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恹恹的,我心底隐隐的有了些不安,不源自某个人,而是源自时间。
这么长时间我都不太记得薛问枢的样子了,我没有他的照片,没有他身边的物件,只有他送给我的玫瑰耳钉被我收在抽屉里。
忽然的我心血来潮把盒子取了出来,换上那枚耳钉,小巧可爱的玫瑰花依偎在耳边,好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我不知道我应该是充满勇气的等下去,还是带着骄傲的笑着离开。
转眼一年时间,薛问枢还是没有回来。
他只是告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就会有一个长假,他也许会回来,只是也许,因为还有其他的工作在等着他,他想做的更好,甚至转到一个顶尖的学校去念博士。
我抱着电脑蜷缩在沙发上,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很想问他“你不回来我怎么办”,但是害怕得到的是沉默或是无言的戏谑。
我只是回到,“你还不回来,我很想你。”
“恩,乖了,我也想你,只是太忙了,实在是没有时间。”
“都没有假期吗?”
“再说吧。”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突然很想冲着他吼道,薛问枢,什么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你的理想?你的事业?而我呢?你把我招惹之后却丢在一边不闻不问,这样算什么?
我把头埋在手臂里,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流了下来,我感觉那些泪水滴到了我的裤子上,连皮肤都感觉到一片凉意。
空调页扇暖暖的风吹来,身体一片冰凉,连眼泪都被凝结。
薛问枢,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真的非常想你,你难道就不在乎我,一点都不会体会到我的感受。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我在他心里也许会些许的不同,也许他会为我改变,也许他会为我放弃,也许他会在我面前有所不同。
但是事实就是,他就是他自己,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那时候的言笑晏晏是因为,我和他的理想,完全没有冲突。
哭完了我也累了,躺在沙发上思绪有些混乱。
薛问枢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跟他的理想比起来,我根本不算什么,他的心血是要浇灌在他的事业上的,而不是花费在形色的女孩子身上。
很早之前我就应该明白,却还是身不由己的陷了进去。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在干什么,跟他的理想和工作争风吃醋?我不是那个永远都识大局懂事的女孩子吗?我这样究竟算不算无理取闹?
冷静下来我的心情也平和了许多,我只是想,再等等吧,等他回来,也许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总是那么盲目的乐观,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衍生出了无数充满借口的可能。
我开始越来越多的参加聚会,活动,把那些多余的时间跟一群同样寂寞的人消磨,也遇到过不少投缘的新朋友,但都是来去匆匆,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
三月份的时候去了趟南京,见了徐可林一面,他如今越活越颓,那个年纪男人的稳重荡然无存,带了点世井的油腔滑调气,我甚至都要怀疑我当时不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这种人。
见面开门见山的他问我,“有男朋友吗?”
我笑笑,“有也没有,整天见不着的也算是基本没有了。”
他有些意外,挑挑眉道,“异地?那你不觉得寂寞?”
“还好。”
徐可林仿似带着点轻蔑的微微一笑,“人生要及时行乐。”
“比如像你这样?”
“我不是什么好例子,别跟我学,对了,施莐,好久不见觉得你变了不少。”
“哦,哪里变了?”
