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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和安东只是保持微笑,没有出现众人期待的反应,就连谦虚的应付都看不见。兄弟二人的冷淡让众一年级们既诧异又莫名,纷纷止了唠嗑聊天的心思,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海姆达尔本来就没有打听的兴致,发现焦点终于不在自己身上了,乐得轻松自在。
中午时分,他被堵在了前往食堂的路上,拦路的就是那几个师兄。
莱昂一下课就被魔药研究室的室长拉走了,估计午餐也就在研究室解决了;里安被魔法史教授留了堂;卡罗跑得比较快,这会儿已经在食堂里大快朵颐了。海姆达尔孤身一人,恰是被“打劫”的大好时机。
贝尔尼克心直口快,抓着他就问:“听说你收了两个特招生?”
你们打听的不够详尽啊,他一边暗笑一边说:“不是特招生,是亲戚家的孩子。”
海姆达尔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也不觉得突兀或者被冒犯了。
不仅贝尔尼克,邓肯和威克多也觉得意外。
海姆达尔想与其等他们一个个来问,还不如一次说个明白。
“他们是我爸爸推荐入学的正规生,应该是我们斯图鲁松家的亲戚,你不要随便听信外面的流言。我一想到特招生就头疼,怎么可能自己跑去凑热闹。”
贝尔尼克一想也是,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邓肯比较心细,听出明显话中有话。
“听你的意思,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亲戚?”
“爸爸在回信中只说是亲戚。”海姆达尔认定隆梅尔不会害自己。“安东和阿尔都是林德家的孩子,林德家族的百年声望不容置疑。”他知道师兄们肯定不这么想,就捡了个具有代表性的说了。
这下贝尔尼克更放心了,就怕一些冒名顶替的宵小浑水摸鱼。另一个疑惑随之而起,特地把两个亲戚弄进学校放到里格身边,而且还是半当中入学,再过几个月就放假了,有必要这么着急把人送来吗?
隆梅尔是什么意思?
面对他们的疑虑,海姆达尔迟疑了,不过转念一想,反正爸爸已经知道了,并且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父亲的淡然处之直接影响到海姆达尔,使他的观念发生了转变,不再像从前那样大惊小怪,也不再认为自己不正常。隆梅尔的态度帮他过了他自己的那道坎,海姆达尔对父亲充满了感激。
他平静的说:“大概是因为担心我,所以让阿尔和安东来看着我,不让我犯错误。”想到父亲信中提及的节制言论,海姆达尔自嘲一笑。
几个师兄闻言一怔。
“犯错误?犯什么错误?”邓肯觉得很无稽。“就你这样?你是要杀人?还是放火?”
海姆达尔有趣地看着他,“怕我去骚扰猥亵如您这般优秀的男子。”说到这里煞有介事地叹气。“在这间学校这样的机会有很多很多。”
邓肯目瞪口呆。
贝尔尼克以为海姆达尔在说笑,但并不喜欢他的幽默感。
威克多则是蹙眉看着他。
“我不是在说笑,”海姆达尔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们。“这两天我想明白一件事,就写信告诉爸爸,然后那对双胞胎就被送来了。”
贝尔尼克依旧困惑:“你想明白什么了?”
