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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钟无道笑眯眯地打招呼。玉檀子看了看马上就要沉底的太阳,淡淡应了句:“早。”
钟无道一直笑着,晃悠悠穿过他们的身边。走到蒋冠礼身前,默默凝视那张安静的睡颜。
“对不起了,石头没抢回来呢。”钟无道挠挠头,语气倒是听不出任何歉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玉檀子努努嘴:“这人是谁?”
那一天是120的担架员有史以来最为难忘的时刻。因为他们自从业以来第一次抬着担架爬山——躺着植物人的担架。据植物人的儿子说,父亲生前就希望能到青城山去静养,吸取天地灵气。现在如愿以偿地半死不活了,做儿子的理应完成父亲的遗愿。
玉檀子见到小天,并没有说什么。小天也没有说什么。这祖师徒孙俩其实从来就不太对付,见面没打起来已经是看钟无道的面子了。
钟无道将秦始皇陵一战大略说了一遍。玉檀子清亮而迷茫的眼神波光闪动:“这人初识灵力,元神都附在否泰石上。现在失去了石头,等于是一具掏空了内脏的躯壳。”
“小檀,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玉檀子没有说话,静静凝视了他片刻。当然,看清没看清谁也不知道。玉檀子冷然道:“无道,你从来不曾为陌生人的事这么上心劳神过。”
“这个,暂时算不上陌生人了。”钟无道叹了口气。从无头女鬼开始,以秦陵混战为终——这个人的命运,早就因为一块石头,和自己牢牢连接在一起了。
“无道,没有石头,他挺不过三日。”玉檀子擦身而过,拍拍他的肩膀:“能救他的方法你也知道。好自为之。”
“小檀,”钟无道有些为难地建议:“你还是戴上眼镜吧……”
“怎么了?”玉檀子微微眯起双眼:“我看得很清楚。”
“……你拍的是我的肩膀。”钟小天仰起头说。
“哦。”玉檀子垂下一双朦胧星眸,喃喃自语:“我说呢。几年不见,无道的个子怎么越长越矮……”囧
天师洞后山,是一片青翠的山林。林间树影斑驳,清溪潺潺。钟无道和钟小天难得和平而悠闲地散步,气氛祥和。
“小天,你还记得这里吗?”钟无道说:“那时候你虽小,但比别的孩子都聪明,早熟得可怕。”
“那是因为他们没我幸运,摊上你这么晚熟的爹。”钟小天反驳。
“呵呵。好几年了,不知道二宝还在不在。”钟无道摘下一片树叶,放到嘴边一吹。清脆悦耳的声音杳杳传开。林子深处呼啦呼啦,声音越来越近。呼地一声,一只火红的毛茸茸的东西一头扑到钟小天脸上。小天被蒙住双眼,惊慌失措地张牙舞爪,一下子撞到一棵树干上,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你这死家伙,还这么调皮,看我怎么教训你!”钟小天气急败坏地从脸上拎起那只毛球。狐狸二宝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小天心一软,叹了口气:“下回不许闹。”二宝连连点头,小天把它放了下来。二宝欢叫一声,钻进小天怀里蹭啊蹭地撒娇。小天忍不住脖子痒痒,呵呵笑了起来,真正像个九岁的孩子。
二宝是钟小天最开始学道之时,召来的第一个活物。比起后来那些山精鬼怪,这么一只道行微弱的小狐狸实在是不值一提。钟小天动了恻隐之心,放它一条生路。从此以后,小天就多了二宝这个伙伴,辛苦的修行也平添许多乐趣。
“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当初总给你好吃的可是我!”钟无道也笑了,拎起二宝:“为了你,冷落了你哥哥,他现在还恨我呢。”
“谁是它哥?”
“二宝他哥,当然是大宝啊。”
“谁是大宝!”
