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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前方高台的一侧角门开启,一身墨灰色巫师袍满头华发的尼禄?戈尔登在卡卡洛夫夸张的拍手声中面无表情的登台亮相。
突如其来的寂静笼罩下来,整个礼堂约有一分钟极富戏剧性的鸦雀无声,学生和家长都被这一事实弄懵了,只有极少数知情者镇定自若——海姆达尔庆幸自己是其中之一。
乔纳森教授辞职的消息不是秘密,接任人选众说纷纭,德校始终讳莫如深,不予表态。
家长们张口结舌的瞪着那个与风烛残年的脑补相去甚远的白发老者,“他就是戈尔登?”的将信将疑在脑海里不断膨胀,折磨着每一位被这个消息轰炸到的家长的神经。
嗡嗡的议论声首先自学生席爆发,一些孩子对校长神气活现的介绍方法感到不解,不是所有学生都“识货”。
卡卡洛夫慷慨的让出讲台,戈尔登教授站到讲台后。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会好好调。教你们的。”陈述句,不带任何情绪爆发,平静的仿佛在宣告一个他已经预见到的无须怀疑的事实。
回音在礼堂上空袅袅回荡。
礼堂又一次陷入寂静。
戈尔登说完转身离去,把所有的一切丢在身后,步履轻巧,不失威严。
卡卡洛夫率先回神,这一次再不用卡捷宁教授提醒,十分恰当的进入到下一个环节。
迎新会后五年级被留下,五年级学生们的家长也一并被留下,全体五年级隐隐感到有什么事即将从他们这一届发生变化。
大家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就业咨询。”卡卡洛夫放弃了讲台,来到五年级席位的前几排。身体前倾,两只手撑在座位旁的扶手上,举目望着他们。这样的动作从心理上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很多学生不禁屏住呼吸。
“徳姆斯特朗的就业咨询日期将提早至五年级,就从你们这一届开始。”校长说。
绝大多数五年级的孩子面面相觑,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徳姆斯特朗的就业咨询按惯例于七年级上半学年的第一周周末举行,学生们到时候要做的就是确认自己的工作意向,然后找每一位授课老师谈谈心里话,接受课业方面的指导。学校会安排多场已毕业的校友回校开讲座,谈谈社会,谈谈工作经验,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与此同时,学生们还可以根据学校为他们挑选的可信赖的工作单位的宣传册子进一步明确自己未来的方向。
然后向学校递交第一份意向说明——这份意向可以递交三次,以最后一次的意向为准,期间允许你有两次改主意的机会。接下来的辅导课根据最后这份意向来规划学习。
上半学年结束前一周周末,学校会联络部分工作单位负责招聘的巫师到木棉古镇开办咨询会,有这方面意向的学生可以前往咨询了解。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七年级的事情,离现在的他们还有近两学年的距离。若打个比方,如今新一代五年级们的不知所措类似于原本暗喜还有一年时间可以逍遥的高一学生突然被通知他们今年就要参加高考时的那种震惊和茫然。
大多数孩子根本没想过未来的出路,或者说他们还来不及去想。
孩子们频频回头,那一双双可怜兮兮的小鹿似的眼神儿,让家长们的心都揪起来了。
也就是说家长们开始起镇静作用了,不管怎么样,在做校长方面,卡卡洛夫还是比较合格的。
隆梅尔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胳膊支住下颚,目光朝下一扫,理所当然的没有接到来自儿子的任何暗示。儿子倒是有回过头,一开始就回过了,不过丢来的眼神儿却是“我知道我要干什么,您放心吧!”诸如此类的从容到让爸爸咬牙切齿的暗示。
隆梅尔情不自禁的咬紧了后槽牙。
左手边的一位母亲从刚才开始起就和眼睛长在脑袋后面的满面愁苦的儿子含情脉脉的对视,不断用粉色绣花蕾丝手绢擦拭眼睛,拉着隆梅尔——也许因为主席先生是唯一一个不怎么忙碌的人——颠三倒四、滔滔不绝的诉说她的儿子是多么的听话可人和敏感脆弱。
隆梅尔一脸平静的脑补把她的手绢塞进她的嘴巴里,再用力合上她的下巴颏,以堵住那一段段像被什么东西掐住喉咙的断断续续却又抑扬顿挫的尖利哽咽声。
隆梅尔的心情在一次次用心险恶的脑补中获得升华。
