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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冠子-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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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七八年未见,但这人形貌却仍如当初所见。
幽客居中,婉月正抱着刚出世没几天的司马恪,他哇哇地啼哭着,怎么哄却也止不住。
书瑾进来,禀道:“夫人,门外有位客人,是王爷吩咐我带来见你的。”
鹤发童颜,目光清炯,那一声慈爱的“婉月”,令屋中的她顿时心头一暖。
当年他曾立誓永不出谷,可今日却还是来了沧平。
婉月靠在父亲悠然先生的怀中,轻轻唤道:“爹爹……”
他抚着女儿的青丝,柔声道:“婉月,爹爹都知道了。我这次出谷来寻你,便是想问你,往后的日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婉月将小恪儿抱到父亲面前:“爹爹你看,这是恪儿,我和宁远的孩子……”
悠然先生将小外孙搂在怀中,满是怜爱:“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只是却生下来便没了父亲。”他叹一口气,道,“婉月,不如跟着爹爹回谷,悠然谷与世隔绝,不闻外间一切世事,你和这孩子
都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爹爹将我许配给宁远时,我记得您曾对我说过一番话:江山倾危,百姓无居,天下唯有明主可救难于水火,然明主需有名士相佐,司马晋才德兼备,若女儿嫁他,定能助他成就一番伟业。”
她一字一顿说来,正是当年父亲起意这桩婚事时所说之话。
悠然先生怎能忘记,只是司马晋已死,婉月不过是一介女流,身边又带着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若要在这乱世中闯立功业又是何等艰难之事?
“那,你是想留下来?婉月,可真想清楚了。”
她的双目坚定刚毅,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爹爹,我都想清楚了,宁远的仇,我要报;宁远没有做完的事,我也要为他做完。”
既如此,悠然先生也不再勉强,他只得轻叹一声点头道:“你已决意,我也不再阻拦。不过睿王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当年见他之时已经觉得此人定非池中物,总有一日会腾起而跃,今日再见,眉宇之间果又多了一分王者之气,你留在他的身边,也总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婉月有些奇怪:“父亲从前见过睿王?”
悠然先生道:“那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吧,那个时候老王爷还在,曾带着他来过悠然谷,与我有过一番交谈。”
七八年前她仍未出嫁,还是住在悠然谷,怎么对这件事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悠然先生看出了婉月的疑惑,说道:“那时候你整天在后山忙着捣鼓你的那些新鲜稀奇的玩意儿,就没有见着,那时候的睿王虽然年少,可举手投足之间,却不由令人刮目相看。”
正说话间,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穿门而入:“悠然先生,我已命人准备了酒菜,今日可要好好为您接风洗尘!”
那声音犹如洪钟,叩在婉月心上,令她浑身一震,最奇怪的是,她怀里的小恪儿一听到这个声音便停止了啼哭,咯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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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番外(司马晋篇) 。。。
清平山外,细雨纷纷,一个披着蓑衣的青年男子坐在清清水畔,垂着鱼钩悠然自得。
“志不在鱼垂直钓,心无贪利坐家吟。子今正是严边獭,何道忘私弄月明。”
回头望去,身后是一个穿着青袍吟吟笑着的老者,身若青松,面如流云,端的是一幅逍遥世外的模样。
那青年男子见他举止不凡,便放下手上鱼钩,拱手施礼:“在下清平山司马晋,闲来无聊,便在这儿钓鱼取乐,让老先生见笑了。”
那老者呵呵笑道:“我见你是一个身怀大志之人,我在前面设下了一局棋,不知你可有兴趣前去一解?”
移步前往,河边的大树下站着两个青年男子,一个形貌憨直,看上去温文有礼;另一人却全然不同,司马晋从未见过,一个男人竟能长成这般俊美的面貌!
眉若翠羽,肌如白雪,脸上的五官精致得仿佛雕刻出来一般,最令人惊讶的是他那一对微微泛紫的眼瞳,一笑,便生妖媚。
那老者指着二人道:“这二位是我门下弟子,御风、无涯。”
那紫瞳之人一脸桀骜,只是微微斜眼望了望一旁的司马晋,摇着手中长长的羽扇,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司马晋凝神观局,此棋局看似繁杂,但却内中藏有玄机,司马晋微明洞察,思索片刻,便在腹地一处摆上了一颗白子。
此一着看似凶险,但却解了白子之围,有置诸死地而后生之意。老者捋着胡须,赞赏地望着司马晋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此一局名为‘争雄’,白子本处劣势,看似已到穷途末路,但你却有法令他起死回生,妙哉,妙哉!”
