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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正德朝的言官们很敢说,连喜当爹的帽子都敢给皇帝扣。
到了嘉靖朝就不行了,嘉靖也很固执,但同时,他也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哪怕他的名声确实不咋地,可他还是很在乎,至少表面上,必须维持着圣君的形象。谁要是敢破坏河蟹繁荣的整体气氛,他肯定要整治得对方生不如死。
因此,嘉靖朝的风气是谄媚。
而士大夫们在弘治、正德两朝放纵得太久,早就把拍皇帝马屁的技能给遗忘了。如今虽然在皇帝的铁腕面前看明了时务,愿意重拾旧计,但手艺这种东西最是马虎不得,生疏了就是生疏了,大多逢迎都只是流于表面,走走形式罢了。
比如前两年献上来的白兔、白鹿,这套路本身没问题,国有圣君,天生祥瑞么。问题是实在太老套了,从秦汉时期就屡见不鲜,两千年下来,已经用得都快烂掉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拍马屁,是假的,连贩夫走卒都不会当真。
也就是朝中无人,皇帝琢磨着,有总比没有强,本着扒拉到盘子里就是菜的原则,捏着鼻子忍下来了,还嘉奖了几个表现得相对jing彩的人,比如夏言,再比如翰林院的那位蔡昂学士。
遍数朝,最对嘉靖心思的,还得数张首辅。
只是这几年张首辅的年纪确实大了,反应不够机敏,经常做事后诸葛亮,所以,圣眷也慢慢的消退了,再加上这几年张首辅对朝的控制力也在减弱,几项重大政策都遭受了普遍的质疑,甚至抵制,皇帝渐渐有了换人的心思。
实际上,夏言并不是很对皇帝的胃口,马屁功夫不够好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人太虚伪了。
他逢迎拍马不遗余力,揣摩圣意也很有一套,但他只有在皇帝面前才这么表现。在外朝,他总是做出一幅正直敢言,忧国忧民的姿态,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他只是为了国家大计,不得不和皇帝虚与委蛇,实际上,他对皇帝热衷的那些东西并不支持。
夏言做的很巧妙,从来没有正面表达过态度,但他的暗示,士林中人却都领会了,并且深表赞许。帝王如舟,臣子似水,舟行不正,臣子当因势导利,以柔克刚,而非逆流而上,犯言直谏,坏了君臣的鱼水之情。
总之,用皇帝的话来说,这帮人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把污名推给君上,自己专挑好处拿,吃里爬外,不当人子!
比之默默承受污名,好处都留给皇帝的张首辅,这帮人实在差得太远了。这也是这几年,张孚敬几番起复的主要原因,嘉靖实在舍不得这个贴心人。
刘同寿的横空出世,给死气沉沉的紫禁城注入了一丝亮丽的光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知心大爷张首辅后继有人,而且他这个弟子比他更胜一筹,不但反应够快,体察圣意够深刻,而且行事模式也跟张孚敬同出一辙。
想想也是,他本来就是个民间小道士,不是士大夫,有啥名声可在乎的?
最关键的是,小道士还经常给皇帝带来惊喜,这本事,连张孚敬都望尘莫及。
张首辅的马屁,一般都是亦步亦趋,恰到好处,如同一盏清茗,让人回味无穷;但刘同寿的马屁则是天马行空,出人意表,如同一碗不知名的烈酒,打开酒坛闻的时候,就已是醺然,喝下去之后,又是另一种感受,等到全喝下肚,慢慢回味的时候,仍然惊喜连连。
就拿今天这事儿来说。
皇帝本来只是却不过张孚敬的情面,当做是酬功给刘同寿一个奖赏。可到了刘同寿手里,却是化腐朽为神奇,把这场应试,变成了惊喜,如果他真的中了,这不就是大大的祥瑞么!
一个不同文墨的小道士,受了皇恩,努力发奋,使得天子再行嘉勉,甚至加以指点,虽无师生之名,却有了师生之实。
然后,小道士在会试中脱颖而出,金榜题名!这不是祥瑞是什么?
相比而言,那些白鹿、白兔之类的简直弱爆了。遍数三皇五帝之下的三五千年,哪一个皇帝做过这么神奇的事儿?做成了这种事的皇帝,不是圣君,那什么样的皇帝才是圣君?
