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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激动有很多种含义,也许是因为吴涵淮从颜维的话语精气神中并未看到一个为情所伤鬼迷不振,颓废无志品性涣散的颜维。也没看到一个六亲不认是非不分,只是终日伤怀不已难以自拔的颜维。看来自己的运气终究是不坏的,自己这一趟定不虚此行。
或许又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自己这一生所面对的最为惊心动魄之经历,和最为值得感动的好兄弟而已。
“我说这快一年的没见面儿,你小子是每天这么一个人儿的躲在这儿悟出天机成仙了,还是你们第十五集团军又新添了什么高科技侦测装备?如何不用面见便知是你大哥我啊?”
看着眼前这个身形依然没有移动,已贵为国民革命军第十五集团军,司令部直属预备师少将师长的颜维,吴涵淮真想猛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好一诉当年的同生共死之义与这些时日的分别之情。但吴涵淮没有这么做,显然颜维也不会这样做的。大丈夫相交重义而不重形!更何况两个党国将军的浓浓情谊,又岂会如此荒唐!想当年俩人在被日军重重包围之下,也就剩下个何时咽气儿的生死档口上,也没见谁搂住谁的哭出一声!
还是与吴涵淮想象的不大一样,却又似乎完全不出乎吴涵淮对颜维的了解与认识。颜维将手中烟头用食指向水塘远远弹去,随即迅速起来转身,面对吴涵淮隔着中间茂密的齐人高野草,对吴涵淮“啪!”的一个标准立正敬礼!
显然吴涵淮不愿意将此次重遇搞的太过伤情,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牛皮文件包夹在左臂腋下,再给颜维回过礼后笑道:“为兄不是你们野战正规军,没干过这野地里行军作战的苦差!这湖南的蚊虫鼠蚁甚是厉害,再说了,为兄这来之前刚刚在城里找人擦过的新皮鞋,这泥了吧唧的破地,我是一步也不朝前走了!”
说罢便指着自己身后一颗郁郁葱葱枝条倒垂如瀑的大柳树道:“你赶紧的给我出来,陪为兄到那地儿去歇会儿!告诉你小子,为兄可装的还是‘云斯顿’啊!想抽的赶紧过来吧。”说罢便率先向那颗在这烈日当空的境地下,看着便让人舒服的大柳树走去!
颜维一边接过站在大柳树下给自己发烟的吴涵淮递过来的“云斯顿”烟卷,一边掏出煤油打火机给吴和自己点着火后,深吸了一口笑道:“还是军统的本事大啊!我现在都一师长了,可这‘云斯顿’,我却还是弄不回来!”
吴涵淮这才得空好好上下打量一番,自己这位也是每每想起便不甚牵挂思念的生死好兄弟。但见颜维一身少将戎装整洁笔挺,整个人除了眼神更具深远以外,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头发三七而分向后梳理的整整齐齐不见一丝杂乱,脸上更是仪容整齐硬是连一根胡子茬都看不见!哪里又是刚才在听了蓝刚那小子的胡乱预伏之后,自己所担心的一个自我沉沦不能自拔的颓废之徒了!于是看着颜维颇具欣慰的笑道:“贤弟啊,看到你依旧风采凌人傲雪欺霜的为兄就放心了,刚才听了蓝刚那小子的胡说八道,还真怕你伤情成疾的修炼成仙了呢!”
听到成仙二字,颜维笑道:“其实蓝刚又哪里敢胡言于我了,近日来大战在即,淞泉确是心神不定对他们严厉了一些罢了。但我之所以不用回头便能得知是吴兄来访,却非我们真有什么高科技侦测设备,至于什么仙道鬼神之说便更是泳溪兄笑话了!只是我的确不用看便能知道来者定是你泳溪兄不会假了!”
吴涵淮听罢颇有兴趣道:“哦,如何?”
颜维笑道:“首先我部下是不敢过去烦我的,前天半夜刚让我给骂回去两个!当时我正看着月色水面回忆往事,便被这些个没眼力劲儿的傻蛋给扰了!真想上去踹他们两脚!”
看着吴涵淮那颇具担忧的神色,颜维笑道:“泳溪兄尽可放心,我没事儿。”
“若是我部下遇紧急军情需要找我,他们会远远高声向我报告的。在这荒郊野地里,既然不是我部士兵,那么当然也不会是寻常百姓了。这样不吭不哈的靠近我一个将军,我随时会掏枪毙了他!”
