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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因为整片树林里的土地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那些不完整的躯体旁边,还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兵器,所有的兵器之上都沾满鲜血和内脏 ,甚至还有碎肉。
卦衣环视一圈后,说:“十四个人,一支巡逻队的规模……不过还差一人。”
说完后,卦衣又蹲下,将旁边的一柄长刀捡起来,看了看刀柄上的字,说:“是京城的 巡逻队,亡朝的士兵……这手法,是她干的。”
我明知是谁,还问道:“她?”
卦衣把兵器扔到一旁,径直向树林深处走去,我顾不得那么多,只得紧随其后。
在树林深处,一片空地之中,我看到了尤幽情,她手持匕首对着一个已经吓傻了的穿着 队长军服的男人。那男人跪在她的面前,浑身不住地发抖,眼神发直,裤裆到膝盖的地方, 已经湿成一片,裤裆处还不时有水渗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好像是在嘲笑这个男人的眼泪 竟然是从裤袋中流出。
卦衣走向尤幽情的同时,拔出了自己的长刀,刀影一过,那男人吭都未吭一声,便倒地 ,脖子处出现一刀红色的刀痕,随后血顺着那痕迹往外不停地涌。
尤幽情盯着还在流血的那男人,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又往旁边茂密的灌木当中走去。
卦衣眉头一皱,赶紧跟去,我也快步赶上。
灌木丛中,几个女人蜷缩在了一起,浑身几乎赤裸,身上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布条。几个 女人似乎被吓傻了,看见尤幽情走过来,张着嘴,想叫,却无法发出声音,只是拼命的挤成 一团。
尤幽情站在他们面前,慢慢地说:“你们已经毁了,我送你们上路吧……”
几个女人拼命地摇着头,我和卦衣站在尤幽情身后不远处停住脚步。
我又听到尤幽情说:“你们宁愿被那群狗玷污,都不愿意死吗?”
女人们还在拼命地摇头,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几双脚在地上不停地蹭着,连脚底蹭出了 血都丝毫不知。
尤幽情又说:“我帮你们……”
此时,卦衣厉声道:“厉鬼”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尤幽情在轩部的代号叫——厉鬼。
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才会有这样的称号?我问过卦衣,卦衣说一个带着怨恨已经死去的女 人,才会得到这样的称号,而尤幽情是第一个得到这个称号的轩部女刺客。
尤幽情浑身一震,转过身来,看着卦衣,半响才回答:“首领……”
卦衣又说:“去做饭……”
尤幽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最终还是收起了匕首,从我们身边走过,走过我身边时停住 脚步问我:“主公,野猪味重,我去找些辣酱,烤来吃可好?”
我木然地点点头,尤幽情离开。
卦衣收起长刀,四下看了看,看到旁边还有几条那些士兵脱下的裤子,一一捡起来,扔 给那些女人,说:“你们走吧,走远一点,忘了今天的事情。”
那些女人拿过衣服,挡住身子,发疯似地跑了。
忘了今天的事情……能忘掉吗?
在死亡和**前,前者永远都是最可怕的。**,还不至于死亡,只要有一线生机,都可以 活下去,自己能不能忘掉这件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人不要知道这件事,因为这样 ,自己就可以活下去。
此刻,我突然明白,卦衣为何要说当年在那所监狱所发生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和尤 幽情自己知道。
我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心在那一时间也突然变得好痛,我捂住胸口蹲了下来。
卦衣冷冷地看着我,说:“第一次王菲走进王子的内寝时,我也和你一样……痛吧?很 痛吧……”
我没有点头,只是蹲在地上,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刚才那些女子未叫喊出来的声音,撕心 裂肺,让我觉得晕眩。
这天下乱与不乱有何区别?人与禽兽又有何区别?
不过都是为了一己私利……
烤猪肉,还架在木枝之上,烤肉的香味四溢,随风已经飘向远方……
尤幽情用匕首一刀一刀地将烤猪肉割下,放在摘好的一片荷叶之中,卦衣抱着刀拿着一 只猪后腿啃得正香,和面带笑容的尤幽情一样,似乎忘记了就在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幽情托着一片荷叶递给我,说:“大人……主公,吃一些吧。”
我摇摇头,说:“现在不饿了。”
卦衣再一旁搭话:“吃,不吃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进城,再说,这烤猪肉的香味飘 走,会招来官军和土匪也说不一定,现在不吃,等会儿或许就没得吃。”
我依然摇头:“我真的不饿,你们吃吧,我又不用手……杀人,有了力气也没用。”
尤幽情还是在笑,说:“主公是嫌味道不好?”
