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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有月港一个码头,却也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
至少现在没有人抱着“祖训”二字阻挠开海禁了。
其实所谓海禁之争说到底还是两个利益集团之间的争斗。
朝廷希望开海禁从而收税充盈国库。而地方浙商、闽商则不想开海禁,因为他们走私不用交税,开了海禁麻烦不说还得把白花花的银子送给朝廷。
而因为浙商、闽商在朝中都有能说的上话的人,他们自然为了自己的利益力争。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朝廷虽然很想开海,却不能成行。
如今同样的问题摆在朝廷的面前。
究竟是继续漕运还是以海运代替漕运?
继续漕运是最为稳妥的选择,不会有任何的乱子。
但因为漕帮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依靠着大运河吸血,若不解决这一问题,迟早会出大事。
如果用海运代替漕运,矛盾将会提前爆发。那么朝廷将面临数十万漕运纤夫、力棒失业的问题,同样很棘手。
是选择长痛还是短痛?这当然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宁修有些同情这位元辅少师张先生了。
在旁人眼中他是贵不可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阁魁,但他实际上却有诸多掣肘的地方,有来自勋臣的,有来自文官集团内部的,有来自商人的,甚至有来自于皇帝的。
眼下万历皇帝虽然对自己的老师面上仍然很恭敬,但实际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反感的情绪。
张居正处于这一漩涡的正中心,其压力可想而知。恐怕张居正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故而他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宁修甚至在想如果把他放在张居正那个位置上,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就一定比张居正处理的更好吗?
“宁公子,可以上船啦!”
宁修正自出神,船老大韩水生便小跑着来到宁修身边,陪着笑脸道。
宁修哦了一声,便和孙悟范、刘惟宁上了小沙船。
伴着船老大韩水生一声高喝,小沙船离开码头重新扬帆起航。
宁修的心情却没有刚离开荆州时那么轻松,面容十分严肃。
孙悟范见状有些好奇道:“咦,宁贤弟怎么了。不会方才江山风大吹晕了吧。”
宁修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有那么文弱吗?我是方才在码头上听到那些船夫的对话,为朝廷为张阁老忧心啊。”
“啊,你说那些船夫说的啊,他们也就是那么一说,八字没一撇的。”
宁修却摇了摇头。
这件事绝不是空穴来风,他觉得是朝廷故意放出风声来看看民间尤其是漕帮是什么反应。
毕竟漕运到了晚明已经是尾大不掉的一大顽疾,这和晋商、矿商、盐商一样是朝廷解决不了的一个问题。
这些问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背后都有一个巨大利益集团。
若能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收上足额的税,明朝至少还可以再续命一百年吧?
。。。。。。
。。。。。。
却说小沙船在码头进行了一番补给后,沿长江顺流而下一路上倒也顺畅。
九月中旬,沙船抵达了南京城外。
宁修与那船老大韩水生付足船资,便和好友孙悟范、刘惟宁下船往南京城中去了。
南京古称金陵,乃是六朝古都。
太祖皇帝朱元璋定鼎之后把都城定在了南京,要不是燕王朱棣恼不过削藩一气之下靖难夺了侄儿建文帝的皇位,恐怕有明一朝都会把都城定在南京,绝不会有迁都之举。
南京的繁盛是不言而喻的。即便在遍地繁华的江南,仅凭贵气其也可以盖过苏杭、扬州。
孙悟范对南京十分熟络,便引着刘惟宁、宁修进了城,寻了一间上好的客栈住了下来。
距离宵禁还有些时辰,孙悟范便提议去秦淮河逛逛。
刘惟宁早就听闻秦淮河乃脂粉汇聚之地,这番来了自然不肯错过。
至于宁修,多少也有些好奇。
虽然他不屑做那等嫖妓的俗事,但看一看繁华的秦淮河景还是可以的。
一行三人这便拔步往秦淮河方向去了。
他们住的客栈距离秦淮河不远,穿过一个坊便也到了。
与印象中的十里秦淮很不一样,展现在宁修眼前的秦淮更为宁静,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处子。
“孙兄,这秦淮河一直是这般宁静的吗?”
