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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正愁如何把尤三姐拖下水,婉儿这番话真真是瞌睡送了枕头来,王熙凤脸上还做个惊诧之色向着那些门子道:“这孩子不认得,们认不认得?”那些门子早得了尤氏吩咐,不许尤二姐的进来,可是当着琏二奶奶的面儿又不敢撒谎,只得应承。王熙凤就跌足道:“这就是了,也得了信了,只是不肯信,以为是庄户言语夸张也是有的,不想竟是真的,快随进去见奶奶。还不知大嫂子得了这信,要伤心成什么样儿。”说了就命平儿挽起婉儿带了她就往里去,门上哪里敢拦。
尤氏因恨贾珍,贾蓉父子两个同尤三姐都牵扯不清,又不想对着贾珍那些姬妾或嘲笑或同情的眼光,推着身上不好,只房里躲着,不想银蝶进来回说王熙凤来了,已快到二门前。尤氏只得命迎,自己勉强出来,就立门前等,果然见王熙凤带着三个丫头摇摇摆摆来了,打扮清雅,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尤氏看着王熙凤回回都这样脂浓粉艳,容光焕发,心上哪得不泛酸。一样嫁个丈夫,她王熙凤同贾琏虽不算是相敬如宾,也算是举案齐眉,虽房里有两个,如今虚设相仿佛,更是一举得男,再没烦恼的。反瞧自己,嫁个丈夫,再没一日消停。
王熙凤来到尤氏跟前,拉着尤氏的双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就道:“的大嫂子,怎么脸黄成这样了!可瞧过大夫没有?大夫怎么说?”尤氏勉强笑道:“女病,还能怎么样,倒是吓着了。”说了有意无意朝着王熙凤身后看了眼,一眼落婉儿身上,脸上的笑顿时凝住了。王熙凤顺着尤氏的眼光看去,见尤氏牢牢盯着婉儿,目光中犹如喷出火来,心下暗笑,脸上却是个犹犹豫豫地模样道:“大嫂子,有话同讲呢,们进去罢。”尤氏听了,只得依从。
尤氏同王熙凤妯娌两个携手到了房里,王熙凤就把目注视着尤氏房里的诸丫鬟,尤氏看了,就道:“同们琏二奶奶有话讲,们先下去。”文花银蝶等退了下去,平儿裕儿两个也跟着出去了,只婉儿留着。尤氏看着这样,就向王熙凤道:“有什么话,这样慎重。”
王熙凤这才端正了神色,向尤氏道:“也不瞒嫂子,家二爷同有个庄子城外,从前烦着珍大哥哥的看着,如今巧哥认了个干娘叫个刘姥姥的,她女婿倒是有些才干。二爷就叫她们一家子看着庄子,这事大哥哥也是知道的。”尤氏听着王熙凤忽然提起了田庄,就有些摸不准,把双眼牢牢盯王熙凤脸上,见王熙凤颊带愁容,就道:“可是庄上出事了?”王熙凤叹道:“这真真是巧。今儿刘姥姥过来说,庄上有个叫张华的,娶了房媳妇姓尤,仿佛同们有亲的样子。听着正同们二姐对得上便问她怎么样。”
尤氏听着王熙凤提起了尤二姐,眼角不住地跳,又不好叫她不要再讲,只得勉强道:“那刘姥姥怎么讲。”王熙凤把手从尤氏手上抽了出来,招手叫婉儿来,指了婉儿道:“这孩子是门前遇上的,给磕了许多头,哀求带她进来,求嫂子同三姐儿救命的。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刘姥姥的话竟是半点不假的,二姐叫那张华欺负得小产了!”说了,把个帕子遮了面,却从帕子角落处偷看尤氏脸色。
婉儿叫王熙凤召唤了来,就尤氏脚前跪了,给尤氏磕头,哭着道:“大奶奶,们姑娘太可怜了,好好的一个哥儿,落地都会哭了,就这样没了。这还罢了,姑爷同张老爷竟是都不管姑娘死活,奶奶,姑娘说了,要是奶奶,三姑娘不管她,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她的话音才落,脸上就着了尤氏一掌,这一掌几乎用尽了尤氏全身之力,将婉儿打倒地。想尤二姐嫁给张华这才多久,便是坐床喜,那孩子也不能掉下来会哭,婉儿这话,岂不就是告诉王熙凤,这孩子不是张华的,是贾珍的,尤氏哪能不急。
尤氏这一打,王熙凤霍然立起了身,向着尤氏就道:“好嫂子,打这孩子做什么!她才多大,便是那张家做什么,又岂是她能拦得住的。她能过来给二姐求情,这就是有情有义了。”说了亲自过来扶婉儿。婉儿一手按着脸,一手抓着王熙凤哭道:“二奶奶,们姑娘说了,必定三姨才能救她,求着奶奶是不管用的。二奶奶,心善,带了去找三姨罢,不然,们姑娘可真是过不下去了。”
尤氏叫王熙凤把话一堵,又叫婉儿一气,兼这些日子来她一直闷着口气,竟是一时出不得声,只把手颤抖地撑住炕沿,半刻才道:“好!好个忠心的丫头!既然们姑娘说要见三姐,就叫她见三姐!”说了扬起声叫道:“来!去叫们三姨过来!只说是西府里琏二奶奶带了来见她!”
