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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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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除授的权利,无大过不好除,但可以授,比如再塞几个心腹,进入宰辅。这样对自己不利。
因此,做了一个很明智的做法,大义自己掌控了一部分,再颁发一些新政,进一步赢得一些有良知的大臣之心。而不在第一天,就碰父母的禁讳。
虽然玩了一下小聪明,但看着母亲的俏脸,不算太恶。
摊到这个儿子,武则天办法也不多,能哭能笑能硬能软的,怎么办。比如现在,笑嘻嘻地讨好,难不成非得绷着脸,怒喝一番?便说道:“你说的,本宫一直在听,有的是不错,可是所图太大,一大就会迂阔。”
“母后指教得对,”李威也正色说道。
“去吧。”
“喏,”没有想到母亲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自己。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武则天有些艳羡,这就是大义的好处,将东宫宫婢一放,还逼得自己与丈夫不得不放,做了一件好事,百姓却会将功德记在儿子身上。若没有大义在身,他敢不敢轻易将东宫的人释放回去?
想到这里,有些灰心,真不行,看今天儿子的意思,屡屡伸出了橄榄枝,向自己示好,就帮一帮他吧。
……
天从下午起就开始下起了雨,这个雨下得也古怪,雨珠很小,但是很密集,象无数的牛毛,在天空中组成了一道道雾气。在这个六月天里,竟然下得象春雨一象销魂缠绵。
霏霏的细雨,也将六月的酷热浇灭,天气变得凉快起来。
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可是雨还没有停息,只是细密,落在地上无声无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者,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正坐在一个小酒肆里吃着酒。
酒肆离天津桥不远,李威说的十条,有的要协商的,有的不需要协商,比如辞退宫娥。但这些宫娥不是来自一处,可洛阳的不少,放在东宫之中,有的地位低下,只当作一个仆役使唤的,有的是李治调来伺候李威的,比如前几年从内教坊拨出来的一批官妓。还有的是良家子,说不定指望能让太子看中的。
这个太子很古怪,兔子不吃窝边草,两京东宫那么多年青的宫娥,只看中了碧儿一人,那个上官婉儿不算,是从掖庭宫带回来的。当然,还有机会等一等,可是三十五以上的宫娥是没有机会与希望了。
因此,听到释放令后,许多宫娥欣喜的涕哭,在洛阳的,有的父母已经派人过来迎接。接着从皇宫到上阳宫,又有大批的四十以上的宫婢,陆续地释放回家。
所以李威在大朝上,又将韦弘机提及一次。修一处豪华的宫殿,每年增加的修葺费用不算,必然还要派驻大量的太监与宫娥,无论是太监,或者是宫娥,在这个时代,是最惨忍的事。不能说不用,只能说是少用,减少对百姓的戗害。
于是在天津桥外,能看到许多家人团聚,失声痛哭的场景。
感谢新皇帝,连着李威的朝政,也传了出来。
酒肆里的食客一边吃酒,一边议论。
其实李威这一番议论,可谓是惊艳,但百姓也古怪,却认为是理所当然。皇帝做太子时就做了那么多大事,做皇帝,肯定是优秀的。于是议论只是高兴,夸奖倒是很少。
“徐君,陛下很得民心啊。”老者说道。
“张县丞,但论资质,陛下的确古今罕有,可是十条虽好,过于迂阔。”
李威没有说出来的,鼓励一下商业的发展,注意朋党、宦官专政,还有武周时的冗官(李治时冗官现象也不严重)。说出来,没有打算立即解决的,府兵、均田制的崩溃、科举改革、边患。这都不能算。
