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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楼窃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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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算是被打败了,默默地放下铁剑,纤弱的身子在强烈的夜风中不稳地摇晃。
  突然,不知怎么搞的,她眼前有一片黑暗在聚拢。
  “花姑娘!”匡云北忧心的呼唤像来自遥远的彼方。
  她听见了,却无力回应,黑暗一直在拉扯她的神智,似欲将她扯入深沉的渊底。
  “花姑娘。”匡云北迅如疾风地冲向她。
  听到了……她很想这么回他,却不知为何,好想睡、好想睡,连根指头都动不了了,更遑论开口说话。
  匡云北只来得及在她倒下时接住她。
  “啊!”同时,他尖叫得像天要塌下来。
  天上,乌云散开,银月重放光明,花阴茴的脸在晕黄的月光下显得又黑又青,原来她不只中箭,她还中毒了。
  该死、该死,这些该死一百万遍的臭海盗,他诅咒他们生生世世生儿子没屁眼。
  第三章
  这辈子他算是很少生气了……
  好吧!他撒谎,他是常生气,但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尝到什么叫气炸心肺的滋味。
  匡云北对于控制自己的脾气一向很有信心。
  他的国家穷得很,父皇软弱、母后霸道,朝中官员又各拥势力、结党营私,搞得整个西荻国乌烟瘴气。
  那也就算了,还有一票大白痴,成天高喊打仗,以为北原国和兰陵国仍似百年前软弱,任西荻国予取予求。
  他们从没想过,再笨的人被欺压久了,也是会反抗的,尤其近代,北原国和兰陵国贤人辈出,两国国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尽管西荻国国民自幼生长于马背上,民风剽悍,但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败还是未知数呢!
  因此他才会与四位兄弟商议,想办法掘出祖先所言之黄金,期以这笔钱让西荻国彻底重生。
  计划进行得还不错,没遇到太大的阻碍,多亏了他的长袖善舞,即便对象是那群只会嚷嚷著要打仗的蠢蛋,他还是很有耐性地与之周旋,不让他们发现此项秘密。
  他一向很会控制自己,兄弟们也都这么说,比起老好人大哥、奸名在外的二哥、成天耍白痴的三哥、爱玩得要死的小弟,他的名声真是香得直比刚出炉的烤鸡;虽然全都是装出来的。
  但起码他一直很有戏子尊严——扮啥儿像啥儿。
  直到遇见花阴茴,他发现自己的面具在龟裂。
  “花姑娘!”牙齿咬得好紧好紧。“你不是应该躺在床上休息吗?”
  “我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只差说话有点中气不足。
  “伤患常常会有这种幻觉。”他笑得好冷。
  “这不是幻觉,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况且,她也没那么多闲功夫躺在床上养伤,才经过海盗肆虐的飞凤岛急须她的领导,以重建秩序。
  “那就是你在作白日梦。”声音有点硬了,他感觉到怒火正在冲破自制线。“所以,我命令你立刻回床上躺著。”
  而她,恰恰好点燃最后一簇火苗。
  “四皇子,我想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说明白,我很感激你救了敝岛上下。但在这座岛上,当家作主的人是我,向来只有我命令人,没有谁能命令我,现下我有很多事要做,请你别妨碍我。”
  妨碍?她居然说他在妨碍她耶!火山终于爆发。
  “你天杀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你双手颤抖、脚发软,一张脸又青又白比鬼还可怕,这叫没事?”
