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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苏对那名侍者说:「传话下去,好生对待从蜀南来的贵客,以贵族之礼对待,不得怠慢,撤走卫兵,如果他们问起我,你们便说我受了风寒,如果要是问起了陛下,你便告诉他,陛下正在草原上练兵,不日便归,明白了吗?」
「是……」侍者拖长声音回答道,随后后退着挪动出去,挪动至天焚殿门口的时候,这才起身向外面跑去,那模样相当滑稽。
侍者走后,阿克苏抬头看着焚皇道:「陛下,可否简化一下这种礼仪?」
焚皇笑道:「我也想简化,可是……」
「可是无能为力。」阿克苏拨动着星灯的灯芯,「身份对某些人来说是身价的体现,但那也只是有人高举的时候。如果没有,那身份只会成为被人嘲笑的包袱,陛下,君轻民重呀,蜀南富饶,不是没有原因的。」
焚皇不语,又来到天焚殿边上,看着下面的马队。
天焚殿下,鹰堡峡谷内。
伪装成行商模样的我们九人,刚来到鹰堡前,走上那条小道时,那扇听说已经久未打开的鹰堡大门便缓缓打开,随后八名骑着鬼马的虎贲鬼泣分别从门的两侧奔出,整齐地站在道路的两侧,高昂着头,但目光都看着自己的前方,并没有落到我们身上。
这些没有敌意的举动,让我知道,焚皇已经知道我们的到来,况且在走过建州城范围后,尤幽情便提醒过我,有纳昆的斥候开始在暗中跟踪。
进入鹰堡之后,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既没有见到焚皇,也没有见到纳昆的大祭司阿克苏,对于焚皇卢成寺我几年前已经见过,但那个一直只闻其名,从未见过的阿克苏却让我十分好奇,甚至有些期盼与他的见面。
真正聪明的人,会尽量装傻,掩饰自己的锋芒,而很多半桶水,却时时刻刻都想向别人显露出自己的「聪慧」,实际上只是担心周遭人看不起自己,阿克苏就是一个一直在掩饰自己锋芒的人,否则他怎会以挂着大祭司的头衔,做着军师谋士的事情?在东陆这块土地之上,尚武的焚皇麾下有强大的虎贲骑,加之有聪明绝顶的阿克苏,本应该战无不胜,但纳昆的实际条件却决定了,他们只能暂时困于这片草原之上,雄狮的嘴被封住,就算四肢可以动弹,可所有的力气都只会用在如何挣脱嘴套之上。
我想,如果焚皇统治的是蜀南,麾下又有阿克苏这样的人,恐怕东陆早就已经统一了。不过,这些年我发现白甫和阿克苏有相同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不贪心。
马队进入鹰堡的峡谷之后,周围便围拢了武士,虽然他们兵器都没有出鞘,但也没有人出来接待我们,尤幽情和随队的蜀南武士都很紧张,伸手紧握住腰间的兵器,随时注意着周围那些武士的一举一动。
我伸手按了下尤幽情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既然焚皇放我们进了鹰堡,就不会伤害我们,否则他们大可在我们临近鹰堡前就用强弓将我们射杀,九个人,如果是神弓手,只需要九支羽箭而已。
等待许久后,终于看到一名侍者模样的人一路小跑来到我们跟前,挥手让周围的武士全数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确认我的身份,接着撩起自己的长袍,跪下道:「小人奉大祭司之命,前来迎接九位贵客。「
侍者说完后,竟然整个身子趴在地面,久久都未起身。
我愣了片刻,见他还未起身,忙道:「起身吧,不用向我行此大礼。」
我说完后,那名侍者起身,侧身轻轻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尘,随后俯身双手一摊,示意我们跟他走,接着让武士将我们的马匹牵走,又唤来十名男奴搬运我们的行李。
我们九人随他向峡谷中一幢建在山壁旁的石头房子走去。行进的过程中,侍者始终走在离我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每当我回头去看,他都会赶紧低下头去,显得十分恭敬。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纳昆特有的礼节,可这种礼节却让我相当不舒服,曾经在深宫之中,那些内侍面对皇帝,都没有做到这种长趴在地上的举动,试想如果这名侍者面对他们的焚皇又该如何?难不成趴在地上说话?
