酒,依然视之为人君。
得知鞑贼已逼近京城近郊,景泰帝登上了德胜门城楼,望着空中零星飘落的初雪,心中的感慨甚于那丝惴惴。
“越王,朕今日得以如愿统军迎击鞑贼,这一路走来,殊为不易啊!”
朱祁铭转身面对景泰帝,一片雪花挂在睫毛上,他懒得用手将它拂去。
“陛下,土木堡兵败后,社稷危殆,大明稍有差池,或将万劫不复!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而今我大明君臣一心,六军用命,鞑贼不会再有半分的胜算!”
前朝与后宫、满朝文武终于达成了迎战鞑贼的共识,这一局面来之不易,可是,所有的掣肘都真的过去了?景泰帝心中仍存疑惑,定在那里凝思许久。
“越王,你为了社稷豁得出去,朕也是如此!日后你便会知道,朕绝非只顾贪恋帝位的昏君。只要这江山还是朱家江山,大明得以中兴,朕即便丢掉帝位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说得很不吉利,一旁的兴安方想说出几句吉言去去晦气,却见一名御前侍卫顺阶飞奔而来。在侍卫的事后,于谦也在快步登楼。
“报!皇帝陛下,出使瓦剌的岳谦即将随虏使纳哈出抵达外城彰义门一带。”
景泰帝微微一震,随后而至的于谦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若那个被瓦剌人扣留的岳谦放出“上皇在此”的话来,甚至声称“正统皇帝将随瓦剌太师也先回京正位”,试想,二十二万大军何人胆敢冒被灭九族的滔天大罪的风险,只当上皇不存在,而去做一次无论成败、注定都会背负一世污名的豪赌?
岳谦一旦开口说话,明军军心或将顷刻瓦解!
景泰帝好不容易挺到今天,却忽然发现,他的“大兄”已成了大明最大的麻烦!
呼啸的朔风掠过城楼,捎来刺骨的寒气。但见景泰帝缩缩双肩,手指在微微抖动。
“岳谦已死于瓦剌人之手,来人必是假冒者!”
于谦洪钟般的声音飘来,景泰帝瞬间定神。
朱祁铭扭头望去,见于谦喘息未定,但此刻身子挺得笔直。
景泰帝咬咬牙,冲兴安道:“你先去彰义门守备,而后随于谦、石亨整理军务。”
“臣遵旨!”
兴安快步下了城楼,跨上一匹高头大马,顺着城墙先是往西、继而往南疾驰而去。
······
外城位于京城正南方向,其北端内侧与京城内城连在一起,经内城的三道南门——正阳门、宣武门、崇武门可直通外城。外城是天坛、山川坛所在地。
彰义门是外城的正西门,又名广宁门,后来于清道光年间为避清宣宗旻宁名讳改为广安门。这里离宛平城极近,是外省各路商旅出入京城的门户,有两条宽阔的石板路,一条往南通向外城的正南门——永定门,一条往北通向内城的正南门——正阳门。
依照景泰帝的敕谕,外城属于分守内城宣武门、正阳门、崇文门的汤节、刘得新、李端的防区,其中彰义门由都指挥汤节负责防守。
时值巳正时分,迎着凛冽的寒风,汤节只带数十名随从,在城墙内外往来巡视。
汤节年近四十,是明初开国元勋汤和的后代。明太祖晚年时不愿看见一帮功勋续掌兵权,身为信国公的汤和窥出了明太祖的心思,于洪武二十一年告老还乡,得以善终。可他辞世后,却一直无人继承他的爵位。
“都指挥大人,那边有鞑贼!”忽闻城楼上响起急骤的脚步声,一名百户模样的军官高声叫道。
汤节飞快奔至城楼下,顺阶登上城楼,扶着垛口举目望去,就见约里许外,三百余鞑贼策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髡首裘衣,汤节依稀辨得出此人的模样,他见过此人,应是虏使纳哈出。
在纳哈出身后,跟着一名锦衣卫装束的汉人,看上去有些面善。
“快看,那是锦衣卫的岳谦大人!”眼见来人愈来愈近,城楼上有人惊叫道。
岳谦?不知为何,汤节突然想起了六年前的一段往事。彼时他请求承袭祖上汤和的信国公爵位,遭正统皇帝一口拒绝,正统皇帝给出了朝中大臣廷议作出的结论:信国公爵位数十年无人承袭,只能除爵。
从此之后,世上再无信国公······
只过了片刻功夫,就见城外三百余名鞑贼相继驻马,岳谦与纳哈出策马上前,在离彰义门只有十余丈远的地方停下。
汤节还算有政治头脑,瞥见岳谦张嘴欲言,立马从身边一名士兵手上夺过弓箭,快速对准岳谦。
“上皇······”
岳谦方说出“上皇”二字,就见一支冷箭呼啸而至,他躲避不及,飞矢正中他的胸口。
“那人不是岳谦,而是有人假冒!鞑贼即将攻城,尔等还不放箭!”汤节喝令道。
顿时,如蝗的飞矢倾泻而下。
纳哈出相当的机敏,眼看情势不对劲,立马调转马头,策马狂奔,堪堪避开箭雨。
倒霉的岳谦却被被射成了刺猬。
直到这时,兴安才飞马赶到,在他的身后,跟着都督高礼、毛福寿率领的万余人马。
见到眼前这般情景,兴安长出一口气,扭头深望了城楼上的汤节几眼。
“杀!”
