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一点一点……
这个男人的身影和记忆里的那抹影子,重合。
……
完美地,天衣无缝地,重合在一起。
……
或许对于白沫沫而言,这个画面太刺眼了。刺眼到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所以她闭上了双眼。
……
却有一滴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坠落在枕头上随后化开,形成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在梦里,最想念最想念的,便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从未想过,竟然能就这样轻易地,见到了。
……
然而关于他的一切,他们在一起的回忆。
……
依旧,无从念起。
他的名字……似乎是……Reborn。
斜靠在窗边的男人注意到床上女孩的苏醒,随即几步走上来,他没有像其他探病的人那样坐在女孩床边,而只是站在一旁,居高临下般,低头凝视着她。
皮鞋踏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低沉悦耳,听闻声响的白沫沫睁开眼,一双迷茫的白色眸子望向那男人。
……
黑礼帽下的阴影中,男人有一双狭长甚至妖冶的黑眸子,眸光犀利,漂亮的眼形让人无法移开钦羡的视线。
他薄薄的嘴唇轻抿着,嘴角没有勾起上扬的弧度,鼻梁很高,下巴尖削,侧颜精致地让她的心跳也情不自禁地加快。
原来自己爱着的,是这样精致的男人。
……
……
“你确定自己要去么?”装帧古典的日式房间里,低矮的方桌上用小瓷杯斟了精致的茶水,方桌边两个人席地而坐,方桌一方为主,另一方则是客人。
绣着繁花的大红缎子和服在垫着竹凉席的木地板上铺展开来,牡丹花样下一双纤长白皙的腿若隐若现,顺着和服缠绕着金丝的下摆将视线向上游走,映入眼帘的是夸张的大红蝴蝶束腰以及丰满白皙的胸脯。
这家店的主人,壹原侑子,此刻正慵懒地坐在方桌的一边,纤细白皙的手撑着尖削的下巴,血红的狭长眸子覆盖着一层蝶翼样黑而密的睫毛。
侑子不温不火地问出这样一句,只是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摇晃着放桌上的白瓷酒瓶,已经空了。
屋外,凉风拨拉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而这间屋子则是烟雾缭绕,方桌中央的蝶形烟灰缸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烟灰,蝶翼两侧,临时摆放着的是一只烟斗,和一只雪茄。
清秀的少年敲响了隐瞒黑蝶和星空的木制推拉门,在得到屋主人的许可后,一身黑色学生制服的少年进屋放下托盘,将托盘上新准备的点心、茶和酒摆上方桌。
推了推椭圆形的无框眼镜,少年并未多话,收起托盘离开了房间,走时,将推拉门重又合上。
一片寂静。
方桌对面的男人一身潇洒的黑西服,进屋后也没有摘去他头上那顶压着头发的高顶礼帽,这个身材修长健硕的男人听后侑子的话后便一直沉默着,没有接话。
……
“她将关于你所有的记忆作为代价,打开次元通道,去了另一个世界。”
“即使如此,你也确定自己要去么?”
……
病床上,只有左边的手臂能够自如运动的女孩用一双迷茫的白色眸子盯着他。
……
“……那个……”
“虽然这么说很过分……”
“但是……”
“我想不起来了……”
“关于你的一切……”
“……我们曾经——”
“认识……么?”
女孩问得很迟疑,小心翼翼,像是怕伤害到眼前这个高傲的男人。
白沫沫几乎在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的同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
万一,对方说“不认识”,该怎么办……?
