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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微眯眼,回想最初听闻甄姬时回忆的那些东西,包括三分天下,孙权,曹操……与刘备。
当时他并未忆起刘备,直至刘备得了诸葛亮。
彼一听闻诸葛亮三字,便想到不知何人对他的评价——智多近乎妖!
那么得到诸葛亮的刘备,怎么会庸碌余生呢?
所以他最终道:“学生猜测,会。”
郭嘉双眸熠熠生辉:“为何?”
曹植额上三条黑线:“这不是无责任猜测么,又哪来什么为何呢?”
郭嘉眸色深沉了些许。
他说:“那么你再猜一猜,主公对上孙权,是否能赢?”
这一年正月,曹操已作玄武池操练水军。然不到一年,到底不足对抗孙权水师精兵。更何况他远离前线,消息皆姗姗来迟,根本无法判断局势。
战场瞬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曹植叹了口气,并不说话。
落在郭嘉耳中,更胜雷动。
☆、更新更新
建安十三年九月;曹操以精骑五千急追刘备;于当阳长坂大破之。大获其人众辎重;且迫刘备与刘琦退守夏口。其后曹操驻军江陵;任韩嵩、蒯越、邓羲等人,命文聘为江夏太守。并下令安顿荆州吏民;大肆封赏荆州将士。
这一消息传回许昌,已过了七日。事实上如今荀彧驻守荆州,若非郭嘉在许昌曹府,恐怕还要再过些时日。
事实上这本是个十分平常的消息。非但平常;更表现了曹操的对百姓的仁德、对下属的赏罚分明。而曹操占据江陵,也是十分正确的事。
江陵在荆州的地位,等同于许昌与邺城。早在刘表初任荆州刺史时;蒯越便提出“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之建议,刘表采纳,遂平荆州。
然郭嘉甫一听闻这等消息,当下拍案而起惊怒道:“你说什么?主公非但不乘胜追击杀了刘备,反而大肆封赏江陵将领?”
但这番表情只停顿了瞬息,他便猛然弯腰咳嗽起来。
他的病虽无大碍,到底是尚未痊愈。华佗也曾言尽可能不要心忧,莫要动怒。
来人见郭嘉如此状态,先是浑身一抖,而后垂头唯唯诺诺称是。
郭嘉深吸一口气。
不久之前他还叫曹植猜测过,此战主公是否能够胜利,得到的是一声叹息。
当时他还坐得住,只休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曹操身边,以劝诫他孙权出兵的可能性极大。尤其指出刘备逃亡路线,望主公千万要将刘备扼杀于夏口前云云。
夏口之地,乃是刘表麾下黄祖军驻扎所在。孙权执掌江东以来,三征夏口,直至年前第三次才将黄祖军尽数歼灭。但孙权却并不遣人驻守夏口,反而匆匆退兵,证实外界孙权是为父兄报仇的传闻。
但郭嘉却知晓,决计不是!
夏口乃是江东与荆州接壤所在。也就是说只要占据夏口,孙权便能肆无忌惮将精兵送出江东。如此重要的地方,他怎会拱手让人呢?
是以孙权不过假装退兵,实则蛰伏江东紧盯夏口,等待一个时机——能令他一举收服荆州。
可惜尚未等待那一日,曹操便一统北方,举兵南下。
而今刘琦不过领兵两万。只要曹操一声令下,便可踏平这些人,然后悠然驻兵夏口。皆时在此地训练水军,与孙权隔岸相望,真真是能叫孙权连哭都要哭不出来的!
然而曹操居然坐失这等机会!
只是曹操坐失,刘备又怎会放弃?想来他如今早已派人前往江东,请求孙权出兵了。
郭嘉眼中光芒跃动。
他虽烦恼曹操无动于衷,心中却是愈发的雀跃——从见过周瑜、听闻刘备三顾茅庐,他便一直在期待!
——他期待与周瑜的对峙,期待与诸葛亮的会晤!
乱世能人层出不穷,诸葛亮之名他虽并无耳闻,但能令徐庶举荐、甚至令刘备躬亲三顾茅庐才请来的帮手,又岂是庸才呢?
那么假设他是刘备麾下谋士,在如此危机自然要寻求已才统一了江东的孙权保护。而孙权此人虽然年轻,却极有魄力,决不会如送来尚煕二者人头的公孙度畏惧曹军。
也就是说,他至少不会轻易杀刘备以降曹操。
至于出兵与否,则需看麾下谋士。
孙权麾下最为出名的,一是张昭,二是鲁肃,三为周瑜。其中张昭年纪最大,是保守一派的代表人物。由他带领,很多人都会选择拒刘备于门外,选择隔岸观火。
但鲁肃与周瑜,这两位被孙权器重的大臣,角度来看
那么,便是他加上周瑜、鲁肃,是否能劝得动一个年轻人的问题了。
自然是能的!
