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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君大人对这个‘成’字真是讲解得太精辟了!孔某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啊!”
在座的所有学生,人人都觉得荀彧的话是至理名言,可以作为今后人生的行为指南。“令君老师这番指教,实乃振聋发聩的至理名言,足以书之竹帛而流传万世!”司马懿听得亦是心悦诚服,恭然拜道,“小生誓必永铭于心,终生践之而不息不怠!”
35 骄乃万祸之源,傲系百殃之本——司马每日自省录司马家的人每日在外的一切言行,回家后都需做个总结和研判,这样能及时纠正自己失误,晚间在司马府的密室之内,烛光摇曳,将司马防、司马朗、司马懿三人的身躯在墙壁上映照出三个如白杨一般高挺伟岸的剪影。
越是厉害的人,平时越要假装没用,不要给人以一种太过于强势的印象,善于隐藏自己也是成功的关键因素。“二弟近来未免有些太过骄矜自负了。”司马朗直言不讳地向司马懿说道,“为兄听闻崔琰大人谈起你在育贤堂上大显口才、妙语斐然、轰动四座——你且不知‘骄乃万祸之源,傲系百殃之本’么?如此自炫其才、游猎浮誉,对你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对司马懿初生牛犊不怕虎,随便展露自己的才华,大哥不以为然,司马朗接着批评,“二弟,为兄知道你昨日在育贤堂上大展才华、语惊四座,是急于在当今清流儒林之间树名立誉……”司马朗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尖锐了些,便缓和下来慢慢而道。
司马朗毕竟在丞相府里当主簿多年,熟悉官场的那一套虚伪做作,对二弟的鲁莽担心不已,“在这官场之中,表面上人人一团和气、你掬我扬,似乎个个都是正人君子——然而人心之褊狭猜疑、人性之嫉贤妒能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他们明面上会吹捧你,暗地里却不知道会给你下什么‘绊子’。到时候你栽他一个大跟头,还茫然不知自己是在哪里被哪一条暗索给放倒的!为兄周旋官场十余年,目睹这类活生生的事例和教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司马懿其实有他自己心里的想法,毕竟他初在官场混,总得打出些自己的名气来,否则东西再好,没有广告宣传还是无人知道啊,所以他只是含笑颔首,却不作答称是。
父亲对孩子总是最了解的,司马防一向对这个二儿子很是关心,他知道司马懿在内心里想什么,这次司马懿的一言一笑司马防站在一旁看得明切,他一摆手止住司马朗,沉思着说道:“懿儿一展自身典籍义理之造诣,无愧于文学掾一职,亦无不可。能进荀门育贤堂中的人士,大多都是大节不堕的清流贤望。只不过,懿儿你还年轻,不懂得声名实乃累人之物,便如压在肩头的包袱一般,日后你该卸还是得卸啊!”
司马朗在丞相府日久,对曹操以及其他各色人等都特别熟悉,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内幕,“父亲大人,您可不要曲意回护他了——请恕孩儿坦言,他昨日竟公然拜投在荀令君门下为徒,这可是大大的冒失啊!”司马朗沉吟了一阵儿,咬了咬牙,还是禁不住硬邦邦地说道,“孩儿近来在曹操身边静观潜察,深深感到荀令君与曹操之间的关系已然到了貌合神离的地步。
“尤其是曹操与荀彧的关系,司马朗特别重视,因为这两个人才是丞相府里最重要的角色,先前曹操未任丞相之时,荀令君与他常常是‘一日三晤、同席促膝、无话不谈、亲密无间’;自从曹操担任了丞相之后,他俩的来往是愈来愈少了,就是见了面后也多涉公务而言不及私。
“以曹操与荀彧的个性特点,双方都非常犟,各自内心都有自己明确的方向,照这样下去,荀彧与曹操的关系彻底破裂是迟早的事儿。然而此刻二弟他竟贸然拜投在荀令君门下,只怕曹操会视他为荀府亲信而暗生芥蒂,日后对他在丞相府中的仕途发展会有些不利啊。”
司马懿其实不以为然,他极其敬佩荀彧的为人,不愿意与荀彧站在对立面,曹操方面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处理好关系,司马防也理解二儿子的立场,他摆了摆手,对司马朗讲道:“朗儿为我司马家之宏图大业忧深思远、谨小慎微,防患于未然,这是很好的。但是,你亦不可太过狐疑多虑。懿儿拜荀令君为师,也许将来在曹操心目中会暗暗对他怀有芥蒂,但是这种危机只要懿儿自己应对得当,自会金蝉脱壳,一无所损。”
