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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凤姐不是说宝钗不好,但是宝钗千好万好,只是吃亏在一条,出身商家。哪怕是皇商之家,也没脱得了这个“商”字。若是男人,自是英雄莫论出处,若是女子,身份地位则十分重要。男人可以建功立业超越自己的出身,女人却没有这个机会。一个女人,再美,再慧,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是枉然。何况,现在元春又成了皇妃,宝玉可是元春的亲弟弟,将来前程似锦,什么高门大户的嫡女娶不得,又怎么会给他娶个出身低微的商户女?不要说王夫人没有那个意思,就算有这个打算,贾母还有元春都不会同意,没的惹人笑话!
至于说宝二奶奶过门之后会管家,这点凤姐也并不太担心,甚至觉得贾琏有点杞人忧天。当年王夫人之所以以二房的身份当家理事,不过是因为贾琏的母亲过世才接的手,之后的邢夫人上不得台面,所以王夫人才一直在府里当家理事。等她过门之后,贾母还不是发话让王夫人将管家权交给了她,王夫人也没有反对,反而还在她管家的时候指点了她不少。毕竟这荣国府还是大房承爵,二房早晚是要搬走的。就算宝玉娶妻之后,宝二奶奶也跟着管家,哪又怎么样?她也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夺了她的差事?而且大房当家理事明正言顺,也不可能不用她。顶多是两人一起当家理事,她入门比宝二奶奶早了不少,经营多年,又精明能干,难道还压服不住一个新娶进门的的媳妇不成?
其实,就算现在凤姐想撒手也不是说撒开的就能撒开的。她现在骑虎难下,不说她和王夫人合谋卖掉府中的大半产业,还指望着靠着元春带来的“福利”置办回来呢,单说她的嫁妆还有贾琏拿回来的钱都被她贴进去不少,若是这会子她退了出去,那些钱是绝对要不回来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这么丢了,凤姐如何甘心,她还指望着借着以后管家之便,将钱捞回来呢。所以贾琏和平儿的劝说,在她心里打了转,留下一点儿涟漪,最终还是被她置之于脑后了。
凤姐去了林家,将制花一事和贾敏一说,出乎她的意料,贾敏只是略一思忖就答应了。对于王夫人屡屡相逼,一再欺负林家,盯着林家不放,贾敏不是不恼怒,但是时机未到,所以她只能暂时咬牙忍耐。对上凤姐诧异的神情,贾敏心中冷笑,谁不知道这是王夫人给她挖的一个坑。上次园子之事,贾母亲自出面,最后了结的时候,贾母当着贾家众人和她的面说过“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们兄妹姑嫂之间,也不许心中有疙瘩,往后若是因为这个再生事,可别怪我不依。”。
其实谁都知道,包括贾母在内,都清楚,她说的那句话不过是空话,出了这样的事,要说贾敏心中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贾母发了话,明面上贾敏自然不好反对,只能应下。有这句话在前,今日这事,她若不答应,王夫人在贾母那里可就有话了。若是贾敏答应了,心中也膈应的慌。反正王夫人就是不让她好过了就是。
望着凤姐欢喜离开的背影,贾敏轻轻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底一片寒光。且让你再得意一段日子吧,到时千万别为我送去的“大礼”而吃惊,哭爹喊娘的好!既然已经应下,贾敏自然要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不让王夫人拿住话柄才行,于是将负责绢花售卖一事的陈福家的叫来,让她安排府里的人年前这几个月专门作绢花,而且收了之后,别卖,并向外面的商贩再定两万朵,她要用。陈福家的应下了,下去安排诸事不提。
凤姐感念着贾敏的“厚道”,喜气洋洋的回到府中向王夫人复命,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见迎春低着头,和她走个对面,迎春过来的方向明显是从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跟在迎春后面的司棋和绣橘见到凤姐赶忙向凤姐请安,迎春也抬头向她打招呼。凤姐见迎春红着眼圈,鼻尖通红,声音呜咽,好像刚刚哭过一般,忙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不成?”迎春轻轻摇着头,道:“没什么。二嫂子你忙,我先走了。”