我脑子中浮现出那种情景,便觉得有些可笑。
进了那幢石头房子后,才发觉内有乾坤,从外表看很是寒酸的石头房,内中的布置和陈设都相当华贵,虽说比不上皇宫,但也和龙途京城中那些大型客栈的上房差不多。
侍者先是安排了我们随行的七名武士一人一个房间,随后将我和尤幽情领到最大的一间房去,随后便鞠着身子道:「大人,这是您和夫人的房间……」
我愣住,刚想解释,尤幽情便道:「不用,其实……」
此时,我打断尤幽情的话,对那名侍者说:「辛苦你了。」
侍者依然低着头回话道:「大人和夫人如有需要,请吩咐门外的侍者,小人先回去复命了。」
我点点头,随后那名侍者倒退着离开了房间,将门轻轻带上。
门关上之后,尤幽情解下腰间的那柄长剑,放在桌案之上,问我:「为什么你不解释?」
「有些事情越解释越麻烦,还不如将错就错。」我走到窗户前,看着对面最高的那幢建筑,顶端有一个凸出的半圆形建筑,「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焚殿吧?」
尤幽情来到我的身边,摇头道:「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天焚殿是干什么的。」
「听说是祭祀所用的地方,焚皇称帝前就修筑给大祭司专用的,听说能够进入天焚殿的人,只是少数,就连纳昆风刃部落的贵族都不能随意进出。」我看着天焚殿方向,隐约可见那边有一个身影正看向这个方向。
尤幽情此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问我:「为何焚皇和大祭司没有出现?」
我摇头。
尤幽情又问:「刚才你也不问问那名侍者?这是待客之道吗?」
「我们并不是客人,只能算是使节,使节和客人是不同的两种人。」我笑着说,「我想这大概是大祭司阿克苏的主意,这是他出的一个难题呀,现在我和他之间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战争?」尤幽情一惊,不明白我为何要用这个词。
我转身来到桌案前坐下:「战争其实无处不在,田间地头,市井深处,四处都有无形的战争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博弈也算是战争的另外一种形态,现在我们就得看看谁的耐心最好,此时,我和他都站在这条纵横之道的上,但这条道路上并不是谁走到前头谁就胜利。」
「纵横之道……」尤幽情坐在我身边,拿起桌案上一个镶金的茶壶。
「宫廷之中,那些达官贵人通常会学会以礼服人,而宫外军营之中,将军会告诫士兵要以力服人,而谋士呢?是以理服人,这个『理』字不仅仅代表着道理,还有理解,对方对自己的理解,以及自己对对方的理解,这与兵法中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同理,要纵横其中,无非要学会的便是进退与闭合的方式——上不可则行其中,中不可则行其下。」我拿过尤幽情手中的那个镶金的茶壶,「就如这个茶壶一样,就算镶上黄金,还是茶壶,最终的作用依然是用来盛装茶水的,不能用来盛装米饭,但虽是茶壶,也可用来装酒,如何应用,就看你自己把握了。」
「崇尚策略,权谋至上。」尤幽情看着我说出那八个字。
我笑道:「我以为你早忘了,因为自从你出宫之后,几乎都是以力服人,没有用心思考过。」
「思考,会让人活在面具之下的。」尤幽情笑着用手轻轻捅了下我的面具。
其实那一刻,我很想告诉她,思考的结局往往是两个结果,其一就是构造出自己的世界,乐在其中;其二便是看透天下,庸人自扰。
《鬼谷子。捭阖》——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
'第两百二十三回'谁是庄家
「谋臣没有问过陛下和我为何不见他?」
天焚殿内,阿克苏抬眼看着在地上趴着的那名侍者。
侍者微微抬头回答道:「回大祭司的话,谋臣并没有问起过,甚至没有和小人多说几句话。」
侍者的声音低得都快听不清了,这种纳昆奴隶对主人的礼仪让阿克苏很是恼火。
此时,一直背对着侍者的焚皇转过身来,挥手让那名侍者离开,随即和阿克苏并排坐在一起,端起酒壶往阿克苏的杯子中倒满酒,说:「阿克苏,看来你的第一步已经被谋臣识破了,是碰巧还是他料到了?」
阿克苏端起酒杯,握在手中,走到天焚殿边缘,看着下方对面的那幢石头房子。
阿克苏说:「陛下,第一回合我与他算是打了个平手,下面应该开始第二回合了。」
