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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平日看柳儿言语行事为人,在内宅里,时日虽短,也是有口皆碑的。
更难得的是,心机手段,一点儿不缺。单看打发秋桐一事,不但自己摆脱了个烦人精,顺便卖了她们一个好,更让其他人不敢小瞧她,一箭三雕,高明着呢。再加上那个容貌本事,怎么看都是错不了的。
所以,如今这等顺水人情,琏二奶奶怎么不乐得送。
不管怎么说,便宜了柳儿是真的。尤其赖二奶奶看贾府居然派了管事来,哪里坐的住,忙忙地过来看视,不为帮什么忙,倒拉着旺儿媳妇好一通说道,让柳儿很有些看不上。
当日,在一帮人的张罗下,好歹董师傅灵柩顺利送到铁槛寺,有旺儿提前知会,老和尚色空自然尽力巴结,安排了七日体面的水陆道场不提。
七日后顺利下葬,柳儿最后祭拜过董师傅,和小鸠两个坐车,带着两个婆子,挥泪回城,已经是大年下时节了。
一路梅花,从城外开到城里,或山间或墙头,不禁唏嘘,今年花依旧,不见去年人。
☆、第52章 必自救而人救之
虽说因着董师傅的事情,柳儿回来后也躺了两日才上去伺候。毕竟得府里上下人等的关切问候,稍后很是走动答谢了一番,原不太来往的也热乎了几分。
尤其琏二奶奶哪里,去坐了一坐,很是感激一番不提。
而何魁家的,因她不得进入二门,着她女儿小鸠儿,给柳儿送来一包东西,很值几两银子。
柳儿打开看了看,心内明白,这是因为小燕的事儿呢。如今小鸠儿也在她手底下做事,自然殷勤些,不然这礼也走不到她这。
柳儿意会,虽看不在眼内,却也随手收了起来。这事儿原本她也是要管的,不收她反倒不安,不定又生出什么是非来。
再说小鸠儿也是个乖巧的,这一阵子跟着她办理丧事,跑前跑后的照应柳儿,要热水热茶的,多亏了她。她小孩子心性坦白,不若旺儿夫妻诸多算计。
想到这里,从自己妆奁里,又拿出一只镶珍珠的金戒指,给了小鸠儿。之前已经给了她一个荷包,里面两只银锞子。
小鸠儿也不与她客气,乐颠颠地收了,当即戴手指上,显得有些大,只嚷着要拿线缠一缠,把柳儿倒逗乐了,索性又给了她一个小些的玛瑙戒指,立时能戴上的。
出了正月,柳儿把给林姑娘做的寿礼做完。本打算去年给大姑娘的一点心意,谁知有事耽误,还差着一些。随后董师傅的事情,既没功夫也没心情的,就放下了。
这是原本打算绣的大插屏芯子,烟灰色冰裂纹合锦地,绣着吕指挥的《杏花孔雀牡丹》,富贵吉祥,工笔重彩,极精致富丽。
这画原在老太太屋里挂过一阵子,后来换下,柳儿跟鸳鸯说了一声,偷着拿去‘观摩’了一阵子,过几日还回去,自家手里多了幅摹本。
因为用到诸如赭红色系和青绿色系的颜料和丝线,柳儿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颜料趁着出府的空档儿,买来既可,就是晚间调色比较费事儿。灯光下和白日里,毕竟以致摹本颜色更鲜亮些,总觉着有些遗憾。
而为了几样丝线,回了趟绣庄就不必说了,更是应着贾母吩咐,给宝二爷做的一套扇子套荷包等小东西,把孔雀牡丹山石杏花搭配了个遍。练了活计不说,几乎把府里针线房,多年不曾翻检的线柜子,翻了个底朝天,很是得了一些意外的好线,这也是她心里的小算盘。
所以柳儿绣的时候,除了绣架不趁手,倒还顺当。如今做完再跟她的摹本对比,除了尺幅有所差别,绣活比摹本更贴近原画一些,也是因着线是白日配好,没那么大的色差。
趁着没事儿的功夫,把东西用包袱皮包了,来到梨香院,给大姑娘送过来。
柳儿颇不好意思,“本来想早些做完给姑娘送来的,只可惜一直没得功夫,只得厚颜做姑娘的寿礼了,柳儿没别的本事,一点子心意吧。”
林姑娘让紫鹃和她展开绣品,一边观看,一边不住点头,“你这话可谦虚的过了,这要是一点子心意,可没更贵重的了,我很是领的你情儿。虽说我的针线不好,但却知道,这般活计,能手的绣娘也未必做的出,还很费功夫,以后万不可如此了,小小年纪,累坏了眼睛可怎么好。”
柳儿心一酸,到底大姑娘体贴她,更不必说素日的照应,红着眼笑着道:“姑娘体恤,柳儿自是明白的。只姑娘的一片厚意,实在让柳儿心里过意不去,不知如何报答,柳儿也只这一点子能耐拿得出手罢了。”
大姑娘故意不看柳儿,怕她尴尬,只做欣赏绣活,却笑着道:“你这可不是一点子能耐啊,这是去年老太太屋里那幅画吧?你是直接照着原画绣的,还是先摹了原画,后做的针线?”