黄锦对小道士的敬佩,已经没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很清楚,刘同寿事先没什么准备,纯粹是在随机应变。但就是这灵机一动的法子,却让皇帝yu罢不能,这成就到底有多了不起,根本就无以言表。
“要不,老奴去仔细问问?”
“不。”嘉靖断然拒绝,“你去趟翰林院,宣张璧、蔡昂觐见,马上去,要快!”
“老奴遵旨。”黄锦不敢怠慢,连忙令旨而去。不用说,皇上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他现在要开始撇清干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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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3章 不出意料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站在承天门外,两个刚在乾清宫走过一遭的翰林学士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崇象兄,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蔡昂词赋做得很好,但在应变上面,却不及张璧甚多,上次领旨后,他急得七窍生烟,张璧却老神在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鉴于此,蔡昂决定虚心向同僚请教,省得自己犯愁了。
“这个么……”张璧yu语还休。
虽然两人是奉旨觐见来的,但两人并没有真的见到圣颜,等着他们的只有一道措辞极其严厉的圣旨。
圣旨上说的明白,这次会试,全权交由翰林院主导,礼部和内阁只能从旁协助,不得直接插手,尤其是出题到会试的流程中,翰林院之外,任何人不得参与。擅自窥探者,擅自将消息外泄者,一概以科考舞弊论处!情节严重者,形同欺君,将以欺君罔上罪论处!
张璧听得心惊肉跳,若不是他心里确实没鬼,还不一定被吓成啥样呢。
领完圣旨,宣旨的张佐还友情奉送了一个消息,说:由于皇太妃去世,皇上悲伤过度,所以决定静养几天,接下来约半个月的时间内,可能都不会临朝了,二位大人深受信重,当以君恩为念,尽忠职守,努力报效云云。
很显然,事态又发生了变化,局面也愈发的混乱了。
上次张璧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这次的变化,倒也勉强在他预估的范围之内,但也就仅次而已了。
皇帝貌似打算撇清,而且撇得极为干净利落,从今天起的半个月后,不就是二月初九,礼部贡院开门的ri子吗?这段时间不临朝。皇帝的潜台词显然是在说,至少在殿试之前,这次会试跟他老人家没关系了。
这个潜台词张璧懂了。但要如何应对,他就完全没有头绪了,因为他完全不明白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说是皇上珍惜羽毛。尊重朝廷法度,或者干脆就是刘同寿失宠了,可朝令夕改可不是当今天子的作风,一条道走到黑才是他的特sè。
可如果不是上述的原因,皇帝这么搞又算是怎么回事?
让小道士凭真本事过关?考验他?这不是扯淡么?会试要是那么容易过的话,还要十年寒窗干嘛?
最让张璧害怕的是,皇帝是在说反话。他表面上撇清跟刘同寿的关系,实际上却是暗示张、蔡二人私相授受,要不然干嘛让翰林院全权负责?还特意把他俩召进宫,来了场没见到人的觐见?这暗示的意味可不浅呐。
“崇象兄。你确定?”听了张璧的分析,蔡昂立时便面无人sè了。
大明的科举制度相对完善公平,不过还算不上完美无缺,搞点猫腻并不算稀罕,只要涉及的人不太多。其后台足够硬,保留默契,暗中照拂一二,算不得多大的事儿。这也是官场上的潜规则,好不容易的当上了官,怎么就不能享受点特殊待遇。给子孙留点方便?
但这种漏洞越往上层就越少。
除了文采鼎盛的江南,院试都相对随便得多,只要读过几年书,粗通文墨,关窍疏通得法,很容易就能混个秀才的身份。
高一级的乡试相对就严谨许多,近年来,主持考试的往往都京城派出来的巡按御史,疏通的难度和成本,比之院试,实有天壤之别。
至于会试,说得直白点,想在这上面动脑筋的人,至少也得是宰辅、九卿那个级别。潜规则相对完善,又跟身份直接挂了钩,所以,尽管会试也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但相对的公平还是可以保证的。
宰辅、九卿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再加上嘉靖朝的特sè,越往高层,换人的频率越高,这点不公平的现象也构不成什么问题。
但放在刘同寿身上就不一样了。
刘同寿的后台绝对给力,皇帝加当朝首辅的梦幻组合,但他的出身很有问题。他不是张孚敬的什么人,更不是皇子,在京城名声鹊起,却不是因为文采,而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装神弄鬼的手段。
这样的人考科举,必然是万众瞩目的。
众目睽睽之下,连皇di du有所避讳,他们两个翰林学士何德何能,敢替皇帝出这个头?要是真的出了纰漏,皇帝会认账么?八成要把他们两个当替死鬼吧?