卦衣说:“他是嫌血腥味太重,不过,他很快就会习惯了。”
我笑了笑,起身,看着远处的武都城,逢正午,城门口的人逐渐减少。
卦衣嘴里还叼着一块猪骨头,抹了抹嘴:“杀人我们可以代替你,但是走路,我们却没 有办法代替,虽然你是主公,但我肯定不会背着你走。”
尤幽情又切下一块儿猪肉,递给我:“主公,我背你。”
我看着那块儿似乎还有点血丝的猪肉,有点反胃,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大口咬下,根本 没嚼,直接吞了下去。
卦衣道:“这就对了,人不吃,死得更快,有了力气,还可以挣扎。”
卦衣说得对,这就是刺客的生存之道,却好像适合天下所有人,活着是一个最好的理由 ,是正是邪,为了活着而杀戮,这个理由无人能够反驳。
这时,庄稼地里缓缓走过来一个人,一个老头,老头衣衫褴褛,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 手拿着一根拐棍,拐棍之上还挂着一个巨大的酒壶,在那之下还绑着一些奇怪的草叶。
卦衣和尤幽情仿佛都没有察觉到这个人所在一样,看来这个人并无威胁。
那老头眼部蒙着一块白布,白布上却似乎有大片的血迹。
老头慢慢走来,在离我五步之遥的地方,拱手道:“轩部张生拜见大人……”
是张生
我看着卦衣,不知道他到底在对卦衣说,还是对我说。
张生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卦衣闭着眼睛说:“主公,他在对你说话,如今轩部旗下 尽归你……”
我点点头,还礼道:“老先生多日不见,依旧如此精神。”
张生笑道:精神不敢说,只是没有了酒,浑身总是不舒服。
说完,张生晃了晃拐棍上的那酒壶,这时我才注意到那酒壶是当日我让尤幽情送去的那 壶好酒,想不到他竟然还一直留着。
有的人饮酒,只因为饮酒后会让自己兴奋,眼前千军万马都视而不见,有人的怕酒,只 是担心自己酒后失言,浑身的血液流淌过快,无法集中在一点,最终害死自己。
我就是后者。
张生鼻子一动:“老头子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鼻子还是听灵的,出城之后,本不知 道上何处去找大人……”
卦衣在一旁打断他,纠正道:“是主公,已亡朝,何来的大人……”
张生纠正道:“本不知上何处去找主公,但一闻到这烤肉味,就顺着过来了。”
我转向尤幽情:“快给老先生拿肉。”
尤幽情用匕首串起几块烤猪肉,顺手就扔了过去,张生抬手就接住了匕首,握在刀柄处 ,鼻子凑近一闻:“厉鬼的手艺还是这样的好……那老头子就不客气啦。”
说完,张生盘腿坐下,大嚼起来,那副吃相,真不像是一个已经七老八十的人。
张生正吃着,就听见卦衣问:“老头,让你去办的事情如何了?”