宁修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清了清嗓子问道。
“嘿嘿,当然不是了。宁贤弟不会不知道这秦淮河是什么地方吧?这里是青楼楚馆汇聚之地,白日里自然显得清静了些,可一入夜,嘿嘿。。。。。。”
见死胖子笑的这么猥琐,宁修不禁暗暗皱眉。
这个死胖子,就不能君子一些吗?
见宁修面色凝重,孙悟范打趣道:“既然来了,不如便呆一夜。。。。。。”
大明实行宵禁制度,一旦宵禁闲杂人等一概不许上街,若是被巡更的衙役发现,免不了要吃一顿板子。
不过宵禁只是对公共区域而言,你在自己家里如何逍遥官府自然不会管。
故而像秦淮河这种青楼楚馆汇聚之地,简直就是王孙公子消磨夜生活的绝佳地。
一入夜,秦淮河两岸便张灯结彩,就连画舫都打起了灯笼,站在近河楼中朝外探身望去,绝对会被这绝美的夜景所震撼。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孙悟范口中的‘不到秦淮非好汉’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是啊,宁贤弟,既然来了不如就去看看吧。我们找一家楚馆,叫个善弹唱的歌妓弹上两曲也可以啊。”
刘惟宁也十分赞同孙悟范的提议,附声道。
“这。。。。。。”
见二人异口同声,宁修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他一个人回客栈睡大觉,让刘惟宁和孙悟范去青楼找姑娘听曲吧?
那也太禽兽不如了!
“好吧。”
宁修笑骂道:“怕是孙兄提议来秦淮河时就已经想好了吧?”
孙悟范连连摆手:“那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
“少装正人君子了,谁是正人君子孙兄也不会是。”
宁修翻了翻白眼道。
孙悟范一脸委屈的道:“我在宁贤弟的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形象?”
宁修打趣道:“不不不,孙兄在我心中形象是极其伟岸的。”
孙悟范一脸悲愤道:“罢了,罢了,心痛!”
刘惟宁咳嗽了一声,凑到孙悟范耳边低语道:“差不多就行了,用力过猛可是不好。”
孙悟范这才稍稍收了‘力度’,吧唧吧唧嘴道:“我知道了。”
别的方面宁修不知道,但在这沾花惹草方面,孙悟范却绝对是个中好手。
很快,孙悟范便带着宁修、刘惟宁来到了秦淮河核心区域的一座青楼——天香楼。
别看这天香楼名字俗气,却是秦淮河十分有名的一座青楼。不仅金陵城中的王孙公子趋之若鹜,更有江南各州府的贵公子慕名前来。
前些时日天香楼举办中秋诗会,那真是一座难求。
只是那时宁修与刘惟宁正在武昌府贡院参加乡试,无法一睹盛况。
过了一个多月,天气逐渐转凉,来秦淮河寻欢的公子哥也少了很多。
饶是如此,天香楼也是不愁生意的。
故而当孙悟范领着宁、刘二人来到天香楼前时,那门前的小厮只无精打采的来了句:“几位公子里面请。”
这让宁修很不舒服。
再怎么说你也是个服务行业,娱乐场所啊,怎么一点服务精神都没有?
这不是店大欺客是什么?
见宁修面露不悦就要发作,孙悟范连忙抢先一步走到小厮面前,从袖中抽出一块木牌,幽幽说道:“我是你们天香楼的老主顾了,快带我去见吴妈妈。”
那小厮一见木牌,面上的不屑立刻一扫而空,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道:“哎呦,原来是孙公子啊。这两位是您的朋友吧?快里面请!”
我靠!
宁修看到这番场面,直是惊了个呆。
这厮变脸简直比老天爷变天还快啊。
宁修便凑近去瞧,只见那黄杨木牌上写着一个孙字,并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地方。
待小厮把他们领到堂中坐定,上了茶水点心扭身前去通报老鸨时,宁修才抓住机会问道:“孙兄,你方才拿出的那块木牌究竟是什么?为何他一见木牌态度变化这么大?”
