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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初听嬷嬷讲时便茅塞顿开,后听论及鸳鸯终身之事便红了脸垂头不语。嬷嬷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小姐,又笑道:“姑娘也不必担心自个儿,老爷在世时已经留下先手,这几年先消消停停过日子,只管放下心和姐妹们玩耍。把身子保养好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黛玉听了越发羞不可抑,转身倚在榻上,拿了锦被盖了头脸,不理嬷嬷。
作者有话要说:可和红楼梦第四十五至第四十六回对照看。
猜猜林如海留下先手是什么?
抱歉隔了这么久才更新,可能还要再等一个月才能有更新,年近事多啊。
谢谢大度的读者的宽容,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会把这问好好完结,不坑不烂尾。
☆、69冲突消弥
且说这一场风波已去;贾母处又重新叫了王夫人薛姨妈,并凤姐儿一起打牌取乐,一时气氛重归热络,凤姐儿有意逗乐;果然说的贾母等俱都愉悦。平儿过来给凤姐儿送完银钱,方才走回去置院门处,看见贾琏正往这边过来,忙上前见礼。贾琏见了,便问起邢夫人来,得知贾母还没放人,便点点头;准备回去了。平儿见此,估摸着是大老爷叫的贾琏看看这边情况;大约也知道不怎么好,所以派他打前哨,便又将此时众人形容略说了一下,让贾琏决断。贾琏听了便道:“竟连二太太并宝玉也连着吃了刮落,我就不去惹人的眼了,省的一见我又想起方才的恼了,岂不大家都无趣。”平儿笑道:“二爷也忒小心了些。”贾琏道:“小心总无差错,何况遇到这种事,连我也没得上前凑的道理,再者总也没得好去,如今老太太气消了一半,已是万幸了。”心里暗自腹诽贾赦胆子太肥,把主意打到鸳鸯身上,明着爱色,实是借此打着老太太的主意,谁都知道鸳鸯在贾母心中地位,服侍日常起居一时也离不得不说,且掌着老太太私房并林家那一大笔银子,有了鸳鸯等于能把贾母的一切了解的清清楚楚,想做什么手脚也容易。可是这家里谁都不傻,贾母老是老了也还没糊涂,贾赦素来名声也不好,这一出闹得自己大失颜面不说,也成了笑话,让大房在二房面前彻底丢了人。
贾琏对这个爹一向敬而远之,自幼时生身之母因病亡故,贾赦便对他不太上心,自己没了约束,整天抱着小老婆喝酒,因着庙堂府里皆不得志,益发放纵起来,对这个唯一嫡子也只是面上情分罢了,虽也请了先生教书识字,认得道理世故,也不过照着府中规矩,再多些关爱重视也是难,再有便是在这一大家子往来中任他自己识得人事是非,人情俗理。亏得没再养出个纨绔来,虽无甚大才,然守成足以。贾琏自己也是个懒散性子,知道自己斤两,早把这多出一世看作前世积福德多出的好报,只是尽心享受罢了,好好生受这今后几十年。平日里,除了见面请安,再有安排些许杂事,没有大事也不去贾赦处待着,除了父子二人感情淡漠外,也因为那一屋子尽是些莺莺燕燕,人多的几乎难找可回避的地方,贾赦又是不在乎这点规矩的,任丫头通房环侍左右,但贾琏是晚辈却不可以视若无物,若是来往多了保不定会有嘴碎的妄加揣测,因此徒生事端。对此做儿子也不太好多管老子的闲事,何况是长辈内眷之事,也只是视若无物,最多在凤姐儿掌家务时略提一二,看管好人手门户。
自贾琏卖了京中店铺分成中的大部分收益份子,供给贾赦处的每月银两也少了一些,使得享受惯了的贾赦很是不满,气他自作主张,叫了贾琏来狠狠骂了好几次,左一句败家孽子,右一句不孝儿孙,甚至有一次险些动了板子,终究还是无法挽回,这其中既有贾母等维护制止,也有尘埃落定已成定局的无果。在贾琏经营之初,就已明确说过,是为了挣取日后成家所出儿女嫁娶之资的花费,且又是和其他世家子弟,王孙显贵合伙凑份子,自然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如今银钱已经赚的够数,没必要再在已经成了气候的商行中再去尔虞我诈地勉强分一杯羹,要明白现下能和自家行当一争的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人脉银两,都已是靠着好不容易出了个宫妃才略挽颓势的荣国府所难以长久对抗的,若要强上非得小心翼翼极耗心力与之周旋,违背本意又极易惹祸殃及自身,虽已建立不少人脉却又何苦为此得不偿失之事搭上风险人情。因此除了留下几家自己心仪又不打眼的铺面,卖了干股避了风头,又能暗里在别处多置些私产,再有这几年也挣得不少,不仅眼下不亏,从长远来看是赚了。且官家子弟从事商贾总不是正道,长此以往名声也传得不好听,借此机会脱身也好专心打理公事家务,多陪陪家人,尤其是好好教养儿子。
贾赦虽说少了进项,可是也没亏着什么,不过看没有多余银子可捞心疼罢了,要不是这事儿闹得贾母等都知晓,说不得也要逼着贾琏继续弄银子去。这次的求纳鸳鸯贾琏事先虽已听到风声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吩咐凤姐儿派人暗地告知鸳鸯小心,明知这事儿最后非黄不可,可也没法子躲过去。先不论之前的矛盾影响还在,光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他—贾赦又什么时候是个讲理的明白人了?
