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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中国人?”
我无意间用了“也”这个词,其实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把那穿西装的男子也当成了华夏子民。
话一出口,我才想到,在对方听来,这个“也”,无疑是在示意他们“我也是中国人”吧……
……
不知他们会怎么想……白发白眼的中国人?
……
我有点紧张,也不敢抬头多看他们几眼,穿西装的男人依然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而眼前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青年倒是挺耐心地回答我。
他的声音很温和,听着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他先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自己也是中国人,随后反问我一句。
“小姑娘你也是么?”
——小姑娘。
听到这个词我眼前模糊了一下,顿觉脱力。
喂,怎么看你最多也比我大五六岁吧……虽然气场很强,但是怎么说你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我十九了唉……十九岁的还算小姑娘么恩?!……
总被人当小女孩问话,我便因此形成了类似条件反射的习惯,于是我脱口而出。
“我不是小姑娘,我十九了。”
我清晰地看到,眼前这温和的青年很明显地怔了几秒,不知道他身边那看上去冷冰冰的男子是什么反应,我也没敢看。
显然,这青年觉得不可思议,脑袋里一定想着,这种黄毛丫头怎么就十九岁了……
下一秒,他会不会说“小姑娘,撒谎不好”之类的话?比如,总有些小孩喜欢谎报年龄然后做些成年人才被允许做的事,而我说我自己十九岁这一行为,在他们眼中其实相当于一个劣质的玩笑吧……
看样子,我面前这青年还是不信。
他半蹲在我面前,嘴角温和的笑容依旧如风一般和煦,他先问了我的名字,随后问及我为什么大半夜地跑来这里,我便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我被人扔到这里来了,没地方去所以睡树上,结果半夜三更地被这些东西晃醒了。
我这么说着,指着身边一摊死尸。
这些傀儡都只剩个人的外壳,内部应该布满各种机关暗器,然而今天所见到的傀儡只会简单地做些行走、晃树之类的动作,并无暗器或机关。
难道是那傀儡师觉得,对付我连暗器都用不上么……
我撇嘴,说完后才后悔,我忘了自己该表现地像些普通女孩,说到这些僵尸傀儡的,好歹得作出惊恐彷徨的样子。
事实相反,我是很冷静,甚至带点不爽地跟这红衣青年解释现状的,最重要的是,我表现地好像自己很了解这些傀儡似的……就好像其实我不怕这些傀儡,而是在害怕被捉走后发生的事……
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你们好我叫白沫沫,是个渡魂师,拥有传说中的阴阳眼,能看到鬼怪和灵魂……算了,一巴掌抽死我来得痛快些。
我的表现无疑会让他们起疑心,红衣青年询问我要不要跟他们走,我想想也没别的什么办法,便点头答应,跟着他们穿过一地傀儡残骸时我并未遮掩地留意四周,也没想到自己这样贸然行事将造成的后果。
我在找我的纸鹤,我不能把它们留在这里。
……
一共四只,不吉利的数字。
视线游移过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我细细找着纸鹤,后脑勺上忽然贴上冰凉的硬物,我顿时愣在原地,一时间大气不敢出。
我知道一定是那拿枪的男子,他先前说话时我便想到这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只是……为什么突然拿枪指着我?……
“在做什么?”身后传来那人冷冷的声音。
唔……怀疑我在做小动作?