“我喜欢男人。”
海姆达尔对师兄们是否能接受他的性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自从把事情摊开讲以后他感到格外的轻松。仿佛最后一点压力都被释放光了,一直以来几位师兄都相当照顾自己,不管结果好坏,他只需要诚实地面对自己,诚实地面对关怀自己的亲人朋友。
不再为自己的身体过多担忧,一切恢复如初以后,海姆达尔利用时间编辑了一下心中的日记。他特地空出多节段落以备不时之需,他乐观的想,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一位男士会在他心底生根发芽,这些段落就是留给他的。
其间他就他的“病症”做了一些注解,并且畅想了一番将来:首先,这不是毛病,无须战战兢兢的认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其次,不必为将来担忧,如果实在找不到伴侣他大可以独身,现在的社会就连大家闺秀都愁嫁,何况一个同性恋者;再次,他要为将来早做打算,独身就代表需要有足够的金钱养活自己,他没有儿孙给自己养老送终,所以连身后事都必须考虑到,而无论什么都是需要花钱的;最后,关于他的欲望……
海姆达尔在编辑这个段落的时候十分小心,虽然就目前来看,让他有感觉的只有一个人——海姆达尔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由于他接触的人还不够多造成的。
肉体的吸引,说的直白一点,他想和威克多做爱……
尽管只是在心底想一想,海姆达尔仍然尴尬不已。他认为自己亵渎了威克多?克鲁姆先生,亵渎了那位正直和善的师兄。海姆达尔反复督促自己千万不能让威克多发现他对他有那种意思,万一他认为被自己冒犯,肯定会看不起自己,海姆达尔无法想象后果。
他一个劲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个劲的提醒自己,却忘记换个角度去想问题,想想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威克多知道,为什么害怕去想一旦被知道后的结果。
大概天赋使然,林德兄弟对于教科书中的理论只需听一遍就能懂,简单得就像喝白开水。
说海姆达尔不嫉妒,那是不可能滴。
不同于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那样得过且过的求学态度,兄弟俩在学校里很用功,上课认真听讲,课后作业也都按时交上去,不围着海姆达尔转的时候就泡在校图书馆里。
虽然一心求学很好,但是学生不能死读书,魔法世界又不兴中考高考那一套,就算读成个复读机也没什么用。海姆达尔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建议他们课后去哪间研究室报个名,就算对研究室缺乏兴趣,至少培养一两个兴趣爱好。
兄弟两人不置可否,第二天下午第四节课下课以后,他们依照往常那样跟在海姆达尔身后进了实验研究室。
自打海姆达尔帮助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做了份调研以后,该研究室的成果就成了这里的常客,海姆达尔为此特地辟出一个置物架专门放置魔药瓶子。不料此举令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感动不已,认为自己的作品被人重视了,也就愈发看重信赖海姆达尔。
人和人之间的交情有时候就这么简单,仅凭一个举动,甚至一句话就能构筑而成。
“放心,那些研究室我去帮你说。”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尼古拉斯?巴尔巴拉——拍胸脯打保票。海姆达尔的“征地计划”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每个研究室都有自己的考量,大概只有那些被教会洗脑的虔诚信徒才会为了他人放弃自己的利益。
有了巴尔巴拉室长的协助,海姆达尔很快拿到剩余的签名,眼下他离最终的目标仅差一步之遥。没想到梗在喉咙里的最后一根鱼刺会是飞天扫帚研究室,而不是他先前猜想的任何一家。
这件事拖了好几天,他决定和副主席先生谈一谈,能不能直接跳过飞天扫帚研究室,大不了空出该研究室的面积不用,少了那一块也不会太委屈奶糖。
就在他胡思乱想等待副主席先生驾临时,实验研究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炸开,海姆达尔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起来,并迅速抽出了魔杖。
炸开的大门斜斜挂在门框上,一名高个子的男人一脚踹开大门,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他身后跟着无奈苦笑的卡捷宁教授。
林德兄弟一看到他双双脸色一变:“外、外公……”
海姆达尔极为诧异,看那外公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的模样,不禁靠墙站了站。
那男人虽然头发斑白,看起来十分硬朗,尤其眼下正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比那“外公”称呼要显得年轻许多。海姆达尔隐约觉着这人有些面善,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外公瞪着双胞胎,怒不可遏地咆哮:“没想到我克洛纳?拉松?斯图鲁松的外孙居然堕落到去给人做特招生?!”
海姆达尔呆住了。
“我要杀了隆梅尔!”某外公怒吼。
海姆达尔也和卡捷宁教授一样苦笑起来,难怪看着眼熟,外公先生和爸爸长得有几分相似。他心想,如果给丽塔?斯基特之流的小报记者知道了,明天报纸上登载的头条大约会是:斯图鲁松家族惊天秘闻之内斗!
既然踩在他实验研究室的地盘上,海姆达尔觉得自己有平息这场风波的义务,他硬着头皮迎上去。
“斯图鲁松先生,您误会了,阿尔和安东绝不是特招生,他们都穿着正规生的校服。”
“就是啊,跟你解释半天都听不进去,你也是从这间学校毕业的,这点都看不出来吗?”卡捷宁教授连忙点头。
外公先生不搭理卡捷宁,质问海姆达尔:“你又是哪根葱?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海姆达尔讪讪闭上嘴。
“你们俩,”外公先生指着双胞胎。“跟我回去!太不像话了,林德家居然会同意让自己的子孙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他们不要脸我还要!赶紧跟我走!”