身旁那个名为御风的憨厚男子道:“真是佩服,这局棋我用了一天才解出,无涯师兄比我聪明百倍却也用了一个时辰才想出破解之法,看来只有小师妹才能和你一比高下啊!”
司马晋谦虚,言道:“这局棋的确精妙,若不是在下平时在清平山中常日钻研棋谱,只怕也未必能想出这一破解之法。”
老者盈盈笑望向司马晋,道:“若是你愿拜我为师,我谷中还有书卷千万,攻占伐谋、金石医术,无一不齐,你可遍读。”
司马晋不由心驰神往,跪下行礼:“拜见师父!”
悠然谷中,百花争艳,清风飒飒,绿竹倚翠生姿,鸟鸣声声不绝。
谷中庭院地上,画满了各式各样的阵法图,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阵。
往里走去,共有三进屋子,第一进屋子中,走进去便见一个木制的自动舂米之物,大木舂咚咚作响,边上还有一个自动磨面粉的东西,不用人力,仅靠内中装置,便能运作。
司马晋赞道:“真是有趣,这样一来,人可就省了不少功夫了!”
悠然先生低头笑道:“这都是小女闲来无事摆弄的玩意儿,不足挂齿。”
第二进屋子中,桌上放着罗盘、龟壳、铜钱等占卜之物,而在一旁的架子上则摆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上面标着许多奇怪的名字,有的叫“百草凝神丹”,有的叫“醉神蜜”,还有一些则直接写着“治寒毒”、“治热症”……令人眼花缭乱。
御风见司马晋看呆了眼,便解释道:“这些都是小师妹采了药配置的,不过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
“雕虫小技罢了……”悠然先生晃晃头,不经意地说着。
走进第三进屋子,便犹如走进了一个浩大的兵器房,桌上、墙上都满满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新式武器,有式样怪异的弩,有不长不短的戟,还有一些拿在手中,却不知是何物的兵器。
一直在旁没有吭声的无涯,拿起那把长有八寸的铁质弩,说道:“这把弩可是我和小师妹一起完成的得意之作,别看它小,可却威力无穷,能够十枝箭矢连发。”
“当真有这么厉害!”司马晋惊道,他越发对这个传说中的小师妹感兴趣了。
悠然先生见司马晋一番心驰神往,幽幽道:“我这女儿唤作婉月,天资聪颖、智计无双,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至于金石医药也都颇为精通,可谓难得之才,为师一直都想为他觅一个佳婿。”
他虽神色淡然地望着司马晋,可是他却不由心中微颤,难道悠然先生请他入谷,为的是这事?
身旁的御风、无涯一听悠然先生此言,都是心中一拧。
御风似乎颇为失望,怔怔望着司马晋,心内酸楚,他不明白,究竟师父看上了这个书生身上哪一点?
而无涯虽没有表现在面上,可那冷冷的眼神,却颇为不屑地射向了司马晋。
“宁远,我见你颇和面缘,想要招你为婿,你可愿意?”
司马晋一时愣怔,刚才一路看来,悠然先生的这个女儿的确是不俗之人,他尚未娶妻,是因为一直没有觅到心中佳人。
这个姑娘倒是令他甚为神往,他拱手道:“此等才智无双的女子天下难觅,宁远又何来这等福气?”
“哈哈,姻缘本乃天注定,只不过我这女儿虽聪明绝顶,但容貌却不佳,肤色暗黄,兔唇龅牙。”
“皮肉色相不过都是虚浮之物,不足为怀,若是小师妹能够看得起在下是个无用书生,我愿娶她为妻。”
“当真?”悠然先生抿唇笑望着他,一脸认真庄重,似乎的确出自真心实意。
新婚之夜,悠然先生在谷中摆了一桌清酒。竹为媒,花为妁,虽清清淡淡,可却也颇具喜气。
御风前来敬司马晋酒,话语之中,颇是嫉妒:“宁远,还是……还是你福气好,我和无涯可就没你这么好命了。”
司马晋礼貌地一饮而尽,可心中却也想,听他这话,难道他和无涯也想娶婉月?