“唔……我找东西。”我胡乱敷衍一下,答得模棱两可。
我没说明自己在找什么,但我确实是在找东西。
那些纸鹤是我叠的,必须回收,如果落在哪里,被猛鬼缠上,那我以及我身边的纸魂们都得完蛋……
被怨灵盯上是这世界上最可怖的事情,因为你无路可逃。
一个活人,只要他的姓名和生辰被怨灵得知,他就能被怨灵盯上,当然怨灵盯不盯他这又是两码事……
祛除怨灵不归我管,老实说我也不会,至今我没被盯上多亏了我的朋友护着,要不谁知道我已经死过多少回了……
纸鹤是附上我灵魂的东西,一旦落在怨灵猛鬼手里……我真的就无路可逃。
回收,回收,当然要回收……大爷我不怕死,但我怕被鬼缠死啊——
跟怨鬼比起来,枪支算什么啊真是的——
其实后面应该还有句话,但是我当时不知道,后来经过了长期的磨砺生涯,我终于得出了这句话。
……
跟鬼畜比起来怨灵又算个啥啊真是的——
当然,那是后话了。
贴在我后脑勺上的枪口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身后的人对我的回答似乎不怎么满意,他沉默的意思大概是给我个机会自己报上详情,或者是他懒得开口问,也懒得开口说“不说清楚一枪崩了你”。
他拿枪抵着我脑袋,我只好摊开双手高举过肩膀,老老实实地又重复了一遍。
“唔……我真的是在找东西。”
我发誓我听到他手指微微扣动扳机的声音了
他的手指要再往里扣一点,我想我已经脑袋开花了……
……
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这个人一点都不好相处。
……
“唔……我之前折的纸鹤,有四只,刚才弄掉了……我想把它们捡回来……”
我终究是硬着头皮说出来,说完就觉得这话太……太让人想扣动扳机了。
他会开枪的,他会开枪的,他绝对会开枪的啊我发誓——
“Reborn,别吓唬小姑娘。”柔和清爽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本走在我前方带路的红衣青年此时已转身走回到我身前,伸出一只手移开了抵在我后脑勺上的手枪。
……
救星……呜……他是我的救星!!
红色长衫的布料很柔软,轻轻蹭着我的额头,那春风般和煦的青年收回了手,脸上带着和解般的笑容。
“纸鹤吗,很重要的东西?”
我望着他黑碎发后那双明净的眸子,立刻陶醉,真是温柔又谦和的人啊,跟我身后某个杀手似的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呜啊……我还是多跟这个人搞好关系,他看上去比较安全……首先跟着他混,出了这鬼地方我再想办法联络引和飒……
……
哦,对了……这个青年似乎刚才称呼我身后的人为……Reborn?复活?……这是我身后那男子的名字?……好诡异……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拨浪鼓似的拼命点头,无比认真地说那纸鹤是很重要的东西,编了一堆理由说是被扔到这里前自己折好准备送朋友的礼物什么的……编到最后我自己都想吐,不过看样子成效竟很好?多亏了这张脸被误以为是幼稚兮兮的小姑娘,说点这些幼稚的话,倒是挺合情合理……
眼前的青年很宽和地笑着点点头,示意我可以去找,但自我编谎言时起,一直到青年同意我寻找纸鹤,我总觉得背后有双冷冰冰的眸子盯着我,弄得我脊背发凉。
……
我想,那个拿枪的男子并未相信我的谎言。
他一定早看出了我的伪装。
……
好可怕的家伙。
我灵活地拨开地上一具具瘫倒的傀儡,心里念叨着等出了这地方绝对要摆脱他们……这两个人都不好对付,尤其是那拿枪的家伙……让人感觉好惊悚……果断地决定要离他们越远越好……好歹我能渡魂,也许在这里能结识既会说中文又会说日文的鬼魂……那我可以拜托他来给我当导游,在这里打工什么的也都会轻松许多……
我心里打着如意算盘,顺利地找出了第一只纸鹤,随后,第二只,第三只。
……
第四只,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2011·8·12
我好像哪里都找了,但都找不到。
我顿时急得团团转,眼光游移,眼神无助,我伸手抓着头发,一阵阵冰寒刺骨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我确信自己将这一块都翻了遍。
就差跪在地上一点点挪去寻找了……虽然跪在地上挪啊挪地很狼狈也很丢人……再找不到,说不定我真的会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去找纸鹤。
面子和性命,当然还是顾着后者了。
……
说不定……在树上?
