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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快马送的,现在也没有飞鸽传书这回事,那是小说中虚构的,倒是大食人为了航海摸清楚方向,船舶之间使用了飞鸽联系。可各种机密情报,或者军报,万一被射落,或者飞迷失了方向,落入他人手中,就会误大事。也没有密码这回事,若有密码,郭待封也不会用诗向刘仁轨求救。顶多有旗语,鼓语与号角语还是李威发明的。
这有一个客观认识的过程。
因此,无论朝廷的情报,或者是私人的重要情报,还必须利用快马传递。顶多是马有多快。
可是薛元超就疏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太子为什么慢腾腾地返回东都,不是拿捏,不然也不会最后向父亲说出停工的真正原因,同样怕触动父亲底线。在这慢腾腾的返回过程中,刻意耽搁了数天时间,而在他出发之前,一大批人已经离开长安,利用这个时间差,赶到各个地方。也就是薛元超情报还没有送到李明手中时,人有可能早到了苏州扬州,在摸相关的情报。
……
打主意的人不仅是二王的派争,还有其他人,想混水摸鱼的人很多。
这些年明崇俨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注意到晒盐,让他捞了不少钱。连现在的许忠都穿得人模人样的,但给他们带来好处的人,不会去感谢的。许忠从扬州悄悄赶到申州,将一个账册递到明崇俨手中,年关将近,盘算了一年来的收益。
明崇俨翻了翻,十分满意,对站在身边侍候的两个小妾说道:“朱儿,紫儿,从现在起,你们服侍忠伯。”
“阿郎,”朱儿紫儿花容失色,两个小妾长相很好看,是明崇俨花了重金买回来的,小妾过门,只能用买字,不能用嫁字,买卖小妾或者赠送小妾很普遍。甚至可以公开向好朋友讨要朋友身边漂亮的小妾,这不是侮辱,因为本身小妾不是人,在这年代只是一件物品。
但这个物品有思想,有感情,服侍明崇俨心里面愿意,人方中年,长得英俊不凡,可是许忠多大岁数了,整一个花白胡子的糟老头。
“收拾行李去!”明崇俨怒喝道。
许忠感谢万分,点头哈腰地说:“谢过明大夫。”
“不用谢,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明大夫,仆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仆有一个主意,此时陛下对太子不喜,所以将雍王捧上来。是不是可以再推一把,在东宫弄一个巫蛊,会立即整垮太子。”
“不可。”
“为什么?”
“想在东宫弄巫蛊,某能办到。可还有一人,不得不防啊。那个狄仁杰,只要有稍许线索,就能查到我们。”
这就是狄仁杰的作用,否则这几年明崇俨早就不安份了。甚至一度明崇俨想派人将狄仁杰刺杀,可怕失败了引起的后果,没有敢动手。
“还有,你看问题不能看表面。陛下未必是捧雍王,虽然他病糊涂了,可有时头脑还是很清醒。雍王与太子差距太大,抬雍王,有可能是雍王一个机会,雍王却未必能笑到最后。陛下这样做,抬雍王是假,掣肘太子是真。千万不能想佐,还是一步一个脚印。”
许忠有些忽信忽疑。可没有多久,就听到朝廷派狄仁重查梁金柱一案,才相信了,来到明崇俨府上惭愧地说道:“明大夫,仆远不及你。”
“上次是某大意了,才输给太子的。既然许相公将你们交给某,某不会一无是处。”明崇俨自信满满地说。未必是捧雍王,可朝堂产生分裂,却让他拥有了一个良好的机会,又说道:“你立即派人替某办一件事,拿出一批钱来,将申州上下官员百姓打点,让他们替某吹捧。特别是各个巡查考评的官员,务必重金打点。某要进京!”
“喏!”许忠高兴地道。
申州始终无用武之地的。想要替自家老主人报仇,明崇俨还得返回京城!
