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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板,多日不见,近来发财!”
“托福,托福!杜先生恩情我谢某人今生今世不忘。这会儿又要先生破费,请我看跑狗,叫我怎么感谢好呢!”谢葆生连忙打拱作揖,连声称谢。
“小意思,小意思。昨日。法国人送来几张跑狗票,请我凑凑热闹。前一息,我一直穷忙,今天空一点,约你来玩玩,开开心。也趁这个辰光,聚一聚,碰碰头。我晓得你喜欢跑马,可是跑狗也是很有趣的。坐,坐!”
他们俩并排坐下,顾嘉棠也在杜月笙的背后坐下。
第一次来着跑狗的谢葆生,对逸园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他看到椭圆的场地中,十二个看台全部客满,人们挨肩叠背地一层层坐在木凳子上,都伸长脖子看场地中央。中央有几个洋人在桌子周围指手画脚地议论着什么,四周是白线划好的弧形跑道。
赛狗一天两场,日场与夜场。现在是夜场开始上客的时候,电灯照耀得场内如同白昼。在洋鼓洋号打闹声中,十三四岁的孩子们每人牵着一头狗进场。十二只狗排列在场地中央,狗身上的彩衣分江、黄、蓝、白、黑等等颜色,彩衣上编着一到十二号码。军乐声中,十二只狗绕场一周,让观众看看膘势。
“谢老板,你看哪只狗会中头彩?”杜月笙用胳膊碰碰看呆了的谢葆生。
“我只会养马、看马。对狗外行。”
“哪里,哪里!俗话说,隔行不隔理嘛,会相马,也一定会相狗。”
“先生,可以补买彩票?”赛狗票推销员走到社、谢面前,弯腰鞠躬推销彩票。
杜月笙略微沉思了片刻,回头对身后的顾嘉棠爽快地吩咐:“这样吧,嘉棠,每号买五块钱。”
“好!”顾嘉棠从皮包里取出一张六十块银圆的庄票,付给推销员,接回六十张彩票,叠好,整整齐齐地交给杜月笙。
谢葆生见杜月笙这么大的出手,每只狗押五块银圆,一下子就付出六十块,惊奇的张大了嘴巴,一时合不拢来。
杜月笙接过彩票,笑笑说:
“难得来玩把,每只随押五块,总有一只中头彩的。这点小意思,送给你讨个吉利!”
他说完,将一叠彩票全数塞在谢葆生口袋里。谢葆生受宠若惊,连忙再三再四地道谢:
“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呀!杜先生对我的好处,一辈子忘不掉。以后先生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就是。”
“交个朋友嘛……"
“不,我要投到杜先生的门下!”
突然,一声铃响,全场鸦雀无声。这是预备铃,预示着赛狗就要开始,他们俩的谈话也就就此打住。
隔了一分钟左右,第二声铃响,人们屏息睁眼盯着起点处看。
铃声一停,跑道的端线上,忽地跳出一只大白兔。这兔子一出笼,循着跑道风驰电掣般地往前跑。大约过了三秒钟,端线里的闸门一启,十二只狗没命地往前追。大白兔绕道逃到第三圈的时候,全场沸腾起来,特别是押了大赌注的人,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拼命地喊自己相中的那只狗号码。而那些胖太太们,有的却闭了眼睛,只用手在自己胸前划十字。
兔子在众人吆喝声中没命地绕场跑了五圈,到了终点,忽然不见。原来,这兔子是一种品种独特、长得象兔子的狗,在各种狗中,奔跑是最快的。紧追着的那头狗是八号,后面接着的二狗为五号,三狗为十一号……
场是中央的旗杆上升起一块布告牌,上边公布得奖号码:八号头奖,五号二奖,十一号三奖。全场轰动,有的兴高彩烈,有的目瞪口呆,面色土灰,不住地叹气。
杜月笙向谢葆生祝贺:
“祝谢老板发财!”