……可是,怎么会呢……
不认识的话,怎么会在那种节骨眼上出现救了自己……怎么可能,在她失去了记忆的时候,依旧顽固不化地在她脑海里留下名字……
才不是不认识的呢。
……
因为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了,即刻又松开。
所谓喜欢,甚至是爱一个人。
就是对方一个细微到常人很难也无心去发现的动作,都能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扩散在心海,久久不散。
所以只是那一个动作,便能让白沫沫莫名地感到心安。
才不是不认识的。
依旧维持着站直的动作,男人伸手压低帽檐,没有正面回答白沫沫的问题。
“认识壹原侑子么?”他的声音带些沙哑,很低沉,意外的悦耳,充满磁性。
白沫沫望着他,点头。
“……你是曾经那个世界里的人么?……你能进侑子的店?……为了什么过来……”
这些问题,他都没有回答她。
Reborn像是不耐烦了,没有搭理女孩,转身拿带上门便出去了。
……
白沫沫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心里很乱很乱,也很烦很烦。
……
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过自己。
像个废物,没有丁点自保的能力,看着那个人像是反感自己了,转身走掉了,却连拉住他的衣袖的力气都没有。
右胳膊的伤口再次被挖开,两条腿也像全然废了似的,整个人便平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
白沫沫想到很多很多事。
白沫沫想不起来很多很多事。
就这样一直使劲地想,用力地想,想到最后,只能因为绝望无助地哭起来。
……
到底做错了什么,哪里做错了。
……
一定是哪一步走错了,然后她的人生偏离向了另一个轨迹,然后怎么也转不过来,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走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
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哪里走错了,拖着踉跄的步伐迷茫地在黑暗中打着转。
……
就像坐在一片叶子上,一个人在湖面上漂流。
唯一能动的左手,伸出被子迎向天花板,分开五指,让白炽灯清冷的光线从指缝间落下来钻入眼中。
眼前一片一片星亮的白。
她是个没用的纸渡师。
自救能力为零。
或者说,有些时候甚至是负值。
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却总是被怪东西找上门。
……
以前的自己,也一直在……拖累Reborn先生的吧……
——?!
Reborn……先生……?!
——?!!
“呜……”
“——……好……疼……”
她的头,自里向外仿佛要炸开,如同有人在用电钻钻着她的脑壳,额头烫的厉害,那种头痛简直无法忍耐。
闪着白色雪花点的片段,溅着血点的片段,一副又一副的场景画面从她脑海中闪过,抽取灵魂的傀儡,倒挂在树上看到的那男人,她四处寻找着纸鹤,中了幻术的时候,他在自己脚边留下了一把手枪……以及坐在颠簸的轿车里,他拿手枪指着自己……为了自己的发色和眸色辩护,被拖过去按在水池里被迫洗头……跟踪那女孩的时候,因为害怕下意识地给他打电话……
……然后他出现,他带自己去换绷带……
……
因为第一次见面,就狠狠被吓到。
所以,一直就这么,用“先生”这个词来称呼他。
……
Reborn先生……
……
Reborn……先生……
……
记忆的片段挤满脑海,撕心裂肺的头疼让沫沫忘了摔倒在地的碰撞感,其实那一声“咣当”以及伴随着的呜咽声,算是很响的。
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然而,Reborn走的时候没有关严房门。
……
当听到声响几步推开房门冲进的房间Reborn,站在房门口看到的是一番混乱的景象。
原先整洁的被单只剩下凌乱的皱痕。
床上空荡荡的。
……
被推开的房门撞在墙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帽檐的阴影下男人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是,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紧张。
在床的另一侧,视觉的死角处,一直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女孩痛苦地蜷着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脑袋。
……
终于能理清思路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依旧坐在那张不属于自己床上,脑袋上又多了圈纱布。她伸手碰一碰额头,好像触到了伤口,她疼的一缩。
……
奇怪……她的额头之前没有受伤才对吧……唔,虽然脸上和肩膀上以及手臂上都有被那类似僵尸的东西划伤,但是额头她记得,没有缠绷带的……
……
白沫沫不解地摸着脑门上的绷带,恍神间Reborn推开门进来,手里的托盘上竟盛着面包和牛奶和鱼子酱。
那些记忆尚还很陌生,就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她不小心窥觑了一样。
不过那些片段里,她跟Reborn先生,并非很熟。
……
但是这份心情是一样的。
安安静静的,衍生在黑暗中永远也不敢说出口的,小小的一份喜欢。
白沫沫看到了托盘里的鱼子酱,险些两眼放光。
……“Reborn先生……怎么知道我喜欢鱼子酱?”
端着托盘进门的男人怔了片刻,没有掩上门,而是径直进了房间将托盘放在沫沫床边。
“你朋友说的。”
……
“唉……?!”
——“Reborn先生你……”
——“能看见他们么……?!”
