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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之乱中有序-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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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之乱中有序
作者:迷路的小羊

☆、好友,汝还活着吗

“原来你在这里。”
一片静寂。
一个声音幽幽而淡定地唤道:“好友。”
——天空被厚厚乌云笼罩着。
四周皆是常年不见天日的阴暗,地上遍布瓦砾,这里似是一处庞大建筑的废墟,有尚未倒塌的古老墙壁矗立着。
就在这尚未倒塌的古老墙壁下。
一个人影坐在一根半残的石柱上,右手摆弄一支玉笛,略带感叹地仰头看着天空。
这是一名红袍曳地,黑发系红玉珠链的年轻女子,面如皎月,轮廓柔和,唇浅浅弯起似永含微笑,被发丝遮掩的暗色瞳眸微透鲜红。
听闻一道熟悉声音,这红袍黑发女子双眸眨眨,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那里正稍显冷淡地笔直站着另一名姑娘,熟悉的娃娃脸,优雅娴静的举止和姿容。
冷着一张脸的姑娘肩膀上还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裹。
一头暗青色发丝被紧紧地包在一块青花布巾之下,仅在耳侧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清澈的黑眸明亮若天上的星子,玄青色的宽袖罗裙看起来略有些风尘仆仆。
“哟~~”
斜坐在石柱上,一身鲜艳红色衣袍散开黑发的秋玄聆睁大无辜双眼,欢快招呼一声,晃晃手中的白玉笛:“原以为只是错觉,没想到真的是你。怎样,十几年不见,这是终于思念吾了吗?”
“我听说中原将有血劫乱世,所以特来看看好友你死了没有。”青衣姑娘溪慕血语气淡淡的,神情也是淡淡,双手垂在袖间,仅露泛白的指尖轻轻一动:“不过,还有闲情观望天象,看来你是无恙了。”
“啊,听起来,这意思有些失望?”秋玄聆眨眼,白玉笛微微一晃,蓦然旋身足尖点地,瞬间已是退避三尺开外。
一阵暖风吹过。
地上扬起几点微尘,便见秋玄聆原先所坐的石柱突然焦黑一片,继而无声无息腐朽,弹指间化为灰烬。
白玉笛无言抵住下唇,秋玄聆感觉自己脊背微微有些发凉,抬头看向对面不动不摇站得笔直的自家好友溪慕血:“好友……”
“反应不错。”
溪慕血淡淡抬手,宽松衣袖滑落皓腕,以指尖挑起胸前一缕发丝轻轻缠绕。昏黄光线下,越发显得肌肤白皙无血,五指纤细若葱管,却有小指一截指甲格外细长,宛如上等白玉晶莹柔洁:“我该,动作更缓慢些。”她声音渐渐低柔。
“麦!麦如此啊。”秋玄聆连忙再次后退,脸上灿烂笑容格外甜蜜:“阿溪吾友,相交百年分离数十年,不用一见面就如此……热情罢。”这姑娘,莫非是真的怒了?有点不妙啊……
秋玄聆玉笛在手,掩住半张脸,已在不动神色间用眼角余光观望四周退路。
百十年前,因为一场江湖变故,自家这位好友重伤垂死。
那时秋玄聆想尽各种方法,也未能挽回溪慕血将死之天命,只得设法将其魂魄硬生生留在阳间封存在逐渐腐朽的躯体之内。直到十八年前,秋玄聆才寻到一个机会,以让溪慕血余魂寄体的方式,牺牲一名婴儿之性命,好歹是将人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再然后,未等溪慕血清醒,秋玄聆已是畏罪潜逃离开二人隐居地,一去就是十数年,因为有些事,实在不知该如果对自家死里逃生的好友解释,而更有些事,秋玄聆不愿溪慕血面对。
“我应该已死。”不容对方逃避,溪慕血直截了当,淡淡开口:“你欠我一个解释。”
“这嘛……”秋玄聆抬头望天,含笑左顾而言他:“生命诚可贵,阿溪呐,你吾难得来此走一朝,轻贱生命,可是要不得的……”
“我这具身体,年龄不足双十。”溪慕血冷冷打断她的话:“你选用了那种方法?”
秋玄聆无辜转头。
忽而叹气:
“好友,你可还记得你我来历?”一声哀叹,秋玄聆笑容不变,脸上神情略微显得正经:“当年一场车祸,全车数十人仅有你我有缘真灵不昧,艰难挣扎回溯时空之河,得以来到这个世界重活一世……”
“我记得。”溪慕血沉默片刻,淡淡开口。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却也并不太陌生。那时好容易寄体重生的两人未曾想过,真灵得以穿梭时空而来的世界,竟就是当年彼此钟爱的那部戏相关之时空。名为苦境的存在,虽然时间要离原本剧情远上数百年,却不妨碍两人由蛛丝马迹推断自己究竟存在何方。
“真灵附体,则意味着身躯原主已入轮回,那时能做的事,如今为何吾不能为你之生命再重做一回?”秋玄聆语气温和,暗红眸光不见底:“溪慕血,这个世界上,唯有你才能让我忆起前世。我未死,你怎能一人独入轮回!”