谢葆生咧开两片厚嘴唇,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傻笑着。人们开始散场了,他又听到杜月笙说:
“谢老板,我让嘉棠弟送送你,你刚才讲要到我这里来的事,你们在汽车里商量吧!再见,我不远送了。”
杜月笙两手一拱,随着人群走了。
黄浦江在月光下,像一条灰黄色的缎带子,从吴淞口曲曲弯弯地绕过来。东岸,沉睡的田野在月光下罩着一层淡灰色的青烟;西岸,万家灯火在薄雾中闪烁着。
“呜——”的一声汽笛拉过,一艘长江客轮,冲破光滑的黄水面,威风凛凛地驶过外白渡桥边以后,船头朝向东岸,打着慢车档,徐徐靠上浦东张家温码头。;
长江客轮停泊浦东码头后,旅客纷纷下船上岸,英租界的水警与缉私队拦在出口处,逐个搜查违禁品。
这时,郭海山与戴步样走上跳板,来到客轮上。一个手臂上搭条白毛巾的条房迎了上来,打躬作揖,问清是沈杏山手下的,便堆起笑容将郭、戴俩领到头等舱房门口,用手指在门上“笃——笃笃”叩了三下,接着喊道:“洋行两位大先生来啦!”
“请进!”房内传出中年男子的四川口音。
两人进门后不到一刻钟,郭海山、戴步样各提了一只大皮箱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穿长衫、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汉子。他们三个来到船尾,用根绳子拴住大箱子往下放。底下已停着一只舢板,有四个人将两只大皮箱接住,放入舢板内几捆稻草的下面,一个人用竹篙对准轮船屁股一点,另一个架起支橹来,直往浦西方向摇去。望着舢板在迷蒙的月光下远去,船尾上的三个人才放心地走下跳板,摇摇摆摆地上岸去了。
舢板划到江心,一只乌篷船早已横在那儿,挡住了去路。小舢板正要从旁边擦过去,忽地跳出六七个蒙面大汉。,两个大汉用篙头钩住小舢板般帮,其余的亮出手枪,上前逼住舢板上的四个人。两个蒙面人跳下来,去稻草堆里翻出两口大皮箱,往乌篷船上扔。小舢板上的人不敢动弹,眼睁睁地让人抢走了这批货,又眼巴巴地看着这条乌篷船扬起帆,架起两支橹,飞也似地向吴世方向驶去。当时,谁也摸不准这些人是什么路数。
其实,乌篷船驶过外的白渡桥以后,往东摇到公平路码头就靠岸了。岸边早已等着一辆汽车,杜月笙坐在驾驶室里抽烟。
等皮箱搬上车后,杜月笙才说:
“事情没漏馅吧?”
“没有。”顾嘉棠抢着回答:“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们已无影无踪了。”
“舢板上总共几个人?”
“四个。一个好像是秀云青,还有一个便是谢葆生。另个两个不认得。”
“谢葆生这事做得漂亮,明天你代我送根条子给他。”杜月笙从驾驶室里探出身子,左手食指向顾嘉棠勾了两下,等顾来到他面前,悄悄地吩咐。之后,他又拎出一袋银元,交给顾嘉棠,“弟兄们辛苦了,今夜出乐乐,明天夜里来分成。”
说完,开车走了。
汽车装着川土,直驶钧塔里黄公馆。
桂生姐打开箱子一瞧,乌黑银亮,香气扑鼻的川土足足有二千两,又发了一注大财。她留出三百两,让杜月笙分给众兄弟,其余的搬上楼去,锁进那只大铁箱。这时,海关大楼传来“当当当”的十二下钟声。
这次失手,沈杏山暗暗吃惊,他想不出上海滩哪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暗地里,他派人察访了几天,也摸不清底细。为了保险起见,以后又把接货的地点改到吴淞口,接货的方法也另有花样,觉得这总该万无一失了。
结果还是不保险。
那是深秋的后半夜,天上没有星月,几只秋虫“卿卿”地叫着,两三点萤火在吴淞口西岸废弃炮台上飘起又落下。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废炮台像只怪兽蹲着,它的前边有三五株矮树,如蒙面的强盗,窥伺着江面。
叶焯山坐在树下,伸手摸了一下头发,湿流浪的,冰冷冰冷。再摸衣服上、腿上全是露水。他用胳膊碰碰旁边的顾嘉棠,轻轻地问:
“大哥,‘莱阳梨’得到的情报,会不会是假的?”
