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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奥巴马两次入主白宫,依然有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形容自己是“保守主义者”,而非“自由主义者”,这就是明证。右派国家也许输掉了两次大选,但它并未躺在地上任人摆弄。小布什刚走下舞台,茶党就从保守主义美国的腹中诞生——全国各地自发涌起一场民粹主义政治运动,将奥巴马妖魔化为一个准社会主义者,甚至是一个非美国人(也就是所谓的出生地怀疑运动,参与运动的人认为奥巴马并非出生在美国)。被茶党浸透的共和党人控制了众议院,并用他们手中的权力多次阻挠奥巴马倾注心血的议案通过。他们尽可能地拖延奥巴马的医改法案,多次驳回民主党的人事提案,还迫使奥巴马比之前所有的总统都更加频繁地使用行政命令。在写这篇前言时,共和党人看起来会在2014年中期选举中表现良好,而且也很有赢得2016年总统大选的可能。
我们认为本书所提的第二种说法依旧成立:美国比欧洲更加保守,美国本身就是一个右派国家。美国人在追求个人权利,尤其是持枪权、家庭观念(特别是基督徒价值观)以及超级爱国主义时,都体现了美国保守主义运动。哈佛的教授与牛津和巴黎的教授十分相似:他们都同样单调乏味。但枪支俱乐部的成员、在家教育的圈子或福音派教会的成员,这些只有美国才有。
茶党共和党人将奥巴马妖魔化为一个欧洲式的社会主义者。但美国人的许多典型特征在欧洲却属于右派特征。奥巴马在两次总统竞选中都拒绝接受财政经费,并自筹到了大量资金,他很快就放弃了对说客的禁令:他最亲密的支持者循着前任小布什政府的脚步进入了获利颇丰的私营部门;他的“社会主义”医疗保险改革迫使美国人像购买车险那样购买医疗险;他还鼓励公众从公共或私人机构购买医疗险。这与欧洲国家的医疗服务体系有着天壤之别,而且美国政府可能也无法因此而控制那早已失控的医疗开支,因为这项措施把决定权交给了私人医生、医院和保险公司。比尔·克林顿曾宣布他基本上是一个“艾森豪威尔式的共和党人”,他的意思是他在政治光谱中的位置与德怀特·艾森豪威尔(Dwight Eisenhower)相同。这句话同样也可以用在巴拉克·奥巴马身上。
自2004年《右派国家》面世以来,美国政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充满人魅力的年轻黑人拯救了民主党;一个民粹主义的茶党从外围突入,改变了共和党;围绕着医改和其他补贴展开的争论已经使得这个国家开始四分五裂。但我们依然认为美国是一个右派国家:美国比其他类似的欧洲国家更为保守,充满活力的保守主义运动特色也鲜明,这些运动可能根本无法在其他国家开展。想了解美国,必须首先了解右派国家。
约翰·米克尔思韦特、阿德里安·伍尔德里奇
2014年3月
中文版前言
保守主义前进的脚步停下来了吗
——对右派美国的思考
30年前,资深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埃里克·霍布斯鲍姆(Eric Hobsbawm),选择“劳工前进的脚步停止了吗”作为马克思纪念演讲的主题。就他的角度来说,由于美国式保守主义的崛起,随后发生的事情比他预想的更糟。我这篇写在艾奥瓦州党团会议和2008年1月新罕布什尔州初选前夕的文章,见证了埃里克·霍布斯鲍姆的复仇吗?美国保守主义前进的脚步停下来了吗?
