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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山民说罢,三人便知难以再劝,周瑜思索片刻又道:“若主公得知一旦是曹操所为,莫非来年征讨江东大计,尽数改变?”
“不变!”庞山民闻言摇了摇头,对周瑜道:“江东要讨,河北也要讨,然而事有轻重缓急,庞某分得清楚!我等数月以来,皆筹划如何征讨江东一事,庞某又岂会因心中愤怒,便将先前我等努力,尽数推翻?”
见庞山民虽怒火冲天,却并未丧失理智,三人亦放下心来,庞统思索片刻对庞山民道:“庞某亦想与兄长同往长沙一行,顺便拜访一下父亲与师长们……”
庞山民闻言点了点头,命这几日由诸葛亮,周瑜二人合力cāo持荆襄军务,便与庞统一道收拾金银细软,往长沙而行。
长沙之事令诸葛亮担心庞山民沿途安危,一路上命数百锐卒,沿途护送庞府车架,庞山民于车中冥思苦想,始终觉得书院一事颇为憋屈,百余学子伤亡,如今却不知凶手是哪家诸侯,每每想起书院那平和安定的地方竟会遭如此大难,庞山民心情便难以平复……
沿途庞统时常往庞山民车架中逗留,见兄长眉宇间阴霾数日不散,庞统劝道:“兄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事已然发生,兄长一味沉浸其中,也于事无补……”
闻庞统劝言,庞山民点了点头,勉强一笑道:“庞某自然知晓士元言之有理,然而诸侯交锋,与这些莘莘学子又有何关系?百余学子皆因庞某受累,庞某心中,难以安宁。”
庞统闻言却道:“古往今来,成就霸业者多无所不用其极,百余人命,只其中沧海一粟罢了。庞某一直以为,兄长缺霸主之气,然而兄长却打下这般基业,时至如今,庞某仍觉匪夷所思……既然今日有暇,兄长可否为庞某解惑?”
闻庞统之言,庞山民不禁苦笑,对庞统道:“士元岔开话题,莫非是欲扰为兄思绪?”
庞统闻言笑道:“令兄长勿要沉溺忧思只是其一,庞某乃真心求教,还望兄长不吝赐教!”
见庞统情真意切,庞山民也不愿扰了庞统兴致,对庞统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庞某虽与古之霸主皆有意问鼎天下,却不愿多作杀戮,在庞某看来,我荆襄当走一条前所未有之路!”
庞统闻言眼前大亮,若是之前庞统还只为分散庞山民忧思的话,如今庞统却是真正有了兴致,与庞山民深谈下去。当下庞统便不假思索,对庞山民道:“兄长可细细道来!”
“若效仿古人,庞某治下修养生息三年,便可独力抗两家诸侯,尽起各路兵马,如今江东,河北当遭覆灭之厄!”庞山民说罢,庞统连连点头,庞山民若允西川,西凉两地军马一道赶赴中原的话,自可北上河北,南下江东,以荆襄物力,也可勉强支撑,这般提议之前亦有人于庞山民面前劝过,然而庞山民却未曾采纳。
“古人多于大乱之后,便行大治之事,于是朝代更替,直至如今,而庞某于荆南起事之时,大汉已纷乱十余载,各地人口皆因黄巾之乱,群雄割据而急剧下降,便是荆襄这等安宁之地,亦与江东战事频频,满目疮痍,庞某以为,若再起大乱,这天下间的百姓怕是要十室九空了……”
“所以庞某只得于大乱之时,缓缓而治,攻城掠地,边打边治,如此一来,也可保全天下人口,所谓大行仁道,亦是此意。在庞某看来,便是打下偌大土地,却无百姓于土地之上耕作生活,这些土地得来何益?”
“仁道,霸道皆为手段,秦皇汉武立命于世,其所行手段亦各不相同,庞某或许隐忍,或许妥协,然而更多的考虑,却在于我荆襄如何能缓缓修补连年来因战乱而崩裂的天下局势……”
“手段乃是小术,而得天下却靠大道。庞某以为,‘民贵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当说说而已,而要身体力行……当今诸侯虽智计,手段皆不逊庞某,然而唯有此道,比之庞某远逊,所以无论曹操抑或孙权,日后败于庞某手中,亦败得不冤!”
庞山民洋洋洒洒说了半晌,庞统才明白为何庞山民便是实力大增,连年来也只对中原缓缓蚕食,再看庞山民时,庞统眼中亦闪过一抹异彩,思索片刻,庞统笑道:“好在之前为解兄长忧思,询问一番,如今倒是庞某占了便宜,兄长所言,庞某虽未尽数想通,却也觉得兄长这般于处事,有些道理,庞某便附骥兄长,一路看看兄长这大道,可否如愿成真!”