焚皇听罢,很好奇阿克苏下面到底想做什么,问道:「第二回合你又准备做什么?」
阿克苏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每摇晃一次里面那种绯红色的液体就摩擦着杯子的边缘,快要溅出来,最终他停止手上的动作说:「陛下,听我的探子回报,天启军已经兵临北陆关下,但只是驻营,还没有发兵攻打,另外,还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天辅死了。」
「哦?那个一直在天启军中被廖荒命为军师的天佑宗门主吗?」焚皇问,这个消息来得有些突然。
阿克苏微微偏头:「是的,的确是天佑宗的门主,而且据我来看,是的确已经死了,并不是假死,因为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但我想告诉你有意思的是并不是这个,而是有人如今替代了天辅的位置,成为了天启军的新军师,你一定想不到这个人是谁。」
「是谁?」焚皇问,同时起身。
「宋先,宋一方的小儿子,那个独臂少年,不,不应该称为少年了,他已经长大了,不仅仅是建州卫将军,还兼任天启军中的军师,看来天辅教会了他不少东西,唯独没有教会他什么叫做尊师重道。」阿克苏说完,小小地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但我想天辅在死的时候,也知道什么叫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了,天佑宗的门主太小看其他人,这就是目中无人的下场。陛下,你先前还质疑谋臣是碰巧没有问起过我和你,这也是目中无人,我说过,在东陆这片土地之上,让我非常敬佩的人是贾鞠,贾鞠死后,我唯一感兴趣的两人就是谋臣与卢成梦的大谋士白甫,而这两人有相同的特点,那就是都不以真面目示人,神秘的东西总会吸引着所有人。」
目中无人,不仅仅是焚皇自身的缺点,而是整个纳昆虎贲骑的缺点。焚皇自己也清楚,但这种与生俱来的东西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所以他必须要阿克苏这样的人在身边,随时泼他冷水,让他冷静下来。
「嗯,大祭司说的是。」焚皇回头看着那十二星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不让太多的杂念侵入。
此时,阿克苏从焚皇背后伸手,递过一张地图来,随后在石台上展开,地图之上是探子新绘制的北陆关天启军的部署图,但在地图上北陆关内却是一片空白,因为面对外地,无论多精明的探子都没有办法能够进入关中一探究竟。
阿克苏展开地图后,盯着天启军所在的位置说:「第二回合,不如就以北陆关战役作为赌注,和谋臣一较高下,看看他的分量与贾鞠相比到底如何,是否真的如世人所说的那样智倾天下。」
焚皇看着那张地图,对阿克苏的话很好奇,问道:「你的意思是,赌战局的输赢?这似乎没有什么好赌的,天启军必输无疑,就连我们最精锐的虎贲鬼泣都拿那些皓月国的火枪兵没有任何办法,何况是他们?」
阿克苏笑笑:「陛下,你目中无人的毛病又犯了,难道你忘记了在建州城一战中,我们大败给了天启军赤雪营吗?」
阿克苏的话让焚皇心中隐隐作痛,在那间暗室之中,他好不容易才抚平了自己心头的那道伤疤,身体的伤痛很容易消失,但心头的伤疤却会永远留下,阿克苏这一番话无疑是揭开了他的伤疤,又往上面撒了一把盐。
焚皇没有回答,只是将酒壶拿起来,大口喝着。
「陛下,致命的毛病犯一次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麾下数万将士,甚至是纳昆百姓的性命。」阿克苏将自己的酒杯放在地图上天启军部署的地方,「任何战局都不能立刻下结论,如果以棋局来比喻战局的话,应该算是比较恰当,但一场战事指的却不仅仅是一次棋局,而是数次,甚至有可能是数十次,看得见和看不见的。」
焚皇深思了一会儿,才说:「大祭司的意思是与谋臣对弈北陆关战役这无数次棋局,将皓月国与天启军变成你们手中的棋子?」
焚皇此时心中甚至有些害怕与阿克苏说话,生怕他将过去的战败之事提出来,毕竟他不想将痛楚从心底深挖出来。
阿克苏摇头:「我和谋臣即便是再厉害,也无法远隔千里控制战局,只能做预测,不过这次我的赌注很大,也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