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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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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述见杨广深思,又加一句:“殿下,要不惜高官厚禄把杨玄感拉过来,切不可推过去。”
  杨广下了决心:“先生之言甚是,本宫让他出任一个地位高、职权大、又极荣耀的要职。”
  “但不知是何官职?”
  杨广一字一板:“礼部尚书。”
  杨广从遐想中收回思绪,又把目光投向杨玄感。被加封为礼部尚书的杨玄感,面部表情异常平静,看不出有丝毫激动和感谢的神色。杨广未免有些懊悔,对杨玄感的加封似乎太重了。目光一转,杨广发现有个人不满地仰着头,一副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架势。这人身高八尺,豹头环眼,虎背熊腰,面目凶恶。杨广认出这位是宇文述的长子宇文化及,他与其父迥异。宇文述温文尔雅不失大儒风度,而他则地地道道的一介武夫。杨广明白,他是嫌官小而把不满毫不掩饰地外露。对于加封宇文化及太仆少卿这一官职,杨广本是按宇文述意见办的。如今宇文化及却当殿发泄不满,杨广有几分动怒,思绪不禁又飞回昨日下午的仁寿宫。
  杨广同宇文述就杨玄感加封一事刚达成一致,宇文化及便在宫门外求见。刘安禀报后,宇文述甚觉意外。因为宇文化及十日前去并州访友,看望兵曹元礼,说定月余方归,为何这样快返回长安,而且急于求见杨广呢?宇文述不愧被人称为智谋过人,稍一思索,即已料到几分:“殿下,犬子回京,估计与汉王杨谅有关。”
  杨广至为关切杨谅的动向,赶紧吩咐刘安:“宣他进见。”
  宇文化及没想到父亲在场。他外貌丑陋,说话憨声憨气,形似愚钝,实则粗中有细。叩拜之后,杨广发问:“你要见本宫,有何大事?”
  “秉殿下,杨谅、杨秀业已逃至并州。”
  杨广看一眼宇文述,意思是说果然不出所料。他接下去问:“他二人有何动向?”
  “小人即为报信而来,杨谅召集部属共议谋反。”宇文化及又加补充,“小人好友元礼亦参加了密议,但他良心不泯,告知小人连夜回京报信,望殿下速做决策,以扑灭叛逆之火于萌芽之中。”
  宇文述插话问:“可知杨谅等辈密谋的详情?”
  “据元礼告知,杨谅计划在十日内集结五万大军,然后南下渡黄河直捣潼关,进逼京师。”
  杨广冷笑一声,没有开口。
  宇文化及再次提醒:“殿下应抢在杨谅兵马集结之前,粮草未及准备之际,火速发兵进剿,给杨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
  杨广又冷笑一声:“据本宫看来,你之所奏,分明是危言耸听,意在邀功请赏。”
  宇文化及大为茫然:“殿下何出此言?小人星夜兼程赶回报信,所说千真万确,殿下切不可延误。”
  谁料,杨广就是不以为然:“杨谅丧家之犬,逃命尚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狗胆谋反。本宫现正忙于登基大典,无暇顾及此事。”
  “啊呀!殿下,杨谅反逆不可等闲视之,若不早做防备,一旦杀入秦川长驱直入,只怕皇位不保。”
  杨广却是怒颜呵斥:“休再啰唆,退下。”
  宇文化及愤而起身:“一片忠心竟成逆耳之言,看来你即位也是个昏君。”
  “大胆!”杨广压住火气,“若不看乃父情面,定将尔斩首示众。刘安,赶他出去。”
  就这样,满心想领功受赏的宇文化及,灰溜溜被撵出仁寿宫。
  宇文述眼见儿子被赶出殿堂,竟会心地笑了。
  杨广不解:“先生,本宫一气之下驱逐了令郎,你缘何不恼反倒微笑?”
  “因为我深知殿下的一番苦心。”
  “你能猜透我的心思?”
  “管保一丝不差。”宇文述信心十足,“殿下是希望杨谅举兵反叛。”
  杨广有些吃惊:“何以见得?”
  “若依犬子之言,提前发兵进剿,未免有残杀手足之嫌。”
  “你说下去。”
  “待杨谅真的兴兵作乱后,天下尽知,殿下再适时出兵平叛,即为天经地义之举。这样杨谅即使被杀,亦是罪有应得,而无损殿下英名。”
  “本宫不及早出兵,杨谅反叛倘若得手呢?我岂非坐失良机?”杨广又问。
  “我想殿下心中有数,小小杨谅,区区一郡之兵,焉能与国力抗衡。只要天兵一到,叛军必望风而逃,生擒杨谅易如反掌。故殿下后发制人,待其树起反旗后再动,实明智之举也。”
  “哎呀!先生真是周之吕望,汉之孔明,神机妙算,把本宫的心思全给看透,可钦可赞!”