司马防的想法是,因为荀彧的名气太大,很多人都是他的门下弟子,曹操不可能将荀门弟子赶尽杀绝,“人,总不能因噎废食吧?荀令君那一头联系着满朝上下十之七八的名士大夫与贤能俊杰,他们都是荀令君这些年来一手栽培的。曹丕、曹植、曹彰他们都还是他的门生弟子。”
如果这样看来,曹操就算有篡逆之心,但在明面上还需给士林儒家一个光明正大的说法,“懿儿拜投在荀令君的门下,是绝对不会吃亏的。通过他引荐与关照,会结交到许多的名士大夫、贤能俊杰。这对我司马家将来在儒林清流、名门士苑之中扎下深厚的人脉根基是极有裨益的。”
第四章 先声夺人
表面恭顺的人内心未必服气。
时代不断在变化,固守陈规是愚蠢的。
看清发展的方向,不要用生命去捍卫什么。
36 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荆州的人心变化自从曹操大办朱雀池会之后,原本大家都以为可以不战屈人之兵的,但随着形势的发展,似乎感觉到一点不一样的味道,炎炎盛夏陡然逼近,许都城里的空气一夜之间也骤然高度紧张起来,仿佛一只装满了火药的大桶,一触即爆。
韩嵩当时从许都返回荆州时,曹操对他做了大量的工作,希望他能说服刘表投降,但是一直到六月十二日,荆州方面传来消息——被朝廷册封为侍中之官的韩嵩回到襄阳城中非但劝说刘表投诚归顺未果,而且还被刘表一怒之下投进了监狱;在收监了韩嵩的同时,刘表强撑病体,从新野紧急召回了刘备,当面托付给了他北抗曹操的重任。
而江东派来的那个鲁肃,在许都时表现得对曹操非常恭敬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有意投靠曹操,但后来的情况是,六月十四日,东吴方面传来消息——特使鲁肃返回之后,孙权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放马江南、收兵归库的恭顺迹象,反而迅速加紧了江东一线的全面戒备。
孙权小小年纪,初掌江东,志向可是不小,对曹操威震天下的滔天权势也不怎样放在心上,他先是派出幕府第一重将周瑜在鄱阳湖勤练水师,兵舰日日游弋于江,锋芒隐隐逼向皖城与合肥城;然后,他调遣麾下骁将甘宁、黄盖等进军屯守靠近荆州的鄂城一带,于长江南岸伏伺而窥。
曹操本来还洋洋自得于他的“上兵伐谋”威力,自以为能把荆州与江东的诸侯给吓倒,然而这两个消息都让曹操很是烦躁,尤其是韩嵩在荆州被捕,更是让他雷霆震怒。韩嵩以天子近臣、丞相特使的身份前去劝说刘表归附,结果竟被他一个地方牧守擅自监押,这分明是没把他曹操放在眼里!同时这也说明了刘表是准备与他对抗到底了!
曹操有一种在众人面前丢面子的感觉,自从他确立了在北方的霸主地位后,始终有说一不二的权威,不容许被别人轻视,在盛怒难抑之下他亲书一份措辞尖锐的奏章呈进了内廷,声称:荆州牧刘表先前本有郊天祀地之逆迹,而今又胆敢擅监天子近臣、丞相特使,并且大备甲兵企图抗拒王化,实属目无纲纪、大逆不道、罪不容诛,本相为正朝纲、护君威、匡汉室,不辞劳苦,将披甲跨马亲率五十万雄师挥戈南下,荡定荆州、翦灭刘表。
虽然曹操在北方统一了各路诸侯,但朝廷内外还是有不少对他不满的人存在,只是有些人敢于明争,而另一些人在暗地里反抗。他的这一道请战表刚刚呈进宫去,太中大夫孔融随即也写了一道奏章跟进:刘表固然有悖逆之迹,但他一不妄自称帝,二不举兵犯上,若是当朝能够勤修文治以怀之,广行柔道而抚之——刘表当可自行折服;倘若朝廷大兴干戈、挥师南下,只怕会有穷兵黩武之弊。
说实话,在朝廷上敢于公然与曹操唱反调的人还真不多,曹操脾气一向不好,很多人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孔融的这道劝抚表明显是针对曹操的那道请战表而来的,顿时在许都上下引起了一片争议之声。但是,曹操本人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沉默,既不辩论,也不作答。
既然孔融跳了出来,曹操这里也不乏文科打手,很多曹操麾下的文人正愁找不到效忠曹操的途径呢,第二天,御史大夫郗虑也上了一道奏表。他的奏表内容却与南征荆州事宜全然无关,而是专门刺向孔融的一柄“利匕”。
