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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脸诧异地望着对方的，“道歉……吗？”
啊啊，果然对自视甚高的茂公子来说，道歉什么的难度太高啦。
小茂忍住了强烈的“就此停止话题”的欲望，别扭地解释，“就是……就是昨天，我突然对你……对你发火，没什么理由就……”
“是……这样啊。”小夜敛起了惊异的神情，微微笑了笑，“明明……就不是没有理由。小茂会生那么大的气，一定是有着特别的原因的。”
这下轮到茂公子呆住了。
“你……你知道？”他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个笨蛋居然会理解这么扭曲而复杂的心理，是我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啊。
茂公子，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这个梦暂时都没有醒过来的趋势哦。
“嗯，也不算完全明白吧，要彻底了解一个人，何其艰难，但是……”小夜扯了扯嘴角，眼神稍微有些飘散，“我毕竟也是个训练家呀，小茂对于胜利的执念，我多少还是有些感触的。”
“也是……啊。”小茂苦笑了一下。确实，从训练家的立场上来看，没有对胜利的强烈执念，根本就别想赢下一场又一场越来越艰苦的道馆赛。
当初从真新镇出发的新人训练家，包括自己和小智在内，一共有4人，结果顺利取得联盟大赛入场资格的，也只有两人而已。而这50％的淘汰率，最终还只是堪堪走到了16强便停滞不前。讽刺的是，这最好的16强的成绩，却偏偏是由当初吊车尾的家伙取得，和自己这个天才，不，现在只是过去的天才了吧，根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那时的小茂有多么懊悔，虽然故作坚强地在劲敌的面前保持着优雅的风度，但是……
让那些该死的风度见鬼去吧！如果能赢的话，让他做什么都行。有一瞬间，他曾这么想过。
所以，将心比心的话，小夜之所以会放弃继续奋战联盟鉴定考，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或许是什么难言之隐。
只要冷静下来稍微想一想，以小茂的聪慧，得出这个答案一点不难。
神奇宝贝学校升学考的难度远非一般道馆赛可以比拟，除了考验学生的对战实力之外，测试考生对神奇宝贝相关知识的掌握也是重头。那些奇奇怪怪的题目，即便是自诩天才时期的小茂也不敢夸海口百分百答对。也就是说，能从神奇宝贝学校毕业的学生，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
尽管根据小夜自己的补充说明，她没能正式毕业，但光是顺利念到最后一年本身就非常了不起了。若是对照一下某妹子那随时变负的智商，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先不谈那些个神秘的奇迹，明明都已越过各种难关，还差一步就能参加联盟赛，为什么偏偏中途放弃，这当中的理由，还真是颇为耐人寻味。若不是考虑到立场，小茂还真想干脆问个清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夜根本不知道小茂在考虑这么复杂的事，她只看到对方久久没有回应，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了。
“那，那个，小茂，我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某少女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合个毛线掌啊，我还没升天呢。茂公子翻了个白眼，紧接着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失态。
可惜眼下，疑问再多也没到揭露的时刻。
“继续刚才的话题。”小茂决定先把那些幺蛾子的事儿暂时放一边，道歉的问题不解决，今晚的咖喱饭，他大概怎么都是吃不下去的。
“总之，昨天的事是我不对，那个……”茂公子搔了搔脸颊，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嗯，道歉的话小茂你已经说过了。”小夜忽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所以，没关系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好好相处吧。”
喂喂，少女，你那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让之前纠结到死的茂公子情何以堪啊。
小茂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道歉什么的，根本就是多余的吧。反正以这个笨蛋的呆样，自己即使什么都不说，到时候还是会傻傻贴过来吧。
但是，话虽如此，自己也不是那种死不承认错误的性格，更何况要把错处硬往别人身上推，这种事……
“哎……”小茂深深叹了口气，果然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固执的吧。嗯，不对，正确的说，是坚持。