  “管孔之见,不值一提。殿下盛誉,实不敢当。”宇文述发自内心的称赞杨广,“倒是殿下,巧妙运筹,大智雄谋,定能从容驾驭百官,为一代英主。”
  杨广听了这番恭维,心里分外舒坦,愈觉适才对宇文化及有些过分:“先生,令郎报信有功,本宫心中有数,明日金殿之上,定当授以高官。”
  “殿下可否透露一下打算。”
  杨广想,杨素之子杨玄感说定要封礼部尚书,宇文述之子也不能相差过于悬殊,沉吟一下:“授与他兵部侍郎如何?”
  宇文述止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泪花闪烁。
  “看来先生还满意?”杨广问。
  “殿下,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岂料宇文述一口回绝,“犬子愚鲁,冥顽不化,只有蛮力,倘充做伍长尚可,兵部侍郎负有国家防务重任,他若受此封,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先生,本宫是为你着想,”杨广再劝,“还是让令郎屈就吧。”
  “殿下为下官着想,下官更当为殿下为国家着想,我儿无德无能,不能让百官背后议论说三道四,更不能让国人落下笑柄,不能有损殿下天威。”宇文述为表示真诚,屈膝跪辞。
  “卿真忠臣也。”杨广亲手扶起,也动了真情,“本宫登基之后,有先生这样贤臣辅佐,何愁国不富民不强,何愁本宫名不垂青史!”
  于是,宇文化及被授与太仆少卿这一职级低又不显眼的小官。宇文化及有父亲压着,虽然不敢爆发,但心中大为不满,难免就要外露。而今在金殿之上,杨广看出宇文化及的不屑神态,心中核计,对宇文化及的封官是否偏低了?杨广这些念头俱是一闪而过,也未再深思。但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对杨玄感和宇文化及的畸高畸低加封,却为他自己埋下了两颗仇恨的种子。
  登基大典在经历了令杨广兴奋而又疲惫的繁文褥节之后,终于收场了。自今日始,杨广便称孤道寡了。其实他何曾孤,从金殿下来,后宫还有诸多佳丽在翘首以盼呢。
  说起来,杨广堪称情种。对于临幸过的女人,他从不会弃如敝履。今日上朝之前,他便已交待王义,让这位亲信把自己的心上人分别安排进各个宫院。萧娘娘自不必说,云昭训与柳笛,宣华陈夫人,容华蔡夫人,年方二七的娇小美女梦秋,甚至连元妃的侍女小桃都未忘记。这便是杨广即位之初的六宫嫔妃。
  热浪袭人,杨广乘坐的凉轿穿行于柳陌花荫之间。尽管文帝生前崇尚节俭,皇宫并不奢华,但毕竟比东宫太子府要富丽气派。红花绿树,碧水蓝天,朱楼金瓦,这一切无不令杨广惬意。因为这一切都属于他了,由他任意支配了。主宰一切的愉悦,不是所有人都能体验到的,只有身为一国之主后,才能得到这精神上的满足。
  凉轿业已进入后宫庭院,刘安不能不请旨了:“万岁,但不知去哪处宫院?”
  杨广一时竟难以做出抉择。说心里话,六宫美人此刻他都想见到。想听到她们燕语莺声的祝福,柳软香飘的叩拜,肉融骨化的亲昵。他不觉反问刘安:“你看呢?”
  “恕奴才斗胆直陈,大宝初登,极庆之日,自当先去见见皇后。”
  “有理,有理。”杨广传旨,“驾临永安宫。”
  原来,昔日独孤后的居处,而今是萧娘娘的正宫。凉轿直奔永安宫而去,骄阳当顶,薰风送热,杨广微微眯起双眼,恍惚间觉得甬道边花丛一动,飘然现出一位美人来。
  刘安何等机警,以身拦阻来人:“什么人,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万岁,奴婢奉云妃娘娘之命,在此恭迎圣驾。”阻路的是柳笛。
  杨广见柳笛身着半透明的薄纱裙,胴体隐约可见,香肩外袒,酥胸半裸,眼波传媚,煞是迷人。想起与云妃、柳笛在一起联床欢会,二女逢迎,其乐无穷,立时动心,满口答应:“好,好,告知云妃,香汤沐浴,孤去皇后那里坐坐就来。”
  “万岁莫被萧娘娘裙带拴住,叫我们主子奴才空自倚门相望。”柳笛自持与杨广曾有鱼水之欢,奏答时甚为随便。
  杨广一点儿不怪,笑吟吟应允:“放心,朕一准去,在你们宫院用晚膳如何?”
