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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人在贾母跟前受了这一番话,心里自然委屈,回头细想贾母同王熙凤的话,显见得是王夫人在贾母跟前说了什么,不然哪里来的太太慈和不要她们伺候的话。周姨娘还罢了,赵姨娘因得贾政喜欢,又有一子一女傍身,心气不免高了些,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回在房中就摔了两个花瓶,又咬牙道:“好你个王夫人王奶奶,外头看着你忠厚,不想你心思比蝎子还歹毒些!从前害我母子不成,这回又在老太太跟前坏我名声,可怜我的环儿还得唤你一声太太,我只看你日后如何待他!又如何装菩萨罢!”
不说赵姨娘同周姨娘两个心中各有打算,王熙凤同邢夫人俩从贾母房里出来,王熙凤只要跟着邢夫人过去,邢夫人因笑道:“罢了,我知道你有良心,这会子天也晏了,你也家去吧。”王熙凤就笑道:“我正有话儿要同太太说呢,太太如何就赶我回去呢。”说了起个手就搭在邢夫人手臂上,扶着邢夫人带着丫鬟婆子们走过穿堂。垂花门前早有众小厮拉过一辆翠幄清油车来,邢夫人同王熙凤两个上了车,众老婆们放下车帘,方命小厮们抬起。拉至宽处,驾上驯骡,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入一黑油漆大门内,至仪门前方下了车。
邢夫人就携着王熙凤进了正室,有许多艳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着,服侍着邢夫人宽外头衣裳,又洗手净面,王熙凤也在一边儿伺候着。邢夫人度着时辰,贾赦早该在家了,因不贾赦人影,随口就问:“你们老爷呢?”几个姬妾丫鬟都不做声,邢夫人心上就起了疑问,把众人一看,却是少了个叫做芙蓉的。这芙蓉乃是半年前贾赦花了二十两银子从外头抬了进来的,本来叫个秀娘,也是个良家女子,因她娘病得重了没钱医治,贾赦又爱她生得美貌,就二十两银子抬了来。又因秀娘面若芙蕖,故此改叫了芙蓉。
自芙蓉到家,贾赦对她颇多宠爱,邢夫人早浸了一缸子醋在那里,只是畏惧贾赦不敢出声罢了,这回子又见贾赦竟是不待她回来就往芙蓉房里去了,又不叫芙蓉来她跟前伺候,就勾起了赵姨娘周姨娘两个的事来,脸上一沉就要说话。
王熙凤在一边看了,忙过来佯装着替邢夫人理衣裳,暗暗就扯了下邢夫人的衣襟。邢夫人见王熙凤扯她,又对着她递来一个眼色,心上一动,就道:“这里有二奶奶在,你们都下去罢。”待得看着那些姬妾丫鬟都退了下去,邢夫人方向着王熙凤道:“我的儿,你扯着我做什么?”
王熙凤挽着邢夫人的手臂,服侍着她在炕上坐了,又亲手倒了一盏茶来递在邢夫人手上,陪着笑脸道:“太太,我说句话太太可别恼。太太从前几番说自己无儿无女,这话可不通呢别说二爷拿着太太当亲娘敬的,便是现成的女儿也有一个呢,太太说,可是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说阿凤不去报复该报复的,这可是冤枉阿幂了,阿幂一定会让王熙凤该报仇的报仇,该报恩的报恩,至于张家女儿那种事,她肯定不会再管。
☆、悯弱女
王熙凤因见了幼时的迎春,也是粉妆玉琢的一个女孩儿,不由记起从前她叫贾赦不管不顾地嫁与孙绍组,又撒手不管,那样温柔腼腆的一个女孩子不上一年就叫那中山狼折腾死了,心上就起了怜悯之意,想着自己即能重来一回,何不伸把手搭救迎春一回,也算是积阴骘了。这回看着邢夫人因贾赦偏宠小妾有不快之意,想了想就有了主意,就笑着劝道:“太太从前说自己无儿无女的,这话可不大通呢。别说二爷拿着太太当亲娘敬的,便是现成的女儿也是有一个的。”
因从前吃过亏,如今的王熙凤立意不能重蹈覆辙,是以这些日子来,王熙凤对着邢夫人这个婆母也算是殷勤周到,晨昏定省,不敢马虎。又知邢夫人母家清贫,而在这里,家中钱财事务都在贾赦手上过,邢夫人全然做不得主。故此养成了出入银钱一旦经她手,便克扣异常,婪取财货的性子。因王熙凤的陪嫁丰厚,就瞅着机缘送了几样别致精致的东西在邢夫人眼前,果然哄得邢夫人对着这个媳妇另眼相看起来。这回听着王熙凤这话,也便笑道:“我知道琏儿孝顺,倒是我有女儿这话怎么说?”王熙凤就道:“太太忘了迎春吗?”
