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果然,老太太原本就有些淡然的神色,更淡了些,拿眼看了看钱氏,不咸不淡地道,“琼哥儿固然是好的,今年应该也有二十四五了,只这年龄怕是不合适罢。婚姻大事,自然要明堂正道的提起,琼哥儿她娘你这般,以后让丫头怎么好意思见人?如今她也是有亲人的,这样很不合适。”
钱氏措手不及,当场脸上就有些下不来。
除了东西两府,便是他们家在族中算是体面的,何曾把个丫头放在眼内?更不料想老太太能把个丫头当回事儿!
一时被老太太当面不软不硬的回绝,又不敢带出来,神色尴尬,很不自在,一向会救场的凤姐儿此时也在边上忙着,仿佛没看见,别人更没那伶俐和口齿,更何况多是羞怯的内眷,一时竟然没人搭理了钱氏,弄的她心内暗恨,却无可奈何。
那尤氏看不是个事儿,正想给她递个梯子下台,不想有下人跑进来,“回老太太,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前来降旨。”
“可说了是何事?”
“不曾。”
一时老太太脸色有些凝重,凤姐忙命止戏,着人去前面打探。
前院也是一片忙乱,止戏文撤酒席摆香案,启中门跪接旨意。
其实不过是口谕,着家政入朝,临敬殿陛见。
一时合家人心惶惶,不住的使人往来飞奔打探,哪有心思待客,大家也都有眼色地纷纷起身告辞离去,柳儿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可够了她的了,暗恨钱氏讨人嫌,幸亏老太太没答应,不然真有些麻烦。
跟贾府众人忧虑不同,柳儿自然知道,如今宫里的大姑娘要封了贤德妃了,也算大喜事。
只脸上不好带出来,跟大家一样肃穆。
很快宫里传出信来,阖府欢喜自不必说,老太太当即吩咐放赏,又要带着大太太二太太,并尤氏进宫谢恩,各自归房按品大妆。
柳儿和鸳鸯等几个大丫头,找出老太太的冠带服饰,给老太太穿戴打扮起来,一时满室忙乱,贾家三姐妹也被李纨带走了,凤姐则出去料理家事,马上各处亲朋故旧就有来贺喜送礼的,都要招待安置。
老太太带着夫人们进了宫,一时院里也清静下来,柳儿算计着,马上府里要开始修园子
,预备贵妃省亲事宜,各处忙乱,她在这里多有不便。
干妈很快搬走,她也不想一个人晚间住后街的房子,少不得还住后院原来的屋子。
前天她从王嬷嬷那里得了林姑娘的信,因路上有事耽搁,月底才能到,还有半个多月的工夫,只等大姑娘回来见了面,便可以离开。
一向大姑娘给柳儿捎信来,都不跟给府里的信函一起,往往要提前一些日子,所以柳儿也从来不指望,从老太太那里打听什么消息。
老太太当晚回来大家伺候不提,单说次日,府里就有人私下里议论,说薛姨太太家的薛大爷昨晚被人打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那脸肿的,跟猪头似的。。。。。。那个狼狈哟!
柳儿自然也听说了,也没在意,倒是三七如今忠心耿耿地,一字不漏小声嘀咕给柳儿听,“。。。。。。我听小鸠儿说的,她妈听后门的婆子说的。昨晚薛大爷在外面跟人喝了酒,回来路上被人打了,也没看清是什么人。听说还是两起,头一起跟着的人护着,薛大爷受伤不是很重,只随从都被揍的厉害些。倒是第二起,也不知什么仇家,连随从在薛大爷,全打趴下了,说是抬回来的,整个脑袋都肿了,半夜三更乱糟糟找好大夫。。。。。。”
虽然没死,可也生不如死,薛大傻在家哼哼唧唧养伤,她娘和妹子守在床前哭的跟泪人似的,一家子愁云惨淡,跟贾府里欢乐的氛围天上地下。
柳儿自然不知,这事儿还跟她有些个干系。
自来红颜祸水,不自不觉间,就有人遭了道儿。
☆、第77章 天下熙熙为利来
薛大傻的霉运并未如此结束;外伤养了十多天,基本上消肿了。他家不是有好药么;宝二爷挨他爹揍的时候,他妹子没少贡献秘制跌打丸;消炎消肿消毒。。。。。。俗称百消丹。。。。。。
外伤好了,还有内伤,据说一条腿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养着吧;出门都难了。
在家躺着难受,他妈看的紧,又不叫吃酒取乐。幸亏一能说会道的小伙计;这么些年跟着他家大掌柜张德辉见过些世面;有眼色会说话,天南地北地胡吹一通,把薛大傻子唬的一愣一愣的,哪还记得寻人报仇雪恨,况且连对方的毛都没摸着一根,哪里找去。