“感觉,感觉变了很多。”他微笑不再继续了话题,而是开始享用桌上的美食。
之后的突然的一天,我明白了,徐可林说的那个改变了的我。
以前的我,从来不知道爱和生活的残酷,恣意的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并不在意周遭的一切,即使那时候恋爱失败,还和人出去吃饭喝酒,把失恋当作笑话讲。
可是现在,不知不觉中我被爱情的步调牵着走,小心翼翼的配合着别人,以前没有恋爱的我总是想,我要当同声传译甚至去考外交部,当参赞大使,我要当一个伟大的人,而爱情不过是平淡生活的调剂,可是现在,我觉得当老师已经很满足,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如果能有一个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若是以一种浪掷时光的优雅姿势,用一天的时间研究一道菜的做法,或是辅导孩子的功课,都是不错的选择。
喜欢一个人,注定包含了放弃,包含了牺牲,甚至一定意义的,沉沦。
我已经失去了年少的锐气,不是生活把这一切磨平,而是感情上注定,我不会变成一个阿修罗,而只是小王子的那朵玫瑰花。
我和薛问枢的一直保持联系,有时候我问我自己还喜欢他吗,我想还是喜欢的,如果他站在我面前,我会去拥抱他,亲吻他,然后不想让他再离开。
这么简单,就是喜欢。
可是那种寂寞的感觉,时不时的涌上我的心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好像是渐涨的河水,在我的不知不觉中起伏跌宕,我只是想,波涛只是波涛,永远只是潮水和浪花。
可是那些持续的侵袭,日积月累的腐蚀,再坚固的心房,都会被瓦解。
周围的同学也有零星的几个结了婚,参加完其中一个婚礼,我难得在家休息了几天,到奶奶家吃饭,吃完饭老人家把我拉到卧室,小心翼翼的问我,“莐莐,你现在工作还好吗?”
我点点头,“挺好的。”
奶奶叹了一口气,“你姐姐已经工作结婚,你弟弟也考上大学了,现在奶奶这辈子没有什么盼头了,只盼你嫁个好人家。”
心头不由的一紧,随即我笑道,“奶奶,我还小,不急的。”
“小什么小!隔壁蒋奶家的外孙女跟你一样大,马上都要生孩子了。”奶奶拉住我的手,“我们家莐莐那么漂亮,小时候人见人爱,现在有没有人追求?”
我不由的笑起来,“奶奶,这种事情要靠缘分,强求不来。”
她“哎哎哎”的应了,却还是叮嘱我,“要是有合适的就先谈了,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奶奶希望我还活着的时候,看到你漂漂亮亮的嫁出去。”
回家之后我把这件事跟妈妈说了,她叹了一口气,“你奶奶最近身体越发的不好了,腰腿都是毛病,血压也高,稍有不顺心的事情就发病。”
我大感惊讶,“怎么会呢?昨天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是你们回来了她高兴,所以撑过去了。”妈妈笑道,坐到我身体,“你还以为爸爸妈妈还是你刚上大学时候的样子?爸爸妈妈现在都老了,奶奶爷爷也一样。”
她把头低下,我看见清晰可见的白发夹杂在黑发之间,不由的心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其实也不是大人逼你们去恋爱结婚,但是一个家庭就那么个盼望,妈妈也不想你委屈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但是遇到合适的就相处看看。”
妈妈低沉的声调缓缓的传来,我只是听着并没有往心里去,不知不觉的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小区里安安静静的,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和薛问枢的那些片段从眼前匆匆掠过,仿佛电影的长镜头,悠长而漫远。
我说不出口——我有喜欢的人,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等到他,嫁给他。
也许真的是永远都等不到了。
回到上海之后,我的心情一直低落到极点,五月份上海开始了烦扰的梅雨天,纷纷扬扬的雨水带着暑意笼罩在周身,紧紧粘着皮肤,把每一个生动的色彩变得僵硬晦暗。
何彦非出差,我们请他吃饭,颇有些意境的小资海派餐馆,几个月没见他,他身上那股书卷气依然存在,只是多了点精明的商人气息,他笑着说是主管的工作迫使。
席间一片欢笑,以前对他颇有好感的女老师们,因为不再是同事关系而变得异常的活跃,更有的老师大胆的就问,“何彦非,你有没有女朋友?”
他笑着摇摇头,态度坚决。
哗然声一片,于是有人更加大胆,“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很多人都看着他,何彦非眼光不动声色的划过在座所有的人,然后抿嘴轻轻一笑,“算是有吧。”
他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一看是妈妈打来了,有些意外,连忙道了歉走去僻静的走道听电话,岂料接起来就是妈妈哽咽的嗓音,“莐莐,你奶奶刚刚去世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好像所有积蓄在身体中的水,急速的蔓延出来。
“怎么这么突然?”
