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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姑娘院里不便,这几个月估计手都生了。
绣庄是个两进院子,前院是灶房洗衣房茶水房,甚至府里车马房等处,一些做粗活的婆子住的屋子,并有两房府里的下人。
刘嫂子一家便是这两房下人之一,她男人伺候府上主人外出的车马,两个女儿还小,也都是在主子院里做事,不经常回来。
至于后院,东西厢房住着常驻的三位大师傅,正房三间打通,并倒座房,是另外的两位大师傅和绣娘们,平时做活的地方。
柳儿、绢儿和胖丫三人,算是这院里除了刘嫂子之外,有些体面的下人,胖丫跟她娘住前院,柳儿和绢儿,住正房东侧的一间出廊的小耳房。开着侧门出廊对着东厢房侧门的,柳儿住,中间板壁简单隔开,有正经房门的稍大些,绢儿住着,倒是各自方便。
两个丫头绢儿、胖丫要好,没事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原本住柳儿房间的丫头,刚刚托了关系,去了菡院,倒没顶上柳儿的位置,顶了小翠的位置成了小丫头,小翠被提拔上去,补了柳儿的缺,改名翠儿。
几天后翠儿来看柳儿,颇有些不好意思,柳儿倒没觉着如何,更没有怀疑翠儿使了什么手段,即便使了,不是针对她的,她也不必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翠儿对她倒是没歪心思,没事儿少不得来瞧她,也没少带来那边府里的新闻。桃儿不该班的时候也时有过来看她,不过和翠儿从来不一起,柳儿用心瞧着,两人实在一般,虽说伺候一个主子,平时不太来往。
一次忍不住问了桃儿,桃儿曰,合不来,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至于秋红,至此在这府里还真不大来往了。
目今,柳儿回房洗漱已毕,宽衣卸了簪环,穿着徐家带来的水红绫子里衣,披着头发靠在床榻上,就着略显昏暗的灯光打量刚刚到手的一方帕子,心情好了不少。
几日来的一口浊气烟消云散。
这帕子自然不是秋红自己绣的,也不是自徐家带来的,而是来冯府后大姑娘赏她的,具体原由柳儿也不清楚,只机缘巧合扫了一眼后,便记住了。
料子自然是好的,上用的蜀绢,虽难得却不少见,小小一方也贵不到哪儿去。难得的是绣工,一支极简单的红梅花占了一角,枝头占了一只黑白喜鹊,另一只振翅欲飞,却又回首看着另一只,极其灵巧可爱。离远了看,跟画上去似的,可见绣工精巧。
柳儿也是见过好东西的,别的倒也罢了,虽说图的寓意说不上高雅,但只这绣工,越看越爱,有些针法看的明白,有些一时半刻的却琢磨不出套路来,看了半晌,直到有些困倦,才塞到枕下,方睡了。
心里却明白,就凭这开绣庄的府上,能被大姑娘看上的绣件,必非凡品。秋红不识货,柳儿却是见过好东西的,也算为她这一向的欺人太甚付点代价罢。
好事成双,第二天柳儿刚忙完上午的差事吃过午饭,张婶子来了。
☆、第16章 又见故人心欢喜
茶水房的一个婆子过来叫柳儿,柳儿初始还有些纳闷,除了这府上的人,应该没什么熟人看自己来吧?
一眼看见坐在茶水房的张婶子,柳儿恍然,心里一片暖意,几步跑上去,一把抱住,“还是婶子惦记柳儿,我说谁呢,再不会有谁记得这世上还有咱这么一号人。”
说的张婶子也眼睛发涩,轻拍柳儿,道,“说的可怜见儿的,哪里就这般了,多大的人了,还放歪?好好说话,我陪你李婶子来的,功夫有限,你再磨叽一会儿,我可就要跟着回去了。”
柳儿收拾情绪,谢了那婆子,带着张婶子来到自己房里,让了坐,赶紧倒了茶来,张婶子打量几眼,方道,“不用忙,看你过的还不错,我也算放了心。你是个聪明的,但凡用了心思,只会过的更好,这边虽说人多眼杂的,却没个正经主子,少了很多事。人多好干活,也不是白说的。”
柳儿挨着张婶坐下,点头,小大人似的道:“话是这么说,在哪里不是过呢,柳儿不说你也会知道的,这才几天,这不么,我就从二姑娘院子贬出来了,今儿个这是第三天。不过塞翁失马,我瞧着这里倒更适合我这等粗人,都是做活的,大家都一样,不用整天想着被主子厌弃,得罪人什么的,自己的事儿做得了,也没什么人搭理你。所以婶子倒是不必为柳儿挂心,柳儿命贱,活着容易。”
张婶被柳儿煞有其事的模样逗笑,赞许地点头,“你是个明白的,我不过是白担心。这边的路数我也摸着一些,”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别看这绣庄不起眼,里面有几位却是本事的,尤其有位姓董的大师傅,你但凡是个真机灵的,自己拿主意,不说别的,将来混口饭吃总是容易些。实在不行,还有位姓刘的师傅据说也不错。”
这姓刘的指的是大刘师傅,脾气好手艺也不错,院里人缘也最好。不像另几位,轻易不让人接近她们手上的活计。
张婶子这一番话却是真心为柳儿打算的,也说到了她心坎里,柳儿活了两世,实在受不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抓住张婶子的手,轻声道:“婶子一心为柳儿打算,柳儿知道轻重,不过那位却是个冷性子,急不得的。其他人倒是和气些,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我这留着心呢。”
娘儿两个又说了些体己话儿,张婶子方离去。
刚送走张婶子,那边绢儿就跑出来叫她,“柳儿你做啥去了,就知道疯跑,没听见董师傅叫人呢!快些罢,不然大家都跟着吃挂落!”