“要是货不来,这三更半夜的活受罪……”芮庆荣嚼咕着,被顾嘉棠低声喝住:
“别说话,——潮水还没涨平呢!”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三支枪的机帆船悄悄地驶进吴淞口,停泊在废炮台附近的滩涂边,并不抛锚。江面一片漆黑,船上也无灯火。船上一个大汉伸出一竿大竹篙,啪唧一下,用篙头的鹰嘴铁钩,扎在滩涂的什么地方,将船带住。
接着,有人从舱里提出盏马灯,向东边江面上晃了几下,离机帆船很远的江面上,也随即发出一闪一闪的灯光。
船上与江面上联络上以后,船上几条黑影背出一只只麻袋,直往滩涂上掼。掼完麻袋以后,打竹篙大汉一把身子,将篙头的鹰嘴钩拔出来,顺势往滩上一戳,船便离开江边,悄悄地向上海外滩方向开去。
船一开走,伏在炮台底下的顾嘉棠等人,急速奔到江滩边,用竹篙飞快地将丢在滩上的麻袋勾起来,每人一袋,背了就往江苏宝山县方向跑去。
等到秀云青等人的舢板丛江心摇到滩涂边,什么也没有了。只听得猫头鹰在江岸上的树丛里发出凄厉的、忽高忽低的叫声。
顾嘉棠领着手下人,背着麻袋摸黑跑了一阵,来到了一个土地庙,那里已有两个人两辆马车等着。
“谁?”在美国领事馆当过司机,身怀百发百中绝技的叶焯山急忙掏出手枪,警惕地喝问。
“马腿折了!”对方听说。
“这里正好有兽医。”
暗号对上了。对方将车上围着黑布的马灯举起,褪下灯罩。
“杜先生关照,让我们从罗店绕嘉定到真如,再进市区。”车上的人说。
几个人都将身上麻袋装进马车后,跳进车厢。一声呼哨,一串得得得的马蹄声,消失在寂静的夜幕里。
旧中国教父第八章
第八章
杜月笙的地位在黄公馆中很快提高,在上海滩上,他开始崭露头角。
他不但是桂生姐的左膀右臂,而且还成了黄金荣大小事情的智囊,来到黄公馆的达官贵人、富豪巨贾都得先由他接待。
昔日与杜月笙在一起偷鸡摸狗的那帮烂兄烂弟们发现,现在的杜月笙再也不是“水果月笙”、“莱阳梨”了,腿插匕首,腰别手枪,穿着短褂敞着怀的短打扮没有了,代之而起的长衫礼帽,袖口的雪白衬里向外挽出一圈,口街象牙烟嘴,头发整齐溜光,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伊然斯文智者一个。
令杜月笙自己满意的是,桂生姐与黄老板让他调配的各路人马他都调配的头头是道,各个渠道的生意都红红火火,财宝如同长江之水滚滚而来,黄公馆里的下人们都对他产生了由衷的敬畏之情。当然,这些也是令桂生姐和黄金荣极为满意的。
令杜月笙不能够满意的是,他还在黄金荣的手下做事。从内心说,他是看不起黄金荣的,他觉得黄金荣不配做首领,不配做一个“唐”,一个“教父”;最多,他只能做个象李逵那样的“打手”。他没有一个“唐”、一个“教父”所应该具备的气质,更没有那种思想境界。即使到死,他也不可能改变张口就是脏话,常常敞着怀,裸露着大肚皮的那副瘪三德行。
杜月笙觉得,自己是个有智慧的人。他深深地认识到,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最主要的是要有智慧,智慧对任何人都是至关重要的。他为此也常常有些艾怨,自己为何到上海滩上已通电车时才有所“悟”,才明白穷光蛋也是可以成为人上人的?有时,他也庆幸,兴亏上海滩上刚通电车时,他就有所“悟”了。不然,自己浪迹街头还不知要到哪一年呢。
坐在黄公馆里,看着整日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等,杜月笙觉得,自己绝不能够一辈子呆在这里。否则,就是到死,他也只不过是个精明、称职的管家而已。
“我要有自己的公馆!”在一个有月光的夜晚,他漫步在黄公馆后院的湘妃竹间,望着月下森严的房舍暗暗发誓。
“我还要有自己的汽车,自己的司机,自己的秘书,自己的管家,自己的一切。我需要做什么,就会有人来帮我做好。”
在梦想自己惊天动地的同时,他常常想到黄金荣,要不是姚主教被绑架,使他得以表现一番,名震上海滩,恐怕他今天也难以达到如此的地位。要是再有这样的机会,让他杜月笙一展智慧就好了。
那段日子,杜月笙心里常常蠢蠢欲动,他三天两头走出黄公馆,一家妓院换一家妓院去寻找,寻找那些让他看着更加冲动的妓女。他只要看见满意的,从不再乎多少钱,上去就干,连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妓女都常常被他戳得“嗷”“傲”叫。
他太需要发泄了。他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