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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三千年-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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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shibi)回忆说,“他还能用冷酷的眼睛讲笑话。”侯赛尼问塞缪尔:“您更喜欢哪一个——一个正大光明的对手还是一个不牢靠的朋友?”塞缪尔回答:“一个光明正大的对手。”魏茨曼冷冰冰地评论道:“虽然格言这么说,但是指望一个偷猎者变成猎场看守人是永远不现实的。”用黎巴嫩历史学家吉尔伯特·阿胥喀(Gilbert Aohcar)的话说,侯赛尼确实是“一个自称整个伊斯兰世界领袖的妄自尊大者”。
令人尴尬的是,侯赛尼未能赢得穆夫提的首轮选举,获胜的是一名贾拉拉家族的成员。侯赛尼能最终胜出,显然是因为以“仁慈和集权主义相济”自居的英国人粗暴否决了选举结果并任命了他,尽管他才二十六岁,且未能完成开罗的宗教学业。塞缪尔支持他参选新穆斯林最高议会主席,希望借此增强他的政治实力和经济实力。
侯赛尼属于伊斯兰传统派,纳沙希比属于奥斯曼人。两者都反对复国主义,但对于英国人的统治,纳沙希比认为阿拉伯人应该妥协,而侯赛尼在经历一场坎坷和反复无常的生涯后,成为一个终生不渝反对任何妥协的不屈不挠的民族主义者。起初,侯赛尼扮演了英国人的消极联盟者的角色,但他最终像许多阿拉伯人一样采取反英的立场,而且变成了一个种族反犹分子,并支持希特勒对犹太问题的“最终解决”。塞缪尔最为不朽的成就便是提拔了这个复国主义和英国人最有力的敌人。但有人争辩说,侯赛尼恰恰是造成他的民族分裂的元凶,也是促进复国主义斗争的最大资产。
穆夫提:西墙之争
首任英国总督庆祝自己驯服了耶路撒冷。1925年6月,怀揣着妄想,塞缪尔返回伦敦时,宣称“违法乱纪已经销声匿迹”。一年后,斯托尔斯离开和平且市容已远较过去美观的耶路撒冷,被提升为塞浦路斯总督,接着又担任了北罗德西亚总督。尽管如此,他依然叹息:“耶路撒冷之后,再无晋升。”新任高级专员是普卢默(Plumer)子爵,一个长着海象式胡子的陆军元帅,外号“老普卢姆”或“普卢默老爹”。由于经费削减,老普卢姆不得不用数量远逊于塞缪尔时期的士兵维持秩序。他亲自巡视耶路撒冷,并表现出一种安抚人心的镇定。当他的下属向他汇报政治上的紧张局势时,他采取了鸵鸟政策,回复道:“这里没有政治局势,就不要创造一个!”
老普卢姆因健康不佳而退休,但当政治局势开始紧张时,新的专员还未上任。1928年悔罪祈祷日,就在犹太人赎罪日前夕,犹太人在西墙按照犹太律法树立了一道屏风以分开男女朝拜者。屏风和供年长礼拜者歇息的椅子是每年都会准备的,但今年穆夫提却提出抗议,认为犹太人违反了规定。
穆斯林认为西墙是穆罕默德夜行登霄时拴战马卜拉格的地方,但在19世纪,奥斯曼人曾将附近的地沟用作驴厩。在法律上,西墙是阿布·玛伊登捐献的建筑物,在时间上可上溯到萨拉丁的儿子阿夫达尔时期,因此它是“纯粹的穆斯林财产”。穆斯林担心,一旦犹太人占有西墙,就会促使第三圣殿出现,而圣殿正位于伊斯兰圣地(犹太人的圣殿山)上。但是西墙是犹太教最神圣的地方,并且巴勒斯坦犹太人相信,英国的限制条例以及拥挤的朝圣空间是数世纪以来穆斯林压迫犹太人的结果,它们证明了复国主义的必要性。英国人甚至禁止犹太人在最神圣的日子里吹起羊角号。
第二天,斯托尔斯的继任者,喜欢自称“耶路撒冷帕夏”的爱德华·基思罗奇(Edward KeithRoach),命令警察在赎罪日(犹太历中最神圣的节日)仪式期间突袭西墙。警察殴打了正在祈祷的犹太人,并从年长的朝拜者那里拉走椅子。这绝不是英国最光荣的时刻。穆夫提欢呼雀跃并发出警告:“犹太人的目的是逐渐占有阿克萨清真寺。”他因此发起了一场抵制犹太朝拜者的运动,用石头袭击他们,用噪音惊扰他们。雅布廷斯基的贝塔青年组织游行示威,要求进入西墙。