双胞胎纹丝不动。
外孙们的消极反抗让克洛纳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好好好!真是好样的!”克洛纳怒极反笑。“林德家就是这么教养你们的……外公的话你们不听,你们母亲呢?她的脸面你们也不顾了?”
“母亲知道……”安东嘀咕。
“什么!”克洛纳声色俱厉
安东吓得脖子一缩。
“这件事母亲是知道的,而且她并不反对。”阿尔放弃了沉默,直言道。“是母亲通知斯图鲁松族长安排这件事的,光凭我们自己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克洛纳如遭电击,半天说不出话来,回神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她疯了!”
当看到阿尔毫不避让的坚毅神色,以及安东虽有惧怕却不闪躲的目光,克洛纳肩膀一垮,仿佛一下老了十岁,刚才的咄咄逼人荡然无存。
海姆达尔觉得奇怪,都说不是特招生,相信他也看得出来,这位外公先生到底在神伤什么?海姆达尔会这么想不奇怪,他是“外人”,对克洛纳那一家子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虽说都姓斯图鲁松,今天却是第一回见,况且场面也不太友好。
双胞胎心知肚明,外公伤心的根源不是这“下三滥”的结果,而是母亲的态度。母亲宁愿低声下气求并不亲热的族长帮忙,也不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提一下。
克洛纳每次一想到至今仍与自己形同陌路的女儿就气的咬牙切齿,在心里诅咒那个窝囊女婿。
卡捷宁觉得闹得差不多了,对脸色难看的克洛纳说:“难得有机会回母校看看,跟我去喝一杯怎么样?”
教授这话说的特别客气,克洛纳再专横也不是没脑子,再加上他实在不愿意就这么一事无成地走了,他对教授点点头。临走前好似想起什么,扭头盯住海姆达尔。
“你是什么人?”刚才用一副主人翁的架势跟自己说话,进来的时候他可都瞧得清清楚楚,他的大外孙阿尔在给这小子端茶倒水,居然让他的外孙伺候人?!
这完全是克洛纳一厢情愿的诠释,海姆达尔再大牌也不过使唤家养小精灵,何况双胞胎都是他的晚辈,怎么好意思去差遣他们。刚才正赶上希娜送茶点,阿尔顺手给他端了一杯,没想到这一幕给闯进来的外公瞧见,被理所当然的断章取义了。
“这是现任实验研究室的室长。”卡捷宁先替他作了介绍。
克洛纳眉头一拧,“怎么是他?艾文?班森呢?”
“班森已经毕业了。”
克洛纳恍然:“你叫什么名字?”
“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克洛纳愣了一愣,马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你父亲是谁?”
海姆达尔老鄙视他的查户口,在心里嘀咕了两下:“隆梅尔?斯图鲁松。”
克洛纳一脸的不相信,“隆梅尔有儿子?怎么可能?就他那德性……”
海姆达尔陡然拔高音量:“是养子。”稍稍顿了一下。“都已经入了族谱了,父亲还发了正式信函通告了各地亲戚,您不知道吗?”
被骤然打断的不悦表现在了脸上。不知道怎么了?他就不相信除了他所有亲戚都知道。克洛纳怎么会听不出言辞间的奚落,心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跟他老子一样讨人厌!
一个念头稍纵即逝,他发现自己捕捉到了重要信息,隆梅尔的儿子,隆梅尔的儿子……
“隆梅尔居然让我的外孙来服侍他的儿子?!”某外公心中的火苗死灰复燃。“让我的嫡亲外孙去给他的养子做特招生?!”
卡捷宁教授大叹,后悔刚才怎么没直接抓了他就往外跑。
里安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吃一惊,实验研究室的大门怎么垮成这样了?不间断的嚷嚷声从大开的门里传来,他避在门探头探脑。
房间里除了里格还有那对林德兄弟,这很正常,让他意外的是卡捷宁教授也在,还有一个勃然大怒的陌生人。那个头发斑白、精力充沛的中年男子对着海姆达尔吹胡子瞪眼,后者没事人似的端着杯子喝茶,还不时弯下腰和奶糖亲昵的玩两下,仿佛对耳畔的隆隆咆哮浑然不觉。
那陌生男人对卡捷宁教授怒道:“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卡捷宁教授说的话那男人却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