  “谢万岁!”柳笛不辱使命,兴高采烈去了。
  永安宫内,张灯结彩,所有殿堂,装饰一新。圣驾将至,早有太监飞步传旨,王义先行迎出院门外,萧娘娘引众宫女在殿门接驾。皇后金冠,衬托出萧娘娘的鹅蛋脸儿越发丰艳俏丽。与为太子妃时相比,果然大不相同,堪称国色天香。杨广甚爱甚喜,双手搀起:“梓童免礼,你我结发夫妻,何需如此认真。”
  “不然,国法岂可偏废。”萧娘娘躬身退后半步,请杨广先行。
  杨广携起萧娘娘玉手:“孤与梓童并肩,有何不可。”
  杨广初即帝位,萧娘娘新为皇后,二人兴高采烈,无不喜形于色。杨广亲手为萧娘娘剥了一枚黄桔:“梓童,愿你我此后永远甜甜蜜蜜。”
  萧娘娘起身致谢:“愿万岁福寿绵长,大隋河清海宴。”
  “借梓童吉言,定当国泰民安。”杨广站起身,拉出了要走的驾势。
  萧娘娘见状问:“万岁莫非尚有国事未了?”
  “非也。”杨广信口扯谎,“朕要去御书房观书。”
  萧娘娘有些情意绵绵:“万岁今日登基大典,龙体劳顿,就在妾妃处歇息半日吧。”
  杨广眼望萧娘娘秀色可餐,甚为爱怜,但想起已应承柳笛,又不能不去云妃那里,便狠狠心说:“梓童,先帝一生勤政节俭,朕方为君主,自当打下勤勉根基,养成上进习惯,若陷在脂粉阵中不能自拔,岂不有失天下臣民所望。”
  萧娘娘也知杨广嗜好读书,身为皇后,自当做端庄贤淑的表率。她不好过分多情,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杨广走了。
  王义作为亲信长随,同杨广一起离开,刘安自然也就上不得台盘了,未免有一种失落感。尽管刘安已被封为大内总管,成为第一号太监,但他明白,自己的地位远不如王义,因为王义是杨广从东宫带来的亲信心腹。王义自小便在杨广身边,相比之下,同杨广的关系自然要略逊一筹。忌妒产生仇隙,刘安眼望杨广与王义边走边谈,怨气堵塞胸膛,禁不住连声冷笑。
  萧娘娘感到刘安不正常:“你这是何意?”
  刘安欲擒故纵:“娘娘,奴才该死,不知不觉笑出声,有失体统,下次不敢。”
  “还想骗过我吗?”萧娘娘正色逼问,“说,为何发笑?”
  “娘娘,奴才不敢讲,惟恐万岁怪罪。”
  “说,一切自有我做主。”
  “那奴才就甘冒欺君之罪了。”刘安把杨广底牌捅出来,“适才来永安宫路上,柳笛拦住万岁撒娇做媚,万岁答应去云妃处同进晚膳,自然是在那里过夜。”
  “这个不要脸的贱婢!”萧娘娘的醋坛子被打破了,这是女人最敏感的事,怎不令她气冲牛斗!身为皇后,她又怎能容忍云昭训将新皇帝头一夜霸占。决不能开这个头!萧娘娘想,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这口子一开,以后就管束不住了。要给杨广立个规矩,打定主意,气呼呼起身便走。
  刘安明知故问:“娘娘,尊驾何往?”
  “去找云昭训那贱人算帐。”
  “唉呀娘娘,见了万岁,千万莫把奴才交待出去。”
  “何消你嘱咐,多嘴,我自有道理。”萧娘娘出宫门,登上了碧纱凤羽安车。
  绮春院内好一番忙碌景象,云昭训、柳笛指挥宫女们在突击装点宫室。馥郁飘袅的瑞脑香,与盆中的芍药、牡丹花香交汇。醒目处红绸结彩,宫灯下流苏逶逸,新地毡眩人眼目,一切都充满喜庆气氛。而今的绮春院,犹如皇帝大婚的洞房。云妃对于杨广此次临幸是至为看重的,认为这是能否夺宠的关键一步。她与柳笛彼此心照不宣,如今只能合力讨好杨广。要让新皇在绮春院留下最美好的记忆,让天子永远渴念在这里的销魂时刻,如同在君王身上系条无形的绳索,无论万岁爷走至何处都能被这绳索拉回。
  “来了!来了!”一宫女如飞跑入报信,她是奉命在宫门了望的。
  云妃赶紧又在脸上重匀一下脂粉:“快,准备接驾。”
  柳笛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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