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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檀石槐突兀地停止了追击,段不由感到了奇怪,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太多,眼下带兵安全地撤退到长城防线才是当务之急。
慕容平也停止了近乎于跟随的追击,因为檀石槐派出了信使。约他晚上见面。这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犹豫了很久。他才朝前来的使节道,“替我回禀大王,就说我晚上一定到。”
“檀石槐这算是什么意思?”看着身后停止追击地鲜卑军队,段朝身边的荀攸问道,虽然这个参谋年纪不大,不过段承认他在政治上的见识却比自己高了不少。
“这个,属下也不太清楚。”荀攸摇了摇头,他也猜不到檀石槐的用意,“也许是不愿做徒劳的损失。”最后荀攸说道,他认为檀石槐也许是舍不得麾下精锐受到损伤,算起来草原骑兵过去对付帝国部队最有利的武器说来说去还是其广阔的战略纵深,往往是引诱帝国部队深入草原,拉长后勤线,等到帝国部队补给不继的时候才发动进攻,至少以往数次帝国对鲜卑地征讨都是那样失利地。
段没有多说什么,这一次的仗严格算起来是场遭遇战,一切都脱离了他地控制,打得让他很是郁闷,原本计算好的军略最后居然就那么失算了,着实让他的心情好不起来。
段和荀攸都是各自想着心事,忽略了南匈奴人的主力部队,而这个时候,羌渠带领的三万多南匈奴主力部队已经在柯最带领的两万五千鲜卑骑兵的追击下崩溃了,和段以及羽林第十二军团的相遇,让他们失去了警戒心,结果被追上的鲜卑骑兵轻易地就给咬住了。
乱军之中,羌渠看着混乱的战场,心里一阵冰凉,他知道南匈奴这回算是完了,那些见机不妙的贵族早就带着自己的部队逃离了战场,而那些鲜卑人则是死死地盯着单于庭的部队穷追不舍。
羌渠本身并不是以勇武著称,最后他也只是在抵抗了一阵以后,带着亲兵队伍撤离了战场,而他这个名义上全军统帅的离开起到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还在奋战的一万多南匈奴士兵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溃散了,四散夺路奔逃,再也形不成有效的抵抗。
最后,鲜卑骑兵整整抓到了近八千来不及逃走的俘虏,而自己的损伤不到两千,可谓是打了一场极大的胜仗。
三天后,当段和羽林第十二军团护送着受了重伤的屠特若尸逐就单于回到单于庭时,面对的是一片愁云惨淡,三万五千多的主力部队,逃回来的只有两万多人,而属于单于庭的部队只有区区的三千人。
本就伤得不轻的屠特若尸逐就单于得到这个噩耗,更是吐血不止,若不是羽林第十二军团随军的军医,恐怕直接就给气死了。
田晏的偏师部队安全地回来后,段和荀攸才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们就被田晏带回来的消息震惊了,田晏是在距离高柳一百二十里的地方被他们派出的斥候给截住,不过这个时候田晏提前派出的斥候队伍已经深入到了高柳五十里的范围内侦查,结果带了望远镜的斥候们发现高柳并不像原来所想的那般空虚,反倒是有重兵埋伏,惊得田晏当时就带军狂奔赶回。
夜晚,军帐里,段的眉头深锁,这一次他感到了一种被挫败的感觉,檀石槐在高柳留了重兵,简直就像是看穿了他一样。
“将军,恐怕敌军中有了解将军的人。”荀攸看着沉默的段,虽然他曾经考虑过泄密的可能,不过他很快就推翻了,段提出的计划一直都处于保密状态,直到全军进入草原才公布,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鲜卑有人很了解段,很可能是从凉州逃脱的几个地方豪强,荀攸很快就想到了被帝国通缉的凉州在逃叛军之首,韩遂。
“的确。”段缓缓开了口,他不认为对自己所知甚少的檀石槐能完全猜到自己的意图,否则的话,这个鲜卑大王也委实可怕了些。
“眼下,南匈奴可以算是被废了,不知道陛下会如何怪罪于你我?”段苦笑一声,至少在他看来,原本可以用来对抗鲜卑的南匈奴就这样一蹶不振全是他的失误,如果他一开始就带领全军火速和南匈奴大军汇合,南匈奴绝不会受到这种损失。