这院里,绢儿也算是老人了,所以对柳儿,颇有几分前辈的架势。
柳儿也不在意,几步跑到茶水房,提了一壶热水,忽然闻到旁边灶房里香气扑鼻,却刚出笼的桂花糕,这时节,桂花倒是不缺的,尤其府上就有,所以府上几个灶房近日不时的都有做。
忙走了过去,冲灶上忙活的婆子笑道:“麻烦大娘给装一碟子点心吧,这两天董师傅又咳了,趁着着这热气,既暖胃又止咳的,虽说凉的更合口些。”
几句话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又动听,婆子忍不住打趣她,“哎呦,小小年纪,倒是知道这桂花能暖胃止咳了?该不是你自己嘴馋要吃吧!”话是这般说,手上不停,拿了干净碟子装了点心,董师傅可是这院子里的人物,那脾气,没人敢捋虎须。否则碟子摔光了算她们灶上的,这可是赖二奶奶的话儿。
所以,哪个不是小心伺候着这祖宗。
柳儿知道婆子逗她玩,也不在意,眯眼笑道:“大娘说什么,便是柳儿要吃,您老就忍心瞧着不给么,在府里柳儿就听人说了,这边管厨房的王大娘最是个心肠好和气不过的。”
“啧啧,这小嘴,刚吃了蜜来的吧,就冲你这丫头这张油嘴儿,想吃什么以后只管来找大娘就是。”
柳儿接过冒着热气的点心,福了福,“柳儿这里先谢过大娘,难怪胖丫姐姐待人也和气,原来根子在大娘这里,我说呢。”
胖丫待柳儿和气,那是跟绢儿比,王大娘如何不知,叹气,低声道,“你胖丫姐姐是个糊涂的,不如你伶俐,这以后,你多和她亲香亲香就知道了,她虽不算明白却没坏心。我这也就是和你说,算是给大娘个面子,遇事费心多照应一二,别叫那些个心术不正的调理了去,也算大娘没白疼你了。”
这个别人指谁柳儿自是明白,面上不显,心下却有些不以为然,脚上的泡自己走的,自己好赖不知,别人又能如何,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也不好多嘴,客气几句就去了董师傅房里。
进了后院东厢房,还在外屋呢,就听见里间有低泣声传出来,俄顷便是董师傅有些尖锐的呵斥,“笨手笨脚,还有脸哭,委屈了你不成,没用的东西,感情就长了吃心眼!人肿不说,瞧这手,啧,肿的跟萝卜似的!”
没错,骂人的这位,便是那董师傅了,一贯的恶言恶语不留情面,甭管是谁。
虽然没来几天,这等喝骂,柳儿已经听过好几起了,习惯就好。
刚得了人家老娘的一碟子热点心,柳儿少不得帮一把,至于效果,却不是她能管的着的了。
“董师傅,柳儿能进来么?刚烧好的热水,正好沏茶。”轻轻在外间禀告。
董师傅规矩之一,任何人不得允许,不得随意进入她的房间,甭管是谁。还是做活的房间,里间卧房,更不要提,一向都是亲自收拾,别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出去,没用的东西!”