真灵越过时空壁障,所耗费之代价之大,未曾经历过的人决计无法想象。
无尽风暴,溪慕血得有秋玄聆之护,才能勉强保持八成灵魄,一入世间便顺利转生。而同历风暴的秋玄聆,灵魂却因耗尽力量而被卷入无尽虚空,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在这个世界显露存在之痕迹。
两人皆知对方在此,当年却蹉跎百年岁月才得以艰难相遇,皆是因为如此。
“我很庆幸,自己能为不差,当年总算能替你留下一线生机。”秋玄聆微笑语气平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知相遇之后并非安宁,立场、环境,迫得二人不得不奋力抗争,以免被那时混乱的武林局势卷成碎片。直到后来,溪慕血为救秋玄聆身死,才赢来百年喘息岁月。幸运的是如今两人再遇,交情仍在,恍惚如时间倒流。
溪慕血继续沉默:“……对不起。”
秋玄聆顿时露出欣慰脸。
“但,总有不同。”溪慕血淡淡又道:“当年我真灵寄体重生,原主纵然已死,我仍继承前魂之因果,最终又因此缘将不该卷入的你扯入乱局,身死,也是该然……阿秋,我已累了,不愿,再来一次!”因果循环,溪慕血之死若说是为救人,其实最终说来,却是还了当年寄体之身躯原主人,未了之亲缘。
再次重生,她不愿事情重演,秋玄聆又如何再愿目睹一回惨剧!
“秋玄聆,你不要告诉我,已将施行寄体重生术的婴儿之父母亲族,灭杀殆尽……”溪慕血神情略有疲惫缓缓又道,语气平静,而黑眸微微泛起银光:“篡夺他人生机,若再将事情做绝,天谴之下,你绝不可能有如今之逍遥……”瞒我,不可能!
昏暗天空,乌云压低一层,气氛似有凝滞。
“总之……”
秋玄聆脸上重露灿烂微笑,以白玉笛轻敲掌心,语气却是不容更改:“阿溪你可以打消念头,吾是绝不会告知你,你这具身体之身世的。”
这算是间接承认。
“哦?”溪慕血挑眉。
秋玄聆摇摇玉笛,宛若无所谓又道:“况且你之体质,其实也算不得完全的寄体重生……”只是借用那婴儿之一缕生机,以求逆天改命。
秋玄聆微笑又道:“阿溪你想必也发觉,这具身体虽说年龄不大,却与你以前之身躯,并无异样。”否则,又怎能如此熟练流畅地再次施展毒术,不止如此,且继承过去八成功体。
“我知道你是怎样做到,这一点,我比你清楚。”溪慕血淡淡回应。重生之后,第一件事检查自己身体,对于自己之情况,有谁能比她更清楚?当年那具身躯,早已被多年浸淫蛊毒的溪慕血炼制成蛊人,数百年修为,区区一名婴儿柔弱身躯怎能完全容纳?以蛊物天生摄取天地生机的特性,秋玄聆为求好友最大程度上的复活,必然是取溪慕血命格相符的婴儿作为蛊之饵食……实际上,溪慕血这具身躯,仍是人蛊,不过是重获新生后,能够以稚龄再次成长而已。
“我很费心!”秋玄聆语重心长,摇动玉笛扇起微风,一脸“你不可以如此辜负吾之心意”的感慨表情:“好友,值此良辰,聊聊如今武林局势如何?”这个话题太危险,还是及早转移算了。
溪慕血抬头看乌压压的天空,良辰?
“你要说什么?”溪慕血不置可否以目光注视秋玄聆,其实她之本意是来瞅瞅天谴之下,这人到底如今怎样,现在看起来蹦跶得似是很平安,一颗心也就放下大半。
至于身世……
这个本来就不能指望某人。溪慕血觉得,她还是自己去追查算了。毕竟篡夺生机,需要尽早了结原魂因果,否则时间拖长代价必然百倍。而以秋玄聆的固执性格明显是要瞒自己到死,然后偷偷独自一人跑去承担未来天谴之后果。
“血劫。”秋玄聆一边琢磨溪慕血之表情……好吧,沉睡百年这家伙压根就没有表情波动。她略一思索,灿烂又道:“阿溪,我介绍你认识一个人。”
“谁?”若无要事,溪慕血一脸淡漠,懒得长篇大论,简单一字已能表达自己之疑问。
“自然是此地主人。”秋玄聆微笑道,玉笛向后一指。
后方断壁残垣,灰尘满地。一阵风吹来打个旋儿,飘起一片落叶。
溪慕血沉默,这里……居然有主人?