  她眉头皱起。“很抱歉,我的长相碍著你的眼了。”
  “少跟我来这套娘儿们的说辞,我们都知道你长得很漂亮,虽然历尽风霜,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这到底是在赞她还是贬她?她只觉好气又好笑。
  但匡云北可是气得头昏眼花脑发胀,压根儿不晓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前晚中了毒箭,又失血过多,险些小命不保,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少功夫才把你从鬼门关口拉回来吗?我绝不允许你再轻贱自己的性命。”
  “我不会……”她才想解释,她其实很爱惜小命,因为飞凤岛需要她。
  但他突然曲指,一记指风点住她的穴道。
  她目瞪口呆。
  “飞凤岛没有你也不会沉,所以,你给我好好养伤。”他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她愣了下,叹口长气。“四皇子,我以为你会懂得身在上位者应尽之义务。”只要岛民们还尊称她一声“岛主”,她就有守护他们的责任。
  除非她死,否则这份工作是没有时限、没有尽头的。
  “身居高位又如何?你当自己是神啊!少自我膨胀了,在你昏迷不醒的这两天里,岛上的整修活动也没停过,你的岛民,你应该很清楚,她们没那么容易被打垮。”说起来那群女人还真教人佩服,对著死者嚎啕大哭过后,很快又擦乾眼泪投入救援行动。她们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坚韧。
  “你……”他居然把她说成这样,止不住的怒火冲上心头。
  他却不理她,迳自对外头喊道:“外头的,瞧够热闹就赶快进来帮我将你们岛主扛上床铺休息。”
  瞬间,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起,不过是远离的多,趋近的少。
  或许应该这么说,只有一个人应匡云北之邀走进来。
  那人有著和花阴茴相似的面容,匡云北现在已知她名唤花阴舞,是花阴茴的妹妹。
  “就你一个?”他就是怕坏了花阴茴的名节,所以才不敢随意抱她上床,选择对外求援,谁知只来了一个花不溜丢的小姑娘,这不是存心害他背负登徒子之名吗?
  花阴舞瞄他一眼。“不过是抱姐姐上床,我一人够了。”说著,她弯腰扛起花阴茴,还真的是轻而易举。
  “对喔!差点忘了这座岛上的女人都很厉害。”他边碎碎念著,边跟在她身后走进花阴茴闺房。
  在冷硬的四面石墙环绕下,一张石床置于右方,床上只有简单的薄被和床褥,真是简陋的可以,却正是花阴茴的闺房。
  这里头,没有半样姑娘家必备之物品,连一丝胭脂花粉的味道也无,可见花阴茴对岛务之投入,将身为女子的一切娇柔尽数遗忘了。
  花阴舞照他所言将花阴茴放在床上后,转身面对匡云北。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对待我姐姐的人。”
  “噢?”他没怎么在意,正解下腰带,一圈又一圈地将花阴茴紧缚在石床上。
  “你应该知道,姐姐如果没受伤,她的功夫不会输你太多。”
  “的确。”尤其他不敢打女人,所以他若和花阴茴交手,十成十是他被扁成猪头一颗,而她仍安然无恙。
  “那你还敢这么做?”
  “她需要休息。”穴道被点太久对身体不好,因此他一将花阴茴绑妥,立刻弹指解了她的穴道,同时封住她的武功。
  “你不怕姐姐事后报复?”
  匡云北看了她一眼,而后望一下正闭目假寐的花阴茴,耸耸肩。“老实说,很怕。”
  闻言,一直跟花阴茴一样冷漠得近乎没有表情的花阴舞,怔愣半刻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希望当年跟姐姐订亲的人是你。”
  匡云北双目圆凸。“花姑娘已订亲事?”
  “曾经。”
  他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订过亲,又解除了吗?
  她却不再说话,任凭匡云北千般探问,她只管笑。
  “喂!把人的胃口吊上来,又弃之不顾是不道德的。”他跳脚。
  花阴舞只瞄了床上的花阴茴一眼。
  “剩下的你问姐姐吧!”说毕,她转身离开。
  匡云北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在耍我吗?我把她得罪的这么惨,她哪还有可能将如此私密的事告诉我?”
  “那可不一定。”岂料,花阴茴却给了他另一个不同的答案。
  匡云北呆了一下。“你真的肯说?”
  她扬起唇,缓缓一笑。
  霎时,好像有一道强光射进他眼里。
  他突然感到眼花耳热,心口怦怦跳得像小鹿乱撞。
  “等我气消了,我也许会告诉你,那件亲事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声音如雪花般轻柔,奈何答案却比刀剑更狠戾。
  他只觉满眼纷飞的桃花在瞬间消散,徒剩现实。
  “请问你要多久才会消气?”他没什么不良企图,真的,只是有些好奇,到底哪个家伙如此幸运,“曾经”得到过她?
  “三天吧!”她说。
  他立刻笑得嘴巴咧到耳根边。
  但她却接著说:“也可能是三个月、三年,或三十年,谁知道呢?”
  他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
  就知道这两姐妹存心整人,可惜,他没那么容易上当。
  反正他对她也没多大兴趣,她许人了没,与他何干?