曾经有那么一瞬,斯图鲁松主席怀疑自己身处大战后方的医院,被生离死别的悲壮场面所包围。
说实话,隆梅尔不知道该怎么让这位多愁善感的母亲闭上嘴巴,她的心情他多少能够理解。
然而可恨的是早已眉来眼去完了的他的里格都不知道再往后看看,抛几个眼神儿,解救爸爸于“危难”之中。
卡罗和莱昂表现的都很平静,就和海姆达尔一样的平静。他们俩早有目标,一个打算往新闻媒体方向努力;另一位要回家继承家业,咨不咨询影响不大。
只有里安和周围的很多同学一样,面色偏于小苍白,那是一种对于未来方向的束手无措。
“大家不要急。”卡卡洛夫安慰惶惶不安的学生。“不是让你们现在就做选择,你们有一整个学年的时间考虑,期间,学校会安排各种校友讲座,木棉古镇上也会安排咨询会,拿不定主意的同学可以多参加几次讲座和咨询会。最后一次就业意向表的递交时间是本学年最后一个星期的周末。六年级开始,你们的课程将变动为根据各自的就业情况自行选修。”
虽然没有彻底消除心底的不安,卡卡洛夫的话还是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
小苍白下去了一片。
“霍格沃茨就是五年级举办咨询会。”卡罗突然说。
于是乎,大家伙都明悟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489
散会后五年级们迫不及待的回头找自家长辈,头悬凶器的透天礼堂叽叽喳喳的哄闹一阵后很快重归沉寂。洞开的大门在呜呜的风中咿呀作响,大片雪花被推搡得晕头转向,挤进门缝,浸湿了门前的雕花地砖,化成块块斑驳痕迹。
卡卡洛夫在寒意四起的空阔中吐了口气,寂寥感铺天盖地的袭来,校长先生又忍不住纤细了。
他舍弃了向往很久同时也没能享受多久的体面生活——清晨在家养小精灵的殷勤服侍中醒来的那种;舍弃了寻觅多年的位于法国南部,屋顶铺设橙色瓦片,带一座花园的大房子——橙色屋顶,校长先生的坚持;舍弃了他以为自己死也不会舍弃的一家以做火蜥蜴炖菜出名的当地餐馆——实际上在攸关性命的关键时刻他压根就没想起那家餐馆。总之,伊戈尔?卡卡洛夫先生认为自己放弃了比想象中还要多得多的多得多。
他搬到了这里,彻底死心的把家安置在了学校,被冰雪永恒凝固的徳姆斯特朗。
永远只有一种天气,真让人扫兴,不是吗?
卡卡洛夫自打从霍格沃茨归来以后就变得比以前更多愁善感。
“校长先生,要不要跟我们去喝一杯?”
卡捷宁出于礼貌的询问打破了差一点被忧郁拥抱的校长,卡卡洛夫回头,不出意外的看见戈尔登以及其他几个教授。当戈尔登的眼神儿落到他身上时,卡卡洛夫条件反射的畏缩了下。
作为校长,他由衷欢迎戈尔登的高调回归,作为普通巫师,他由衷的谢绝与其建立友谊。
戈尔登不是个好应付的人,自以为是,经常莫名其妙的答非所问。卡卡洛夫跟不上他的节奏,懊恼之余越来越排斥和戈尔登除公事以外的接触。戈尔登的跳跃性给他一种强烈的暗示,那就是他其实是个蠢货。
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前面也说了,卡卡洛夫校长越来越纤细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从来没有怡然自得过,这种情绪往往会在不经意间真实的反应在脸上。
所以,他烦闷于为什么每次戈尔登都会不厌其烦的问他到底为什么一脸烦闷,以至于不被理解的苦闷让卡卡洛夫越发的一脸烦闷。
“卡卡洛夫先生?”卡捷宁很有风度的等待他从胡思乱想中清醒。
十五分钟以后,卡卡洛夫坐在木棉镇的一家酒吧内,与自己正对而坐的恰是尼禄?戈尔登。
“干嘛愁眉苦脸的?”戈尔登轻快的问。
卡卡洛夫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把脸拉的更长更苦,但是这一次,在做完上述一系列表情后他猛然间用力一拍桌面,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实际上只是比寻常说话的音调高那么一点点的“咆哮”,“我告诉过你为什么!”
戈尔登怔楞的眨眨眼,然后“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剥坚果。
没有地动山摇,也没有狂风骤雨,卡卡洛夫如释重负的瘫了下来。
一分钟之后,戈尔登丢下手里的坚果壳,握住酒杯的同时目光朝上一扫,眼睛眯了起来。
不妙的感觉席卷卡卡洛夫——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第六感。
戈尔登在校长苦逼的瞠目结舌中不太当回事儿的说:“你干嘛愁眉苦脸的?”
