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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皇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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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恨极这种全然失控的感觉,甚至有些憎怨眼前净美的足踝。
  “疼,”
  金月娅的低喃唤醒皇甫峻,这时他才发现自个儿紧拧着她的足踝不放,她的疼来自于他失控的握持。
  “对不起。”
  收拾情绪,他认真而专注地按摩起她的足踝,试图捏松脚筋,减轻她的痛楚。
  “这是什么?”他轻触着她脚底的刺青,好奇的睇着。
  “皇室代表的图腾,”她软软出声解释,“我父王娴熟于刺青之术,当年我母后一举生下我们四兄妹时,父王就在我们每人脚底部刺上图样,四者合一便成一条龙,亦即我皇朝的代表图腾。”她望着他,突然有些紧张,“会不会很丑?”
  “不,”他摇摇头,“这图腾使你别具特色。”而且有一种可怕的诱惑力,他在心底加了句,却不打算告诉他,只沉默地继续手边折磨他意志力的工作,直至听见细细的呻吟才抬起头。
  “疼吗?还要再轻一些?”
  “不!”她摇摇头,红着脸,“其实……嗯,很舒服。”
  金月娅贼着他,一脸好奇,“为什么你会推拿治伤?”
  “我不会,”皇甫峻老实回答,“你是我的第一个患者。”
  她巧笑,“是我问得蠢,堂堂一个银拓国太子,怎么可能纡梦降贵学推拿,帮人治伤。”
  “是吗?”他淡笑,“可这会儿,我还不是在做你所谓纡尊降贵的事。”
  她低着头,小小声的说:“那不同,我不一样。”
  他僵了片刻,点头同意,“是的,你是不一样,”望了她一眼,他试图化解两人间怪异的暧昧,“将是我妹夫的你,自然不一样。”
  金月娅在心底叹息。
  皇甫峻希望能赶在天黑前离开这儿,一等金月娅表示脚踝不再发疼,他便蹲低身叫她攀伏到他背上,虽然她并不想这么快离开这遗世独立的小山谷,却怕他发觉事有蹊跷而不得不照办。
  她乖乖听话,不再多语的趴在他背上,两手攀紧他的颈项,闭上眼,扑鼻尽是他的汗水味,很男人的味。
  “希望我不是你的负担。”她有些歉意。
  他的笑声由厚背透过来,搔着她的耳廓,“这点你大可放心。”
  “因为……”她拉长语气,满是羡慕,“你是个健壮的男人?”
  “不,是因为你过于荏弱。”这是实话,背上的她像只鸟儿似的,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你肯定不爱吃饭。”
  “别告诉我‘君子不重不威’,也别告诉我,身为太子不应当瘦弱如柳,”她叹口气,“因为这些话我一日得被人叨念数回。”
  皇甫峻笑了笑,不再作声。
  他敏捷的往上爬,凭着一身高超的武艺,似乎压根未将这片陡峭放在眼里,金月娅心底叹息,仇恩百算千算,却漏算了皇甫峻武功极高的事。
  “你现在有几个嫔妃了?”她知道他尚未娶妻,但不清楚他生命里究竟出现过几个女人,她像问得不经意。
  皇甫峻沉默片刻,“一个也没有。”
  她藏起笑,“为什么?四年前你给我的忠告,不就是叫我要多讨几房乖巧柔顺的妃子吗?”
  “那些女人,不合标准。”
  他不能向她坦承,自从四年前见过他娇美的女子扮相后,那些平凡女人都难以入目了。
  “是你自己要求过高吧?”
  她的气息在他耳畔低回,他闻到一股兰花幽香,不该属于男人的气息。
  “我的要求并不高。”他的声音微带恼意,大力蹬向岩壁,恨极背上纤弱少年,竟连呼吸都能牵动他的心绪,尤其这会儿,他的身子贴着他,让他的汗水犹如雨下。
  “不高才怪!”她微嗔,“你是个挑剔的男人。”
  “那你呢?”他好奇地反问,“接受我的忠告了吗?”
  “我早说过,”她淡淡地直述,“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我推一有兴趣的人只有你!
  金月娅咬咬舌,生怕这句话溜出嘴吓坏了他。
  “换言之,你的‘龙种’目前还很安全地保存在你体内喽?”她调侃他。
  “是呀!”他回敬之,“和你一样,还保存得好好的。”
  她轻啐,庆幸他看不见她嫣红的脸,“谁又和你一样了。”
  两人无语,一盏茶的时间后,遥遥已见崖顶。
  “你说你有个面貌相似尚未寻回的姐妹,她叫什么名字?”皇甫峻突生好奇。
  “金月娅。”她轻声低喃,“月亮的月,娅是亚献的亚再加个女字边。”
  “月娅?”他咀嚼两字,继之浅笑,“很可爱的名字。”
  “是吗?”她毫不带劲。
  “她和你真长得像吗?”他追问。
  “刻版似的,”她低语,“一个模样。”
  沉默良久,他问道:“你还会偶尔想起她吗?”
