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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倒是不担心,依她的推测,那五个被挑中的,极有可能是去做些精巧活计去了,大姑娘出嫁针线活这么多,除了自家用的荷包、香囊、扇套、抹额、领袜、里衣之属,多的是家常衣裳、被褥枕套等物件,五个人怎么说也是不够用的。
果然,不一刻莺儿绷着个脸过来传话,“这三只荷包是谁做的,领回去明日不必过来了,里面是姑娘给的赏钱。其余人等,姑娘让今日早些回去,明日照常过来做活,没事就散了吧。”
除了那三个拿回荷包的丫头,个个哭丧着脸,其他人三五成群地去了。
今日因为没到午饭就回了绣庄,柳儿少不得伺候伺候董师傅,两人一起用了午饭,下午董师傅也不叫她伺候针线,只让她坐身边小杌子上,看画册说话。
柳儿细细说了在那边府里的事儿,董师傅没说别的,只一句,“你一向是有成算的,知晓该如何行事便好。”柳儿便明了,两人继续絮絮的说着针线图样画稿之属。
翌日,大姑娘那里分派下活计,那五个人不用说了,直接在大姑娘正房里做活没出来,便是留下的十多个人,也是不一样的。
柳儿等六人,占了一间大屋子,单做大姑娘的衣裳裙袄等家常穿戴,都是裁剪好的料子,花样子都是定好的,绣花简单,她们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而柳儿,则只管缝衣,其它五人则是绣花。柳儿猜测,她被挑中,十有j□j是因为针脚匀整细致之故,她的荷包可是在针脚上用了心的,不然落选可够丢人的,她自己倒没什么,董师傅不定会嫌她丢脸呢,好歹也是绣庄的人不是。
她一个人供五个人的活,开始少不得手上紧着快些,待五人手上都有了活计占着,绣花是个细致的慢活,她这里才松快些。不敢闲散,说不得细细地做起件夹袄来,因要均匀地续了薄绵,所以看不出清闲,只觉做的用心,她又是个不爱闲话的,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个老实做事不耍滑的。
另个屋子,那五六个人则做些大件家常针线并一些鞋子等物,自然是不如这屋里体面,从每日里大姑娘要往这屋跑个两三趟就知道了。送茶水点心甚至打赏,这边也要比那间勤着些,以致那间屋的丫头看见她们都有些酸溜溜的。虽然知道大姑娘屋里的五个更让人眼红,奈何平时眼不见心不烦,想眼红也见不着。
柳儿一贯的谨言慎行,在大姑娘这里倏忽做了两个多月的活,倒也没什么波澜。
只一样,莺儿和七儿似乎有些看她不顺眼,七儿倒还罢了,一向不太出头,只那莺儿素日和秋红要好,逮着机会便要刺柳儿两句。
柳儿不欲惹人眼目,只装老实不搭理她,弄得莺儿一拳打在棉花上,每每暗气暗憋却没奈何,倒是让柳儿博了一众女孩儿们的同情,人缘好了不少,闲话些府里新闻也不避着她。
这日,莺儿跟着给大家送果子的丫头们过来,指着柳儿道:“你,把这碟子果子送去西小院给秋红,快着些!”
柳儿头都没抬,只当没看见,气的莺儿两步来到她眼前,手指几乎指到她眉毛,提高了嗓门,尖声道:“你是聋子怎的,说你呢!木头似的,哑巴了!”
柳儿一根线缝到尾,打了结剪掉线头,这才慢吞吞地抬头,疑惑地开口,“叫我?何事?可是大姑娘又交代下来活计了?什么料子?花样子一起带来了么?”
众丫头有忍不住的噗嗤笑了出来,莺儿气噎,转瞬想到这里是她的地头,定神冷笑,“少装傻,给姑娘做活好了不起么,你还当在二姑娘房里伺候呢!我还支使不动你了不成,不知道绣庄做不成,你还有什么地儿可去呢?”
一开口便得罪了不少人,屋子里可不都是给姑娘做活的么,这莺儿也就是个给人当枪使的命,算不得聪明。
柳儿也不急,慢条斯理地道:“一则,我给人做奴才的,能给主子做贴身的活计,柳儿我还真觉得三生有幸,说明主子没白养着我,我可不是个白吃饭的。再则,柳儿还真不知道,原来莺儿姐姐居然能当主子的家了,想卖柳儿便卖了。三则,莺儿姐姐是姑娘身边的得意人,自然是能支使动我们的,不知姐姐有何吩咐啊?”
莺儿噎的脸色涨红,一条条的,一时却不知如何反驳,跺脚硬声道:“把这果子给秋红送去,她现今可住西小院,你定然还不知道吧!”言语之间颇有几分与有荣焉。
这事儿府里都知道,柳儿自然也知道了,不过,冷眼瞅着这莺儿,她就不明白了,这人当初也是被春大奶奶挑中调、教的人,至于如此蠢笨么?