“大宝明天见,大宝天天见啊。”
钟小天生平最恨的第二个称呼,就是这个——大宝。
因为年幼无知无法反抗钟无道的白痴,就这么凄凄惨惨被他叫了四年的大宝。每天晚上钟无道就像召唤儿子的娘,站在山头,双手笼在嘴边,兴高采烈而又深情大声地呼唤:“大宝!吃~饭……了!!”从此以后全青城山都知道了,天师洞有个小道士叫大宝。
耻辱的记忆再次被提起,小天怒火中烧,指挥他弟弟二宝用它最擅长的招数,攻向钟无道面门。钟无道打不得躲不得,被直中目标,踉踉跄跄倒下。脸色一白,强忍呻吟。
钟小天听出不对,慢慢爬过去,轻声说:“伤在肩膀吧?我看看。”他不由分说,扒掉钟无道的衣服。正所谓美人怀春,香肩半露,最是诱人。钟无道眨眨眼: “小天,你爹美吧?”
……钟小天忍,光顾看着那一道深深的箭伤心疼。
“你爹连肩膀都比人家长得漂亮是吧?”
钟小天继续忍,动作轻柔地替他包扎伤口。
“小天,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爹这样连伤口的形状都这么优美的人呢……啊啊!轻点轻点!”
钟小天用力在伤口上打结:“当初为什么不一箭射死你这个妖孽,为民除害。”
“射死了我,我还怎么射死别人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侮辱流氓了。”钟无道冷汗出了一身:这小屁孩,下起手来又准又狠不留疤。
“你打算救姓蒋的?”
两个人静静在树林里坐了一会儿,小天闷闷地问。二宝窝在他两腿间,身子卷成一团,毛茸茸的大尾巴盖在身上,睡得正香。
“嗯。”钟无道说:“金矿可不能被堵死了,用脚刨也得刨出来。”
“仅仅是这个原因?”
“啊?不然呢?”钟无道想了想:“他三番五次陷于危险之中,其实都是因为否泰石。如今我没有夺回石头,责任在我。不管怎样,都要救活他。”
“你居然谈起责任感,真是太阳打东边出来了。”钟小天嗤之以鼻。
“小天,”钟无道严肃地说:“太阳本来就是打东边出来的。”
“……你打算怎么救他?”小天用更加严肃地问题掩饰自己的脸红。
“当然是大人的方法,小孩子用不着知道。”钟无道朝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笑着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草梗落叶:“回去吃晚饭啦,大宝。”
“……TMD你再敢叫一遍!”
小檀,那是飞机
第30章
钟无道找到玉檀子时,后者正站在钟无道从前最喜欢用来叫大宝吃饭的山头上——此情此景,说断崖比较文艺些。
玉檀子站在断崖上,傍晚的山风吹起他黑亮的长发,丝丝缕缕,在空气中摆荡,一派仙风道骨,飘然欲仙。目光朦胧而清亮,定然看着远方。
“小檀,在看什么?”钟无道身体尚未彻底恢复,爬上来,有些微喘。
“无道,你说,人生在世,到底在追求些什么东西呢?”玉檀子背对着他,声音飘渺清冷:“庸庸碌碌,来来往往。得到的有限,失去的却更多。”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你看这山鹰,一生翱翔于天际,虽有狂风暴雨,却随心所欲,自由不羁。想必比起人来,要快活得多。”
钟无道说:“小檀,那是飞机。”
……仙风道骨的玉檀真人矗立良久,一脸落寞地“哦”了一声,转过身:“你决定了?”
钟无道点点头:“需要借师尊的力量。”
玉檀子沉吟许久:“这是离经叛道之事……”
钟无道摆摆手:“我离经叛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所谓。反正你是不会把我逐出师门的是吧?”
玉檀子点点头:“殿前的门联挂得时间太久,受灰尘雨水侵蚀,字迹有所不辨,有辱我天师教声名。”
“换了!”
“典座最近想要重新装修一下,苦无香火资金。”
“我出。”
“元始天尊像还需再漆一层金身。”
“我漆。”
“好。”玉檀子一脸欣慰,赞许地点头:“天师教后继有人。有无道光耀门楣,祖师定然含笑九泉。”
“不用我多事。小檀你记得给祖师爷烧纸钱,他定然就含笑九泉了。”
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是典型的例子。
“这样做真的很冒险。你愿意?”玄冰殿的寒玉床前,玉檀子再次向钟无道确认。
钟无道一屁股坐在蒋冠礼身边,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这么一副勾魂撩人的好皮相,烂成骨头岂不可惜了。你也知道,贫道是爱美之人,自然有护美之心。”
“我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口味变重,范围变广了。”玉檀子说:“开始吧。”
玄冰殿被玉檀真人强大的灵力封闭成一个道场。就像一个罩子,将钟无道和蒋冠礼扣在里面,与世隔绝。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俩人。
“成败与否,端看造化。”玉檀子置身殿外,默然自语。当无道对他说要用这个方法来救活蒋冠礼时,他着实吃了一惊。因为,无道居然会因为一个凡人,将自己置于生死存亡的危险境地。
“大傻瓜!”钟小天气喘吁吁跑过来,想要冲进殿去,被肉眼不可见的铜墙铁壁弹了回来。他焦急地冲玉檀子喊:“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白痴要用很危险的方法救人?”