着手就是前十条,有的可以立即拍板,有的悬而未决。但名义是十条,其实每一条又不止一处,比如节俭,放宫娥、停建宫殿、削减太监与日常用费,这一下子就来了四条。再比如重农,不仅是重农,还有推广先进的技术,为工匠发明对国家百姓有利器械的肯定与正名,甚至鼓励相关的书籍著作,寻找培育优良种苗。略略有些争议,可是李威几年前就从一本《齐民要术》里尝到许多甜头,农作物产量大规模的增产,也让更多的官吏在看这本书。还是能理解的。
因此,这十条细分一下,最少是三十条。而且涉及面很广,第一条是计划,一年计划,五年计划,十年计划。没有来二十年三十年计划,人有那么长远的眼光吗?过犹不及,十年都有些嫌长了,再远,就成了矫作,忽悠百姓了。甚至老百姓没有忽悠到,反而将自己忽悠进去。
第二条是用人招贤,这一条也略略有些争议,招贤可以,每一个英明的君王都做过。可是李威主动表示,会大规模地从寒门招纳贤良,充塞朝堂。这也是一个风向标。但争议不会大,所以李威没有留在疑议,放在十条之内。
第三条是明确对待胡蕃的政策,李唐因为血统缘故,一直对此事半遮半掩,这也是第一次公开将这个态度问题确定下来。以德信为主,以调停为主,不服者大军征服。有软有硬,也是一个很英明的做法。在这一条里面,还是隐隐地透露出太子的野心,不仅王化,而且移民混淆一体,现在是青海,联想到后面的黑麦,下一个对象必然是西域与辽东。但只是态度,制度如何确立,也不大好办的。因此李威没有立即决定,而是继续商议。
这也是大臣欣赏的地方,进退有度,有自知之明。
第四条纳谏,当然,听到拜托二字,这二人也是热血沸腾。第五条是节俭。第六条是立法重法。第七条是备军少战。第八件事是专讲倭国与新罗的,这一条很含糊,既然立为十事之一,很重要,但在朝堂上并没有清楚说出来。因此在百姓中引起了许多猜想。第九事是重农。第十事是赎出部曲奴婢,这也是一个风向标,说不定以后新皇帝会逐步给予部民与奴婢一部分的权利。
所以老者与武则天一个说法,好是好,可过大,过迂阔,有一部分也有争议。
两人声音很小,现在百姓当中,“帝粉”太多,若是让别人听到,认为他们是说皇帝坏话,能活活揍死。
老者又说道:“比如移民,胡汉风俗不同,杂居一起,必然会有很多纷争,迁汉民必要任命汉官,争执会更多。就象青海,党项人是特例,陛下为太子时又经营很久,以巨大威信弹压的,若是换作其他官员,就未必有这效果。因此诸葛亮征孟获后,不留兵将官员驻扎,而南蛮久平。我很担心……”
不出漏子,很好,一出漏子,皇帝在朝堂上还有许多敌人的,太上皇与太后也抓了重权。只要出漏子,风波不会少。
“张县丞高见。我也想到了一件事,陛下立法重法,用意是好,给天下贫苦百姓一个公平断狱的机会。但以法治,毕竟有伤天和。”
中年人的话,也得到老者的认可,他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但很长时间,都在低层官位上挣扎,因此看得很多。上面立意虽好,可到了下面,还不知被一干官员曲解成什么样子。
特别是眼前此人。
自己从清源县因公干前来东都,无意中相遇此人,虽是一介布衣,可是相谈甚是投机,不仅才华,此人的道德也十分高尚。
开着玩笑说道:“要么徐君上书一封,陛下现在求才若渴,若得陛下看重,徐君也不必游学,通过科举进入仕途。”
“张县丞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就是上书,谁人将它传达给陛下。”
“是啊,喝酒,喝酒。”老者听了这一句,也十分郁闷。不但是他,就是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若是赏识自己的国子祭酒令狐德棻还活在世上,自己何至于今天还是一个偏远小县的县丞?
两个举起酒杯,对碰了一下。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道:“二位若真有才学,我替你们将书奏呈上去。”
两人扭过头来,看到隔壁桌子上一个青年,穿着普通,长相清瘦。但他们不认识,京城人多嘴杂,张柬之警觉地说道:“我们刚才只是说一说,这位郎君,别信以为真。”
“你不用拘束,我的出身原来比你们差,可也得到了陛下的器重。”
“你是……?”
“别问我是谁,但刚才你们的谈话,我无意中全部听到,有的似乎说得很有道理。对错我不敢评议,我却有机会,能将你们的奏折,递到陛下面前。只是一个机会,要不要把握?”