看了眼前白磁碟里的几颗胭脂李,遂道:“但不知,这果子是哪位主子送给秋红姑娘的,难道是大姑娘?”
莺儿觉着话头不对,一时又想不出那里不通,但借着姑娘的势,院里仆从莫敢不从她是知道的,点头顺嘴道:“自然,快去,这等好差事一般人还轮不到呢,看在我们早先相识的份儿上照顾你了。”
哼,小妖精,到了那里自有你的好果子吃,秋红姐姐正愁没事儿闲得慌呢,去了正好给秋红姐姐垫喘儿。
屋里有那聪明的女孩儿已经暗自摇头了,真是……
柳儿更是笑了,起身接过碟子,抬步便往外走去,口里却道:“多谢姐姐了,临去我再问问大姑娘,可有别的吩咐,柳儿嘴笨,可别传错了话儿丢主子脸……”
莺儿吓了一跳,她假传圣旨,柳儿这一去不是要露馅了么,到时候少不得被斥责,忙提脚前去阻拦,却被柳儿下一句话吓白了脸,“大姑娘真是心善,吃点新鲜果子,还想着父亲的通房小妾,真真是贤良,二奶奶知道了定然是要夸奖姑娘的。”
不啻炸雷响在莺儿头顶,直吓的她魂飞魄散,手脚发软,忽地明白哪里不对了。
☆、第29章 势利人说势利事
莺儿虽说不那么精明,却也不是傻的不可救药。
赖二奶奶如何对待那些个通房们,她即便没有亲眼看见,耳朵里却也灌满了婆子媳妇们的闲言碎语,若是被主子知道,她打着姑娘的幌子,和小妾们勾勾搭搭……
莺儿想想就头皮发麻,暗恨那柳儿鬼心眼子多,才多大点儿事儿就搞的这般吓人!
可形势比人强,却不得不放下身段,满脸堆笑,赶紧上前两步,一把死死抓住柳儿的衣袖不撒手,语气软的能滴出水来。
“好妹妹,原谅姐姐则个,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果子本是给你吃的。我说笑呢,哪里就送人了呢。”看柳儿面无表情,更急,“好妹妹,好歹我们也是一处来的,我不过是白说两句,为这点子闲事,我俩就此生分了多不值当啊,快拿着,姐姐说错了还不成么,好人儿……”
她这里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一叠声的好妹妹叫着,赔声下气地不必细说。
一般做活的丫头,除了柳儿,年纪都不小了,这里的道道儿门儿清,看莺儿急的面红耳赤,却又不得不低眉顺眼做小伏低的,就差跪下了。
而另一边儿,柳儿那小丫头绷着个小脸又不假辞色,很像那么一回事儿似的。
这情形怎么看怎么招笑儿,丫头们一个个忍不住,都抿嘴偷笑。
有那明白的,心底里却也不得不高看柳儿三分,小小年纪的,拿捏起人来不过眨眼之间,难得这份伶俐,是个不好得罪的。
眼看莺儿急的都要跪下了,满眼的恳求,柳儿拂掉袖子上的手,淡淡地道:“既是玩笑,那便算了,只以后姐姐注意些罢,柳儿胆子小,不禁吓。虽说贱命一条,吓坏了可再没了,柳儿惜命的紧。谁不给我活路,少不得大家一起别安生,黄泉路上有个伴儿不寂寞,你说是不是。”
别说莺儿,便是旁人听了,都心里一咯噔。这话儿怎么听着,都透着股子寒气,儿让人脊背发凉呢。
“是是是……”莺儿忙不迭地答应,松了口气,暗恨自己思虑不周犯了忌讳,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少不得破费一把,回去弄点点心果子来描补描补。
可这么些人,哪里又能保证都是不爱多嘴的。没几天,莺儿到底被逮了错处,降成莲院扫地的丫头,若不是大姑娘求情,依着赖二奶奶,卖出去算完。
柳儿听说后心内冷笑,那等没成算的性子,早晚的事儿,这还算轻的。
至于是不是二奶奶母女,一黑脸一红脸收买人心,就不好说了。不过若是如此,这莺儿十有j□j是要跟大姑娘陪嫁了,不然岂不白费了这番工夫。
其实柳儿和那莺儿,着实没半点仇怨,不过被秋红挑唆,便拿自己当了仇人似的屡屡寻衅,也不知秋红给她灌了什么**汤这般执迷。
不过经此一事,莺儿倒是警醒了些,往来看见柳儿,虽说不理不睬的,却再不敢多言,只老老实实做活,不再嘴碎。让柳儿看了,倒觉着这丫头还不算糊涂透顶,作死一回到底长进了些。
柳儿安稳日子没过多久,表嫂吴贵家的找了来。
实在是,自打柳儿进内院给大姑娘做嫁妆,早出晚归的,多姑娘儿捉不着她的人影儿,即便有时早些回来,又在董师傅屋里不出来,多姑娘可没那个胆子进董师傅屋里寻人。
便是进了内院,被董师傅看见都要骂的。
这一晃几个月过去,吴贵家的还在绣庄灶房混着,清汤寡水的。天天瞅着府里细米白面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流水似的进出,管事婆子绸缎金银穿戴着晃眼,急的她抓心挠肝。今儿个趁着她轮休,吃过晌饭,顶着大日头,早早跑夹道小门等着。
散了活儿,柳儿一出西角门,迎面瞧见表嫂在那里转圈子,头上都见了汗了,显然等了不短时候,故作惊讶,“咦,表嫂这是要过来找表哥么,怎的不进去?”