原是尤氏气过头了,想着尤三姐那个破落户脾性,平日无事还要生非,折腾得贾珍贾蓉父子两个头昏脑胀。这尤三姐虽是个淫奔无耻的脾气,姐妹情上却重,她要是知道了尤二姐受了这些委屈,必然不能叫贾珍好过。尤氏想着尤三姐同贾珍撒泼大闹的情形,竟是眼角抽一抽,扭曲着嘴角笑了。
142自揭短
尤三姐那里正跟贾珍使性子撒泼,忽听银蝶来说西府里琏二奶奶请她;也就收了声;脸上露出点欢喜的神色来。经过王熙凤这几回的笼络,竟叫尤三姐觉着这个琏二奶奶又温和又展样,比之她大姐姐尤氏强出许多去。更叫尤三姐喜欢的是;这琏二奶奶每回见面;总是满口子夸赞着她姐妹两个物俊俏,谈吐风流;所不及;又把了头面衣裳来装扮她们。所以听着她来;倒也喜欢;抛下了贾珍不理,自己对镜整理了妆容;袅袅娜娜跟着银蝶往尤氏房中去。
尤三姐因见银蝶脸色不大活络,只以为是替尤氏不平,她哪里把银蝶看眼内,见她不痛快,格外要招惹,就把个帕子掩了掩嘴角,眼角儿一勾,笑问:“倒是好些日子没见大姐姐了,不知道大姐姐身子可好些了?这胃气疼可不是作耍的。”银蝶知道尤三姐脾性不堪,心内虽有气,不敢答话,只低了头往前走。尤三姐见银蝶不说话,更是得意,又说:“倒是不早些来,们大爷今儿送那套头面,嫌上头的宝石小了,正不喜欢,要是早些来,也省得们大爷再拿去换了。”说了笑吟吟瞧着银蝶脸色。尤三姐知道银蝶是尤氏心腹,故意银蝶跟前说这些,好叫银蝶传给尤氏听,她尤氏即不把她们姐妹当亲姐妹,也休怪她尤三姑奶奶无情。银蝶听了尤三姐那些话。气得脸上发白,只得强忍,少顷到了尤氏房前。
尤三姐也不待银蝶传报,径直提裙直入。到得房内,尤三姐秋波一转,先瞧见了王熙凤,不由满脸堆欢,正要过去招呼,却见王熙凤眉间带有忧色,见自己进房,一反常日带笑的模样,倒是把脸侧转了。尤三姐心内有愧,见王熙凤这样,立时就把尤氏看过,却见尤氏把嘴唇抿成一条线儿,眼角眉梢却藏些笑意,不免就起了疑心,猜度着尤氏怀恨自己同贾珍相好,不敢冲着贾珍去,也不敢来招惹自己,就请了这位琏二奶奶来做说客。
想这里,尤三姐翻转脸色,把到了嘴边的寒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要笑不笑地道:“听着银蝶说西府里头琏二奶奶请,只诧异,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到底是宁国府的穷亲戚,琏二奶奶是荣国府的少奶奶,又是西府里头老太君跟前第一得意的,平日也没什么交情。今儿琏二奶奶怎么得空过来见见这穷亲戚了,莫不是有话教训?只洗耳恭听,只是要没理,可也怨不得不给二奶奶脸面了。”
王熙凤听着尤三姐说的这番话阴阴阳阳,含沙带刺的,依着她从前的本性,决不能咽下这口气,早把脸拉下了,她凤辣子还能嘴上吃亏了去?只是如今的王熙凤的辣性虽,却几回尝着了声东击西,上屋抽梯等手段的妙处,故此只做听不懂,过来拉了尤三姐的手道:“三姐,瞧瞧这个是谁。”尤三姐顺着王熙凤手指处看了过去,她是认得婉儿的,见婉儿瑟瑟缩缩的模样,心中惊疑起来,立时就把脸儿一沉,叱道:“死丫头,不好好家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二姨禀赋柔弱,又是如今的境况,怎么离得了!”
