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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会儿道:“此人话不可信。还有……现在也不是进宫时间……大约是三年……”
就是进了东宫,自己有时候不在,碧儿人畜无害,上官婉儿与韦月是母亲同意她们的,在东宫不会有事。可这四个女子,母亲皆不喜,老三的那个赵蟠尸骨未寒,不能不防。但事情总有一个水落石出的时候,父亲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有可能七八年,有可能八九年。可是病情会越来越重,掌控能力也会越来越差。权利总归有一个交接,要么最终交给母亲,要么最终交给自己。不相信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一年有半年病重缠身,父亲还会继续恋着权不放。因此,说了一个三四年时间。
三年后,父亲继续恋权不放,不顾江山后人,依然会让母亲控权。以母亲的手腕,自己赢了一回,是母亲大意。不可能永远赢下去。那么只好见好就收,由着母亲折腾。若是父亲还想着江山后人,早迟会转变风向。有了实权,召几名喜欢的少女进入东宫,也不是大肆选天下美女,来个三千秀女,大约不会成问题。
但说完了,苦笑。
等三年,杨敏与徐俪还好些,但是狄蕙与狄好二人呢?
为了安慰,又吹了一首笛曲,这首笛曲有些长,是《蓝色多瑙河》,五段,第一段春天醒来的多瑙河,第二段是阿尔卑斯山下小姑娘在快乐的起舞,第三段舞蹈的狂欢场面,第四段是舞蹈的热烈奔放,第五段是时舞时息的起伏延续。整首曲调就跟着这五层意思来延展的。李威最爱的是第一段起首几个音节,就象清晨军营吹起了起床的军号声,四周晨雾袅袅,空气清新动人。
当然,乐器不符,也长,记得不大全,与原来的曲调有了许多变动,大致那种充满希望的意思吹了出来。
在悠扬的乐曲声中,月亮越升越高了。
……
这次会面,瞒不了有心人。
武则天听了闷哼一声,说道:“不成器的东西。”
李首成站在边上,对皇后这句话很不满的,那个男儿不爱美女,太子做到如此,已经算是颇有节制。劝说道:“天后,依奴婢看,这也是太子殿下重旧情。”
“好色就好色,重什么情!”
“也不是如此,东宫中那个江碧儿长相只是中上之姿,太子待她同样很宠。奴婢都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来。”
“太子重情终是好事,可他毕竟年少,行事多有欠缺之处。天后却是太子的亲生母亲,执掌大义所在……太子殿下多次要开诚布公……”
李首成话没有说出来,他意思是让武则天与太子重归于好,甚至支持太子,以后太子为帝,她还是太后。皇上身体又不大好,熬不了多少辰光,甚至武则天还可以替太子处理一些政事。这样,武则天依然是尊贵。
“此儿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武则天立即否决。无论李首成,或是李威,用意是好的,可问题关健是武则天说话,李威会不会相信?反过来,李威就算说了真话,武则天与李治会不会相信?这才是矛盾所在。
想法是好的,可没有办法沟通。
李首成又说道:“要么等太子回京后,与他说一说。杨家女还有一个良媛的身份,是不是能召她入东宫?”
这又是一策,太子喜欢这几个少女,然而不能进入东宫事小,怕惹来一些人碍眼,连京城都不敢放,放到扬州那么远的地方。若是能让她们入宫,无疑太子会感谢。这有利于改观眼下母子僵持的关系。
“你是让本宫向这个不孝子低头?”
李首成不敢作声了。
就在这此时,裴炎被召回京城……
第293章 今岁花期消息定
“参见陛下,”裴炎行了一礼,又冲帘后遥拜了一下:“参见天后。”
一般大臣为了清名,通常刻意疏忽隐在帘后的那个人,但裴炎没有,表情自然雍容,仪态大方,但论风度,满朝之中,似乎无几人能及。这一次将他从江南召回来,立即得到重用,破格提为黄门侍郎,也就是那句进士及第,俯视中黄郎里面的黄郎,门下省的二号长官。唐朝三省,中书决策,门下审议,尚书执行,宰相议事的政事堂就在门下省内。同样是侍郎,中书门下侍郎要比六部侍郎更有实权。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黄门侍郎的职权并不比宰相弱多少。
当然,他也是功劳的,这几年替朝廷经营,所得几百万缗钱,奉公执法,处理直平,开始商贾因其罚没而怨,几年后看到其公平,怨声立失。这就是政绩,再说,国库干涸,虽连年丰收,可东征新罗,西边又要与吐蕃决一死战,没有裴炎,国库就不会如此宽裕。至于梁陆二人首倡大功,皆忘记了。难不成让两名商人做黄门侍郎?