二人车架数日便抵长沙,入城后庞山民与庞统不作停留,径往书院而去。
抵达书院,二人便见已有工匠入书院修复,书院亭台楼阁,被焚大半,满目疮痍却难以掩藏。
与庞德公,黄承彦二人相见,四人便入院中议事,黄承彦对于书院被毁之事恼怒非常,言此绝非正道,对庞山民道:“山民可查出是哪家诸侯所为?”
庞山民闻言微微摇头,对黄承彦道:“线索太少,学生只知一众死士皆江北人氏,曹操,孙权两家,皆有可能行此恶事!”
黄承彦闻言点了点头,如此恶行,人神共愤,隐秘行事也在情理之中,思索片刻,黄承彦道:“山民此番远来书院,莫非只欲安抚我们这两个糟老头子?”
“本欲拜访书院伤亡学子家人,予以抚恤。”庞山民说罢,苦笑一声道:“出了这般事情,庞某亦不知如何安慰父亲,老师……庞某可做之事,也只是将此事记下,待灭那两家诸侯后,一并讨还这笔血债!”
黄承彦闻言与庞德公对视一眼,二人皆暗暗点了点头。
只过片刻,庞山民便见黄承彦面上怒色尽去,庞山民略一思索,便知晓师长苦心。
怕是老师先前暴怒,亦是故作姿态,如今庞山民已为荆襄之主,行事当更为谨慎,想到此处,庞山民拱手一拜,对黄承彦道:“老师如今是否放心?”
黄承彦闻言,终露笑颜,对庞山民道:“山民已有这般基业,老夫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夫知山民心怀仁慈,先前与汝父皆担心如此恶行令山民心智大受影响,如今看来,年纪增长,山民行事也愈发稳重了。”
庞山民闻言,轻叹一声,对二人道:“庞某之前也有想过以雷霆之怒应对此事,引荆襄兵马向两家诸侯兴师问罪,然而后来一想,便是庞某激烈应对,书院学子也无法死而复生……既然于事无补,庞某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
黄承彦与庞德公闻言,皆连连点头,庞德公叹道:“好在奇术皆于库房之中,那些死士未能带走我荆襄隐秘。”
“庞某宁可学子存活,亦不在乎奇术被盗……”庞山民说罢,堂中三人皆奇怪不已。
庞统更是口中喃喃道:“莫非兄长不知奇术对我荆襄的重要性?”
“若奇术被盗,庞某便可命细作查探哪家诸侯,匠造奇物。”庞山民说罢,冷然一笑道:“届时庞某兴师问罪,也有了由头!”
见三人对自己看法仍颇有异议,庞山民笑道:“况且奇术便是被盗,我荆襄欲再造奇物也是不难,纺车,泥活字等物本就是庞某所制,书院改进,庞某也不相信,那两家诸侯还有能人,比之我荆襄书院,更擅研制奇物!”
“况且父亲与师长所创书院,已经数年,我荆襄匠造远远领先于其他诸侯,只要有才华横溢的学子,书院便可源源不绝的创造奇物,些许死物,怎比我书院学子珍贵?”说到此处,庞山民轻叹一声,道:“百余学子惨遭横祸,庞某实是痛彻心肺,书院之中皆我荆襄俊杰人士,庞某须待到何时,才可再得百人?”
庞德公与黄承彦闻庞山民之言,皆暗暗点头,沉吟半晌,黄承彦道:“既然山民有这般想法,老夫便再招各地学子,入书院教导便是!”
庞山民闻言却道:“先生所言只是其一,若日后庞某荡平天下,便大兴教育,若人人皆知奇术之道,天下间遍地俊杰,届时庞某何愁国之不强?”