  他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
  呜……可是,他真的好想知道。
  有道是,山不转,路转。
  既然花家姐妹都不肯告诉他花阴茴订亲的秘密,他另寻他人探问总行了吧!
  不过匡云北似乎低估了飞凤岛民团结的程度,他从岛的东边走到西边、再从南边踱到北边,问遍了他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只得到一个反应——摇头。
  没人肯告诉他,花阴茴是否真的订有亲事?她的未婚夫人在何方?如今是生?是死?
  郁卒啊!为什么她们就是不肯告诉他?亏他还是她们岛主的救命恩人,这样一点小事也要瞒他,太不够意思了。
  匡云北好想仰天长啸。
  突然,数道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小孩子耶!
  原来飞凤岛上不单全是女人,还有小孩,男女都有。
  一个念头倏忽闯进他脑海里,大人防卫森严,难以探询,但是小孩子天真无邪,应该较易突破心防才是。
  抹抹脸,他扮得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小朋友,”揽住整群的孩童,他笑得脸都快僵了。“你们在这里玩啊?”
  “我认识你。”一个头上绑著冲天马尾的男孩指著他说。“你是那晚帮我们打跑坏人的哥哥。”
  “是啊、是啊!”既然认得他,那就好办事了。“小朋友,哥哥……”他还没说完,一个小女孩站出来,对著他深深一鞠躬。
  “娘娘说,见到哥哥一定要好好谢谢哥哥救了大家。”
  随即,所有的孩童对著匡云北恭谨一揖。“谢谢哥哥救命大恩。”
  “不必客气。”呵呵呵,这些小朋友真有礼貌,哄得他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既然大家都认识,哥哥问你们一个问题好不好?”他以为会很顺利。
  谁知全部的小朋友同时一摇头。“娘娘有交代,不可以回答哥哥任何问题。”
  “什么?”匡云北彻底呆滞。
  直到小孩子们全跑得不见踪影了,他才跳起来。“妈的,居然防守得这么严密?”匡云北算是服了花阴茴了,但是——
  “我要这么容易就认输,我匡云北跟你改姓花。”
  “花云北?很难听耶,王子。”一个声音蓦地在匡云北背后响起。
  “哇!”匡云北大吃一惊,想也不想,一记扫堂腿往后一踢。
  香香俐落地跃起闪避。“没踢到。”大概是被整多了,他应对危机的功力十足地高超。
  不过他忘了一件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匡云北“玩人”的功力比他更厉害,在踢出飞腿的同时,他一只拳头早高举半空中,待得香香一跃,脑门再巧不过地正中重捶。
  “好痛。”香香抱著脑袋蹲下身。“主子,你明明答应过我宰一名海盗就一个月不玩我的。”
  “对喔!”他甩甩拳头。“不好意思,一时忘了。”
  “哪有这种事?”香香泪眼汪汪。
  “不然我再赔你一个月免玩期好了。”
  “那有什么用,反正你还是会忘记。”匡云北是小人!香香嘟起嘴。
  “咦?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到底暗恋我多久了?”
  “除非我不想要命了,否则我永远不可能会去暗恋主子你。”
  “那你鬼鬼祟祟跟著我干什么?”以为他没发现吗?匡云北只是不想讲。
  “我好奇主子为何对花岛主的终身如此关注嘛!”基本上,香香对哪家姑娘将楣星罩顶、成为匡云北的心上人是没兴趣啦!但身为西荻国民,他有义务告知匡云北,在淘金大业未成前,请他别玩得忘了任务。
  “我有对她的终身非常关注吗?”不过是好奇心人皆有之嘛!
  “有。”香香用力一点头,当然,又如愿邀来一颗爆栗长在额头。“好痛,主子,你又耍赖皮。”
  “那你再说一遍,我有对花姑娘的终身非常关注吗?”他笑得咬牙。
  诚实是美德。从小,宫里的嬷嬷就教香香,做人一定要诚实,但跟小命比起来呢?
  “没有。”他摇头。人要懂得识时务,才能成为俊杰。
  但匡云北还是赏了他一记指骨头。
  香香一蹦半天高。“为什么又打我?我明明摇头了。”
  “因为你撒谎。”匡云北狠瞪他一眼,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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