第七章
白沫沫的世界如此简单,又如此平凡。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思考,她与Reborn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个临时的住宅据说是Reborn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新租的,比起曾经的住所,这里显然狭窄一些,然而光线却很好,睡醒时睁开眼,便能看到窗帘缝隙间倾斜而下的阳光。
……
侑子小姐说过,得到什么,便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两者兼得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即使表面上看来,占得了小便宜的人,最终,无论从良心还是从肉体上,都会遭到天谴的。
等价交换这一原则,是不容许破坏的。
……
所以,他们消失了。
就在那时候Reborn向沫沫提及她的朋友时,沫沫立即联想到了引和晓飒,然而,如同她心中惶恐的那样,那两个人忽然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
因为,侑子小姐说过,想要得到什么,便必须要付出与之对应的代价。
那一日为了逃离这个世界,寻找引和飒,她将自己关于Reborn所有的记忆作为代价,逃离了那个让她心痛的世界。
而现在,挣扎着寻回记忆的她,便失去了引和飒。
就好像从一个地狱挣扎出来,又落入了另一个地狱。
好像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也无法将幸福完完整整地纳入怀中。
躺在床上的女孩面色苍白,她银白的长发在雪白的枕头上铺散开来,不仔细辨认的话甚至区分不出。
苍白的皮肤,苍白的瞳孔,苍白的嘴唇,和苍白的长发。
她整个人就像纸一样,薄薄的,仿佛随时会消失在空无之中。
Reborn送来的早餐,沫沫终究是吃不下去。
原本以为,若是能回忆起自己思念的人,心里便不会再有那种迷茫空虚的感觉,然而,现在引和飒毫无征兆地消失了,这种惶恐和心痛让沫沫再次消瘦下去。
关于发生的种种,至少她已经从Reborn口中问出了大概。
来到沫沫所在的这个世界,拥有能窥觑灵魂的阴阳眼,这两样是Reborn与侑子小姐交易的结果,至于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白沫沫打探过,却没能问出。
只觉得,Reborn为了来到这个世界而付出代价什么的,不可思议。
……
果然,最后听到的是那种话。
“我付出的代价,之后会由你打工赎回。”
这是Reborn先生的原话。
白沫沫不是拥有少女情怀的女生。
所以,Reborn是为了自己才来到这个世界这种说法,她想都不曾想过,更不会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Reborn身上。
只不过,白沫沫这个存在,还有利用价值吧。
得知了自己能力之后,Reborn非但没有杀她,反而多次救了她的命。
想破头皮也只能得到这么一个解释。
……
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所以,即使断了两条腿残了一只胳膊,Reborn都没有杀掉她。
甚至还为了来这个世界找她,付出了巨额的代价。
白沫沫不知道Reborn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但是她能猜想到,即使自己打一辈子的工,恐怕都无法赎回。
正在想心事的时候,门再次被推开,进门的自然是那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只木箱,不断有“喀喀喀”的声响从木箱中传来。
听到声音的白沫沫,大致也猜到了箱子里的东西。
“新抓来的么……?”苍白的眼瞳看向Reborn,没有波澜和涟漪的眸子安静地像一谭死水。
“之前的。”男人简短地回答着,随后打开木箱的箱盖,将木箱放到白沫沫床前。
平躺在床上的女孩用左手吃力地撑起身,她身侧的男人则压低帽檐,绅士性地扶着她坐起身。
女孩低下头去看箱里的东西时,苍白的眸子终于惊起了波澜,随后,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
已经不行了。之前袭击自己的僵尸。
无法用言语描述它的惨象。
支离破碎的身体,支撑着被子弹打穿的头颅。
……
溅了一箱的血,洒在箱底的,浓稠的疑似是脑浆的液体。
浸在脓血里肠子,指节分明的手指上,皮肤已经剥离骨头……
……
它正在……腐烂。
……
沫沫用左胳膊勉强撑着身子,因为重心不稳不得不依靠在Reborn伸来的臂膀上。
身子微微发抖地看着箱中这一幕的女孩,下意识地抿着颤抖的双唇,苍白的眼瞳蒙上一层又一层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