邢夫人听着迎春,就把眉头一皱,迎春这个女孩子素来罕言讷行的,极小年纪一些儿也不调皮,倒是不惹人厌的,只是她的亲娘孔姨娘,仗着自己生得有颜色,也不是个安分的。王熙凤看着邢夫人皱眉,就笑道:“太太请想,有句话儿说生娘不及养娘大,何况太太还是迎春的嫡母,迎春如今还小,要是太太带在身边,以慈母心肠待之,迎春和太太的亲女儿又有什么两样呢?二爷虽孝顺,到底是男子,也不能时刻侍奉在太太身前的。再有句话儿,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邢夫人听着她最后一句,就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上向着我,只管说就是了,便是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王熙凤就在邢夫人的身边侧着身子坐了,在邢夫人身边轻声道:“在老爷没纳芙蓉做姨娘之前,孔姨娘也颇得老爷的意。太太若是把迎春带在身边,那和孔姨娘便是休戚与共的了。太太说,可是不是呢?”邢夫人听着王熙凤话心上就有些活动,口上却说:“那便怎么样?”
王熙凤笑道:“太太请想,太太是正房奶奶,身份贵重,老爷也敬重,只是吃亏在那些姨娘们常在老爷跟前撒娇弄痴,搬弄些是非。偏太太过于尊重了,在老爷跟前不做辩解,可若是有个会说话的,老爷也喜欢的,能和太太一条心的姨娘肯在老爷跟前替太太把这话儿说到了,还管什么芙蓉芍药呢,便是来朵牡丹也不能在太太跟前风光了去。”王熙凤虽知贾赦从未把邢夫人放在眼里过,可在邢夫人跟前却是说贾赦如何敬重邢夫人,只是姨娘们□鬼,邢夫人听了,大有便是如此的感慨。
邢夫人暗自思想了回,又有些犹疑道:“你这话倒是有些理,只怕孔氏那个不安分的不肯答应,又抑或口中奉承着我,心上另外打着自己的盘算,我岂不是有吃不了的亏。”王熙凤又道:“太太是老爷三媒六证娶了来的,谁能越过太太去?且迎春在太太手上呢,不怕她□鬼。再者这样的事,自然是我替太太去问一问孔姨娘,哪能叫太太走这一回呢。”邢夫人听着也就道:“我的儿,你且让我想想。”王熙凤知道邢夫人的性子,悭吝愚顽,这样的大事,也不是一回就能决断的,也就答应了,又陪着邢夫人说了回话,才退了出来。门前平儿顺儿接了她,平儿就道:“奶奶可是要回去了?”
王熙凤就道:“我往孔姨娘房里走一回,你们在这里等我。”说了,点手叫了个小丫头过来,叫她引着往孔姨娘房中走去,到得房前,那小丫头就扬了声道:“孔姨娘,二奶奶过来了,你老出来接一接吧。”话音未落,就见洋红绉门帘子一动就有个十五六岁的丫鬟走了出来,生得合中身材,白生生的脸上几粒微麻,单眼皮儿,算不上有颜色,倒也清秀,见着王熙凤就蹲了请安,脸上笑道:“二奶奶好。”又立起身来,回身打起了门帘子,里头就走出个二十余岁的美妇人来,云髻雾鬟的,插着珠钗金簪,耳上垂着明珰,袅袅婷婷出来,见着王熙凤就要行礼,王熙凤忙过去拉着,笑道:“我送太太回来,忽然想起迎春妹子也有五六岁了,上回路上见着,都像个大姑娘了,特地过来瞧瞧。”
孔姨娘忙笑道:“劳动二奶奶了。”说了又向着那丫鬟道:“小月,叫姜氏把姐儿抱过来。”说了就把王熙凤往里请。王熙凤脸上就是一笑,踏步进去。这是她头一回进孔氏的屋子,先四下打量了一回,见是一明两暗三间屋子,铺设精美,玉瓶香炉,西洋钟表,无不备具。外头这一间,正面一对大椅,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两副脚踏;中间一只高几,几上放着茗碗瓶花。地下四只扶手椅,相对而放,也一样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其馀陈设,不必细说。同王熙凤看过的赵姨娘的屋子相较,几不可同日而语,显见得这个孔氏在贾赦心上还颇为得意。
孔姨娘引得王熙凤走在屋内,就请她上座,王熙凤就笑说:“这是老爷太太坐的,我僭越不得。”说了就在下手大椅上坐了,孔姨娘亲手奉了茶来,笑道:“我这里没什么好茶,二奶奶将就了。“王熙凤见她言语行动百伶百俐,模样儿又标致,不由暗自纳罕,这样一个聪明人怎么就生出了二木头迎春来,脸上笑道:“我来瞧迎春的,孔姨娘就不必忙了,也请坐。”孔姨娘这才答应了,在王熙凤下手的椅子上坐了。