柳儿不疑有他,实话实说,“摹了原画,后做的针线,可有什么不对?”
大姑娘点头,回头笑着看柳儿,“虽说我没看过你的摹本,但是看你这针线,除了这底料颜色稍浅淡,且有暗纹,其他的还真看不出什么差别来,不细看,甚至看不出是绣的来。所以,那摹本定然也不会差的,只不知气韵格调怎么样,得空儿你把那画儿拿过来,且让我看上一看,如何?”
柳儿点头,这个倒没什么好掖着的,尤其跟大姑娘,当即招来在外间,跟丫头吃果子说话的小鸠儿,“你回去我屋里,斗柜左上第一个抽屉里,有纸卷,给我拿来,用帕子包上,别轻易给人看见。”说完给了她钥匙。
小鸠儿领命小跑儿而去,刚出了正月不久,她姐姐就被柳儿叫去给老太太看过,现跟她一样,在老太太院里跑腿儿,且时常跟着柳儿学些针线。
柳儿也喜欢小燕,懂事勤快。有柳儿照应,过个一两年,小燕升上二等,也不是不可能的。如今一回家,她娘便耳提面命,好生奉承柳儿。
小鸠儿很快取了东西,一个小包袱和钥匙,一并给了柳儿。
摹本尺幅不大,大姑娘接过去后,自己展开观看了半晌,点头,“很不错了,纸张尺寸配好,一般人冷眼也瞧不出什么来。”
柳儿给夸的不好意思,面色微赧,“这个也不算什么大事吧,以前在绣庄的时候,花样子画多了的缘故,差一星半点儿,师傅就要说的。只这颜色差了许多,不方便弄。”
林姑娘点头,心领神会,倒是紫鹃边上看了,忍不住道:“这个跟花样子到底不一样吧,依我看复杂多了,倒是四姑娘有时候画的那画儿,我看到差不离。”
林姑娘扑哧笑了,嗔道,“难为你也跟了我这么久,还能看出来点子道道儿,不易呢。”
紫鹃给姑娘说的不好意思,嗔怪一句,“姑娘就知道打趣,本来就是不识字的,可怪不得我们,谁知道花样子能不能这般画呢!”说完扭身出去了。
林姑娘抿嘴笑,对柳儿道:“不识字算不得大事,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的,甭搭理她。可这识字了,人生烦恼识字始,可就是大事了。”说着把画纸放到一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道:“老太太那里有两副慧纹的针线,你可知道。”
柳儿点头,“自然,老太太宝贝似的,轻易不叫拿出来的,柳儿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呢。”
林姑娘点头,“想老祖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却如此视若拱璧,可想其难得了。尤其听说,那女子早早的已经没了,天妒红颜啊,这针线,本就不多,如今更是一件难求了么。”
柳儿疑惑,不知姑娘说这话所为何来。其实照她看,董师傅的针线,才叫难得呢。
也没让她猜,大姑娘直接道,“凭你的人品才貌,性情为人,给人当奴才,倒是可惜了的。尤其你这本事,出去了,吃口饭还是容易的,山珍海味的不好说,过的不错倒是能够,你以为呢?”