吴贵家的一看柳儿出来,原本不耐烦的脸上立时堆满谄笑,顾不得抹头上的汗渍,上前一把抓住柳儿胳膊,很怕她眨眼不见了,十二分亲热地道:“好妹妹,嫂子这不是等你么。瞧瞧,这都廋了,可是这阵子累着了?这一阵子在大姑娘那里做活还顺当吧?哎呦,瞧我这嘴,凭妹妹的手艺,不说百里挑一也是出挑的,想来定是得了大姑娘的青眼了,这是不用说的。可怜你嫂子我啊,一手好茶饭,在这绣庄上愣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月例少不够使,跟你表哥见天的见不上一面不说,我这身子骨啊,这么劳动下去……你是不知道,你舅舅舅妈见天的捎信儿要抱孙子呢……”
柳儿越听越不像了,跟她一个姑娘家说这些,她都替她臊的慌,忙拦下话头,“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回去说吧,这人来人往的,让人听见像什么话,有些话您跟我说得着么!”说完挣开吴贵家的,直奔绣庄角门而去,多姑娘说不得紧跟着,正经事儿还没说呢,岂能让柳儿溜了。
柳儿虽说不耐烦管多姑娘的事儿,却知道这位最是个能缠磨人的,打算敷衍过去算了,手还没碰到绣庄东角门,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哎呦喂,我当谁呢,这不是柳儿妹子么,啧啧,怎么,听说你现今帮着大姑娘绣嫁妆了,这通身的气派,果真立马不一样了啊呵呵呵。”
柳儿头皮一紧,听见这声音就让她膈应的慌,不是秋红姑娘是哪个!
想必从西小院出来溜达,不知她听了多久了,当即想装没听见开门直接进去,可秋红岂能让她如愿,“现如今这绣庄越来越不像了,连个伺候人的小丫头都敢给主子摆脸子看了,我倒要问问刘嫂子,这便是如今绣庄的规矩么!”
当了通房,人抖的还挺快,这就巴巴的跑来摆二主子的谱儿来了!
柳儿索性站住,回身福了福身,大大方方打量秋红一眼,如今通身穿戴气派,虽比不上贾府平儿姑娘,却也相去不远,看左右没什么人,当即冷笑道:“还没给秋红姑娘道喜呢,总算熬出头了,虽说姑娘现今是半个主子了,可那半个也算奴才吧!且收着些,可别乐过了头。再说了,这府里还是二奶奶当家呢,规矩什么的,想必还轮不到一个奴才指手画脚。”说完,转身开门就进了绣庄,看也不看气的脸色青白的秋红一眼。
这府里,二奶奶就是天,大老爷再大,奈何一个月见不上两次面儿,如今甚至几个月脚踪儿不见也是有的,秋红岂能不知。
自然也有不知道犯糊涂的,那吴贵家的见了秋红浑身的气派,早两眼放光凑了上去,见柳儿一通抢白把人气着了,忙赔情:“姑娘别跟那小丫头一般见识,她是什么人您是什么人啊,牙尖嘴利的这辈子不带出息的!您可是尊贵人儿,瓷器怎么能跟她那瓦片往一起碰呢,您就当那丫头放屁呢,或者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呢……哎呦,我这光顾着说话了,您这拿着尺头是要去……”
秋红原本气的要死,架不住多姑娘拉住了,嘴上抹了蜜似的好一通奉承,才略好了些,又听问手上的尺头,当即开怀,摸着料子挑眉炫耀道:“这是前儿大老爷赏的尺头,想着快入秋了,找钱师傅裁件夹袄穿。这料子,别人做我可不放心,也就钱师傅那样的大师傅,手上的活计才让人放心不是。”
她是把钱师傅当裁缝使了。
吴贵家的又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