不一会迎春就由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牵着走了进来,那妇人笑道:“姨娘,姐儿来了。”孔姨娘忙立起身来,走下几步道:“姜氏,快见过二奶奶。”又推迎春过去叫嫂子。
姜氏见上头一个十五六岁的美人儿,生了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粉光脂艳的,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忙跪下磕头,口上称着:“见过二奶奶。”姜氏也是旧人,王熙凤记得姜氏十分的不堪,仗着自己奶过迎春,眼里连家规王法也没有了,一家子都辖制起软懦的迎春来,竟还敢偷主子的东西当做赌资。想在这里,王熙凤的脸上就不大好看,下死眼看了姜氏几眼,才叫她起来,又招手叫了迎春过去。
迎春怕生,只是缩在姜氏身后,张大着乌黑的眼睛看着王熙凤。王熙凤见她这样怯弱全不是个大家小姐的体统做派,不仅皱眉,久已忍耐的火烈性子险些儿又上来了,勉强忍住气,招手叫迎春过去。迎春还自迟疑,倒是孔姨娘觉着贾琏乃是贾赦的嫡子,迎春与他再没妨碍的,他的妻子再不能为难了迎春去,就推着迎春过去,笑道:“姐儿怕生,二奶奶别见怪。”
王熙凤就笑说:“自家兄妹,哪里计较这个。”说了就拉着迎春的手,细细问她几岁了,平日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爱穿什么,读过书没有等语。迎春这是到底不过是五六岁的小孩子,见眼前这个女子,言语和气,相貌也美丽,渐渐就不怕了,慢慢地答了王熙凤的话,王熙凤就笑了,伸手摸了摸迎春头上的两个小髽鬏,又弹了弹迎春耳上的小金铃,笑道:“好乖的姐儿。”说着就解下项上戴着的金项圈来,亲手替迎春带上。
孔姨娘忙道:“二奶奶,这太贵重了,可使不得。”王熙凤就微微把眉头一立,道:“我给我妹子东西,要你急赤慌忙的。”说了就向姜氏道:“姜氏,我只说一回,你同我记着了,姐儿是老爷的亲女儿,是琏二爷的亲妹子,若是叫我知道你哪里不周到了,仔细你的腿罢。带姐儿下去。”孔姨娘听着王熙凤这几句,不免疑心着姜氏趁着自己不留意,背地里亏待迎春了,叫二奶奶知道了,二奶奶以为伤了她贤良的面子,所以今儿才过来敲打一番,又看着自己女儿跟着姜氏之时,果然有些不情愿。她是个外头娇媚,心里有成算的,不禁暗自咬牙。
王熙凤故意在孔姨娘面前亲近迎春,她也是有过女儿的,自然知道小孩子喜欢听什么,果然哄得迎春就肯亲近她,再者她亲娘在这里,冷不丁儿叫带下去,自然不能情愿,只消她有一丝不情愿的神情露出来,孔姨娘是做人娘亲的,看得这样不免会有疑心,只消她有疑心,下头的话就好说。就在上头看着孔姨娘,果然见她盯着姜氏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愠来,王熙凤脸上就是一笑,就道:“迎春是个好孩子,只是怪可惜的。”
孔姨娘听着王熙凤说这句,霍然立起身来,脸上就没了血色,一双素手牢牢扯着帕子,眼睛直勾勾盯着王熙凤道:“二奶奶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谁告诉我,迎春的奶娘叫神马?
☆、狠心肠
孔姨娘听着王熙凤说迎春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是庶女这样的话,她是人母,迎春便是她的命根子一般,听着这样的话哪能不惊,莫不是邢氏自己无儿无女的,心上嫉妒,要为难姐儿?孔姨娘顾不得自己不过是贾赦外头买了来的姨娘,王熙凤却是贾赦嫡子的正房奶奶,霍然立起身来,脸色一丝血色也没有,张大了眼看着王熙凤,胸口起伏得厉害,若是王熙凤说出什么来,势不能与她干休。
王熙凤见孔姨娘这样样儿倒是笑了,慢悠悠道:“这世上有一等轻狂人,定亲时就打听着小姐是嫡出还是庶出,多有为庶出不要的。更有一等下作人,虽高攀着娶了官家庶出的小姐,到得后来又因小姐是庶出而加以挫折的。若是这个小姐的父亲健在,小姐又是嫡母抚养长大的,家里能给她撑腰还好说,不然,那小姐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罢了。”王熙凤说在这里却是不再讲,自己立了起来,对着孔姨娘一笑道:“我不过是听着我亲戚家一庶出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