“现在的局势也未必是最坏。”荀攸倒不像段那样悲观,在他看来虽然帝国失去了南匈奴对鲜卑的牵制,可是以帝国目前的长城防线要抵挡住鲜卑人并不是件难事,只是势必会影响到国内天子对政事的规划,不过南匈奴彻底衰弱,则让帝国以后吞并南匈奴的难度和阻力都减低了。
段看了一眼荀攸,最后认为这个年轻的参谋只是在安慰自己,摇了摇头后,便开始写起了自请罪责的奏章。
荀攸离开段的军帐后,回到自己的营地后,和随军的几个高级参谋一起写起了这次整个战局的情况,单独发往枢密院,供天子过目,然后交给细柳营进行总结讨论。
“陛下会怎么做呢?”想到目前屠特若尸逐就负伤在床,南匈奴人心惶惶,鲜卑大军压境的情况,执笔的荀攸看着跳跃的烛火,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现在鲜卑人无疑在整个局面上占了上风,若是他们愿意的话,随时可以进攻单于庭,想到这里,荀攸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南匈奴现在还不能覆灭,到时候即使他们不愿意,也只有在雒阳的命令下达前,保住南匈奴。
一百十一。阴谋
帝国北疆,长城防线,从建宁三年陆续整编的戍卒部队总计十一余万人,全部进入了战时状态,而幽州,并州,凉州三地的边郡也开始动员百姓撤入这五年来在各处要地修建的堡垒中,不管是段,卢植还是李膺,在天子和枢密院的命令下达前,他们选择了谨慎。/
雒阳,建章宫被命名为白虎节堂的偏殿内,枢密院的一众参谋将官都是神色肃穆地等待着天子。抬头看了眼帝座两侧的十四席位,曹操和袁绍还有孙坚等一批人都是心里明白,内阁省的七位宰相也将列席参与会议。
“陛下驾到!”随着宦官尖利的嗓音,跪坐的曹操等人都是一起站立起来,朝走进来的天子行了军礼,“参见陛下!”
“诸卿免礼!”刘宏还了一礼后,坐在了帝座上,内阁省的七名宰相坐在了他的右侧,而皇甫规,张奂,臧等几人则坐在了左侧。
“曹操!”刘宏看向了座下的亲卫参军营,羽林第十二军团发回来的报告早已经向枢密院和近卫军团发下,而曹操等人更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今日他让内阁省七相列席白虎节堂,主要便是为了借这个机会让杨赐这些帝国的老一代官僚明白目前帝国需要的是霸权主义,而不是保守主义。
曹操应声而起,让人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地图,向内阁省七名宰相做起了详细解说,“自光武皇帝中兴以后,帝国曾经三次夺取河中霸权。第一次为汉元二七五年至二七六年,奉车都尉窦固率同乌丸。鲜卑和羌胡辅助军分四道出师伐北匈奴,帝国军队在各线俱取得胜利,其中窦固所指挥的一军,向西北深入,直达天山。击北匈奴呼衍王,追至蒲类海,不久虽退至天山以南。但仍置宜禾都尉之职,驻兵于伊吾,是自王莽篡逆后帝国重新在西域取得的据点,不过孝明皇帝之后,孝章皇帝采取了和平保守地政策,不但废西域都护,并罢驻兵车师,又罢屯田伊吾。并命令留驻于西域的班超归国,将西域再次放弃给北匈奴。”
看着一身戎装地曹操指着庞大的地图上进行讲述,七名不通武事的内阁省宰相都是皱起了眉头,他们不明白天子让这个年轻的参谋给他们说这些战史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虽然心中疑惑,可还是听了下去。
“汉元二九一年至二九三年,车骑将军窦宪合兵南匈奴,出塞三千里,大破北匈奴。于燕然山勒石刻功,记汉威德而回。次年,窦宪兵出镇凉州,掩击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复取其地,并经营西域,此时帝国本可以招降北匈奴,不过却因为南匈奴的破坏而作罢。之后窦宪再次派兵出击北匈奴。斩获甚众,出塞五千里而还。当时南匈奴曾渴望重新并有北匈奴故地。被窦宪所阻,最后帝国地北方形成了南匈奴,北匈奴,鲜卑三足鼎立的态势。班超死后,帝国再次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权,而北匈奴亦再度卷土重来,直到班超之子班勇重新经营西域,于汉元三二一年至三二九年,帝国才再次击败北匈奴,迫使其西遁,不复出现。这三次大战,帝国每次都取得了胜利,可是却都不能长久。”
曹操说完以后,恭敬地退下了,而这时杨赐,桥玄,陈球等人都是皱紧了眉头,他们已经听出了话里地深意,西域对帝国非常重要,帝国三次取得西域,又三次失去西域,其后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中文网&;首&;发)