双方正在改变着奥斯曼人时期的格局,因为所谓的现状已不再反映真实情形。犹太人的移民和土地购买已引起阿拉伯人的忧虑,这点是可以理解的。自《贝尔福宣言》以来,已有大约九万名犹太人到达巴勒斯坦。仅1925年,犹太人便从几大家族手中购得了4万4千英亩(约17806平方米)土地。不过,其实只有极少数狂热的犹太民族主义者梦想建立第三圣殿,绝大多数人只不过是想在自己的圣地上祈祷。据说,新的高级专员约翰·钱塞勒爵士(John Chancellor)像“一个英俊的莎士比亚演员”,他要求穆夫提出售西墙,以便犹太人在那里建立一座庭院。穆夫提拒绝了。对于犹太人而言,圣殿是他们自由祈祷的象征并永存于他们自己的家园之中;对于阿拉伯人而言,卜拉格成了反抗和国家主义的象征。
不祥之兆和恐惧笼罩着这座城市。“这就是沙漠中一座四面围墙的山中城堡的傲慢和荒凉之美,毫无净化的悲剧之美。”阿瑟·库斯勒,一个居住在耶路撒冷并为雅布廷斯基的报纸撰稿的匈牙利复国主义者观察说。这种“悲剧美”和“冷酷气氛”使他产生了一种“耶路撒冷的悲伤”。库斯勒渴望逃到庸俗的特拉维夫。他在耶路撒冷感觉到“耶和华愤怒的脸,正郁郁沉思着人类强烈的欲望”。
1929年夏,穆夫提命令打开一个缺口,使犹太人的西墙成为驴子和行人通过的一条阿拉伯大道,同时也让宣礼员祈祷的号召声和苏菲派的诵念声压过犹太人的祈祷声。犹太人在附近的小巷里受到攻击。巴勒斯坦全境成千上万的犹太人高喊着“西墙是我们的”进行游行示威。8月15日,在历史学家约瑟夫·克劳斯勒(Joseph Klausner,以色列作家阿莫司·奥兹的舅舅)和贝塔成员领导下,三百多名复国主义者组成的游行队伍在英国警察保护下,举着复国主义旗帜,唱着歌,静静地向西墙进发。当时钱塞勒已离开。第二天,周五祈祷之后,两千名阿拉伯人自阿克萨清真寺涌来攻击犹太朝拜者,将他们赶出西墙,并殴打那些被抓到的犹太人。17日,一个犹太儿童将足球踢进了一个阿拉伯人家的花园,他跑进去拿,结果遭到杀害。在葬礼上,犹太青年曾试图去攻击穆斯林区。
8月23日,周五聚礼日,受穆夫提鼓动,成千上万穆斯林朝拜者涌出阿克萨清真寺攻击犹太人。穆夫提和他的对手纳沙希比尝试用各种手段去煽动和控制人群,一些勇敢的阿拉伯领导人试图抵制这种暴徒行为,但是无济于事。朝拜者攻击犹太区、蒙蒂菲奥里区附近及郊区,造成三十一名犹太人丧生。耶路撒冷的一户人家中五人被杀;在希伯伦,五十九名犹太人遇害。1920年建立的复国主义民兵组织哈加纳对此予以还击。整个巴勒斯坦仅有两百九十二名警察,所以要从开罗调集军队。据统计,在此期间共有一百三十一名犹太人被阿拉伯人杀害,同时有一百一十六名阿拉伯人丧生,这些阿拉伯人主要是死于英军的射杀。
这场骚乱——阿拉伯人称之为“卜拉格起义”——使英国人惊慌失措。钱塞勒告诉他的儿子:“我知道,除上帝之外无人能胜任高级专员。”贝尔福政策正在瓦解。1930年10月,殖民部大臣帕斯菲尔德勋爵'曾经的西德尼·韦伯(Sidney Webb),费边主义者]提交白皮书提案,建议限制犹太人移民并令他们放弃犹太民族家园,复国主义者对此感到绝望。卜拉格起义引燃了双方的极端民族主义情绪。暴力和帕斯菲尔德的白皮书使魏茨曼这一系亲英派威信扫地:复国主义者不再依靠英国人,许多人开始转向雅布廷斯基更为严酷的民族主义。雅布廷斯基在第十七次复国主义大会上攻击了魏茨曼。魏茨曼当时正在游说英国首相拉姆塞·麦克唐纳推翻白皮书。麦克唐纳在议会上宣读了写给魏茨曼的一封信,再次确认《贝尔福宣言》及重新开放犹太移民一事。阿拉伯人把这封信称为“黑色信件”,但这封信已经无法挽回魏茨曼的声誉,那时他已被解除复国主义大会主席职务。魏茨曼受到极大伤害,暂时返回了科学界。哈加纳仍在集中力量守卫农业定居点,并已开始进行武装。好战的民族主义者对移民限制感到沮丧,受到雅布廷斯基的激励,他们从哈加纳中分裂出来并建立了伊尔贡·萨瓦韦·柳米(民族军事组织),不过规模依然很小。雅布廷斯基因其煽动性的演讲被逐出巴勒斯坦,但他在巴勒斯坦和东欧的犹太青年中越来越受欢迎。不过取代魏茨曼的不是雅布廷斯基,而是戴维·本古里安,他脱颖而出成了犹太社区的铁腕人物,就像穆夫提成为阿拉伯人的铁腕人物一样。