玉檀子不语,算是默认。钟小天说:“你明知道危险,为什么不阻止他?”
“如果里面躺着的是无道,你豁出性命要去救他,我阻止你,你会听我的吗?”
“不会。”钟小天斩钉截铁地回答:“可是……这不一样啊。”
“没什么不一样。”玉檀子幽幽叹了口气。无道,你今生遭遇此人,到底是缘是劫?
第31章
钟无道凝神,在蒋冠礼的脸上逡巡片刻。这男人长得真是好看,眉毛黑且修长,鼻梁直而高挺,嘴唇薄而无情。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他静悄悄地,不明不白死在这里?
“抱歉。现在没法征求你的主观意愿了。”钟无道苦笑道:“为了救你,没办法。相信你活过来后也会感激我的。愿主保佑你,阿门。”
钟无道一本正经划了个十字。幸亏钟小天看不到,不然又该暴跳如雷地提醒他注意身份了。
蒋冠礼有一种漂浮在水面的虚无感,冰冷的河水打在他身上。又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轻笑着朝他走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俯瞰着他。他打了个寒战,努力想睁大双眼,看清那人的脸孔。这一瞬间黑暗犹如冬日的夜晚一般迅速地降临。在这一片漆黑中,唯有一处光亮悬挂于天空。离得似乎很远,他伸出手来却碰触得到。热烫惊人,灼伤了蒋冠礼的手指。热度从指尖蔓延,很快爬遍全身。蒋冠礼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燃烧起来了,就连冰冷的河水也能被他的温度烧至沸腾。他痛苦得想要爆裂,想叫,嗓子像呛进一团火,只能无力地挣扎。
又是一连串的低笑声。蒋冠礼感觉到,有人在触碰他的脸。不止是脸,脖子,肩膀,锁骨,胸膛,小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知明的战栗感电流一般穿越全身。电流所过之处,带起清凉的舒适感。他想要抓住那只充满魔力的手,刚一碰触,如玉般温润光滑的手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嗖地从他手里窜了出来。
轻笑声,水波声。意识越来越清晰,声音却渐行渐远。
长长的睫毛试探性地闪了闪,蒋冠礼睁开眼。
他看见钟无道安安稳稳倒在他身上,呼吸匀称,却几乎弱不可闻。
他看见钟无道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身体,不着片褛,在顺着缝隙挤进来的阳光照射下,如同上好的白玉雕成的一件艺术品。细腻的皮肤像甜白的瓷器,触手温润,薄而易碎。
他还看见了一副熟悉的身体。被钟无道压在下面,肌肉匀称有型,肤色是照着调色板晒出来的标准小麦色。宽肩细腰长腿,就算自己看了二十多年,还是这么赏心悦目。
他看见这些,但他心里想的不是这些。
蒋冠礼此时在想:TMD为什么我们俩会赤裸躺在一起?
梦里不知身是客。自觉弹指一挥间的事,罩子外面却已度过一天一夜的光阴。
玉檀子和钟小天一直守在殿门外。玉檀子坐在松树下喝茶自弈,恬然风雅。不过鉴于此人眼神严重的不好使,他把棋下成什么德行我们可以不必关心。钟小天用焦急的心情送走了日落,又迎来了新的日出。
玉檀子下了一晚上的棋,下得头晕眼花,撑不住休息去了。小天目不转睛,盯着那道沉重的殿门。
吱呀,殿门终于发出期待已久的闷响。黑暗中,蒋冠礼高大的身影缓缓显露。钟无道被他横抱在怀里,双目紧闭,身上包裹着藏青色的阿曼尼西装。修长白嫩的两条腿露在外面,随着蒋冠礼的走动,一荡一荡。
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