我们将在本书中解释,右派至少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就主导着美国的政治了。共和党在选举上的成功引人注目:1980年以来,赢得了7次总统选举中的5次,并且在1994年戏剧性地夺得了众议院的控制权——这是民主党控制该机构近50年后的第一次。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右派在形成美国政治气候方面的成功。共和党只是美国右派那最引人注目的组成部分,右派所隐藏的力量在于其保守主义基础。美国拥有一场充满生机且独一无二的保守主义运动。每个州都在夸耀本州那些为赞成持枪权、反对税收和堕胎而战斗的组织机构。基督教右派可以号召它的大教堂和福音派基督教大学,他们也创立了强大的反权势集团智库和压力集团。
而许多美国人虽不是这场保守主义的运动成员,但也很开心地拥抱“保守主义”这个标签。他们喜欢视自己为畏惧上帝的爱国者,不喜欢大政府,并且在犯罪问题和国家安全问题上态度严厉。例如,2004年,差不多有1/3的选民自认为是保守派,只有20%的人自认为是(美国左派所称的)“自由派”。在过去的50年里,美国政治中的最大变化,或许就是文化上保守的南方白人大量出走,由民主党改投共和党。
然而,今天这一强有力的运动正深陷麻烦之中。老牌的保守主义活动家情绪低落。[理查德·维格里(Richard Vigueriè),这位强有力的保守派说:“我还从未见过保守派像今天这样彻底厌倦过。”]共和党的政客忧心忡忡,担心在选票上他们名字边上的字母R(Republican)变为红字,而另外一方正得意扬扬。民主党民意测验专家斯坦利·格林伯格(Stanley Greenberg)断言,脱离保守主义的变化简直是“惊人的”。
心已变乎
2008年,民主党在白宫的较量中重新夺回有利的地位。由于个性和天赋的重要性,总统政治总是难以预测。但是,民主党人比共和党人要有信心得多,有40%的共和党人相信民主党将赢得选举,而与之相比,只有12%的民主党人认为共和党将会获胜。民主党人募集到的款项要多得多。而在选民这一领域,民主党人也要比共和党人高兴得多,61%的民主党初选选民对他们选择的总统候选人感到高兴,而只有36%的共和党初选选民这样认为。一般民意调查显示,倾向于选择民主党人做总统的选民,比倾向于选择共和党人做总统的选民高出21个百分点,这是自水门事件以来从未有过的差距。
民主党有两位最有希望的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是一位身后有着强大政治机器支持、步履稳健的政治家;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是个富有魅力的新人,他以他那党派色彩较少的政治制度的见解来激励民主党人。这两位候选人,无论是哪一位都可能获胜。
共和党则显得远为混乱。约翰·麦凯恩虽然是位有经验的政治家,但不受基层的保守派欢迎;迈克·哈克比(Mike Huckabee)虽然受到福音派基督教徒的欢迎,但缺乏经验;米特·罗姆尼是位能干的行政管理人员,但被认为是棵墙头草;前纽约市长鲁迪·朱利亚尼(Rudy Guiliani)虽然在“9·11”事件中有着英雄般的表现,但也是个结婚三次的社会自由派——他试图赢得一个在社会问题上立场保守的政党的支持。
民主党人也有可能继续控制国会。2006年,民主党在国会众议院、国会参议院、州长席位和州立法机关分别多斩获了31、6、6和321席,这股势头依然未见减弱。2008年,共和党需要守住的参议院脆弱席位比民主党多,其中有4席尤其危险,而且他们在竞选资金上落后于民主党人。赞成民主党控制国会的公众比赞成共和党的要多出10~15个百分点。私底下,共和党人用“灾难”“世界末日之战”这样的词来形容2008年。
政治地理在朝民主党一边倾斜。共和党还没有过在俄亥俄州败选而赢得总统席位的先例。但是在2006年,民主党在俄亥俄州增加了一个参议员席位、一个众议员席位,并获得了州长席位。同年,民主党人也证明自己能够远远推进到红土地区的各州:他们在印第安纳州增加了两个众议员席位,在蒙大拿州增加了一个参议员席位,在艾奥瓦州增加了两个众议员席位,在科罗拉多州获得州长席位,在亚利桑那州增加了两个众议员席位,在弗吉尼亚州增加了一个参议员席位。共和党甚至在得克萨斯州也有麻烦了。
总的来说,人们关心的问题也在往有利于民主党的方向倾斜。2007年3月,皮尤研究中心的民意调查发现,对收入不平等的担忧,与对社会安全网的支持同步增加;认为“政府应该关心那些无力关心好自己的人”的比例,由1994年共和党革命高潮之际的57%上升到今天的69%。民意调查也显示,那些推动20世纪90年代中期共和党反叛的事务,如传统的道德价值,也呈退潮之势。