小夜当然无法理解茂公子深邃的思维，她还以为对方在质疑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想了想，又开口解释，“啊，小茂，我说理解你发怒的原因，并不是说谎啊。”
“我知道……”茂公子瞟了她一眼，却是双目无神。
“那……小茂……”小夜犹豫了片刻，然后，怯生生地说道，“你是不是，对放弃了继续训练家生涯的事，而感到后悔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近听不见。
“为什么这样问？”小茂总算回过了心神，抬头朝少女看去。
“因为，因为……小茂……一副惋惜的样子……”小夜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是吗？我看起来真的像是在惋惜？”小茂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便释然了。
要说对于转而立志成为神奇宝贝研究员这件事，从来没有一点动摇，茂公子无论怎么自我催眠都不会相信。
要是自己在白银大会之后再坚持一会儿，不需要很久，只要一阵子，自己会不会像小智，不，是远远超越小智，如今还是活跃在各地的道馆赛上，联盟大赛的冠军也并非是遥不可及吧。
然而……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呢。
“后悔什么的，我也经常这个样子，所以，小茂不需要感到困惑哦。”小夜笑眯眯地安慰道。
我还没有落魄到要你这个半吊子来安慰吧。茂公子正琢磨着要不要吐槽出来，小夜的话却紧随着接了上来。
“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后悔的时候，只要想一想，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以及自己是不是正在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如果偏离了的话，就及时修正，如果没有偏离，就坚持下去。不要管别人的道路上是鲜花遍布还是荆棘满地。别人有别人的人生，而自己的路，只能是由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出来，无可替代，也无法回头。”
“小茂，你知道吗？我啊，现在觉得很幸福哦，因为我正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呢。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可怜，明明就差一步，就能触到联盟赛的大门，但是……但是这样就好。”
“像这样用自己的脚来丈量大地的广度，在世界各地留下自己的足印，和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神奇宝贝相遇，这样的事，一直是我的梦想啊。虽然，也会有分离，也会有很多痛苦，但是，我相信，不，是坚信，在前方，一定会有更棒更美好的事情，在等待着我。”
“所以，小茂，你也……”
“我还没有落魄到需要你来安慰。”小茂想了想，还是去掉了“半吊子”，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但是，你倒是难得说出了一些很有道理的话。”
“无论我是否后悔，时间都无法回溯。虽然我无法保证，若是给我再次选择的机会，我是不是还会继续选择今天的道路，但是，至少直到现在，我觉得，我的选择并没有错。”
“不过，对我来说，小茂当初的选择却是最好的选择哦。”小夜的嘴角，缓缓地弯出了一个柔和的弧度，那是一种让人看了也不由从心底感到快乐，却又极其平常的浅笑。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如果，那一天，你没有下定决心走上成为神奇宝贝研究员的道路，我就不能像今天这样，和小茂相遇了。”
茂公子突然觉得自己被告白了……明明什么暧昧的话都没有说好不好。但更该死的是，从来没有哪次告白，不管是开门见山还是拐弯抹角，会像现在这样，让他的心脏骤然停跳了半拍。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而且麻烦的是，这个预感，看来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29二九章 傻人有傻福
晚餐总算平安地落下了帷幕，唯一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是，茂公子似乎微妙地陷入了心不在焉的状态。
对于以敬业认真而自豪的小茂来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大危机呢。为了顺利完成明天的调查，明明应该奋起继续之前的整理工作才对，但是……但是……
可恶，精神完全无法集中，这样下去，别说是今晚的整理了，就是明天，都不见得能恢复过来。
都怪那个笨蛋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小茂苦恼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根，微微闭上了眼。
桌上的笔记本在昏暗的小木屋内，散发着幽幽荧光。除此之外，整个室内的光源，只有一盏蓄电式照明灯。虽然不甚明亮，倒也堪堪可用。
缓了缓，他好像多少觉得舒服一点了。