卡捷宁以大口喝酒掩饰微妙的面部表情,别的教授亦如此。
卡卡洛夫掩面啜泣。
“我代戈尔登教授和您道歉。”散伙以后,结伴在木棉古镇上同行的卡捷宁这样对卡卡洛夫说。“那老家伙脑子不好使,您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曾经跟他一般见识的人都发了疯。”
卡卡洛夫的表情有些木,“我觉得他在跟我一般见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请原谅,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觉得发疯的是他。”
卡捷宁貌似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您如此透彻真是太让人愉快了。”
卡卡洛夫起初没反应过来,当他们从街尾一家贩卖劣质珠宝的小店转到主干道时,卡卡洛夫煞住了……真的假的?老天晓得,那只是一种含蓄的反击!
卡卡洛夫觉得事态重大,一把抓住卡捷宁的肩膀,仓皇的说:“戈尔登教授的精神没什么问题吧?”如果戈尔登有问题,那么学生那儿也就有了问题,如果学生有问题,接下来他的问题就来了!
“您倒是问住我了。”卡捷宁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关键是看他本人,他想有问题的时候才会有问题。”
纤细的校长领会的很快,于是放下心来,可是没走几步,他再一次抓住卡捷宁的肩膀,泪流满面的问,“戈尔登教授为什么要对我有问题?”
话题中的主角此时正在回返徳姆斯特朗的路上,他的目标是德校城堡内的研究室走廊。说实话,戈尔登的这个选择并非有意为之,他的大脑意识到结果以前他的脚已经做好了选择。
他今天刚抵达学校就被叫去参加迎新会,离开德校多年来不及多看几眼这所庞然大物,之后又被卡捷宁拉去喝酒,现在,他终于能够自行选择前进方向了。
他曾经和某个现在完全不想提及姓名的学生在研究室走廊的某间房间内废寝忘食的搞研究,在忐忑与期待、成功与落寞中相互扶持,分享志同道合的喜悦,探索未知的领域……
戈尔登抿了嘴角,强迫自己从往事的欢愉片段中挣脱出来。人类的大脑极容易保留住痛恨厌弃等负面情绪——某些片段可能会在今后的几十年内愈演愈烈,大脑同样不吝惜给快乐腾地方。戈尔登不想回忆那些好的,可它们总是在无人的时候往外跳,回到德校以后这种感觉更加难以控制了。
这就是戈尔登迟迟不愿踏上这片土地的原因,他需要用负面情绪告诫自己,然而心底深处他还是无法忘记那个曾被他寄予厚望,当做儿子一样疼爱的“完全不想提及姓名”的那个谁。
戈尔登花了十七分钟的时间攀上一条回旋楼梯,鞋底落在研究室走廊特有的镂刻着长相奇异的精灵团纹的地砖上——现在已经很少有巫师能认出这种据说已经灭绝的小精灵了。值得一提的是戈尔登喜欢穿软底鞋,相当于三强争霸赛优胜奖金总数一半的价格,即便扣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都不会击出清脆的回声,但是眼下,戈尔登的脚步声在整条走廊上回荡。
戈尔登不快的绷紧脸,在他熟悉的时代,研究室走廊无论何时都门庭若市,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清冷的仿佛能听见袍角刮动的风声。
现在的年轻人,戈尔登理所当然的评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戈尔登向他最最熟悉的其中一间走去,那间研究室的门没关,明亮的光从不狭窄的门缝内透出,略一张望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侧脸——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门里并不止有斯图鲁松一人,门里的气氛似乎并非一团和气。
在戈尔登教授目睹到“并非一团和气”之前还有段过渡,那时候海姆达尔和几位好友正在谈论新教授和新选修课。
谈话的地点位于城堡内的食堂,几位好友的父母貌似一见如故,他们撇下自己的孩子,径直组团开辟属于他们的谈话场所去了,隆梅尔也是其中之一。
被父母们毫不犹豫抛弃的四个孩子决定照计划填饱肚子,然后该干嘛干嘛。
虽然忙着朝自己的嘴巴塞东西,却不妨碍他们的谈话热情,话题是由卡罗率先开辟的,小胖子总是担任这方面的开拓者。
“我决定选修数字占卜。”卡罗说。“听说妖精很看重这门学科,愿意为学过这门课的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