  “无时无刻。”
  金月娅淡淡回答,突然疲乏地瘫软在他背脊上,心生渴望想告诉他,她就是金月娅,她已经背负了金日黎的名字十五年,很沉很累,“你不用替我操心,我已革除了当年被你视为怪异的癖好,很久、很久都没再碰过女装了。”
  “也就是说,”皇甫峻浅浅笑着,“我是有幸惟一见着你女装打扮的人?”
  她点点头。
  “有句话迟了这么多年,说出来也许已没有意义……”他想了想,有些窘迫,“可我还是想告诉你,衷心的,那个样子的你,真的很漂亮!”
  她心生感动,心头有个角落泛酸,他是第一个赞她是个漂亮女孩儿的男人。
  “谢谢你。”她吸口气,知道自己模样生得不错,但出自于他口中的赞美与肯定,意义不同。
  她轻轻笑,突然要求,“能不能请你再喊一次我胞妹的名?”
  “为什么?”他不能理解。
  “你喊她名字时的嗓音很好听,”她诌着理由,“或许多唤唤她,这辈子尚有可能找回她。”事实上她无时无刻不渴盼着找回的,是她的大哥金日黎啊,那她的人生就可重回女孩儿这条正轨了。
  皇甫峻知晓这不该是理由,却因尊重她不愿多问。
  不想让她失望,他开了口,“金月娅!金月娅!金月娅……”
  他对着群山峰一迭连喊了十几声,歇口气,笑问:“够了吧?”
  “不够、不够!一点儿也不够!”金月娅在他背上要赖,“单叫名字就成了,别加上姓氏,很生疏呢!”
  他笑了,喜欢她难得的任性。
  “月娅!月娅!月娅……”
  一路上,山谷中回响着她的名字,金月娅甜甜的笑了,满心感动,私心的,她将这一声声叫唤当成爱的宣示。
  热烫烫、黏乎乎的物体在她脸上游走。
  “别闹了!”皇甫忧不愿张开眼,伸手挥了挥,却挡不住对方再度进击,而这回竟伴随着稠状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她脸上,逼得她不得不努力挣脱昏沉睁开眼,随即,她尖叫出声。
  “啊——”
  一道拔高的尖叫声自她喉中发出,吓坏了眼前进击她的庞然大物,对方僵了僵,有些不知所措,接下来是一声声的啤叫声,似在呼应她,又像是抗议她的无礼。
  人家只是好心帮你洗脸,干吗叫得像见了鬼似的!老黄牛若能言语,它肯定会这样说。
  老黄牛?是的,这就是皇甫忧乍然睁眼后,眼前所见的东西,环顾四周,不只老黄牛,另一旁还有几只咩咩叫着的小羊,站起身的她脚下是硬硬的干草粗秣,不远处是食水槽上屋子略显昏暗,臭气薰天。
  看来这该是个畜棚,她错怪了老黄牛,是她误闯了人家的地盘。
  可她,怎会到这儿来?
  “有必要叫成这样吗?”冰冷男自皇甫忧身后响起,引得她身子一震,“你不知道在人家屋子里做客应当轻声细语吗?即使……你是个不太懂事的公主。”
  皇甫忧快速转身跳开,与眼前的坏胚子相比,老黄牛这边无异是比较安全的。
  她怒气冲冲的望着仇恩,双手握拳。
  “你……我……”向来牙尖嘴利的她,首次让人气得骂不出话,她深吸口气控制自己,“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她无法忍受地拼命用袖子拭脸,想要除去老黄牛留在脸上臭气难耐的唾沫味,“你……你竟然让这家伙舔我?你知不知道有多臭!”
  “不管多臭都和我没关系,”他一脸云淡风轻,“反正我又没打算靠近你。”
  “你……我……”再一次,皇甫忧气得无言以对,但气恼的她又忍不住烧红了颊,她恨透眼前的男人却对他完全无计可施,他似乎只要一句话便可轻易打败她。
  她将脑子整理一下,一句句锋利伤人的骂语尚未出口,甫张嘴,仇恩掏掏耳朵提醒她。
  “不论你决定要说什么,我建议你认清自己的处境,这儿不是皇城,没有你大哥,没有能护着你的人,”仇恩目光如冰,“你必须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皇甫忧紧咬着唇不让恶语迸出口,这男人说话向来说到做到,不会让她更不会吃亏,他压根不在乎她是个公主,甚或是个女人。
  几次交手,她也该算学乖了。
  “这儿是什么地方?”问这样的问题总行了吧?