……
“还没找到么?”正当我咬着手指狐疑地盯着自己先前睡觉的地方时,身后响起男子的声音,那声音里已经透出了淡淡的不耐烦。
我的一颗心凉了半截,听到那句低沉的话时,竟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
真的是很可怕的人。仿佛只要听到他的声音,都会产生一种“完了,我就要被杀了”的错觉。
“唔……还有一只,大概在树上吧……我去找找……”嘴上说着要去找,脚下暂时还不敢动弹,我想,自己最好还是等待那男子的指示后再行动,否则,他很可能会以“她有不明企图”的理由一枪把我崩了……
这个男人,自见过我以来说过的话加起来总字数还不超过三位数,但我却至始至终感到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我小心地回头瞄了他一眼,他的眸子隐匿在帽檐下,嘴角没有一丝弧度,我也无法从他脸上揣测出任何情感,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我在看他,他微微勾起唇角,开口说话。
“别浪费我的时间。”
……
唔……言下之意就是让我去树上找吧?他难道不担心这里面有诈,不担心我是故意窜上树然后黑他?还是说,其实他完全不在乎我的小动作,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不管怎么说,这个叫Reborn的男人,是个可怕的存在,不惹为妙。
除了想偷溜之外,我也没打什么小算盘……我很乖的,只是怕被人找麻烦而已……
我灵活地爬上树,仔仔细细找了三四遍,终于绝望地发现树上什么也没有。
……哪有什么纸鹤……这里我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第四只纸鹤……
一定是在混乱中被哪个傀儡捡走,或许……已经转交到那傀儡师的手中。
纸鹤上附着着我的灵魂,换句话说,如果纸鹤落入那傀儡师手中,我跑都跑不掉,彻底被盯上了,无论躲到哪里,灵魂吸引着灵魂,那傀儡师都能凭借这只纸鹤找到我。
……
我绝望了。
我呆愣愣地蹲在树枝上甚至也没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也忘了自己好歹得跳下树去向某个脾气似乎不怎么好的拿枪先生汇报情况。
所以当树下响起那冷漠中带些讥讽的声音时,我一个趔趄从树枝上歪下来。
“你要找到什么时候?”那声音越发地不耐烦,而我正勉强用双腿勾着树枝,倒挂在半空中,一晃一晃地正看见那黑西装男子站在树下,唔,谢天谢地,他手里的手枪枪口朝下,看来他似乎还没产生拿我当活靶子的念头。
从我的视角正能看到他帽檐下的完整脸孔,样貌上不像是亚洲人,眼眶微陷,眼眸狭长,鼻梁很高,薄唇,脸部的线条很吸引人。
只可惜是张棺材脸。
我感叹着这句话时,忽然双腿勾住的树枝“卡擦”一下应声断裂,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砸向地面,以这个姿势落地的话,不是头着地就是脖子着地,头着地极有可能是脑震荡甚至脑壳摔裂,脖子着地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脖子要折了命要丢了……
而这个拿枪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来救我的,因为我很清楚地听到了一声枪响。
他一枪打断了我双腿勾住的树枝。
他故意的。
……
幸好树底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傀儡,这些傀儡的肉体好歹有好好保存过,算不上柔软但至少比水泥路面舒服,我的后脑勺砸在一个傀儡的胸口上,随即整个身子也落在他身上,我被撞得眼冒金星,想来被我砸到的那傀儡也不好受。
全身骨头都摔散架似的,我险些爬不起来。
折腾了十几都爬不起来,我无奈地仰躺着,抬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那开枪的男人伸手压低自己的帽檐,居高临下地冷冷注视着我。
……解释,我要听解释!别告诉我,是因为你担心我下不来所以才开枪打断树枝的啊,可恶……
头顶上传来这男人的声音,他似乎嗤笑了一声。
“呵,是这样呢。”
……
唉?
我不怎么理解他的话,是哪样呢?……很蹊跷,难道他读得懂我心里的话?
抬起头,我望见帽檐下那只闪烁寒光的狭长黑眸,我吓得立刻转开视线。
听声音,他似乎在冷笑。
那男子就这样冷笑着补充上一句话,听得我心惊肉跳。
“下次还敢在心里说我坏话,我保证不会像这次这样失手打偏。”
淡淡的口吻,没有多大起伏,如同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听着,却觉得心惊肉跳。
他说,失手打偏?……
仰躺在那倒霉的傀儡身上,我的视线转向折断的树枝……那树枝,似乎是在中间,我双腿勾住的地方断裂的。
大概那颗子弹,就是贴着我膝盖射穿树枝的吧……
那么……他的意思就是,本来是想瞄准我膝盖的,结果不小心失手打偏了么呜哇……好可怕,这个人果然好可怕呜哇……
没有下次了,绝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被他一吓,我哪里还管得了纸鹤的事,那个时候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在这个男人面前,怨灵鬼魂又算啥,被人做成傀儡恐怕都比落到他手里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