是以郭嘉几乎是片刻就相信了曹植的话语,然后问他“此战可胜乎”,怎知曹植又给了他如此答案。
郭嘉长身而起。
他向来是温润沉稳的人,但此刻已克制不住心中激荡,甚至整个人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一往无前!
直至他瞧见一个人。
院落门口,十七岁少年负手立在。他悠然仰头看天,神色惬意,容貌更是难以形容的俊秀。
这样的少年,无论任人看见,都会觉得不错然后欣赏。但郭嘉看到他非但不觉得高兴,眸色陡地沉了下来。
使得他的气势陡地凝滞,而后恢复至寻常。
然后,他听得少年施施然道:“先生是要去哪儿呢?”他的声音亦是十分温和,甚至在说这一句话时,还拍了拍衣摆的尘埃。
郭嘉淡道:“今日秋光不错,在下打算出门游玩一番。”
曹植弯唇一笑:“不知学生可有幸跟随?”
“没有。”
曹植怅然一叹:“那么,很遗憾。”他的声音还是从容镇定,甚至带了一分戏谑,“先生您不能出去。”
院内气息陡然一滞。
郭嘉淡道:“四公子如何愿让开?”
却见曹植默默凝视他,缓缓摇头。
“四公子为何不愿让开?难道主公不是命四公子跟随在下学习,而是命四公子监视、囚禁在下?”
曹植长出一口气。他说,“我不放心。”
这四个字,曹植说的很慢,却极坚定。任何人听闻这四个字,恐怕都不会怀疑说话之人的决心。
郭嘉闻之,睫毛一抖,再无法遏制心中滋生的那分暖意。
他眼中覆了些许的恍惚,神思仿佛已飘到了远处。但他的神色很快恢复清明,甚至在凝视曹植时,带着些许的郁闷。
他这一辈子随心所欲惯了,从无人管着他、限制他。如今这一分温暖与不悦交汇,终成难以名状的微妙。
这不是喜欢。但不可否认,也许他心中……当真有些在意这个少年了。
“昔日在下询问四公子,此战主攻是否能赢,四公子不言。”郭嘉闭了闭眼。他拂去心中这些怪异的感觉,缓缓道,“那么四公子是否能猜到此次主公若是输了,将会如何?”
曹植微微皱眉。
他已猜到了郭嘉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瞬间他便听闻郭嘉道:“主公已年逾半百了。”
古人言“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如今知天命的曹操已五十四岁了,哪怕他一生都在伸手翻云覆雨之中渡过,甚至此刻他身体也还算硬朗,但始终无人可以忽略,曹操已经老了。
——他比不过孙权了。
此战若是曹操输了,难保他不会像袁绍一样吐血,然后一蹶不振。然后任由孙权与刘备坐大,渐渐蚕食北方之地,为他们厮杀
曹植目光微动。
“是以,主公不能败!”郭嘉这般说,风轻云淡之下,更是不可忽视的决然。
郭嘉这一番话,任何曹家子弟听闻,恐怕皆不会再阻拦郭嘉,反而是要恭恭敬敬将郭嘉请去,再保驾护航,使他安全抵达曹营,!
甚至可以说,郭嘉这一番话,瞬间将供求关系转了半圈!
此前是郭嘉怒令曹植放他出门,如今是曹植不得不求郭嘉出行,以助曹操。
郭嘉面上还是浓重的忧虑,但他却是胸有成竹。
他缓缓道:“倘若在下将这些告知二公子,四公子又是否能将在下在?”
曹植怅然长叹。
曹操心性若是如此脆弱,恐怕早在官渡之时便已败了。但郭嘉已近威胁他,他也拦不下去了。
他终究让开了脚步。
郭嘉与他错身之时,还听得他低声道:“先生能同学生说这些……其实,学生已经十分开心了。”
郭嘉脚步微顿。
他下意识侧头去看一步之后的少年,见他也在,目光沉稳而柔软,心中蓦地多了些什么。
还是敛眸,无动于衷离去。
曹植站了许久。
久到夕阳西下,十月末傍晚阴冷萧瑟。
该说的早已说完,只是他在意之人,根本不在意他所在意的罢了。
曹植终究是自嘲一笑,转身回房。
江陵九月,秋高气爽。
刘备驻守夏口已有半月,曹操也暂时安抚荆州百姓,便汇集将士们,
长坂坡一战之后,刘备似乎已至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事实上,刘备营中大将一人未少,甚至在诸葛亮指挥下,愈发骁勇。
诸葛亮此人,倒是令曹营众人有些措手不及的。
这措手不及,甚至夸张到逆转双方形式,使得曹操差点就被伏击了。
曹操如何能甘心?