如雷的喊杀声骤然而起,但见高礼、毛福寿身先士卒,率军冲向鞑贼。
第三百九十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鞑贼的骑术相当了得,高礼、毛福寿领兵一路急追,只生擒住一名鞑贼,余者悉数脱逃。
一个时辰后,也先率军气势汹汹地抵达京城城下,分兵围住京城,他自己亲率一路人马列阵于西直门外。
而在德胜门外,所有民房内的居民已被疏散,明军大量神枪、火铳手埋伏于其间。
城楼上架着近百门碗口炮、信炮。
负责守卫德胜门的石亨、于谦率领骑兵列阵于高地上,步兵则隐伏于林中。
站在城楼上居高远望,隐隐可见数里开外,现出了一道华丽锦帐的模糊轮廓。不消说,上皇一定置身其间!
瞥见那顶锦帐的远影,景泰帝不禁与朱祁铭对对眼,二人心中都有种难以名状的滋味。
“季铎数赴虏廷,总能安然而归,而岳谦奉旨前去与也先讲和,却被扣留。越王,你说,此事与上皇有关么?”景泰帝紧盯远处的锦帐,目中有分冷意。
朱祁铭动动嘴角,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突然,城上城下的寂静被滚滚蹄声打破,遍野的鞑贼重装骑兵现出身来,遮住了那顶锦帐,杀气腾腾地朝德胜门逼近。
朱祁铭知道,在重装骑兵之后,应有为数众多的轻骑兵紧随。
城墙似乎也在随蹄声颤栗。景泰帝的手指微微抖动起来。
城外的石亨就想号令骑兵奔至城门前列阵,于谦急道:“武清伯不可擅动!应派出小队骑兵前去迎敌,诈败,将鞑贼引入民房附近,隐伏的神机手以火炮、火铳击之,待其退却时,命步兵攻其侧翼,骑兵乘势掩杀,如此可一举击败鞑贼!”
石亨手腕一抖,猛然收起手上大刀,举目环视一番,目光最终锁定了姿容不俗的井云飞。
“你们都是越王举荐过来的,想必都有些本事。哦,你叫井云飞?老子看你顺眼,就是你了!你带三百人马前去迎敌,记住,不可恋战,交上手后,即刻回撤,往那片民房处奔逃,而后回到此地候命。”
“是!”
井云飞兴奋地竖起长枪,骄傲地扫一眼那帮勋戚子弟,飞快地点齐三百人马,高叫一声,率众奔向鞑贼。
眼见一名少年率军离群而去,城楼上的景泰帝一怔,“那不是井云飞么?哎哟,他若有失,朕如何对得住姑母的在天之灵?”
朱祁铭心中也不无担心,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坦然面对现实。
“陛下,如今整个大明都在与鞑贼搏命,无数将士即将与鞑贼展开血战,何来亲疏之别?”
景泰帝定定神,“你说得不错。可······他还那么小,朕有些不忍。”
朱祁铭的一双怒目从人群中搜出了石亨的身影,暗中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