“我长官更不会不出声息的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近,老远便会派警卫员通报了嘛!至于说到我在军中的其他同僚朋友便更不会了。一来兄弟我备受皇恩浩荡,多年来便跟在关司令身边听差,属于近侍红人!别的同僚早就谁都看我不顺眼了!别说朋友了,连个能投机说上两句话的都没几个!说来说去,你说还能剩下谁呢?所以嘛刚才我猛的便想到你泳溪兄了,想你定是怕我大战在即有何损伤难免终身遗憾!定是要在这开战之前,来我军中与我一见,以诉旧情。”
吴涵淮听罢暗自在心中道:“心思敏捷判断细致,虽未免将我这个朋友给抬的太过汗颜了,但以这般心智,在部队里当差真是浪费了!”
于是道:“虽说日军在完成对华中地区基本控制后,剑指赣、湘两省完成一统已是箭上在弓弦之势了!但据为兄局本部情报,日军目前的兵力严重不足,对长沙一线进攻调兵也颇为不顺,若是这场大战不可避免的话,最少也得是八月底的事儿了。其实为兄此次前来湖南你军营找你,是有别的事儿。”
颜维看着远方蓝天道:“私事儿说话,必尽其所能,公事儿快算了吧!我颜维当了十几年兵打了几十场仗!虽不能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吧,但所幸还是一直都顺风顺水的不起波澜。去年,去年就跟你军统合作了那么一小次!”说罢停了良久叹气道:“就永失我爱遗痛荆州了!”
吴涵淮将右手搭在颜维肩膀上道:“说说看,你觉的你什么时候才能缓过劲儿来?”
颜维注视着吴涵淮道:“泳溪兄,告诉我你跟嫂子是怎么认识的?”
吴涵淮当然明白颜维此话的用意了,将搭在颜维肩膀上的右手拿开,低头笑道:“忘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昨天晚上我在益阳的妓院里是怎么认识那个小妓女的。”
颜维听罢当然明白这是吴涵淮在向自己表明他理解自己的情感,显然吴涵淮对爱情的理解是瞎耽误工夫,对女人的理解便更为简单一些了。同时他也明白,在这个地球上,除了自己以外不可能还会有谁比他更爱方蘭了。
颜维拉着一身崭新便装的吴涵淮坐在树下,看着随手捡起的一根小树枝道:“不止是方蘭,那次加上司令部汽车营司机,我带出去整整三十四名弟兄,全是我当时警卫团里身手最好的顶尖儿人才,死了二十五个!除了跟着飞机回重庆的蓝刚以外,最后我就带回来八个人!再加上你老兄与人家傅道军部的惨重伤亡!对于你们搞情报的职业特务来说,那定是值了。但对于我来说,我宁愿这件事儿从头到尾的就没有扯上过我,我也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方蘭。”
吴涵淮见颜维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在心里对方蘭的死最为伤心欲绝。于是叹气道:“像你说的我就一冷血人屠了!其实你不懂兄弟,那次跟我出去的也全部都是我党政情报处里的顶尖儿好手了。那次之后,老实说到现在我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呢,需要用人时,总是感觉身边没有合适的人了。”
颜维亦有同感道:“虽说我这里是军队不比你们情报部门人是不缺,但直到现在,我还是在需要找人出去搞侦察时不由自主的便脱口而出叫唤着蒋臣和余天。”
两人沉寂了少许,吴涵淮道:“对了,那老李父子现今怎么样了?说起来还真有些想念他们了。”
颜维道:“跟我回来后都被我安排在后勤部门儿当闲差了。老的老少的少,人家帮过咱们,咱们不会让人家父子上第一线玩儿命的。对了泳溪兄,我走后你是盯着给人家傅道军空投了装备才走的吧?”
吴涵淮道:“那还用你说?这个老傅真够兄弟啊!那次为了救咱们,整整贴进去小二百人啊!老实说,像这样能在民族大义面前将国家危亡放在首位的民族英雄,我吴某日后还真想再多结交一些!”
“我是亲自待重庆方面的空投到了之后才走的,一架德国JU52运输机整整空投了二十六箱步枪和弹药,全部都是一水儿的崭新货。后来我回重庆后还与楚江帮联络,经水路再次给了老傅他们一船的粮食物资。加上你后来经水路给他们的那一船装备,咱们将就着也算是还了人家老傅半个人情了。”吴涵淮说罢便不禁频频点头,似乎在暗自衡量其价值。
“我回来后在跟关司令汇报情况后,关司令也深深被共军傅道军部之大义所动,立刻指示我将军中那些被淘汰闲置下来的装备,设法给傅道军他们送过去。还说真没想到剿了半辈子的共军里面儿居然会有如此深明大义的忠勇之士,若日后有机会,还真想亲自见见这个颇具血性的共军军官。”
吴涵淮笑道:“怕是没什么机会了,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相差的太远了。我们军统花钱办事儿是天经地义,只不过关司令南征北战的剿了这么多年的共,居然能对共军心生敬意并怜悯之,实为不易啊!”