“等会儿你瞅空子跟你二奶奶说一句,问问老太太十四可去赖大家,我这边也好早些吩咐下去准备。”贾琏决定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又向平儿吩咐道,便转身走了 — 这些日子都没怎么见家里那几个子弟,得闲得看看怎样了,反正也不忙回家里,还得看贾赦那张老脸。
转眼到了十四,黑早,赖大的媳妇又进来请。贾母高兴,果然便带了王夫人薛姨妈及宝玉姐妹等至赖大花园中,坐了半日。那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台亭轩,也有好几处惊人骇目的。外面大厅上,薛蟠、贾珍、贾琏、贾蓉并几个近族的都来了。那赖大家内,也请了几个现任的官长并几个大家子弟作陪。贾琏看着薛蟠席间不住劝酒谈笑,行动间多了几分大方爽朗,少了几分鲁莽懵懂,不知是自己上进所致,还是妹子劝助有方。贾蔷在一边陪着,看着贾琏望薛蟠目光中流露欣慰之意,不由咧嘴一笑,拿着酒杯和薛蟠轻碰了一杯,喝了一口凑过来对着薛蟠低声道:“今儿怎地这般兴头,琏二叔瞧得你都像不认识一般。你老实说,是不是因着上次那个见过的柳湘莲也在座,所以快活得这样”
薛蟠听得险些呛着酒,忽见贾琏也盯着他看,心头就是一惊,那酒有一半也做冷汗出了,忙捶了贾蔷一拳,低声道:“瞎嚷嚷什么,老是害我!不过见过一次,又怎么了,我见人家生得让人亲近,想结交结交不成么”贾蔷笑道:“成,怎么不成?薛大哥要结交他可是他福气!”薛蟠干笑两声,见贾琏面露了然和些许怪异之色,不由有些气怯,想想又小声地似自言自语地道:“道理虽这样,可人家不稀罕我,我早瞧出来了,从没拿正眼看过我一回!也有不如我的人,不过生的略秀气些,便称兄道弟起来了,我早也琢磨过来了,他只看脸呢。这样的人,我只管说好话赔笑脸有什么用我把他当明珠,他视我作瓦砾,没得去讨不自在!我好歹还是堂堂紫微舍人之后,如今家里也好着,不像他虽出身官宦却已破落,吃酒赌钱,打架玩女人也罢了,还爱串戏,任谁见了不觉着他是风月优伶偏还爱摆个高架子,可见了珍大哥他们还不好声好气的,乖的跟那啥一样听说他也是这宁国府里常客,好像还跟宝玉好呢,又是什么清白人了我就不忿他这样的嘴脸,要相貌好的小幺儿哪里没有,一把银子撒下去管教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哪里值得跟他瞎耗!”