奏表上的言辞主要就是针对孔融,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孔融依仗着他是孔子的后代,士族儒家的代表,很多出身平民的文人对他本来就是既羡又妒,奏表上说:太中大夫孔融,昔在北海,见王室不静,而招合徒众欲规不轨,妄称“我孔圣之后而见灭于宋,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及与孙权使者鲁肃私语,谤讪朝廷。
郗虑的反击采取的是千古文人常用的手法,先从政治上,再从道德人品上,直到个人生活细节,方方面面去打击对手,他说孔融身列九卿,不遵朝仪,秃巾微行,唐突宫掖。又前与白衣狂生祢衡跌宕发言,肆语有云:“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出则离矣。”既而与祢衡更相赞扬。
祢衡曾经得罪曹操,最后被曹操诛杀,郗虑想要害死孔融,当然就尽量把他往已定性的反对派方面靠,他说祢衡谓孔融曰:“仲尼不死。”孔融亦反赞祢衡:“颜回复生。”似此种种不忠不孝不恭不顺之迹,所积非一,请以朝纲国法而治之!
曹操其实就等着他手下的文人出来反击孔融,只要有人出来反击,他就可以用看似公道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郗虑这道弹劾表一送进丞相府,曹操立刻便在当天下午召集高卿大夫、文武重臣们上朝共议此事。这一次朝会,尚书令荀彧却耐人寻味地称病缺席了。
在争论郗虑与孔融谁对谁错的问题上,曹操也能看出哪些人是站在自己一边的,哪些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诸位高卿大夫、文武重臣针对郗虑的这道弹劾表争辩得异常激烈。国丈兼辅国将军伏完、谏议大夫王朗、黄门侍郎杨俊、度支尚书魏讽、征西将军马腾等大多数大臣认为郗虑此奏言不符实,应当不予采用;就像当年赵高的指鹿为马,很快就能让他辨别出朝廷中自己的势力有多大,今后可以很容易地提拔自己人,打压异己。吏部尚书华歆、太常董昭等少数大臣认为郗虑此奏言实相符,应当予以采用;而散骑常侍贾诩、司隶校尉钟繇等四五个大臣却完全保持了中立,对两派的意见均不置可否。
本来曹操也没指望这次会议能得出一个啥结论来,他只是通过此会议鉴别人心而已,朝会一直开到深夜也没有一个结果,最后,还是贾诩建议先将孔融暂时收监入狱,待核实他的罪行之后,再交由九卿六部百僚大会公审判决。这样,诸位文武重臣的舌战方才停息了下来,这场朝会终于草草收场。
看到朝中尚有许多大臣与自己没有站在一起,曹操心里极为不满,所以他在这整个朝会过程中间一直没有插话多言,也一直未曾有所表态。在诸位高卿大夫、文武重臣的争执声中,他的脸始终沉如古潭,波澜不生。
37 守节不移之‘愚’——大汉的忠臣总是有的荀彧这次不出席朝会,就是要尽量避开这种表态的时刻,他内心也是纠缠反复,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宫中那场给孔融议罪的朝会开得难分难解之时,荀府后院的书房里,天子派的密使、议郎赵彦正在向称病在家的尚书令荀彧请示关于郗虑弹劾孔融一事的应对方略。
自从曹操的野心展露无遗后,在是否要继续协助曹操平定天下的问题上,荀彧左右为难,他此刻的面色显得异乎寻常的疲惫与憔悴。先前外面的人还在怀疑他此番称病缺席而不参加朝会是在作伪保身,倘若这时那些人一睹他的真容,便知他所言非假。他真的是病了。
荀彧内心其实是一个大汉的忠臣,他不愿意背负助曹为虐的骂名,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忠君爱国,但很明显他目前无力回天。“唉……世俗之人都嗤笑孔大夫是在虎口拔牙、自寻死路、其愚无比。却不知这人世之间,如同郗虑、华歆那般趋炎附势之‘智’实是人人可及,而像孔大夫这般守节不移之‘愚’才是鲜有其匹!”
做人当如白玉,古话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真要做到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非常的困难。荀彧的手指缓缓地在那一块块玉佩碎片上面抚摸而过,垂目低眉,口里喃喃地说道,“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