说罢便对颜维道:“对了,当日你坚持要不待其手下士兵完全伤愈便非要立刻急着归队,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麻烦吧?”
颜维笑道:“咱们手里没了目标还有什么麻烦呢?一切的麻烦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小孩子!”说到这里便咬牙切齿颇显激动!
吴涵淮明白颜维定是说起这事儿便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方蘭,正想再安慰他一番,却听颜维接着道:“不过这也就是咱们吾辈军人的宿命了。好在蓝刚在回来对我说,小华远一到重庆后便被你们在机场的人平安接走了。对了泳溪兄,后来都一切顺利吧?若是不涉及到国家机密,可否给我说说后来的事情啊?”
五十
吴涵淮笑道:“别说你是行动任务的直接执行者了,便是凭借你我关系,只要你不是要卖国,为兄对你还有什么所隐瞒的呢。”
说罢便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思索该从何说起。却见颜维一只右手已摸向自己短袖衬衣的右胸口袋了。敏感的职业反应吓了吴涵淮一跳,随即笑道:“不就一包烟嘛,差点儿没吓死老子!”说着便推开颜维的右手自己掏出来扔给颜维道:“你觉的这‘云斯顿’好抽是吧?回头我派人给你师部送去一箱。”
颜维点着烟卷后却只是笑看着吴涵淮冲他扬头,示意他接着说话。
“对了,你想知道那天咱们飞机回去的有多么危险吗?”吴涵淮看着颜维道。
“蓝刚比我还要早一步回来的,也没见他跟我汇报一路上有何特殊情况啊。只是说重庆方面却远不如他所想象的在机场内事先安排社会民众各界人士,兴高采烈的欢迎他们这些抗日英雄的胜利归来。一到机场后便立刻被自称是你们军统的人,上来二话不说便直接将目标带走强行交接了!最后又是几个人还算客气的上来将他请进一辆汽车内,被三个人像押送般的给送进市区了,第二天便由你们的人安排乘坐飞往南昌的飞机被送走了。到了南昌的中正机场后,又马不停蹄的被安排随二十四军的运输队乘卡车,一路辗转颠簸的才回到部队。”
吴涵淮听罢笑道:“刚才就是人家蓝刚陪我过来的,我为何却又没听到人家有你这么大的怨气啊?哎,我说这到底是你在埋怨我们军统做事怠慢了你的人,让你这个做长官的没了面子啊?还是人家蓝刚真的不太满意啊?”
颜维笑道:“我当时一区区中校团长又有什么面子了?那蓝刚现今亦已是堂堂的师部上校参谋长了,又明知道我跟你的关系,还怎么会跟你亲自告状呢?对我确实不止一次的抱怨过你们军统办事有点儿过河拆桥的意思!”
“过河拆桥?那我且问你,你领子上的这颗将星是如何来的?当日跟随你一起出任务有幸活着归队的那九名士兵,包括他蓝刚在内,又都是如何人人荣获嘉奖官升两级的?”吴涵淮说罢便眯着眼看颜维,一副居功至伟的表情。
颜维看着吴涵淮笑了一下道:“跟我猜的无二,我就知道定是你泳溪兄在其中起了作用!当日关司令亲自嘉奖提升给我授衔时。也言明是上峰对我部一行的特别嘉奖了。当时我就猜定是你泳溪兄跟上面为我等请功了!否则便算是胜利完成任务,也不至于连升两级的嘉奖。如此看来,今晚我还得尽地主之谊叫上蓝刚,进城请你大吃一顿呢!”
“废话!到了你的地盘儿不吃你的难道说还要我回去报公费不成!”吴涵淮说罢便低头感慨道:“老实说你我的兵可都是精兵啊!都是咱们党国中流砥柱般的人才啊!我宁愿他们不是人人都被追封嘉奖的长眠于湖北一路,而是还效力军中为我党国尽忠啊!”
说罢抬头看着颜维道:“你知道吗?是我们副局座戴先生,亲自面见委员长给你们请的功啊!你们所有人的追封令与嘉奖令,都是委座本人亲自签发的啊!这份荣誉足可慰藉吾辈军人一生了!”
颜维听罢便要起身目视西方给委员长立正敬礼,却被吴涵淮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