还有人想得更深,这又是皇上的平衡之道。经过太子之事,朝堂上的各个宰相与重要的大佬,让皇上不安心。可太子与裴炎之间却有着不可弥补的矛盾。这是对朝堂的掣肘与平衡。
或者想得更深远,那就不大好了。看到没有,与太子作对,立即升官发财,而且升得快。
裴炎一回洛阳,就让李治与武则天接见。
看到他举止风范,李治也十分满意,不愧是河东裴家出来的弟子。抬了抬手,说道:“裴卿,请坐。”
裴炎落落大方地坐下,李治开始与裴炎交谈国事。国家还算平稳,主要就是边境,新罗始终不安份。前面求和恩准,李谨行将大军撤回后,应刘仁轨请求,命李谨行为积石道大使,镇守廓州,鄯廓二州成犄角之势。听到唐朝军队撤离,李谨行这个新罗祸害到了青海,新罗人又开始侵吞百济。
新罗人才真正将唐朝弱点找出来了。由于府兵制,每一次发大军,皆不易,要准备很长时间,才能将军队召集。即使李谨行所率的大部是靺鞨人,征集也十分困难。只要唐朝大军一发,请和避过,其他时间继续扩张,唐朝驻兵少,无法阻止。要么不惜人力物力,与新罗决一雌雄,可又有吐蕃人的牵制,唐朝犹豫不决。这成了唐朝的死穴。
李治无奈,只好同群臣商议。这一块苦哈哈的地方,这些小夷子不要命的争,唐朝呢,每年花费不少钱帛,牺牲了无数战士。可是占领的百济与高丽百姓皆不愿意唐朝统治。于是想了想,将高丽王高藏与百济王扶余隆送回去。也不是办法的办法,你不认我们唐朝人统治,你们国王回去了,该认他们统治吧。
然后让他们自己与自己打去,不让新罗一枝独大。而且高丽与百济的覆灭,正是新罗与唐朝联军所为,双方以前就打了许多年,有深仇旧恨。这样呢,唐朝从容抽身,或者看谁顺眼一点,出点军队相助,不需要多少兵马,就将高丽与新罗全境节制。
想法是很好的,百济之地原为唐朝全盘所得,打到现在,有许多百姓不愿意唐朝人管,逃到新罗境内,成了荒残之地,余下的又让新罗吞并了许多,地盘剩得很少。扶余隆不敢回百济原都城泗沘,只好将他安顿到安东都护府新城,封带方王,遥领熊津都督,安抚百济余众。
又让工部尚书高藏为辽东州都督,朝鲜王,送回辽东。这个高藏还与李威见过数面,只是这个尚书是一个假职,群臣没有真当那么一回事。让他在辽东安抚高丽余众,迁还原编制所有高句丽侨民。唐灭高丽后,百姓反抗激烈,李治一怒之下,多次迁移百姓于内地安置,前后达四十万之多。现在辽东还有十余万户,归还侨民是无奈之举,不然对付不了新罗人。
可这些侨民到来,高藏不安份了。与扶余隆一起在新城,秘密与靺鞨人联系,意欲反叛。其实唐朝也防了一手,没有让高藏到安东都护府(平壤),而在后方建了一座城新,就怕他来这一手的。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召回,准备将这个不听话的高丽王流到邛州安置。这一来,三国平衡掣肘朝鲜半岛的计划再次告吹。(韩史意淫说这一年薛仁贵浮海,被新罗人大败。仔细考证,不可能的。薛回朝廷后,被任镇守瓜州。也未见史书记载有其他出兵记录,大约是靺鞨某一部私自出兵,连大非川之败都记载下来,若有岂会不记载?许多史学家真的将韩史当作真实历史,棒子的历史可信么?幸好考证推敲,差一点蛊惑了我)
提及此事,裴炎正色说道:“陛下,错矣,已颠倒本末。”
这一句来得突兀,李治奇道:“何解。”
“新罗地处海外偏寒之所,得之无益,失之不惜。吐蕃亦是如此,只要不让其骚扰边境百姓则已。这此乃末梢也。国家才是朝廷之本。当今二圣主政,国家富裕,百姓安宁,唯有一处不美。”
“何处?”
“陛下仁爱,天后贤明,太子有作为,这此国家千古未有之中兴迹象。可恕臣斗胆说一句,本来是国家兴事,然今臣在江南,却听闻朝廷骚动不止。何故?”