在博客云集和新闻24小时滚动播出的时代,政治情绪可以发生急剧的变化。但是,未来投票模式的多数主要指标,也都有利于民主党人。2002年,民主党人和倾向于民主党的选民(43%),与共和党人和倾向于共和党的选民(43%)平分秋色。而今天,50%的人认同民主党,相比之下,只有35%的人认同共和党。共和党在独立选民中的表现尤其糟糕,而独立选民是增长最快的选民群体。独立选民支持民主党和共和党的比例是17∶11。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在18~25岁年龄阶段的人当中,认同共和党的人已经从1991年的55%下降到今天的35%。共和党民意调查专家托尼·法布里齐奥(Tony Fabrizio)警告说,年龄在55岁以上的人支持共和党的人数比例,已经从1997年的28%上升到今天的41%;而与此同时,年龄介于18~34岁之间支持共和党的人数比例,则从25%下降为17%。无怪乎见证了2004年小布什先生胜利的共和党主席肯·梅尔曼(Ken Mehlman),现在正建议用对冲基金来应对倾向民主党的美国。
由于共和党本能地反对移民改革,它已经疏远了美国选民中增加最快的群体——西班牙裔。在众议院的竞选中,投票支持民主党的西班牙裔从2004年的55%增加到2006年的将近70%。共和党最近对《麦凯恩-肯尼迪移民法案》(McCainKennedy Immigration Bill)的阻止——一次浸透了歇斯底里和仇外情绪的反抗——稳固了那69%的西班牙裔选民的立场。疏远西班牙裔,不仅使共和党在有大量西班牙裔的州——科罗拉多、新墨西哥、亚利桑那乃至得克萨斯——的多数地位岌岌可危,而且也给未来的民主党政府拱手送上一份礼物,使之有机会以未来的移民改革来加强对西班牙裔的掌握。林登·约翰逊曾指出,民主党支持民权的代价,使其在一代人中间失去了南方的支持;共和党反对移民改革,其代价可能是在一代人中间失去西班牙裔的支持。
在社会问题上共和党同样激起了中间选民的反对。宗教右派反对堕胎总是会对选举产生影响:只有30%的选民赞成推翻“罗伊诉韦德案”(Roe v.Wade)(1)。但是,2004年之后,社会保守派进一步在联邦婚姻修正案和“特丽·夏沃事件”(2)上测试人民的耐心。足足有72%的共和党选民反对共和党人企图动用联邦政府的力量来维持一个脑死亡妇女的生命。选民在2006年的中期选举中进行了报复,用“拯救行动”(Operation Rescue)主席特洛伊·纽曼(Troy Newman)的话来说,这是“血腥星期二”。宗教右派最著名的拥护者里克·桑托勒姆(Rick Santorum),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参议员选举中只得到了41%的选票;社会保守主义最著名的黑人拥护者肯·布莱克韦尔(Ken Blackwell),在俄亥俄州的州长席位竞选中令其蒙羞地走向失败。从堕胎到同性恋,社会保守派在所有事情上都失去了投票主动权。
小布什的遗产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右派内部分裂的明显原因,是小布什总统职务的内部分裂。小布什是自理查德·尼克松以来民众支持度最低的一位总统——只有30%。只有1/5的美国人认为,在小布什的领导下,美国正朝正确的方向前进。根据“美国研究集团”(American Research Group)的调查,支持弹劾布什先生的美国人达到了令人吃惊的45%,其中包括13%的共和党人。对布什先生的厌恶现正腐蚀共和党的基础,《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记者佩姬·努南(Peggy Noonan)指出:“过去常常微笑着提起他名字的人,现在都双唇紧闭了。”
小布什总统职务内部分裂的最明显原因,是发生在伊拉克的灾难。长期以来,共和党对民主党的优势一直在外交和国防政策方面。如果你关注学校和医院的问题,那就把票投给民主党;如果你更关注如何使美国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更安全,那就投共和党的票。“9·11”事件使共和党的这一优势得到加强。共和党利用反恐战争,在2002年,随后又在2004年战胜了民主党。
但是,伊拉克战争已经因声名狼藉的宣传炒作(“使命完成”),以及令人难以置信的无能,而将这一至关重要的优势给葬送了。哥伦比亚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