……
混乱的政局,让许多人耐不住。
但有人在默默地捞取好处,武三思从岭南调回,职位小,没有人注意。又悄无声息地将另一个侄子武攸暨调回京城担任右卫中郎将,又是一个小官,还是没有人注意。再次将武懿宗调到大理寺担任大理寺丞,正当各位官员终于警惕之时,武则天停了下来。
其实调动后有些后悔,主要看到狄仁杰在大理寺对自己儿子帮助不小,所以觉得大理寺丞官职虽小,对自己同样会有帮助,眼热了一下。但这次调动,会让有些人误会,是针对狄仁杰的。
也就是打草惊蛇了。
三武进了京,官职小,停得及时,官员又将视线集中在二王之争上。不仅是梁金柱一案,越演越烈,有许多地方做得过份了。其实李治最终默许了狄仁杰严办梁金柱一案,不仅是儿子先前的要胁,同样也是借机将这个风气来个急刹车。
争可以,不能影响国事。
这个想法,也是他一厢情愿。
二王之争是大争,还有一个争也没有停下来。接到青海的邸报,李敬玄又嘲讽了刘仁轨,说是坐拥数万大军,居然也让吐蕃杀害了上千的百姓。什么名将,正如民间所传的那样,还不如第一次领兵作战的太子。
事实不是如此的,若不是刘仁轨坐镇,边境更会被吐蕃人骚扰,当然,刘仁轨心中也没有多大把握,否则也会早上奏进谏朝廷派出大军,议战青海。李敬玄名声素来很好,这一句话就很快传出去。民间议论声也烈了起来。
对此,李威也无奈的,怎么说,李敬玄也替自己说过话的。于是装作没有听到。
又安排人将四个少女调回长安。有些乱,不免会有一些胆大的人起了糊涂心思,混水摸鱼。扬州已经不能再呆了,事情也过得久,裴雨荷进东宫当了太子妃很长时间,不会有争议。于是放在韦家。
也是最安全的一个地方。
不来到唐朝,就不知道这些门阀的强大,象后来武则天对付的陇右门阀,只是二流门阀,比如长孙,独孤,就是那样,也不敢斩尽杀绝。韦氏倒台后,韦家被杀得血流成河,但只是韦氏这一脉族人,不敢将整个韦家灭门,后来韦家做宰相的,节度使的,大臣将军的,还不知有多少。与皇室对抗,世家是居于弱者,但真斩尽杀绝了,这些家族相互联姻,连李世民都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事。要么象黄巢那样什么人都杀,什么人都吃,一下子将世家基础催毁,可是灭亡起来也快了。
但裴行俭忽然派人,邀请他到裴府一叙。
不知道什么事,李威来到裴行俭的府上,一个小府邸,不大,也不算太寒酸,一般。裴行俭请他坐下,下人倒上茶,裴行俭说道:“殿下,臣请你过来,是说一件事的。”
“请说。”
“这件事说起来时间很长,要从隋朝时说起,隋朝大将上柱国韩擒虎的事迹,殿下想必知道?”
“知道,”正是他与贺若弼灭掉陈国的,是隋朝著名勇将,而且长相凶恶,一次突厥使者来,杨坚出韩擒虎,突厥使者看到凶恶的样子,竟不敢视。不过军纪松驰,又好争功,为其短。
“韩擒虎正是卫国公李靖的舅舅,卫国公家也是隋朝的官宦世家,因见其有文武才略,韩擒虎颇喜,于是经常与卫国公谈论兵事,甚至教导兵法。后来卫国公出仕,虽职低,又颇得杨素喜欢,经常与他交谈,席间多谈兵法,后来又赐其美婢于卫国公。”
大约就是后来李靖与红拂女传说的由来,但这样一说,李威就明白李靖后来军事天赋那么高的原因了。自身的天赋,加上两个军事家的悉心教导,想不成为名将都不可能。
裴行俭又说道:“卫国公后来又收了两个学生。一个是奉太宗之命,教名将候君集,然察其有反心,只教了皮毛,没有教精髓。然后到邢国公苏定方将军,曾随卫国公突袭东突厥,邢国公率两百骑兵为前锋,乘天大雾,直冲敌营,杀得颉利可汗仓惶逃走。得到卫国公欣赏,又悄悄传授了兵法。没有传全,但传了精髓所在。”
李威默默地在听,涉及到的人不多,可每一个在历史上都绽放出夺目的光彩,韩擒虎、杨素、李靖、候君集、苏定方,这几个人无论那一个人军事天赋都是最少是薛仁贵的级别。
“阴山一战后,邢国公回到朝中做了中郎将,闲置了很长时间。那时候卫国公已经去世,正好臣举了明经,担任了左屯仓曹参军,成了邢国公的下属。无意中与邢国公交谈,邢国公大喜说,吾用兵,世无可教者,今子也贤。”
这一句话多少夸张了,当时苏定方还没有真正发迹,不过考虑到当时裴行俭有可能不足二十岁,只是一个九品的小芝麻官,很有可能不情不愿,说了此话,忽悠这个小伙子的。
李威忽然一笑。
“殿下,你笑什么?”