如得了特赦般,眨眼间,胖丫流着泪从里面蹬蹬跑了出来,跟鬼追似的,略显肥胖的身体,此时分外灵活。
里面低低咳了两声,稍挺了一会才道:“进来吧。”听声音倒是听不出喜怒来,这情绪倒是拿捏的好。
柳儿端着点心提着水壶,放轻手脚走了进去,扫了屋内一眼,董师傅坐在窗下绣架旁,手上却拿着一缕青色绣线端详着,不敢多看,碟子轻轻放到小几上,拿了几上青瓷小茶盅,手脚麻利地开始泡茶来。
“刚出锅的桂花糕,您用些吧,就着热茶,暖胃又镇咳的,看着都香甜。”其实她想说闻着都香甜,转瞬想到这位的怪癖,很是担心,一个‘闻’字出口,这位反脸摔了碟子,嫌被自己鼻子给闻腌臜了也说不定。
董师傅抬眼看了看柳儿,略显青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刚破口骂人的不是她一般,声音平淡地,“难为你想着我这讨人嫌的。”略一停顿,又打量柳儿两眼,随手放下绣线,起身来到几旁的榻上坐下,端起热茶抿了一口,捻起一块点心吃了些就放下了,看着柳儿,吩咐道:“去把那几根线给我劈开,能劈几股劈几股。”
这屋里,董师傅就是皇上,金口玉牙的,说什么是什么。柳儿不敢怠慢,老老实实起身,过去想拿绣线,背后董师傅冷冷道:“慢着,先洗手去。”
柳儿听话地洗过手,方过去拿绣架旁小几上的绣线,不敢找凳子坐,就站那里,打叠全副精气神儿,十指翻飞,利利索索开始劈线。
二开,四开,八开……再多,却是不能了。
这已经是柳儿的最大能耐,再多,却需要些工夫,想也知道董师傅立等就要的,哪里允许她磨蹭。她以前虽被夸巧,投机取巧,只不过劈二开,最多上心些,劈过四开,今日这是着意讨好拼了小命儿了。以前大多在行针、裁剪上多用了些心思,看着灵巧、穿着熨帖,比针线房的人强些,倒是没人拿来跟外面熟手的绣娘比,具体自己算是个什么水平,却不甚清楚。
没想到,董师傅瞄了她一眼,道:“难为你,倒是有点子门道儿,以后我用的线便由你来弄……
告诉刘婆子一声,以后你专管我这里的差事……算了,还是我来说吧……怎么,你不乐意?”
柳儿内心狂喜闪神的功夫,董师傅撂脸子了,一见不好,忙凝神回话,“愿不愿意的柳儿不知道,只是,在您跟前伺候,耳濡目染的,想来柳儿能长些本事倒是真的,将来能有个立身的依靠,衣食周全些,便是祖上积德,也算是柳儿的造化了。”
董师傅脸色缓了缓,冷哼,“你倒是个乖觉的,年纪不大心却不小,想的倒是挺长远——难得……也不防说给你,能在我身边伺候,的确算是你的造化,能不能想明白个中情由,只能看你自己的悟性,别指望别的。去吧,叫刘婆子过来。”
人家刘嫂子才二十几不到三十,哪个不叫声刘嫂子,到这位跟前,直接成婆子了。柳儿怎么看,董师傅都要大上刘嫂子几岁。
不过,别说柳儿,就是刘嫂子,在这位跟前,也只有小心恭敬的份儿,别说叫声婆子,便是叫声嬷嬷,也得听着,叫声老不死……估计这位生气了也不是不能的。
虽说柳儿对这新差事挺乐意,却不敢掉以轻心,多少人吃过董师傅的挂落,她比别人也不多什么,若是没做好被撵出去,那乐子可就大发了,所以只有更加小心、用心做事。
事实证明柳儿打的主意半点儿没错,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董师傅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17章 磋磨初初现端倪
董师傅虽然脾气不好,据柳儿观察,对吃穿用度上倒不是很挑剔,最起码柳儿从来没听过她因为这些骂过人,十有□,都是因为对她交代的差事做的不合意,或者犯了她的忌讳,才发火。
所以拿捏好了,其实说不上难伺候。
次日柳儿一早起来,收拾过董师傅绣房,伺候过她洗漱和早饭,都一直相安无事,倒是让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董师傅现在手上的绣活,看其尺度,应该是一件满池娇的插屏芯子,绣好的鸳鸯、锦鲤在水中悠游,荷叶亭亭玉立,两朵已开和几朵未开的荷花,姿态极美,只绣完了水中部分,荷叶荷花尚未完工,现正绣着荷叶,昨天的青色丝线便是做这个的。
丝线劈的极细,昨天的八开显然是不符合董师傅要求,一早便吩咐柳儿劈到十六开,柳儿坐到一边的小杌子上,膝盖上垫了块布巾,坐下端详着手里绣线。
“手洗了没有?”低喝声从旁边响起,冷不丁的吓了柳儿一跳,忙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