再度睁开双眼，他的视线先是在笔记本的屏幕上暂时地停留了片刻，然后不知为何，或许仅仅只是心血来潮，就这么蓦地越了过去。
透过明净的玻璃窗，不远处的空地上，安静摇曳的篝火如同是有着夺人心神的魔力，小茂看得不由怔了怔。
大概是因为夜已深沉，这绵长黑夜里的唯一的火光，比想象中还要更加耀眼。
小茂忽然记起之前，那家伙说什么不想打扰自己的工作，所以还是留在外面比较好。
现在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寒冷……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挪开椅子，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开了门。
夜风就这么灌入了温暖的木屋内，尽管有些猝不及防，但也让小茂多少清醒了一些。
算了，反正今晚也是别想工作了，偶尔偷懒放松一下，似乎也不错。怀着这样的念头，他朝着篝火信步走去。
火光边，有个小小的人影，正枕着背包，舒服地仰面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她的右手横在额头上方，指尖对着夜空，偶尔还会小幅度地移动。人影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凝视着自己，只是专注地看着什么。
小茂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抬起了头。
银河宛若一条明亮的缎带，镶嵌在广袤无边的黑天鹅绒的苍穹里。月色清明，群星璀璨，美得让人别不开视线。
说起来，这里视界比较开阔，周围又没有高山丛林阻挡，确实是不错的观星地。
小茂默默仰着头，又欣赏了一会儿，才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借着火光，目所能及之处尽收眼底。
除了那个呆瓜之外……
海星星把自己的整个身体浸泡在了溪水里，还时不时喷着水，那个样子……是在洗澡？半夜洗澡？
怨影娃娃……很快乐地把自己吊在树干上，偶尔转个圈什么的。那是在COS晴天娃娃自挂东南枝么？
脱壳忍者，蜷缩在篝火边打瞌睡——大约应该是在打瞌睡，因为小茂从来没看到它睁开过眼睛，似乎永远是睡不醒的样子。拜托你有点夜行生物的自觉好不好？晚上不正是闹鬼的最佳时段吗？
至于那个桀骜不驯的烛光灵，小茂半天没有寻到它的踪影，考虑到实际情况，他猜测大概是没有被放出来吧。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幅画面也未免太诡异了。
小茂抚了抚额，直到感觉自己不至于会因头晕而跌倒，才继续迈开了脚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接近目标，就看到篝火中“嘭”地蹦出了个什么东西，冷不防落在了离他脚步不足一米的地方。
那个“东西”大约是很不屑地“看了”茂公子一眼，又摇摇晃晃蹦回了篝火中。
小茂在惊吓之余也不由黑线满头。原……原来如此，烛光灵的特性是延烧吧，一定是，不然那家伙为什么会在篝火里睡得迷迷糊糊连曾经打败过自己的对手都认不出来啦，摔啊。
果然还是不出来的好……茂公子这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后悔了。
可能是烛光灵的动静有些大，以至于专注数星星的某呆瓜少女终于被迫分散了注意力。
“小……茂？”小夜坐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随即自以为了然地接了一句，“你工作完成啦？”
少女，请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茂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她是无心的无心的无心的啊啊啊。去你的无心！去你的工作！他要休假，休个超级大长假！让工作见鬼去吧！
“我睡了。”茂公子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然后黑着脸，开始从包里掏睡袋。
小夜疑惑地望着忙碌的某人，看着他把睡袋铺平，打开，钻了进去，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你不进小木屋里睡觉？”少女忍不住问道。要不是讨厌露营，他们之前也不会仔细计算好行程，基本确保每个晚上都能在神奇宝贝中心落脚啦。
茂公子将双手枕在脑后，仰面朝天，没好气道，“我数星星，不行吗？”
安静没能持续多久。
“……原来小茂晚上也睡不着觉啊？”小夜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晚上睡不着觉时，也经常数星星呢。”
小茂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即将开始新一轮的抽痛。
睡不着觉时难道不应该是数羊吗？数星星，只会越来越睡不着吧。
小茂的默默吐槽没能继续下去，在他正想着要怎么回应某个呆瓜的错乱常识时，忽地草丛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
与此同时，篝火上原本宁静燃烧的火焰，突然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