见到迎春对她这般避之不及的模样,好像她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凤姐纳闷的走进屋子,见贾琏躺在炕上,道:“才我在门口看见了二妹妹,好像哭过一般,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摇头不肯说,而且急匆匆的就离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去扬州为林海发丧回来,贾琏发现,迎春和他们走的比较勤,她对这种情况可不是喜闻乐见,因此观察了一段时日后,贾琏忍不住出言警告凤姐:“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二丫头这么好了?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我告诉你,今后你离她远着点。当初我的母亲就是被她姨娘给气死的,而且在我母亲死后,她那个姨娘没少在老爷跟前下舌头,害得我被老爷责骂,打板子。那会子我虽是府里的爷,可是过得还不如府里的一个体面点的管事。若不是老太太拦在里面,这会子恐怕我们得冲着她喊母亲了。……”
凤姐知道贾琏和迎春不亲近,只当是因为迎春养在贾母身边,又和他不是一个母亲的,所以两下里才疏远,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在里面。其实凤姐以前和迎春关系也就一般,之所以最近走的稍微近了一点,不过是因为在秦可卿过世的时候,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王仁见落单的迎春当成了府里的丫头,色心大动,对她动手动脚,若是她来的快,就出事了。就这样,迎春受惊之后,吓得大病了一场。凤姐心中抱愧,所以百忙中还要关注迎春的病情,每日请医服药,看医生的启帖,讲论症源,斟酌药案,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在凤姐赶来阻止之时,迎春已经挣脱王仁,跑了出去,所以并不知道王仁的身份。而王仁也带着家眷回南了,估计着在迎春出嫁之前,都未必再入京,而且王仁是外男,迎春遇见这种事,遮掩还来不及,怎么肯往外说,所以凤姐就把这事隐下不提。迎春感念凤姐在她生病之时的照顾,并开导她,所以时不时的过来,逗逗大姐,和凤姐说说话。起初还好,自元春被封妃,又要回府省亲,凤姐各事冗杂,忙得茶饭无心,有暇的时候并不是很多,迎春也很有眼色,所以过来的也少了。没想到今日过来,没遇见凤姐,反而碰到了贾琏,想必贾琏对迎春没什么好话,以至于迎春哭着离去。
对贾琏让她远着点迎春的意思,凤姐并没有反对。对她来说,她觉得这样也好。本来凤姐照顾生病的迎春不过是因为愧疚而起的弥补心思。不明真相的迎春这么靠过来,凤姐难免会觉得有些不自在。再说原本她和迎春就不亲密,她也不喜欢迎春的性格,有贾琏的话,凤姐决定,她和迎春还是保持以往一样的距离最好。
迎春原本是感激凤姐待她的好,又被司棋和绣橘鼓动了几句,连奶嬷嬷都在她耳边让她和凤姐打好关系,所以迎春往凤姐房里去的次数稍微多了一些。只是她不是个多话的人,虽然她心里想和凤姐亲近,却不知道怎么做,在凤姐跟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以两人说话,全都是凤姐主导,时间一长,迎春能够感觉的到这种情况的尴尬。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等到后面去凤姐房中,被贾琏扫了出来,再往后,凤姐待她虽然面上笑容依旧,可是她能够感觉到掩藏在笑容后面的冷淡,迎春也就不怎么往凤姐房里去了。
不比贾敏一家在家中悠哉悠哉,贾府自从领了元春省亲的恩旨,益发昼夜不闲,连年也不曾好生过。过完年,贾敏带着几个孩子去贾家拜年。被贾母拉住,说起了贾敏一家到贾家一起迎接元春之事,王夫人也满脸堆笑的出言邀请贾敏。贾敏哪里会不明白王夫人的想法,不过是想着娘娘省亲是难得的盛事,喜事,是贾府阖族的荣耀,而给贾家带来这份荣耀的是她的女儿,所以她想让贾敏也跟着看看,开开眼,不无炫耀之意。