贾琏在一旁听了,哑然失笑,只道︰“你倒对他清楚得很,可见果然下了功夫。”薛蟠见他并没怎么不悦,忙替他斟了杯酒,又笑道:“我算撂开手了,往后儿也别因这个笑话我了。琏二哥,我下个月就要回乡看看,顺路又要采买些货物,若无甚差错,几倍的利也是有的,已定了在端阳前要赶回来,这期间的日子,还要请嫂子多多照应下母亲和妹子。我在这先谢过二哥了。”说了就端起酒杯一仰脖喝尽,好不爽快。
贾琏也陪喝了一杯,笑道:“你尽管放心上路去吧!你嫂子是个妥当人,尤其这还是她分内之事,自不必说了。倒是你,如今倒也很知道世事了,这样再过个两年,家里可不又兴起来了。”薛蟠叹道:“我这些又算什么正经作为,不过先学着入手罢了。我那妹子,实在比我聪明十倍,不是你我也不和你讲这笑话:若她是男儿,竟让我母亲再也不愁了,我也更不用这样辛苦。但如今身份放在那里,我还能有何推辞我也不是个丫头,成天拘在家里没个正事也不象话,说不得出去闯闯,也知道些地土风俗、远近道路,总归有益无害。日子也还长远着,且先慢慢来就是。”贾琏听他言语,竟和半年前判若两人,不由心下暗叹。谁知自薛蟠这一路回去后,竟又引出一出姻缘奇事,此处不表,且待后回分说。
又过了几日,这一日晚间,因有人回王夫人说:“袭人的哥哥花自芳,在外头回进来说,他母亲病重了,想他女儿。他来求恩典,接袭人家去走走。”王夫人听了便有允意,命人让凤姐儿办理。凤姐儿回至屋里,心下思量一番,便命周瑞家的去告诉袭人原故,并吩咐周瑞家的让她和传话媳妇并两个小丫头和四个婆子准备着套两辆车跟去。如此凤姐犹嫌不够,又让人传话袭人教她穿几件颜色好的衣裳,尽管带着包袱手炉,临走时,嘱咐她先到这里来这边瞧瞧。平儿见凤姐儿打发走人,便笑道:“奶奶行事越发亲力亲为,妥帖细致了,袭人还是个丫鬟,却就这般得脸,这几年过来她还是府里仆婢中的第一人。命这样好,她倒很有些福气。”
凤姐儿听了便嗤笑道:“傻丫头,这袭人得了二太太的青眼,又有宝玉这些年的情谊,丫鬟中她命不好谁好为着这两人的面子,再有她平日为人倒很上路,我略客气些倒也不错。以后的造化,八成她也有的享,能雪里送炭就不用锦上添花了,硬要拿身份扯事,平白结了恩怨,何苦来,没得多事儿烦心。反正亏也亏不到我这里,乐的做好人呢。”说着忽想起一事,又跟平儿道:“你去东面柜子下把那弹墨青绫缎面子大包袱拿出来,里面有两件半新的大红猩猩毡和大红羽缎,你自己挑件,再拿压在下面的玉色绸里的哆罗呢包袱,把里面的雪褂子和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等会拿给袭人,剩下还有几件七八成新的小毛衣裳,你喜欢哪个就挑两件去穿了吧,等过个三五日才到做衣裳的日子,前儿才下了雪,可别冻坏了你。”
平儿听了笑道:“谢奶奶的赏赐,奴婢可就不客气了。其实奴婢这些天倒都呆在屋里头,没怎么出去,热炕火盆不断烧着,没冷着。对了,听说前儿姑娘们开诗社时,只有邢大姑娘穿着那几件旧衣裳,越发显的拱肩缩背,好不可怜见的,如今把这件大猩猩毡的给她罢。想来那日人人都穿着不是猩猩毡、就是羽缎的,十来件大红衣裳,映着大雪,好不齐整。多了这一个,岂不更好了”凤姐儿一听“邢姑娘”这三个字右眼皮就跳了几跳,蓦地想起了陈年旧事,心里就别扭了一下,睨着眼望平儿道:“就你记着她呢,可着我的东西就要给人去,赶明儿散尽了才清静呢—又能有了花银子的去处,多做些新的了。”
平儿笑道:“奶奶这是酸我呢,家里谁不知奶奶的东西,看旧了眼不顺手就全换了的这些年别说衣裳什么的,连家具摆设也全换了有五六回了,更别说穿戴首饰边用边扔的,连着我们跟后收拾都收拾不过来—这几件衣裳也不过去年跟着时兴花样做的奶奶也才记得,还有好几大包没收拾出来的呢,说句不知好歹的话:也就老太太那能尽这般折腾。瞧瞧府里其他地方,就知道二爷多疼您,可劲儿地尽您的兴了。如此,随手散一件又有什么妨碍,还是亲戚呢,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您方才才教导了一通,这会儿总要做做样子让我们看看才是正理儿。”
凤姐儿听了笑骂道:“好个嘴巧的蹄子,我不过一句,你倒有十句等着我,还句句是大道理,叫我不答应也不行了!趁这会儿奉承的我高兴,送你的去罢,等会儿天晚了路上又不好走了,另拿着两只玻璃灯儿多带几个人去,迟了见不到袭人了。”
且说袭人一行人坐了马车,不一时便到了花自芳家里,袭人正心乱着,见车停了便忙掀了车帘搭着婆子的手下了车。周瑞家的并传话媳妇跟在后面,看小丫头叫开了门,一行人才进去,便见花自芳从内匆匆迎了出来。兄妹相见,自有一番泣涕不说,袭人见哥哥神情憔悴,一双眼睛熬得通红,连身上家常衣裳也是皱巴巴的,心里已是沉了又沉,忙随着哥哥进了屋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