“看起来像是恐怖片场。”溪慕血声音越发淡定。这里到处都是砖头石块,还有废弃的雕栏石柱。想了想,她给出比较诚恳的回答:“你住在这里?”
这种独特品味,除了秋玄聆,溪慕血不觉得还有旁人。
一阵冷场。
秋玄聆默默收回玉笛,她忘了,对于剧情这种东西,比自己早来这个世界的溪慕血早已忘到脑后,一般情况下不经过提醒,是想不起来的。
“闍城血印、末世录、龙城圣影,这三个名词,你还能回忆起多少?”秋玄聆很有耐性地提示。
溪慕血目光一动,沉思道:“……嗜血族?”
“这里,便是嗜血族昔日繁华时,一处居住之所。”秋玄聆再次开口,唇含笑意,目光忽而一转:“呐,好久不见。血堡之主,茶理王——”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第一篇霹雳文还是有始有终比较好,虽然因为初始设定问题到了后期完全进行不下去……只好从头再来了。
溪:难道不是作者你自觉文笔已然进步所以特来显摆?
秋:好友,应该是当年汝吾之开场,连作为作者的她也看不下去了……


☆、当人和嗜血者并列

溪慕血的思维还绕在嗜血者三字未回来,闻言不由一怔,顺秋玄聆之目光向后看,她嘴角猛地一抽,淡定之表情有了一瞬间崩溃:“茶……理……王?”
黑暗的角落里,悄悄蹲着一个矮肥人影。
这人头戴一顶宽边黑色大礼帽,一身歪着一对蝠翅的银边黑色燕尾服,礼帽下露出几丝稀拉头发,一边流口水一边抖着两撇小胡须含糊不清喃喃道:“美女……”
他貌似已经在这边蹲了很久很久,双手呈龙爪,凌空描画溪慕血裙胸口模样,那亮晶晶色迷迷的眼神,那飞流直下三千寸的垂涎,真是叫人脊背一阵阵泛起恶寒!
溪慕血脸色一黑,瞬间后退,挥袖退至秋玄聆身后,以宽袖裹住五指一掌拍上秋玄聆的肩:“秋玄聆!!!”咬牙切齿,溪慕血声音阴暗得能滴出水:“茶理王不该是高高大大粉色长发一身狂嚣气势不凡的美男子吗?!”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粉色头发……那是灯光效应……”秋玄聆以玉笛掩唇快速低声含笑道:“耶,你忘了,这是茶理王老人家吃素后的模样呐……”
“吃素?”
阴影中的矮小老人家听力十分敏锐,茶理王以小指掏了掏耳朵,单足点地颠倒片刻,一手抓住宽大黑色帽檐向下压低喃喃:“这个词怎么听起来这么熟……”
“吾想起来了!!!”一声大喝,茶理王霍然抬头,以几乎幻成阴影之速度逃离三丈之外,颤抖手指地指向某人:“你你你——你是二十年前,那个闯入吾老人家地盘点吾穴道灌吾喝血的邪术师——”
冷风。
气氛一时变为凝重,随着秋玄聆缓缓将玉笛挪至唇边,挑起一边眉梢的动作,似有无形寒意缓缓流动……
秋玄聆意味深长:“哦。”
她身后的溪慕血忽然淡淡开口:“蝙蝠?”她声音认真地在疑问,伸手戳戳秋玄聆的背。
嗜血者,有翅膀,和蝙蝠其实是远亲?
寒意突然被凝固。
秋玄聆玉笛一抖:“……噗。”
宽边黑礼帽下某老人家脸色一黑,这句之含意他完全能够听得懂啊。“啊哈!”黑翅膀一抖,茶理王顿时蹦了起来,乱抖两撇小胡须一脸哀怨道:“美女你不可误会,吾乃是嗜血族最最伟大英俊的茶理王……你也可以称吾为教父……”
“告父?”溪慕血继续疑惑。
嗯,茶理王之口音,略有含糊不清。
秋玄聆玉笛戳脸,饶有兴趣地观察茶理王的牙,继续:“原来如此……噗。”
“你你你——”老茶理一激动,两只本就不牢靠的假牙顿时从嘴里飞出,当地掉在地上。受挫的嗜血族教父猛地捂住嘴,试图掩盖空荡荡的牙床……
“嗯……”溪慕血脸色骤然一变。
就见秋玄聆玉笛一转,倏然划过一根苍白手指,风吹过,顿时带来新鲜人血气息!
手指,却是溪慕血搭在秋玄聆肩膀上的手……
“秋玄聆!”溪慕血阴森咬牙。
秋玄聆笑容灿烂地拿玉笛点点肩膀上自家好友的破皮手指:“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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