老头一边吃一边说:“那武都太守现已重病,就算是京城内的太医都治不好了,不过我 想办法延了他三日的性命。”
卦衣起身,转向我:“主公,可以进城了”
卦衣说完之后,伸出刀鞘挑出张生背上的包袱,扔在我的面前。
卦衣道:“主公,换上这套衣服吧,你那一身确实不像一个名医……”
进城的办法有很多,但太守病重,乔装名医入城却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还能用一个斗笠 掩饰住现在随时都可以取我性命的面具。
我们三人出现在武都城门,张生依然坐在那片庄稼地里吃着烤猪肉,因为他说这样好 吃的烤猪肉,吃了这一回,又不知道下次在何时能吃到。
不过,我却清楚,太守张世俊的那怪病定是这名留医的杰作。
很多年之后,史书记载——苍天死,天下乱,武都太守张世俊怪病缠身,遇名医斗笠 ,三日内痊愈。
人病了,可以寻药求医,大多时候以一人之力便可救其性命。
天下病了,无处寻药求医,凭一人之力怎可救天下。
要救天下,先救万民,救万民,必杀万民。
杀万民,必出乱世之枭雄。
救天下,必出治世之能臣。
天罪,人亦罪,乱世之中,却是保国为大,治国为小。
《吕氏春秋》——凡生于天地之间,其必有死,所不免也。
VIP卷 第六回
建州城外,反字军主营。
反字军主营之外,左前右前各有两座前营,主营之后为建州大城,城墙已经加固数倍。
城墙之上,每隔一米便支出一根尖木桩,木桩之上都穿有一个人的头颅,有的头颅已成 骷髅,有的只是腐烂了一半,剩下半张惊恐哭泣的白面。
城墙之下,还有一个身着反字军军服的老头,背着一个背篓,背篓之中放着无数的人头 ,背篓之下,还滴着鲜血,鲜血顺着他来时的方向一路流淌,已成一条血线。
那老头一边用力将手上的头颅插入木柱,一边自语道:“下辈子投生……要做个好人, 贪不可怕,贪了还不为百姓谋福,下场会和如今一样,不要看着我,我只是渡你之人。”
这满城墙的人头,尽挂的是被反字军斩首的亡朝贪官。
不解民困,只求私利的贪官……
那条血线之处,战着两个骑着黑马的人,在前一人一身白衣,脸上却戴着一张黑皮面具 ,在这满城墙的头颅之前,显得阴森可怕,其身后一个身着铜甲,背着长弓和银环大刀,满 脸胡须的大汉。
那白衣人看着远处的老头,侧头说:“杵门,我说过,我一人来便可。”
那被叫住杵门的人,不以为然:“主公,你孤身前往,九死一生,我不得不来。”
白衣人笑道:“九死?难道带上你,你就是那一生吗?”
杵门哈哈大笑:“主公是在赞赏我吗?”
白衣人扭头看着那城墙上的头颅:“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即便是要死,我们也要留个全 尸,不要身首异处……走吧,去问问那老头,宋一方在何处。”
两人拍马慢慢向那老头走去,老头听见马蹄声,转过身子,抬头看着已到人前的两人。
老头打量两人的装束,又从背篓中掏出一个头颅,狠狠地插在城墙之上。
老头:“两位,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紧走吧。”
白衣人和杵门下马,白衣人拱手道:“老人家,我想打听一下宋一方司衙在何处?”
老头握住头颅的手停住,半响才按住用力往里面一插,说:“你们找宋将军作甚?”
杵门站出,大声道:“我们是来投军的”
老头笑了笑,摇头,指着那城墙上的头颅说:“这里有很多都是来投军的,投了军,却 查出过去贪赃枉法,下场就变成这样,反字军中不差能人,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吧……活着, 多行善,超度亦成佛,这样死了,不免可惜。”
白衣人看着那满城墙的头颅,问:“若要成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老人家,佛要众 生做,众生本是佛……又何来超度成佛呢?”
老头对白衣人的话似乎没什么兴趣,自言自语道:“不悟怎么成佛……”
白衣人上马,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悟境同未悟,无心便有心。满墙的皮囊只能让有 心人害怕,却不能让无心人却步……敢问老人家,反字军中猛将几人,能变天之谋士又有几 人?”
老头一愣,看着那白衣人和杵门,白衣人仰着头,看了看天空,又用手指着那城墙上的 脑袋,拍马疾驰而去。
杵门在马下捡起一支箭,用箭头叉入背篓中的一个人头,抬手一挥,那羽箭带着人头狠 狠地刺入了城墙之中。杵门道:“老人家,辛苦了……”
此时,突然刮起大风,那老头不由得收紧了自己的衣服,正又要重复刚才的事情时,天 却降起了大雨,老头忙把挂在腰间的斗笠戴上,再抬头之时,已不见两人踪影,只能可见地 上清晰的马蹄印。
马蹄印中已经积满雨水,却又分不清是血,是水。
《涅盘经》——一切众生实有佛性。
宋一方大营前,白衣人骑在马上,营寨中两旁高台的弓箭手已箭在弦上,只待营门官一 声令下,营门打开,走出一名只穿着轻甲的军士,看腰牌应该是营门官。
营门官手持一把利斧,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到白衣人马前,抬手用利斧头指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