“孤只是在想,邢国公性格开朗,与程知节、刘仁轨皆是一路人,而裴侍郎你性格严谨儒雅,不知你们是如何相处的?”
裴行俭也是大笑,继续说道:“我当时也不信的,甚至不相信他得到卫国公的真传。不过他是臣的上司,臣当时官又小,只好敷衍了事。”
说完后,两人再次对视,不约而同捧腹大笑。
“唉,当年臣是不该,邢国公为了让他学他的本领,又哄又骗,臣才勉强为之。后来到了西域才知道邢国公给了臣多大帮助。臣老了,正准备想今年职假时,到邢国公墓上祭拜他。”
“裴侍郎,廉颇七十还想为国卖力,黄忠越老越勇。你今年才六十不足,何谈老?”安慰了一句,但心中狐疑,不知道裴行俭将这段陈年往事说出来有何用意。
“不过兵书还是兵书,韩信与霍去病皆不喜读兵书,却罕逢其敌。”
“是。”
“但象他们那样的人却是极少的,有兵书指导与没有兵书指导却是两样。有人指导读兵书与没有人指导读兵书又是两样的。”
“是。”
“可就是有人指导,自己没有天份活学活用,又成了赵括之流。所以赵奢不让他领兵。”
“是。”这三句话不多,却指出了关健所在。
“比如用人,察其言观其行,才能大约判断一个人。这次臣的铨选,只看了考评,于是让除天水担任盐铁使,犯了一个错误。”
“裴侍郎,这不是你的过错,吏部一天铨选多少官员,不可能裴侍郎能一一观察。”论选任官员,前有马载,后有李敬玄与裴行俭,无人能出这三人左右,但官员太多了,想了解一个人,不是坐下来谈一谈就能看透的,有的人一眼就能看透,有的人一生也未必能看透。若是那样选官,一百个裴行俭也完成不了吏部的任务。
裴行俭刻意提起此事,一是自责,隐晦地道歉,二是作一个比喻,又说道:“再比如行军作战,到了当地,不仅派出斥候打听军情,还要了解当地的地形,天气,甚至必须询问老农,就象扎营,绝水之地,不能扎在孤高之岭。若是能看懂云象,知道今晚有大雨到来,又不可扎于地洼之地。这是天势。还有人势,敌人将领的矛盾,短处,顺其势而战,不一定要动用几万虎贲血拼,也可以大获全胜。”
李威又点了一下头,他想起了西南一行之前,到裴行俭府上时裴行俭最后说的话,殿下你准备大胜后的事吧,就象神棍一样。没有出师,就定下胜负,提醒自己注意大胜带来的影响,可自己没有醒悟,以至返京后,一切那么匆匆忙忙。否则会做得更好一点。
“只学兵法,纵然天资再高,没有实战,还是赵括。这有一个成长学习的过程。那些年在西域虽没有大的战事,可也有一些兵事,对臣感悟邢国公所教的知识,大有帮助。不过臣老了,儿子也不善长军事。”说到这里,叹惜一声,多少明白当年苏定方为什么见自己而喜的原因。自己也识人的,可观看整个朝廷后辈之秀,竟无一人有资格让自己悉心传授。
对这个李威也无可奈何的,就象武侠小说所写,学生想拜名师,名师也想收高徒。应当有,可是裴行俭没有发现,怎么办?
裴行俭迟疑了良久,说道:“殿下,臣将一生所悟所学,传授于你如何?”
“裴……”李威差点晕倒,我是太子,又不是武将,你传我这个东西做嘛?
裴行俭又是迟疑,之所以传授太子,也不是太子天赋好,同样看不中。因为他隐隐看到一些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又不能确定。这有一个漫长学习的过程,到了临时来抱佛脚,太迟了。但不说出来,也显得无理。于是在想当初苏定方如何忽悠他的,然后怎么样去忽悠太子,让太子用心跟自己学习。
第304章 风雨牢愁无着处
开始李治还是气的,让儿子生生摆了一刀。
但儿子及时吐露真相,再想一想,不是针对自己的,也就不气了。再说,若是一点心机也没有,纯是所谓的仁爱神马,这个皇位早迟会落入宦官、权臣或者外戚手中。
还有,海市与盐糖的税务始多,在朝廷的收入中占的比例越来越大,也容不得墨吏伸手。儿子说五百万六百万的,遥远了,但几项合在一起,一年收益也不少的。这是朝廷很大的奶酷,李治虽然越来越昏庸,也比真正的昏王清明。所以考虑到最后,就是儿子没有摆这一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