柳儿犹豫了,虽知道大姑娘真心以待,可人家毕竟是主子,如今自己妾身未明的,似有交浅言深之嫌。。。。。。抬头看大姑娘,神色坦荡,目光清朗,不似试探之语,遂咬牙说了心里话。
“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大姑娘笑了,点头叹息,“我到底没有错看了你,是个有志气的,也不枉我护你一回。这人,必先自助而人助之。自己不争气,钻米缸里也是饿死的货。”
柳儿心情瞬间清朗起来,不过大姑娘面色一肃,语气一转,盯着柳儿的脸,“只一样,你这副容貌,在府里还好,有老祖宗这镇山太岁弹压着,倒可保得一时
。一旦出了去,外面有权有势的多了去,可就难了,却也不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了,太平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柳儿不敢怠慢,忙起身,敛衽行礼,“还请大姑娘教我,必不敢忘恩德。”
大姑娘点手让她坐下,“不必如此,只一件,树大招风,闺阁女子的一些训诫,想必你也知道,我也不多说。还有一句说给你,大隐隐于市,以你的聪明,自己体会吧。”
“当然,这些都不急,现目下有一件,你这本事,只在这府里做些针线,倒是白瞎了。想来你手上也不宽裕,若有什么想法,我倒是可以替你安排一二,我家有这上头的铺子,不必担心有人知道了你。不说别的,只你送我这幅插屏芯子,落到有心人手里,可就身价斐然了。”
说完林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拍手道:”你这番心意,我也不白生受了你,既然你喜欢这幅画,等我得空儿,去老太太那里讨了来,就送你如何。”
柳儿忙摆手拒绝,“可不敢如此,老太太的东西,自然是贵重的,如何使得。送姑娘的东西,是柳儿的心意,会做几针针线罢了。柳儿虽没见识,也知道名家字画,向来拿着银子也买不着的。柳儿一个丫头,可不敢拿着这等东西。”
林姑娘抿嘴笑,一锤定音,“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我说了算,你只等着就是了。怕麻烦,你就偷着乐,别声张就是。便是有人知道,还有我呢,把你的心好好放肚子里吧。”
忽地又拍手道:“若真过意不去,得空儿帮我摹几幅画,你那里不方便的话,就到我这里来,一应东西都是现成的,我自然有的是办法要你经常过来,如何?”
柳儿自然答应,觉着这实在算不得大事。
只她不知,这林姑娘,哪里是摹画这般简单,不过她们合则两利罢了。
☆、第53章 谁家春燕衔新泥
对林姑娘的话,柳儿没事很是深想了一回。
她如今不少背人的活儿,虽说自己有单独的屋子,毕竟人来人往,老太太各位主子们,可能随时传唤,很是不便。
若有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屋子,那便好了。
再说,她也确实打算年纪稍大些,攒些体己,就跟干娘出府过活的,如今有大姑娘帮忙,可是方便许多。
不然,柳儿也正要打算此事,拿出董师傅最后留给她的小册子,翻开瞅了瞅。叹了口气,不说别的,就说这自己染线,锅碗瓢盆碟碟碗碗的,这里就折腾不起。
没错,董师傅留给柳儿的,并不是原先柳儿所想,什么针法之类,而是染织方子。一般布匹染色,越是好的,越经久耐用且不易褪色。书上虽未明说,但以董师傅的眼界,能这么珍视秘藏的,想必不是凡品。
尤其最后,有一副经纬地子图示,看文字标识,是一种绢的纺织图,至于用途,只一句小注:前朝画绢,今已亡轶。
柳儿记得董师傅提过,宋时因出了个书画皇帝,时人趋奉,出了一种院绢,专供内廷,用于作画写字,经久如新。后来因织造不易,其价过高,几经战乱改朝换代,便失传了。
想到这里,忙拿出董师傅留给她的绣画册子,捻起一页,对着灯光细看,任你眼睛脱框,还是眯成了一条细缝,也看不太清晰。
泄气地放下东西想了想,剪开一小片抻开细看也不是不行,就是舍不得损坏,没别的办法,只得把老太太的水晶眼镜,借来一观。这个倒不是很难,只鸳鸯姐姐说一声儿就是了。
至于拿了绣活换银子,必得先有了拿得出手的绣活才行,只老太太这里鼓捣,一年能出一件,算了不得了,这个却得想个法子。
隔日寻了干娘张婆子,两人背人一嘀咕,张婆子对柳儿赚体己,自然是赞成的。
虽说如今日子安逸体面,但是张婆子也是见过世面,对柳儿为将来打算,还是深以为然。又见柳儿没被府里的富贵迷了眼,心里甚是安慰,看柳儿越发不同。这个女孩儿,将来说不得,自己能跟着好生终老了。
几番计议,张婆子出面,找到了赖大家的。
柳儿毕竟是个内宅的女孩儿,跟一些媳妇婆子,甚至外面的管事,交接不便。张婆子更是个知事的,早在进了赖家,上下就来往的很是相得,进了老太太院里更不用说了,有说到跟前的,但凡能帮忙,都不推脱。自家办不了的,自然还有柳儿,不少人也是因为柳儿在老太太那里能说上话儿。
不过张婆子也是个有分寸的,该不该应,心里很有算计,自然不会让自家女孩儿难做,只有让人感激的。
所以如今这事儿,少不得张婆子出头。这一日晚间,经赖大家的指点,张婆子提着两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