夜渐渐深了,只是饮了几杯清酒,醉意并不深,司马晋一个人独自幽幽踱步走到了新房门口。
新房上贴着一个红艳艳的“喜”字,在这个幽静的谷中显得格外活泼喜庆起来。屋里暖黄的烛光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窗前徘徊。
司马晋走到门前,轻轻叩了三下,却听里面一个温婉的声音传出:“门外可是司马宁远?”
“在下正是。”
“婉月前些日子读佛偈时,念到这么一条: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不知夫君何解?”
司马晋心内暗笑,原来她还是在担心自己会嫌弃她貌丑啊!思量片刻,他便朗声答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屋内那柔柔的语声说道:“夫君,更深露重,快到屋内来吧。”
房中的婉月头上盖着大红盖头,端坐一旁,司马晋伸手握住盖头,还未拉开,婉月便道:“夫君可想好了?若是揭开来发现我的丑貌比之父亲形容来得更甚,你会怎样?”
“夫人还在疑我?刚才我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在意的是你是个聪明无双,又有仁德之怀的女子,并不介意你的容貌。”
他轻轻拉下了盖头,可正如婉月所料,他的确被她的容貌震住了。
悠然先生曾说,她是个肤质粗劣,兔唇龅牙的丑女,可眼前这女子分明有着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
手若柔荑,肤如凝脂,一双樱唇娇艳欲滴,齿如瓠犀,梨涡微陷,一双灵动的眸子似乎能够洞悉人世间一切事物。
若要用言辞来形容,便是倾国倾城。
“你……你是……婉月?”司马晋不可置信地问道。
婉月盈盈拜倒,笑言:“这房中难道还有第二个新娘吗?”
“可是……可是……”
“你所听说的关于我的丑貌都是父亲故意骗你的,他只是想为我找一个并不是因为我的美貌而真正疼爱我的人。”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他浑然不在意的婉月的容貌,竟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可是,为什么师父会选中我呢?”
“御风和无涯都曾向父亲提过亲,两个人还一度为了我反目成仇 ,闹得难以收场。御风性子耿直,有时喜欢钻牛角尖,无涯又太过不羁,狂放得过分,都非我心目中夫君的最佳人选。其实先生之名,我早有耳闻,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我神往先生已久,却没想到,你还是一个不重外表虚浮之人,婉月何其有幸,能够嫁给你。”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难怪悠然先生说,姻缘天注定。
他拉着婉月的手,轻揽佳人入怀,这个夜晚大概是他一生之中最欣喜和最难忘怀的夜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司马晋这颗华丽的流星已经赶月去了,在接下来的一卷中将不会再有他的身影了,不过,这篇番外中的御风和无涯在接下来可就要华丽登场了~~~
小桃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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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番外(萱玉篇) 。。。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潜水的大人们,欢迎留个爪~~O(∩_∩)O
“这幅《快雪时晴帖》都已经临了好些日子了,怎么写出来还是这般不得神韵?”姚先生摇摇头,斜眼冷瞧着坐在一旁垂头丧气的萱玉。
“先生,是你要求太高了吧,我觉得已经写得很不错了啊!”她右手晃着墨汁未干的毛笔,一脸好不耐烦的样子。
“小姐,不是我要求高,而是大将军亲自吩咐,定要你将这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学到极致,否则可就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什么苦心?!一提起这个来,萱玉的心里就一肚子的窝火,他的父亲给她将奉陵城中最好的老师都请了来,每日里不是弹琴刺绣,就是练字习画,为的就是让她将来能配一个给他带来好处的人家。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问过萱玉心中是怎么想的。
大好的烂漫春光,她也想和云枝出去踏青游玩,集市上有许多有趣的玩意儿,就是府里的下人小子也能出去看上热闹,可她却只有听着别人议论,独自艳羡的份。
没有杨守中的准许,她甚至连大门都不能迈出一步。
听说前些日子,周腾替他的二儿子周烯前来提亲,杨守中虽还没有应承下来,但看样子心里也是正在盘算谋划。
那个周烯在西南早就“声名远播”,萱玉那天听管家和几个府里的下人偷偷议论着,说这人贪淫好色,又粗鲁蛮横。
他曾当街打死过一个不小心惊了他骏马的老人家,虽然周腾亲自出面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但是经过此事之后,浩州的百姓都对周烯心怀怨愤,周腾便将他迁调到了自己身边。
不过,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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