张璧摇头叹道:“衡仲,你聪明一世,怎么此时却糊涂了?祥瑞啊祥瑞,皇上崇神慕道,然后就有小道士中了进士,还有比这更吉祥的吗?”
“那……”终究是写过白鹿赋,还得过宫廷奖的人,蔡昂吃了一惊后,脑筋便不由自主的转到另一个方向去了,“要不然,咱们就顺着圣意……”
“糊涂!”张璧一跌脚,扯着同僚,恨铁不成钢的低声埋怨道:“这可是科举!不是青词歌赋,咱们撇清还来不及呢,你想被人戳脊梁骨吗?”
“那咱们就当真按旨意上吩咐的办?”蔡昂倒也不恼,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脾气好,会跟风,从来不会因为虚荣、面子这种无谓东西误事,若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得有点僵了,原本他也很有接张孚敬班的希望。
“那也不行。”张璧只是摇头,这次他是真的左右为难了。
秉公执法,有可能得罪皇帝;私相授受,则会被士林唾弃。若是在正德朝,这个选择比较简单,皇帝xing子随和,言官们想在他手里骗个廷杖扬名都难,就算得罪了后果也不是很严重,但在嘉靖朝么,最好还是别犯这个忌讳的好。
“这件事,咱们不能自己扛着。须得闹出点声势来,搏个法不责众!”
“但皇上的意思可是……”蔡昂犹自迟疑。
“说是那么说,但规矩毕竟是规矩,科举这样的大事,翰林院又岂能独断专行?再说了,掌翰林院事的是谁?翰林学士又是哪个?把礼部和内阁完全排除在外,怎么可能嘛。”张璧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因而气势也是越来越盛。
“仔细想想,祖辈们订规矩法度,都是大有学问的。这等大典。本就须得各衙门共策共力,互相监督,才能顺利进行。杜绝弊端,翰林院只不过是居中调度罢了。事不宜迟,你我分别往张阁老和夏部堂府上去请示。”
这一刻,张璧领悟了min zhujing神的jing髓。
争权夺利的时候,要以个人为主,但作重大决策的时候,还是得广招同道,大伙儿一起坐下来商议。商议的结果,就是组织决定,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随便质疑,组织以外的人更是只有服从的份儿。
这制度,果然大善。
蔡昂被同伴突然高涨的热情吓了一跳,他虽然不擅权谋,但也心知肚明。张璧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各衙门之所以参与科举的热情高,主要是出于制衡方面的考虑。如果被某个衙门专断,那所有新科进士就都是这个衙门主官的门生了,一届会试,有三百左右的名额,两三届下来。就是近千人,这是何等庞大的潜势力,怎么可能拱手予人呢?
所以,科举通常虽都以翰林院为主,但翰林院的主管部门礼部,检查部门都察院,还有朝廷中枢的内阁,或多或少都是要掺上一脚的。
可事已至此,蔡昂总不能束手待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反正张璧的说法也能自圆其说,顶多也就是惹皇上不高兴,以他从前的功劳,还是应该可以相抵的。
蔡昂点头应承,然后两人简单商议了几句,决定由他去见张孚敬,张璧去找夏言。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内阁大学士也是翰林的一员,而礼部尚书通常都挂着翰林学士的头衔,兼掌翰林院事,这就是张璧说法的理论依据。
“衡仲且记,你只消隐瞒了你我刚刚说的那些就好,其他一概不用,然后就只管听凭张阁老示下。”
“小弟省得了。”
到了澄清坊,两位翰林分道扬镳。他们没注意的是,在他们身后也有一拨人分成了三股,其中两拨追在了两位翰林身后,余下的那人却是转头奔皇城去了。
这帮人是厂卫的密探。
有嘉靖的特别关注,情报传递相当之迅速,片刻工夫,安坐乾清宫的嘉靖就得到了消息。
“万岁爷神机妙算,那两人果然奔张、夏二位府上去了。”黄锦满脸谄笑的恭维道。
“嗯。”嘉靖的反应淡淡的,这种没啥技术含量的恭维话,他听得太多,早就免疫了。
再说,这事儿也没啥好得意的,别看他跟刘同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