尤氏看着这样,心下竟是十分痛快,又要强自镇定不好笑出来,脸上都有些扭曲了,拿了帕子掩了掩嘴角,才道:“三姐还不知道吗?二姐姐叫那张家欺负得小产了。”她虽力持镇定,说完这句时,尾音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若是不知道尤二姐尤三姐同她们姐夫贾珍那牵扯不清的关系,听着尤氏尾音颤抖,还只当这是伤心的,再不知尤氏忍得辛苦才没说出报应,活该两字来。
尤三姐听着这句,整个都怔住了,把眼狠狠注视着婉儿。婉儿知道这个三姨的脾气,素来燥烈,叫她不痛快了,非骂即打,再不饶的,这回叫尤三姐瞧得心内发虚,脚下悄悄挪动,就要藏王熙凤身后。
王熙凤哪里肯放过尤三姐去,出手就把婉儿拉着,柔声安慰道:“好孩子,不要怕。三姐不过是担心着们二姑娘,只管把们姑娘的话同们三姐说了就好。”婉儿畏惧尤三姐,虽有王熙凤的话,依旧不敢开言,还是尤三姐道:“个小贱,耳朵聋了吗!?琏二奶奶的话,莫不是没听着?老老实实讲了也就罢了,再这般吞吞吐吐放不出个屁来,把的腿先打折了!”婉儿这才定了定神,就把尤二姐如何同她说的,细细说了回,竟是比方才王熙凤,尤氏跟前讲说的更要仔细许多。
尤二姐讲说靠不住自己也靠不住贾珍,只能靠着尤三姐的话,方才婉儿没敢提,这回叫尤三姐吓了出来,尤氏一旁听着,只觉得脸皮叫扯了个精光,不独她没脸,整个宁府,上百年的体面都撕了个精光,气恨羞恼到极处反倒笑了,向着王熙凤道:“都是们老爷糊涂,两个妹子又年轻,竟是闹出这样见不得的事来,叫弟妹见笑了。”尤氏这番话竟是把贾珍同尤二姐尤三姐两个有私情的事直认了。
王熙凤虽料着尤氏对贾珍,尤氏双姝怀恨心,再不想她竟恨成这样,当着自己的面儿,把这些肮脏的事都讲了出来,脸上就露出震惊之色来。尤氏看着王熙凤惊愕的模样,更是觉着快意,先不理她,对着尤三姐笑说,“三妹妹怎么还不去呢?若是再慢着些,二姐姐的性命也要不保了。的话儿姐夫是不肯听的,只能靠着了。”
尤三姐虽淫奔无耻,到底还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蓦然叫扯光了脸面,也觉羞愧难当,又当着西府里的面,更觉得下不来台,就向着尤氏冷笑道:“也不要这里装可怜,左右从来瞧不惯同二姐姐,多嫌着们是拖油瓶,若不是这个阎王老婆逼着,姐夫他又怎么会急急把二姐姐嫁给张华那个泼皮无赖。如今也不和啰嗦讲理,若是能接回二姐姐便罢,若是不能,谁都别想过了这个坎儿去!”说了,一双秋水眼把尤氏一横,气昂昂去了。
尤氏看着尤三姐出去,堵心口的那股气一泄而出,膝盖发软,瘫坐炕上,整个瑟瑟而抖。王熙凤虽对尤氏衔恨,看着她这几个模样倒也可怜她,上来就要安慰几句。王熙凤的手才搁尤氏身上,还未开言,尤氏已然一把拍掉了王熙凤的手道:“好弟妹,也不是老祖宗,大太太,不用跟前装贤良,今儿的热闹也瞧得足足的了,可还得意?是比不上御夫有术,又得了个有圣眷的儿子。这里也要为善祈善祷,只望一世都顺顺遂遂的,不要步了的后尘才好。”说道最后一句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王熙凤听着尤氏的话,怎么不明白她话里意思,竟是自己不好也看不得别好,就同前世一模一样。前世里贾珍贾蓉父子与尤二姐尤三姐姐妹苟且,她忍得一丝风声不漏,待得尤二姐偷嫁了贾琏,她竟还能备下贺礼过去贺喜,想来那时她正为祸水东引欢喜无尽呢。
王熙凤心内忍气,脸上却是不露声色,依旧道:“大嫂子这话倒是不明白。今若是早些知道其中缘故,便是嫂子亲排了车马来接,拼着叫嫂子说一句凉薄,也不能来。今儿来了,回去同二爷怎么讲,这里也正没主意呢,嫂子反这样疑。”说了微微叹了口气,又道,“嫂子静心想一想的话,可有理没理。若是嫂子依旧以为王熙凤有意瞧们笑话,这些事,那些话都是挑唆的,再不过府来。”说了不待尤氏发话,竟是转身就走。
文花银蝶两个看着王熙凤出去,一个赶着过来伺候尤氏,一个赶王熙凤身后相送,满口只说:“二奶奶可别同们奶奶计较,她是叫三姨气昏了,再不是疑心二奶奶的。二奶奶为,两府里哪个不知道?最是温柔宽和肯让的。”王熙凤听着这些场面话儿,心中只是冷笑,脸上却露了些伤心的神色来,向着文花道:“竟不知道里头有这样不堪的缘故,若是知道,便是那个婉儿跟前把头磕破了,也不能叫她进来。只可怜嫂子受了这些委屈,也没个可说话的,们是她跟前得意的,她平日待着们好好,们总要多劝慰她些才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