第一章 no。601 郭嘉掌剑,孙庞交锋
荆襄书院被死士袭击的消息很快便传扬开来,然而于外界看来,庞山民并未采取任何举措,甚至连出言声讨另两家诸侯的举动都未发生,这种诡异的情形令曹操与孙权二人,皆感意外不已。
庞山民本该暴跳如雷才是……
用百余死士杀伤更多数量的书院学子,虽未盗得荆襄奇术,然而孙权对这般结果已然满足,只是荆襄书院遭此大难,庞山民却毫无表示,实在是明显有悖于庞山民往日所为。
召二张入府,孙权欲使二人揣度庞山民到底是如何打算,张昭思索许久,摇头叹道:“老夫亦不明白,为何唐侯能忍气吞声。”
“莫非其已察觉此事乃我江东所为?”孙权说罢,心中一惊,如果庞山民已知晓此番书院灾祸乃江东作为,来年用兵江东怕是会更为犀利,隐而不发,一击必杀的作为,才像是荆襄的一贯作风。
孙权越想越觉得心中没底,二张闻孙权之言,亦惊惧不已。
江东本就潜藏了不少荆襄细作,若被其打探到此番孙权令死士狙杀书院学子一事,也并非全无可能,庞山民早已与江东相约一战,或许如今庞山民并未表露心中忧愤,只是将怒火暂且寄下,待两军交锋之时,庞山民再将余怒发泄在阻碍荆襄攻城掠地的江东军马身上。
若真被吴王说中,岂不是此番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张昭思索片刻忙道:“主公何不问问奉孝先生,庞山民为何反应如此冷漠……”
孙权闻言眼前一亮,要说如今江东对庞山民最为了解者,非郭嘉莫属,想到此处,孙权急命人召郭嘉前来。
不多时候,郭嘉便至,当听闻孙权因荆襄按兵不动而惴惴不安时,郭嘉却有些哭笑不得。
庞山民此举怕是想要以静制动,坐观两家诸侯事后态度,郭嘉本以为孙权如今好歹也晋王爵,理应有所担当才是,却未想到荆襄毫无动作,就令吴王如此进退失据。
本欲向孙权解释其中缘由,可是刹那之间,郭嘉灵机一动,暗道他如今于江东朝堂位置尴尬,何不利用此事将计就计,令孙权予以他这“江东谋主”应有的地位。
想到此处,郭嘉故作沉吟,半晌之后轻叹一声道:“吴王可是令北地之人,纵火书院,杀戮学子?”
荆襄书院一事如今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孙权欲嫁祸曹操一事,亦被郭嘉知晓,郭嘉也觉得孙权此举行的甚妙,然而孙曹两家并非一心,孙权如此行事,却未提前告知郭嘉,令郭嘉心中也颇为不虞。
闻郭嘉之言,孙权面上一阵尴尬,张昭却道:“此计乃老夫所授,之前未告知奉孝先生,只怕先生心系丞相,从中阻挠……”
郭嘉闻言微微一笑,对张昭道:“子布先生所言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先生可否想过,无论是河北抑或江东,找寻百余异地身形,口音者,易如反掌,那庞山民又如何会因区区身形,口音判断此番书院事,祸起何人?”
郭嘉说罢,张昭恍然大悟,思索半晌,对郭嘉道:“先生是说,如今唐王并不知晓,书院之事乃哪家诸侯所为?”
郭嘉闻言摇了摇头道:“怕是多半已对江东有所怀疑,以庞山民对丞相了解,丞相行事难有这般纰漏,若先生用计,遣半数江东之人,半数河北之人,去往书院,岂不更能让荆襄之人觉得,不知书院之祸是何人所为?便是庞山民察觉其口音体型,亦会怀疑江东与河北早有勾结,以两家诸侯合力之势,便是强如荆襄想必也不敢轻易妄动!”
郭嘉说罢,张昭思索片刻便一脸敬服,孙权回过神来,却口中低呼道:“早知如此,当日便请奉孝先生商议之后,再行此计……”
孙权虽无心之言,却令张昭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张紘亦颇为失望的看了孙权一眼,默不作声。
郭嘉见状忙道:“子布先生之计也是不错,若是寻常对手,自然被子布先生骗过,只是唐王非常人,还请吴王勿要责怪先生……”
孙权闻言猛然醒悟,忙致歉张昭,心中却微微一惊,昔日周瑜便是因他这吴王恶语,远去荆襄,若如今再令张昭所厌,便是江东文臣,怕是也难与他同心。
张昭闻孙权之言忙道不敢,对孙权道:“看来之后行事当多多倚仗奉孝先生,老夫年迈,算计之处难免纰漏……”
郭嘉闻言却道:“子布先生老而弥坚,只一小小瑕疵,难掩先生大才。”
郭嘉言辞发自肺腑,张昭闻言心中怨气亦平,想到这些日子郭嘉于朝堂之上饱受刁难,张昭叹道:“奉孝先生德才兼备,远来我江东协助吴王,却要遭同僚相忌,朝中百官实在是太不像话!一应事情皆被老夫看在眼中,老夫这便去问问我江东世家各家家主,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郭嘉闻言笑道:“便是丞相麾下,亦有地域之分,郭某对江东而言,终是外人,江东群臣有所诘难,也在情理之中,郭某又怎会出言怪罪?况且如今丞相与吴王利益一致,庞山民乃我两家之大敌,大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