李治没有作声,儿子对这个裴炎很反感,难道裴炎不在意,反而为儿子作说客?
“陛下对太子载培,臣在濮州就有所闻。太子虽因年少,偶有冲动之举,可也仁孝有加。之所以有种种骚动,正是太子年渐长,陛下为国事繁荣,偶尔疾痛,于是群下意见不一,上意为下夺,误会乃生。”
李治又没有吭声,但这一句让他十分赞成。儿子年幼时不是这样的,这几年就象换了一个人,这其中很难不说,没有狄仁杰他们的“功劳”。
“家和万事兴,天子之家,就是国家。天子之家不和,天下怎和?西晋混一宇宙,一统八荒,仅几十年后,土崩瓦解,逃匿江南,偏居一隅,何故?八王之乱,才是主要原因。”
李治又没有作声,李绩与许敬宗昔日就说过,此乃天子家事,何问外人,于是得立武则天为后,但现在裴炎却说天子家事就是国事,天下事。还是没有明白裴炎的用意。
“臣以为这种骚动立即停止,二位圣上继续主持国事,太子从旁协助学习观摩,这才是国家之本。”
这句话很得李治之心的,国家嘛,还必须自己掌管,儿子虽大,可是依就青涩,只能继续学习,做一个好学生。道:“可是……唉……一言难尽……”
“陛下,天下无其难事,比如解绳,找出绳结所在,从容解去。当年杨家小娘子本是太子妃的人选,因种种二位圣上休之。此女貌美如花,太子又重情守信,后来允以良媛,又因为种种,包括臣在内,想匡扶太子做得更好,上书进谏。又,杨尉卿与徐舍人犯错,贬流岭南,不适水土而亡,这本来没有做错,可非议众多,于是太子让二女去扬州避言。心中郁郁,自会有的。”
李治脑子也不算差,硬是没有听出裴炎是在替儿子说话,还是在讲反话。说好话,是重情,不说好话,是太子贪恋美色。
“高祖、太宗与陛下象太子之年,已是多子多女,太子只有一子,还是侍婢所出,非是国家之幸。臣在扬州也有所闻,杨家与徐家的两位小娘子,到了杨州后,深居浅出,倒也本份。又是官宦世家,比东宫的江良媛出身好。不如调入东宫,服侍太子。太子必然感谢陛下,误会自解。两位圣上与太子没有了误会,国家才能平和,群臣才会安定。虽是小事,牵一发动千钧,却远比新罗之事更为重要。”
是不是这回事,李治没有想,只是盯着裴炎,要想着他说这些话的用意。
当然,最担心的就是裴炎会“倒戈”。
裴炎再次说道:“天家和平兴盛,国家自会兴盛。只要国家兴盛,休说小小的新罗,就是吐蕃又何惧哉。请陛下三思。”
……
李威不知道裴炎一进宫,真替他进言,让几女进入东宫。
但他也要准备返回洛阳,临行之前,将几位随行官员喊到龙驹寨聚集,问道:“各位,靴衣有没有准备置备?”
魏玄同道:“已经派人去准备了,只是……”
意想不到的情况,使新渠施工变得不易,主要是潮湿,又在冬天施工。因此,依去年之例,提前准备了药材,另外一人一件棉衣,一件棉被,让身体暖和。还有就是鞋子,常见是布鞋,要么是草鞋,靴子只是有钱人家才舍得穿。去年冬天李威就看到大雪里,许多民夫裹着袜子,穿着草鞋在劳动。可今年多在湿地,显然不行。防潮最好用胶靴,可是现在南海诸岛上没有橡胶树,就是有了,李威也不知如何提炼橡胶。因此,只好购买大量的皮革,制作靴子,也不是好方法,这种靴子在水里一泡就软了,但有比没有好。只是价格昂贵,虽然棉花又贱了一些,但无疑又增加了大量成本。
魏玄同也算是清臣,听到太子的种种做法,都有些舍不得了。
看着远处的青山碧水,李威说道:“魏郎中,既然前来募役的百姓,皆是贫苦百姓。不然活又重,还有生命危险,待遇却是薄,谁愿意前来。得之于民,还之于民,权当是赈济。还办了实事……”
“是。”
姚璹却看着不远处的龙驹寨,河渠还没有修到此处,但已经涌来许多百姓,在此地兴盖房屋,说道:“殿下,一旦渠成,此处也将成为繁华之所。”
“那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