  他却摇摇头,拒绝作答。
  “你忘了加上‘请’,这种基本的礼貌难道银拓国都没人教你?”
  她咬牙切齿,“请问阁下,这儿是什么地方?”
  “会问这种问题的人,多半没长脑子,”仇恩环顾四周,“很显然这儿是处畜棚,养牲畜的地方。”“我知道这儿是畜棚,也知道这儿是养牲畜的地方,”她额际的青筋隐隐跳动,“我想知道的是这畜棚位于何处,离皇城有多远,还‘请’阁下明示。”她特别加重了请字。
  “不错,有进步。”他点点头,语带称许,“礼貌够了,问的东西也很清楚,可……”他的眸子平静无波,“我还没打算告诉你。”
  皇甫忧再度尖叫出声,恨恨的眸子烧灼着怒火,却忌讳的不敢投向他,现在只能像只被人关在玻璃瓶中的苍蝇,原地打转。
  “恩哥!”一个孩子的声音出现,“怎么一直听到有人在尖叫?”
  伴着声音出现在皇甫忧面前的,是个年约七岁的小男童。
  “豆豆!”仇恩一把将男童扛上肩头,引来男童咯咯的笑声,盯着他的笑容,仇恩脸上有着难得的温柔,“那是因为这姐姐从小没被教好,不懂礼貌,你不可以学知道吗?”
  “嗯,”豆豆点点头,开始打量起眼前的皇甫忧,“不过,这姐姐生得好漂亮啦,虽然……”他指着皇甫忧嘻嘻笑,“虽然她好奇怪,居然喜欢在头上插稻草杆子……”
  皇甫忧涨红脸,拨弄头发拔去草杆。
  “但无论如何,”豆豆笑嘻嘻的转向仇恩,“她还是很漂亮,你也这么认为吧?恩哥。”感觉得出,他极为崇拜仇恩,重视他的看法。
  “会吗?”仇恩淡然耸肩,“我倒觉得她长得不怎么样,不过,我承认和阿黄站在一起,她确实比阿黄漂亮一点。”
  “阿黄?”豆豆瞪大眼指着一旁无辜地哆哆叫的老黄牛,“恩哥,阿黄是牛耶!怎能拿来跟姐姐比?”
  “怎么比不得?”他一本正经,“这姐姐浑身牛脾气,变牛似的。”
  皇甫忧气恼极了,也不知气的是仇恩拿她和黄牛相比,还是气在他眼里,她竟只比头老黄牛漂亮一点。
  但为防再吃亏,她硬是伪装出不在意,突然,一个细细的咕噜声响起,她涨红脸,眼眸垂下不敢望向眼前一大一小,该死的没用的笨肚皮,怎么不争气地在这种时候出声呢?
  “姐姐肚子饿了呢!”
  豆豆眼中含着怜悯,“她一定很久、很久没吃东西了,”挣扎的溜下仇恩的肩头,他跑近皇甫忧,热情的拉她向外走,“姐姐,咱们去吃饭,恩哥带了些好东西来,你别客气。”
  坐在桌旁,皇甫忧傻了眼,对于豆豆口中所谓的“好东西”着实不能苟同,尤其当她发现自个坐着的凳子,四脚中有两只稍短,会晃个不休,而眼前的桌子也随时都有可能解体。
  屋外幽亮星月远悬,屋里一盏油灯昏昏暗暗,原来已入了夜!
  她不明了仇恩带她来这的原因,更不明白这家伙何以胆敢如此毫无忌惮,难道他压根没将他主子放在眼里?
  还是……她心头一沉,这一切日黎哥也有参与?
  除了豆豆,屋里还有对慈蔼可亲的老夫妇,对于他们热络邀请她动筷的热情,她有些不好意思,尤其在经过方才仇恩的“礼貌训练”后,她的表情有些忐忑,话声有些温吞。
  “谢谢,我不是嫌菜不好,不是赚桌会摇、椅会晃,不是赚灯火太暗、碗筷太脏……”她急急解释,却不晓得在不经意间,已将满腹牢骚全盘托出,“只是,我得先去洗把脸,脸上全是那头老黄牛的唾沫味……”
  她仓皇离开众人视线,隐约似乎别见仇恩眼底一抹似有若无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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