所以就此岔了过去,倒弄的他恨不得一时身子好了,赶紧带人南方贩货去,既遮遮羞,就手见识见识各处风月。。。。。
薛家这边折腾不提,单说贾家如今,上上下下一片喜气。尤其太后发下懿旨,每逢二、六日,准许椒房眷属入宫请安。太上皇一高兴,也明发旨意,除了入宫请安之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
一句话,有好房好园子的,可以把女儿接回来省亲。
贾府别的能耐不中用,奢侈靡费花银子最在行,当即由王夫人提请,族长贾珍召集族中各房,商议建省亲别墅一事。
一时之间上上下下一团忙乱,人人摩拳擦掌,等着弄个好差事,发上一笔,尤其那些个有些实权的管事爷们,更是急着走门子,一拨一拨的跑去奉承凤姐儿,看不见凤姐儿的影儿,还有平儿,弄的平儿不堪其扰,少不得跑柳儿房里避一避。
“平姐姐来了,快坐,三七倒茶来。”柳儿正做老太太的里衣,一看平儿进门就笑了,心里明镜似的。
贾府里,平儿虽说给人做了小,倒是难得有情有义且心地良善之人,更难得的是人情练达,柳儿素日很是敬重她。
平儿喝了口茶,放下茶盅,叹了口气,“还是你这里好,好茶好丫头好活计,在做老太太的衣裳么?”
柳儿点头,“等大姑娘回来见一见,我就走了,先给老太太多赶几套。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如今习惯了,别人做的穿不惯。”
平儿拿起边上做好的袜子,翻着看了看,针脚细密匀整,料子触手绵软,极其熨帖,道,“不必穿上,只这看着就觉着舒服。以前看你给我们大姐儿做的衣裳鞋袜,只当小孩子的本就比大人好些,倒是头一回看你做大人里衣,倒是好,比府里针线上头的到底不一样,可有什么说头没有,也让我们学学。”
柳儿当即笑了,抬头看了看平儿,抿嘴道:“没什么,不过就是把家里做里衣的尺头都拿出来,挨个往身上比划比划,那个舒坦用哪个,自然要看节气的。下剩的就是裁剪手工,把你穿的舒服的样子拿出来照着剪了,再细细做了,再不如意,那可是没法子了。”
平儿素日帮着主子管家理事,自然不是个天真的,当即道:“不过针线上头,你在府里自然是头一份儿了,我们比不得。只说这尺头好赖,屋里库房的,里衣料子几十种还是有的,素日我也见过,都是上好,哪里就分得出好赖来,照我说,价钱贵的,自然要好些才是,这么着倒是简单。”
说完两人都笑了,府里可不如此么,老太太的用度,自然都是最好,分出好赖哪里那般容易,平儿自认没那本事。
两人说了一回话,提到府里如今忙乱,边上三七伺候茶水之余,跟小燕两个打络子,柳儿想起张材家的昨儿给干妈送去几匹上好的尺头,虽说如今两家来往亲热,她也打着临别赠礼的幌子,毕竟这个时候,柳儿当了真就真傻了。
手上活计略停一停,遂跟平儿道,“如今这时节,你便是到我这里,也难躲清静。既然姐姐这般撞上门来,少不得现成话让我说一句,帐幔帘子帷子上头,若是方便,倒是关照关照三七她大伯张材家吧,我领姐姐和二奶奶的情儿。”
平儿扑哧笑了,点着柳儿,“好丫头,如今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姜太公钓鱼’了,人家急吼吼地跑我们那寻门路,你倒好,稳如泰山,我这个傻的居然送上门来,真真是,叫我说什么好,果然是有福之人不用忙么。”
柳儿郑重点头,“姐姐知道就好,姐姐果然聪慧,一眼就看出来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今儿早上我起来,掐指一算,必有贵人临门,坐等便可,但有所求必应,可不应验了么。”
“你呀你呀,我们奶奶都说不过你,我更不行。这事儿我回去跟奶奶说,如今各处差事上头都没定,他们两口子素日也稳妥,想来无事。”平儿最是灵透,知道她主子定然卖柳儿面子,素日二奶奶背地里没少夸柳儿,她又跟柳儿要好,跟那些个送东西走门子的,没法比,于二奶奶算不得什么大事。
三七神色不变,仿佛见惯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倒是小燕,大几岁毕竟心思多些,偷偷拿眼睛瞧了瞧柳儿,又看了看三七,若有所思。