“你奶奶前两天血压一直很高,她也没跟我们说,结果一下子就”
我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攥着手机,只觉得天地都是茫然的,我张开嘴巴呼吸,脑子一片空白。
我只想到很小的时候,奶奶抱着我去跟邻居唠家常,小时候的我调皮好动,偷偷的从门缝里钻出去跑出去跟小伙伴玩,一直玩到天黑了才想起了回家。
快到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一家人都在找我,我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被奶奶一把抱住,昏暗之中我看到她脸上的未干的泪痕,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水光。
很多年以后,奶奶还记得这件事,她总是说,“老糊涂了,那时候差点把自家的孙女给丢了,你说要是丢了,我这条老命还要留着干嘛?”
在我记忆里,那坑洼泥泞的大院,昏暗的路灯,以及那个蹒跚褴褛的老人,像是一幅隽永的陈旧老画,永远深藏在逝去的童年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是秦可书,她一看到我这样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怎么了?”
我胡乱的抹了一下脸,声音沙哑,“我奶奶刚去世。”
她走上前抱抱我,“洗个脸,我马上送你回去。”
“恩。”
我没有跟同事打招呼就走了,坐在秦可书的车上我才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一下子流了那么多眼泪,头都有些发晕。
这个寻常的夜晚,街道上车流缓缓的移动,我侧过脸看着自己的脸倒映在车窗上,不禁有些恍惚,忽然手机响起来,我打开一看是何彦非的信息,“怎么突然就走了?”
我立刻回到,“真不好意思,家里长辈突然去世了。”
很快他的信息又来了,“你没事吧?”
恰好正在开车的秦可书有意无意的看了我的手机,然后疑惑的看着我,“我都已经跟何彦非说过你要先走了,他也太多心了吧”
我没吱声,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的“啊”了一声,“原来”
“我很累,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提的。”
她了然,“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要回家吧,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
乘着红绿灯的变换之际,我轻轻的俯身搂了搂秦可书,“谢谢你。”
这一夜我没有睡觉,我想了很多。
关于我和薛问枢。
我躺在床上,这张的床仿佛一座可怕的冰窖,寒冷的让人快要失去知觉,我想起薛问枢的拥抱,他睡觉时候总是喜欢把我手指扳开,然后把他的手指跟我的扣在一起,有时候两个人背对背睡到天亮,一早起来却发现手指还纠缠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就哭了出来,我想狠狠的大哭一场,我想起奶奶的微笑,她最后跟我说的话,我就不能抑制的大哭,可是我只能靠着冰冷的床哭,倚着墙哭,永远不能依靠着我爱的人的肩膀哭。
在我最悲伤的时候,他都没办法站在我身边,这样算什么。
我可以忍受距离的相思,可以忍受无聊的天日,可以忍受别人的眼光,因为这一切我都觉得无足轻重,而我觉得重要的是,当我需要的时候,他会敞开怀抱,供我栖息。
我心头中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我最卑微的要求。
可是薛问枢不会做到,也不可能做到。
一年多的时间,我都不断的劝服自己,任何可笑的理由都找遍了,才能让自己笑着等下去,可是如今,自己曾经的绕指柔以后被绝望化成了寒冰。
我早应该和他分开,这样的男人,爱起来辛苦,恨起来也绝望。
我站起来,倚在墙壁上,从窗户看去,不远处的主干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知来自何方,去向何处,好像我的感情,空旷迷惘,不知道归宿。
这段感情,是他欠我的。
是他欠我的一段安稳。
是他欠我的一段奋不顾身。
是他欠我的一个承诺。
是他欠我的一个美好的未来。
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会对薛问枢说,你很好,但是你给不了我什么。
如果能回到过去,我只不过会对他笑笑,然后一笑而过。
可是一切都晚了,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甚至都不需要白纸黑字的告别。
是不是,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