“如今鲜卑占据北匈奴故地,自孝桓皇帝年间,便屡屡侵略边境,荼毒百姓。”刘宏终于开了口,冷漠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惊。
“当年破胡壮侯陈汤曾有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之语,难道到了本朝,诸卿都忘了吗?”刘宏知道,对于杨赐等人来说,更加倾向于坚守长城,扶植南匈奴和乌丸对付鲜卑,可是这种政策已经被证明是失败的,当年为了对付北匈奴,帝国扶植了鲜卑,结果是鲜卑取北匈奴而代之,其凶残甚至超过了北匈奴,而且现在的南匈奴根本没有扶植的价值。
听着天子冷而含威的话语,在座的枢密院将官参谋都是起身高呼原提师荡平草原,灭鲜卑以彰汉威,让在座地杨赐,桥玄等人都是暗自惊心,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天子在逼他们表态,虽然天子是整个帝国的独裁者,即使绕过他们同样可以对鲜卑发动战争,不过天子显然不愿意违反自己定下的规矩,枢密院虽掌兵事,可是想要发兵,依然需要得到内阁省的同意,刘宏不能肯定自己的后代会否如自己一般出色,所以他必须做出榜样,至少他不能破坏自己定出的制度。
杨赐等人并没有犹豫多久,立刻便奏请天子下达对鲜卑讨伐的诏书,他们明白天子真实意图是将西域并入帝国的版图,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得而复失,鲜卑只是附带的一个借口,以帝国目前地态势,最多十年就能把鲜卑逼死。
内阁省通过了开战的诏令以后,接下来便是枢密院的事情,杨赐等人退出了白虎节堂,具体的作战事宜,即使以他们宰相之尊也是不能干涉的。
七位宰相离开后,殿内所有的宦官宫人都被斥退,整个白虎节堂内,只剩下皇甫规,曹操等人,大殿正中,巨大的沙盘旁,刘宏指着云中郡附近道,“朕本欲借南匈奴削弱鲜卑,却没想到南匈奴如此不济。”说话间,刘宏向众人透露出,他打算趁此机会彻底灭亡南匈奴的打算,“如今南匈奴人丁不过四十万。贵族贪残懦弱,实乃天赐良机。”
自南匈奴归附后。虽时有反叛,但是帝国过去一直都是对其抚恤有加,即使如孝武皇帝,当时有大臣劝其趁南匈奴投顺时灭其族以绝后患,也是断然拒绝。反施以怀柔,而刘宏和以前历代地天子不同,他根本不重视在这一方面地名誉。而细柳营自少年时代起便在封闭环境下受到熏陶的曹操等人也是秉持了相同地信念,只要于国家有利,个人荣辱当置之度外。
虽然皇甫规,张奂,臧这样的老一代将领虽然有些觉得趁此时吞并南匈奴,从道义上实在说不过去,不过天子说得不错,放任南匈奴独立。始终都是祸患,南匈奴自归附后,也不过是帝国强势时附翼服从,帝国衰弱时则侵扰边境,帝国现在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刘宏最痛恨的莫过于帝国宽容敌人的传统,无论是南匈奴,还是北匈奴,过去只需要一次血腥残忍的背信弃义,就可以彻底铲除后患。可是除了少数人,其他人却都是讲究起仁恕来,就连孝武皇帝也一样。不过这种传统对刘宏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帝国过去累积地良好口碑足以让他可以成功地欺骗南匈奴人。^^中文网首发^^
十天后,刘宏通过枢密院下达的密诏到达了羽林第十二军团驻地,而曹操也带着一批参谋官作为天子亲命使节前往并州处理南匈奴事宜。
夜晚。段军帐内。荀攸看着枢密院下达地诏书,皱眉不语。天子并没有怪罪他们,只是让他们配合之后赶来的曹操,这让他很是奇怪,不知道天子和枢密院这次究竟打算怎么处置眼下的局势,此时已是秋季,檀石槐集结起了六万军队,压在和南匈奴的边境线上,一直按兵不动,而单于庭的局势则在恶化,由于幽,并,凉三州都进入了战时状态,而没有朝廷的命令,长城一线的帝国军队都是拒绝了南匈奴的一些部落进入长城地要求,因此导致了一些南匈奴部落转而投靠鲜卑,现在南匈奴内部也有了投靠鲜卑的声音。
若是不能尽快实施对策,荀攸恐怕南匈奴会彻底倒向鲜卑,在草原上,实力代表一切,所谓的深仇大恨,至死方休只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