自打三七到了柳儿身边,张材家的见了柳儿也亲热不少,后来又被婆婆提点,更见热情,年节的也有孝敬。柳儿看张嬷嬷和三七面子上,也很帮忙,时候长了,倒也很是走动。
这两口子都是办老了事的人,人情世故通透的很,也不再嫌兄弟张三两口子不开窍,里里外外倒是很照应。张三老实没法,只能赶车跟畜生打交道。张三媳妇则被两口子弄进王夫人院厨房,当了小管事,管着菜蔬采买,如今滋润的很。三七的妹子因年纪小,爹妈一忙,素日没了照应,也被张材家的接到家里,让婆婆帮着照应,一时倒是真像一家人了。
这些家长里短的,柳儿想不知道都不行,三七没事就爱跟她唠叨,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如今大伯大伯娘对她很是和气,她跟着柳儿姐姐沾光,与有荣焉。手上忙活针线,嘴巴也不闲着,柳儿索性不说她,倒是知道了不少事。
柳儿手底下三人,除了三七,小鸠儿是个闲不着的,爱往外跑,让她跑腿倒是便宜。反倒是小燕,因差事来的不易,家里日子紧巴,一直有些拘谨放不开,虽然勤快,略显老实,只心里有数。
因着前世的缘故,柳儿倒是很照应小燕,可惜跟三七一比,针线上头的悟性差了一点儿,却也没奈何。
现今琥珀和鹦鹉的针线也很有长进,也不强拉着她一起做活,柳儿倒是自在不少。
话说这一日贾母进宫一回来,就让人叫了柳儿过去。柳儿进屋的时,老太太刚换了衣裳,坐那里喝茶,边上王邢两位夫人衣裳没换正陪着。
见柳儿进来,摆手对二人道,“你两个也回去歇着罢,也忙了一天。”二人这才告退离去。
柳儿给老太太行了礼,坐到另一边,和珍珠两个一边一个给老太太捶腿,老太太却对珍珠道,“都下去吧,这里柳儿伺候便可。”
珍珠瞄了柳儿一眼,带着丫头婆子出了内室,柳儿也不以为意,两辈子她都跟珍珠这名儿犯冲。
看老太太神色不对,柳儿道,“老太太可是有事吩咐柳儿?”
贾母拉过柳儿的手,细细瞧着柳儿纤纤玉指,叹了口气,“今儿进宫,在娘娘那里见了一把扇子,极简绝的江南水乡小景,上头题着一句话——身迩心遐,泛若不系之舟。还拿出你绣的佛经来,说那字迹竟是出自一人之手,丫头你怎么说。”
柳儿略一回想便知何事,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给董师傅当枪手露馅了就成。想来不会,替董师傅做的活,她都没写字。
心里一想已有了说法,当即道,“前几年杨梅姐姐走的时候,柳儿曾经赠过她一方自家绣的帕子,也是老太太说的光景,也是这么一句
话上头。若真是那一个,但不知,如何到了娘娘那里?”
老太太见柳儿直言不讳,心内满意,笑着拍了拍柳儿的手,“是北静王妃,碰巧得了,进宫的时候被我们家娘娘瞧见,见她喜欢,王妃便送了她,这才让她发觉,原来我们家竟然有个才女隐着么。”
柳儿给老太太说的不好意思,“哪里当得起老太太说的,不过是没事做几针针线做耍,且杨梅姐姐当初照应,自然要送素日喜欢的做念想。”只心内奇怪,杨梅可不是那不谨慎的,如今把闺阁内的东西随便送了人?却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老太太点头,你们姑娘家这般倒不奇怪,只娘娘着实喜欢,就要那种清清淡淡水墨山水的屏风,夏天里放室内,看着就觉清爽,你可做得?”
都说娘娘喜欢了,做不得也得做了,索性爽快些,还能博得老太太高兴,遂点头,“娘娘不嫌弃是柳儿的福气,柳儿尽力就是了,好不好的,还请老太太多担待。”
“好孩子,你这般说我就放心了。我那衣裳你也别做了,还能缺了穿不成。这么些年,你没来身边的时候,也那么过了,我知道你的孝心就是。明儿一早让鸳鸯带你挑尺头针线一切应用之物,以后你便专心做这个罢。你放心,必不叫你白做了。”
“老太太说什么呢!给老太太分忧,柳儿心里高兴着。老太太对柳儿的好,岂是一点子针线活计能相提并论的!老太太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便是离了府里,柳儿也当老太太长辈一般敬着,只有一辈子感激老太太的。”柳儿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