多年前刘备为他所擒时,几乎是所有人劝说他杀了刘备,唯有郭嘉坚持“可擒不可杀”。可惜后来被他放走了,终成心腹大患。若此行无法击杀刘备,他又岂能安心?
他绝对不甘心!
是以哪怕得知诸葛亮前往江东寻求孙权相助,哪怕程昱言“权必资之以御我”,哪怕贾诩荀彧俱言“不可急攻”,他都无法掐灭心中火焰。
——他甚至有预感,倘若此次他无法击杀刘备,那么此生他都无法将之杀了!
曹操深吸一口气。
他还在看这一封劝降书——将要送给孙权的劝降书。
其中有言:“……近者奉辞伐罪,旄麾南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
不过三十余字,又是何等傲然,何等逼迫!
曹操写完这一封信,再无人反对。事实上他们也看出来了,曹操之心早已坚定,哪怕反对亦是无用。
如此,便战罢!
曹操望着他们或是自信、或是怅然的脸,心中忽然有些怀念郭嘉。
昔日他与郭嘉谈话尤在耳畔,而今一切也正似所料。
曹操忆及出征之前与郭嘉对话,不免再思索近日状况。当时郭嘉所言虽是模棱两可,至今却一一实现。
刘表病故,刘琮继位,不出一月投降于他。而他无法击杀刘备,使之愈发逼近江东。
曹操眯眼,眼中精光乍然。
若郭嘉在此,定是支持他的罢!
他目光灼然,很快朗声大笑道:“来人!——将之,送去给江东孙权!孤便等着他投降之日!”
☆、更新更新
郭嘉遇到了麻烦。
他出行之前告知了曹丕;他的目的是早日到达江陵掌握战局;考虑到他的身体不大好;以及考虑到路途之中可能遇到流寇之类乌合之众;曹丕便请他带着华佗一同前去,同样帮他选了十名武艺不错的侍卫。
正如贵公子出行;低调而沉稳。
但不巧的是,他们方离开许昌便遇一场暴雨;天气骤冷使郭嘉身体又不好了起来。因而十二人再逗留了两日,行走速度则又慢了一些。
雨后晴朗,天气又冷了一些。这一日郭嘉缩在马车中昏昏欲睡之际;又遇到了流寇袭击。
对方先以躲在一旁,暗中举弓射杀。还好他的马车是木板所制;挡住了大部分箭矢。而训练有素的精锐侍卫也瞬间反应过来了,反扑而去。
郭嘉面色凝重。
乱世自然是有流寇四处作乱的,甚至有偷偷捡来军队掉落的弓箭盔甲,便比一般百姓更为厉害。但军队所过必要清剿这些人,此地虽为偏僻,到底是前往江陵路上,又何来如此规模的流寇呢?
侍卫很快将人擒下。他们人少精良,对方则人多,却是乌合之众。两两相抵,他们居然死了五人,才将对方尽数斩杀。
郭嘉深吸一口气,鼻翼之中尽是血腥。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这仿佛是一场意外,他心中却有预感并非如此。倘若当真不是,又有何人要杀他呢?
事实上他为人清傲,虽鲜有好友,也与人少有嫌隙。少数几个有过节的,不是死了便是身在军营之中,并不知道他如今动作。那么是许昌城中有什么人要他死,抑或当真只是一场意外么。
这问题注定暂时无解,他便与华佗出了马车,请华佗救治受伤侍卫。而他则走至被擒下的流寇之前。但他方才询问了一句“何人要你前来”,便陡然有了一丝极强烈的预感,甚至浑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耳畔听闻“嗤”的轻响,他豁然转头之际,只见一个黑影悄然隐匿,却有一支箭矢如狂风席卷,呼啸而来!
郭嘉连呼吸都要窒住了。
——这一支箭朝着他眉心而来,他已是避无可避!
郭嘉瞳仁收缩。
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面前又有一道寒芒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划过眼睫,截断那一支箭矢,使之颤颤巍巍插到了别的地方。
而这别的地方,却是那流寇首领胸口之处。他豁然瞪大眼死死瞪着来人,目光之不可置信,终于转为怨毒憎恨。
甚至死不瞑目。
一切发生在瞬间,甚至很多人都未曾来得及反应,便已结束。
唯有青衣谋士负手而立,姿态从容。
郭嘉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眼中更有一丝恍惚、一丝惊惶,瞬息之后才略去恢复一贯从容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