1931年12月,穆夫提作为一个泛伊斯兰和至高无上的国家领导者主持在圣殿山上召开的世界伊斯兰大会,这标志着他开始登上世界舞台:这是他最荣耀的时刻,他也因此被冲昏了头脑。他仍激进地反对在巴勒斯坦进行任何复国主义移民活动,但他的对手纳沙希比市长、达贾尼家族和哈立德人却认为,和解对阿拉伯人和犹太人而言都将是更好的选择。穆夫提不能容忍任何反对的声音,他指责他的对手是支持复国主义的叛徒,还指控纳沙希比家族有犹太血统。纳沙希比试图在最高伊斯兰大会上罢免穆夫提,但未获成功。接着,穆夫提开始从他控制的所有组织中清除反对他的人。虚弱又无自信的英国人倾向于激进派取代温和派:1934年,新任高级专员阿瑟·沃科普(Arthur Wauchope)爵士放弃对纳沙希比的支持,转而支持选举哈立德家族成员担任市长。侯赛尼家族和纳沙希比家族之争无疑将变得更加激烈。
世界正逐渐走向黑暗,危险正在不断逼近。法西斯势力的增长使妥协变得苍白无力,而暴力不仅能被接受且极具吸引力。1933年1月30日,希特勒被任命为德国总理。'2'仅两个月后的3月31日,穆夫提就秘密访问了德国驻耶路撒冷领事海因里希·沃尔夫(Heinrich Wolff),他宣称“巴勒斯坦境内的穆斯林欢迎新的政权,希望传播法西斯的反民主领导能力”。他又补充道:“穆斯林希望德国发动一场抵制犹太人的运动。”
此时,希特勒已对欧洲犹太人发出了警告,巴勒斯坦的犹太移民开始剧增,耶路撒冷的人口结构不断改变着。1933年,三万七千名犹太人到达巴勒斯坦;1934年,又有四万五千名犹太人来到此地。截至1936年,耶路撒冷已有十万犹太人,相比之下,基督徒及穆斯林阿拉伯人相加才只有六万。正当纳粹侵略扩张和反犹主义威胁欧洲,且巴勒斯坦的紧张局势加剧时,'3'阿瑟·沃科普爵士开始着手建设一座新耶路撒冷,这是英国托管期间的一段黄金时期,新耶路撒冷是黄金时期的都城。
沃科普之都:狩猎、咖啡馆、聚会和白袍
沃科普是一个富有的单身汉,喜欢交际。这位头戴羽毛头盔的将军,在两名身着深红上衣、挥舞着镀金指挥棒的士兵的陪同下,将宾客们迎入新的政府议会大厦,一座位于城南恶意之山(Hill of Evil Counsel)上的富丽堂皇又带有摩尔人风格的宫殿。这座宫殿拥有一座八角塔,喷泉中各种设施俱全,还有布满刺槐和松树的树林。这座大厦就是一个迷你的英伦世界,铺满木质地板的大厅,悬垂而下的水晶吊灯,一个专为警察乐队设置的走廊,数间餐厅,多间台球室,分别为英国人和当地人准备的单间浴室,以及专为一个爱狗民族设置的耶路撒冷仅有的狗公墓。来到此地的客人们都身着制服或头戴高帽身着燕尾服。有人回忆道:“金钱和香槟,如流水一般。”
沃科普的官邸是英国人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创造出的现代耶路撒冷的核心饰品。贝尔福老伯爵亲自参加了位于斯科普斯山上哈达萨医院附近的希伯来大学的启用仪式;帝国大厦的建筑师建造了一座阴茎般的塔式外形的基督教青年会建筑;洛克菲勒家族则在城墙的正北面建成了一座哥特摩尔风格的博物馆。充满“华丽的店铺、挂着高大吊灯的咖啡馆以及各种奢侈品店”的乔治五世大街,令一名年轻的耶路撒冷犹太人——后来成为以色列著名作家的阿莫司·奥兹想起“我从电影里知道的美丽的伦敦城,在那里,追求文化的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与有教养的英国人混居在一起;在那里,梦幻般翘首期盼的女士们身着夜礼服休闲度日”。这是耶路撒冷的爵士乐时代,在这儿,新潮女郎带着千年的福音进行飙车。“闺房宝贝们开着福特车穿行于耶路撒冷。”《波士顿先驱报》如此描述。该报当时正在采访柏莎·斯帕福德,据报道,她“正向土耳其人兜售美国廉价小汽车和保温瓶,并宣称是上帝而非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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