对于王夫人言语中的炫耀,贾敏根本不理会,神色淡淡的说了个“好”字。王夫人大感意外,本来她以为心高气傲的贾敏不会这么轻易答应,还准备了满肚子的“说辞”想着劝说贾敏,谁承想贾敏只用一个字就把她给打发了,而且脸上的神情就好像被问到今天晚饭喝粥这般平常小事,她答应了一般。本来王夫人想着给贾敏这么大的荣耀,让她参与这样的盛事,贾敏就算不感激她,也该谢谢她才是,没想到贾敏根本不当回事,王夫人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火腾地一下子就起来了,偏又不好发出来,憋屈死了。
转眼元宵在迩。自初八日起,省亲相涉内官外官来了一波又一波,连平素万事不理的贾赦贾政两位老爷都忙个人仰马翻。女眷这边宫里又要派出要教规矩的姑姑来。三玉早就经过宫里的嬷嬷指点过,所以规矩学的又快又好,其他姊妹没少私下里向她们请教。至十四日,诸事具已停妥,满府上下却也一夜未眠。
至十五日五鼓,自贾母等有爵者,俱各按品大妆,静候贤德妃。过后,贾敏回忆这一天,她只用了“傻等”两字来评价。从早上就开始等,结果太监来传信,说贤德妃要到戌时才会动身。贾敏算了算时间,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才出宫门。得,有的等了。相比于贾家兴奋的巴不得马上天黑,吃不下的诸位,贾敏带着几个孩子如同没事人一般,该吃吃,该喝喝,安然若素。到了晚间,因为贾敏知道恐怕一折腾就是一整晚,所以拿钱给厨下,让厨下作了燕窝粥和熬了参汤送过来。
华灯初上之际,贾母带着合族女眷又出去迎接去了。像林家和薛家这样的亲戚是没资格列班站队去等候的,因此被安排在园子门口北边的三间小花厅静候传召。园门口南面三间厅原系省亲之时众执事太监起坐之处,从北面的花厅窗子能够清晰的看到对面的动静。所以薛姨妈不时的起来,坐下,起来之后,就站在窗子一边,透着窗子偷偷的往外望。宝钗倒是安稳的端坐在椅子上,只是手中越缠越紧,绞成麻花一般的帕子显露了她的内心并不如外面所表现的这般平静。
就在贾敏等的不耐烦,而薛姨妈也越发焦躁之际,窗外丫鬟一溜小跑过来,疾声道:“娘娘传喻,要见姑太太、姨太太和几位表姑娘。”薛姨妈和宝钗忙站起来,让同喜、同贵、莺儿等人帮着收拾。跟在三玉身边的丫头也帮着察看是否有不妥之处,贾敏也整整了身上一品诰命夫人的衣冠,在丫鬟们带领下去了省亲别院的正殿,拜见元春。就算元春见过贾敏,但是那个时候还是幼时,不记事,彼此之间能有什么感情?薛家也是如此。如今元春更是身为皇妃,高高在上,说话也不能想寻常姑侄、姨外甥女一般那么随意,因此拜见之后,贾敏她们就跟布景板一般,站在一边,看元春和家人叙些别情及家务私情。
等到宣宝玉见过之后,元春就开始了游园之旅。薛姨妈走在后面,忍不住叹道:“若是娘娘也传蟠儿渐渐就好了。”宝钗忙笑道:“母亲,可是糊涂了,外姓男怎么就见得?”薛姨妈这才不说什么。虽然薛姨妈和宝钗的声音低,但是跟着后面的三玉也听到了,不由得想到清玉和霁玉身上。她们三个等了半天,好歹还见了元春一面,清玉和霁玉却脸面都见不到,空等一夜,真没意思。黛玉想的更多一点,霁玉年纪比宝玉还小,若是元春有心,又有何见不得?但是却不见元春提及,不过是因为见了霁玉,不见薛蟠不好,但是见薛蟠的话,薛蟠年纪大,而且为人又是个提不起来的,所以干脆也谁都不见。……
越想,黛玉越觉得心下不快。按道理,霁玉是元春的亲姑表兄弟,年纪又不大,纵使见见又何妨?难道怕被人觉得厚此薄彼不成?可是薛蟠又如何能与霁玉相比?不说人物、品貌、门第、……单从亲戚上说,霁玉也比薛蟠和元春血缘上更近。的确,元春是厚此薄彼了,只是其中的“此”和“彼”正好倒了过来罢了。或许是因为王夫人和贾敏的嫌隙才使元春如此薄待霁玉,但是若是因为这个,又何必让他们一家来?黛玉暗下决心,要大展奇才,将众人压倒,将元春轻看林家那一眼的脸面给赚回来,不想她这个心情却与原著暗合。
黛玉的这个心理,贾敏并不知道。因为她是一品诰命夫人,所以不可能如同薛姨妈一样跟在后面,必须走在前面。她正在搀扶着贾母,陪元春游幸省亲别院。虽然是跟在元春身边,但是从头到尾,都没贾敏说话的地方。她只是跟在一边冷眼旁观罢了。心中默默的算计着,今日荣国府中,处处花灯烂灼,省亲园中,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气像,富贵风流。其鼓乐烟花盛宴排场花费,几乎能再建一座花园。只得了一点点皇帝的恩宠就这般得意忘形。也不知那些在今天夜里得意忘形的那些,被抄家问罪之日,可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