诱惑。
似乎这两个人象是一个人才,陛下现在不正缺少人才吗?而且从基层提拨上来的,也能保证忠心。
中年人还在猜测,老者已经知道这个青年身份了,在他手心上画了三个字,画完了中年人眼睛亮了起来……


第485章 正单衣试酒(下)
“原来是太仓令,”老者一拱手,说道。
这不是揭破,想要人家看中,自己得拿出一点东西。
西门翀让他揭破了身份,也不想隐瞒,说道:“二位是……”
“在下清源县丞张柬之,他是河内人氏徐有功。”张柬之介绍道。
张柬之现在很可怜,一个芝麻粒的小官,尽管西门翀职也不高,可人家是太子的亲信,因此说话很是客气。但他还不是悲催的,悲催的是徐有功,他的名字叫徐弘敏。李威的名字也有一个弘字,大母的,敢与皇帝用同一个字为名字?只好改掉,改成这个名字。
“刚才我听了两位所言,很有些道理,要不要写份奏折,马上我前去拜访狄侍郎,让他将你们的奏折呈到陛下面前。”
一开始他也认为皇帝条条建议很好,短期的,中期的,长期的,百姓的,蕃邦的,军事的,国家财政的,可听到两人议论声后,也觉得不妥。比如这个以律治法,首先很难行得通。
象唐律对婚姻,有种种规定的,什么七出,什么同姓不姻,等等。若要追究,太上皇娶了小妈子回来为妻,首先就要重笞几十大棍子。然后还要强行休掉。但行不行?
再比如祆教徒,死后必须让狗将尸体上的肉吃完了,剩下的骨头才能下葬,甚至婚姻更乱,宁肯与亲生女儿母亲姐妹成婚,都不愿与外人姻亲。你怎么用唐律制裁?
他在想着心事,可是张柬之与徐有功二人不管,立即找店家讨来纸笔,找了一个雅间,两个才华都很好,将心中的想法,刷刷地写出来,然后恭敬地说道:“麻烦太仓令。”
“不麻烦,”西门翀说着站起来离开。
天色黑了下来,街上的行人很少了。
唐朝两京实行禁夜,日出击鼓鸣钟,各坊坊门与城门打开,日落击钲,所有百姓得立即回家,在大街上游荡,抓起来重笞二十大棍子。若是妇女,那可更惨了,唐朝的妇女比后来自由,可不能自由到让你夜里还出来闲逛的。
但律法是律法,比如天热,不可能让百姓一个个呆在屋子里,富人家还好一些,有一个小别墅啥的,穷人同样很拥挤,热也将人热死了。还得要出来纳凉。于是禁夜不久后,变成了禁主干道,坊门关起来,可是各个作坊小酒肆,小吃部,或者小妓院的,照开不误。巡逻的禁卫看到百姓在坊内走动,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这不象后来大多数世人所想的那样,一到夜晚,两京变得死气沉沉。
可还有诸多不便,早期人口剧减,两京房价便宜,人越来越多了,象狄仁杰这种清官,只好选择离皇城很远的地方,买下一栋房屋。等到日出击鼓出坊门,到了天津桥估计日上三竿。也别上朝了,早就将鸡翘帽拿了下来。还有象平康坊,是长安的红灯区,但到冬天,下午四点来钟,太阳就开始落山。就算过夜,也不可能三点钟去狎妓?
狎妓不是理由,可是无论官员百姓总有一个生老病死婚嫁迎娶,官员不提,难道不允许百姓庆贺一下。各个亲朋好友又不在一坊之内,若是一南一北一东一西,又摊到冬天,不是四点钟出坊,而是四点钟就得要进坊,难不成下午一点钟就将酒宴散去,不然又没有一个马车的,肯定赶不回去。
再比如前几年的难民,让难民就食,就得放一批难民进城,这些难民不能随便放入坊内,又不能到晚上全部赶出城外。又怎么办?
这个律令存在种种不便,所以禁令越来越松,到了中唐后禁夜令基本只是一个样子,连两京的东西市都象扬州一样,开放了夜市。
因此,到了夜晚,就连主街上还是有人的,但要带好令牌或者身份证明,禁卫巡查,也要找一个借口,不能公开说,我就是去狎妓的,吃酒的,那样还得重笞二十棍。
不过一般老百姓怕多事,到了夜色来临,顶多在家门口附近走动一下,然后进屋睡觉。
实际象扬州等江南开放城市,无法可禁,已经直接不执行了,到了晚上城门还得关,在城内,你想要怎么的就怎么的,只要不偷窍不杀人放火就行。
到了坊门口,即使是西门翀也得编一个理由,禁卫将角门打开,骑上马,直奔狄仁杰家中。
……
狄仁杰也在家中吃着酒。
虽然下着细雨,毕竟是六月的天,只穿着一身单衣,慢慢喝着酒,一边想着心事。
皇上今天在朝会上所说的种种,皆切中了国家的时弊。这是好事,可现在的朝堂,未必一定会成就好事。一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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