孙悟范十分得意的说道:“宁贤弟啊,别看这只是一块木牌,可是价值一千两银子呢。”
宁修深吸了一口气道:“别开玩笑了,一块木牌怎么可能值一千两银子。”
孙悟范嘿嘿笑道:“这块木牌可不简单,有这块木牌出入天香楼畅通无阻,且一应花费可以打个对半。”
我靠,还有这种操作?
这不就是后世酒店会所的vip会员卡吗?大明的青楼行业竟然眼光这么毒辣,连vip会员卡都搞出来了?
细细一想,这种vip会员制度不具备推广的可能。
也就是天香楼这样的顶级青楼能够推出这种会员卡。毕竟普通青楼给一个当红的姑娘赎身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若是没有顶级消费能力的顾客群,搞这种吸引眼球的事情就是找死。
。。。。。。
。。。。。。
第二百六十五章 陈萍儿(4000字二合一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过了约莫盏茶的工夫,孙悟范口中的吴妈妈便扭着丰腴的腰肢来了。
这位吴妈妈名叫吴安芷,人称吴三娘,是这天香楼的老鸨。
常来天香楼寻欢的都知道,要想满足这吴三娘的胃口可不容易。
而如果不能满足吴安芷,想要在天香楼玩的开心痛快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吴三娘显然对孙悟范的印象不错,还未走至近前便掩嘴笑道:“哎呦,这不是孙公子吗?稀客,稀客啊。”
吴三娘虽然是这天香楼的老鸨,但也不过刚刚三十岁,身材保持的极好,正是前凸后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若是奴家没记错的话,孙公子怕是有大半年没来了吧?奴家还以为孙公子把奴家忘了呢。”
吴三娘一脸幽怨的望着孙悟范,身子就像扶柳一样向孙悟范倒去。
孙悟范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咽了一口吐沫道:“哎呀这不是最近忙嘛,吴妈妈可不要怪罪。”
吴三娘见孙悟范躲着她却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打趣道:“呦呵,孙公子是嫌弃奴家人老珠黄了吗?也罢,奴家便给孙公子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孙悟范苦笑一声道:“吴妈妈言重了,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们带来,吴妈妈可要念着我的好。”
宁修听得头皮发麻,我擦,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原来这两位公子是孙公子的朋友,既如此便也是我们天香楼的贵客了。”
吴三娘浅笑一声,随即拍了拍手,便有十来名身着薄衫纱衣的妙龄女子从楼外鱼贯而入。
这些女子虽然容貌不同,身材各异,服饰也不尽相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走起路来一步三摇,透着一股风尘女特有的骚劲。
老实说,这种见惯了风月的女人是对男人最有吸引力的。
孙悟范和刘惟宁眼睛皆是看直了,便是宁修也不免心头微微荡漾。
这一切吴三娘都看在眼里,她媚笑一声,给三人一一介绍了起来。
“这个是我们家最红的姑娘陈萍儿,她的琴弹得最好,嗓子也是一等一的。。。。。。”
“这个呢是婉儿姑娘,她的舞跳的一绝,最擅长惊鸿舞。。。。。。”
“这个是莲儿姑娘,她的皮肤宛如凝脂,轻轻一掐啊就能出水。。。。。。”
老鸨吴三娘热情的把十余名姑娘轮番介绍了一遍,继而掩嘴媚笑道:“几位公子可有中意的?”
对一般的嫖客他可不会这么热情,但谁让孙悟范是魏国公府徐小公爷的朋友呢?
在南京混的,便是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识魏国公府的勋贵,这可是动动手指头就能叫天香楼关门的贵人。
事实上,就连孙悟范手中的那块黄杨木腰牌都是徐小公爷出资给他买下的。不然孙悟范可不会花一千两银子买一块木牌。
孙悟范早就按捺不住,清了清嗓子道:“便叫莲儿姑娘侍奉吧。”
我靠!看不出这死胖子还挺有品味的,这皮肤好的女人气质不会差。
刘惟宁则挑了婉儿,口称想要见识一番惊鸿舞。
宁修则点了陈萍儿,一来是因为她最红,二来是她琴弹得好。宁修正好想要听听曲。
其余姑娘倒也没有多失望。反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