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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冠子-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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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帘帐卸了下来,隐隐约约只看见里面的被子微微隆起,并不真切。
“姨娘,子洛听说您身体不适,特来探视。”睿王朗声说了两遍,里面却并没人答应。
他疑心更起,慢慢走近床帘,将帘帐撩开了一角,床上哪有什么人,只是在被子中塞了一床棉毯罢了。
“夫人在哪里?”睿王拔出佩剑,指着刚才那个婢女的喉间,寒光顿先。
她早就吓哭了,呜咽声声:“奴婢……奴婢真的不知,昨天晚上,夫人吩咐我,不论是谁来找她,都说她病了,正在休息,奴婢真的不知道夫人去哪里了?”
探子失踪,水霁不在家中,如意夫人也杳无踪影。所有的这一切都让睿王心中十分不安,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就要发难?
睿王冷静了一下,还剑入鞘,对靖宣说:“马上召齐将军入府,说是有要紧事!”
前往洛川的山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疾驰着,从昨夜起,这辆车便没有停歇过在赶着路,再过一日,便能到洛川境内了。
马车上,昏睡过去的婉月幽幽醒转了过来,一睁眼,面前便是一个笑得幽滟诡异的脸庞。
五根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婉月的脸庞,指甲陷到了皮肉之中,一阵刺痛之感过后,婉月的脸上便留下了五条长长的血痕。
鲜血一滴滴落在了她雪白的衣襟上,渲化出触目惊心的红。
如意夫人端详着婉月,托起她的下巴,阴□:“可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啊,难怪王爷这么在乎你。只是不知,若是你破了相,他是不是还会对你朝思暮想呢?”
如意夫人的笑声听起来尖利刺耳,她看起来如此妖魅,完全不是平素里她在府中的样子。
车里还有一人,便是水霁。婉月不去理睬如意夫人,她看向水霁,这个老头儿正在闭目养神,这两个人一个阴沉,一个癫狂,倒真是绝配。
“水霁,你今日带着如意夫人一同去洛川,就是逼着三公子反,试想,若是睿王大军压境,你们可还有活路?”
他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嘴角挑起一丝得意的笑:“司马夫人,若是以前,老夫的确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如今我们手上握着制胜之器,他就算带再多的兵马前来,我们也不惧怕。”
婉月知道他所说的制胜利器是什么,她清冷一笑,淡淡说:“在王爷心中,最重要的便是他的江山社稷,难道你以为他会为了我这么一个女子把自己陷于被动之境?水先生,是你高看了在下,还是低看了王爷?”
“在下从前也不相信王爷会为了一个女人冲动,只不过王爷为夫人所作的一切都不由让在下叹一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再豪气万丈的英雄原来也有他的软肋。这一次,就当在下赌一把,看看王爷到底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
婉月脸上的五条血红抓痕,映衬着她惨白的面容,她凄厉地浅笑,摇头道:“水霁先生,那婉月就看着你们,是怎么输在睿王的手里!”
齐楚天奉命进府,睿王安排他秘密率领一队人马,快马加鞭,沿途追截,务必要在他们到达洛川之前截下来。
齐楚天问:“那若是追不上,他们已经回了洛川,又该如何?”
睿王沉思片刻,答道:“那就回来,此刻还不是与唐滔翻脸的时候。”
齐楚天未走,却听外面有嚷嚷声,睿王心中本就烦躁,便更加恼火,吼道:“是谁在外面?”
靖宣回道:“是幽客居的小六,他说一定要见王爷。”
“让他进来吧。”
小六进来的时候,两眼红肿,一脸的焦急,一见到睿王便噗通跪下:“王爷,姐姐不见了!”
“婉月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睿王刚才还镇定的神情突然间焦躁了起来。
“昨天我交给了姐姐一张纸条,看完后她晚上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睿王一把将小六提了起来,目光冷刺地盯着他,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
小六看他这个神情,也是害怕得不得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我不认识字,不知道……”
齐楚天马上说:“婉月先生会不会被水霁他们抓走了?”
这才是睿王心中最担心的,水霁在他手下多年,一贯小心谨慎,因此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他的贰心。如今,他带着如意夫人前往洛川,便是摆明车马要和他对抗,而婉月,就成了他手中的筹码。
“楚天,召集六万兵马,跟我去洛川。”
“不可!”齐楚天忙劝道,“王爷,此时一定要冷静,若是打起来,只怕会元气大伤!”
他又何尝不知?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婉月落在水霁、唐滔之手,他做不到。
若真要做一个抉择,他宁可伤了自己,也要去救婉月。
睿王脸色一沉:“我是王爷,是主帅,难道我的号令你不听了?”
齐楚天一向对睿王忠诚,不能眼看着睿王意气用事不管,跪下直谏:“王爷一向沉着,当前形势我们只能按兵不动,不能打啊!”
“那你的意思是?”
“弃车保帅……”
“你要我牺牲婉月?”睿王冷冷看着齐楚天。
“事非得已,也,也只有如此。”
睿王的拳重重捶在了案几上,那声音几乎是从胸腔中震出的:“齐楚天,我主意已定,你现在就去召集人马,明日出发。”
“王爷!”
“若再多言,我就治你不奉军令之罪!”
夜色已重,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大军即将出发。
睿王仍在书房中,他本想制定一个万全之策,既能救出婉月,又能灭了唐滔的叛乱。只是,这一夜下来,他心中一团乱麻,总是静不下来,恨不得天快些亮,婉月在水霁手中多呆一时,他便更忧心一时。
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婷婷的身影走了进来,语声柔柔,格外体贴:“王爷,夜深了,怎么还没休息?”
他抬眼瞧了一瞧,目光仍是黯淡:“萱玉,你怎么来了?”
她端了一碗百合汤递给睿王:“我看你书房中一直亮着灯火,担心你又在熬夜,就吩咐人给你准备了宵夜。”
“放着吧,我现在不饿。”
萱玉将汤碗盖掀了开来,一股热气迎面腾起,香气扑鼻:“王爷,我花了不少心思做的,怎么你都喝一口吧。”
睿王见她这般上心,倒也不忍拂她的意,端起了碗,尝了一口。
萱玉在一旁柔声道:“听说王爷又要远征,萱玉是个妇道人家,不敢随便妄言,但是还想请王爷三思,毕竟骨肉相残,只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睿王眉头一皱,放下碗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没有谁……”
“在睿王府,妇人不得干政,你养好你的身子,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说到后来,睿王
只觉头一阵阵昏沉,眼前慢慢黑了起来,一倒,便晕在了案几之上。
当婉月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置身在一间透着暗绿的光的暗室之中了。
周围看不见一个人,只听见似乎是在不远处的地方,发出一阵阵的□,还夹杂着阵阵呻吟。
婉月的身子已经是极为虚弱,她扶着墙沿,支撑起来,想寻找出口。那绿色的光源就在前方,越是靠近,那些刺人的声音便越是清晰。
纱幔轻扬,借着暗弱的灯光,婉月看见了唐滔那张猥亵的脸,还有周围赤身裸体围绕着他的男男女女,顿时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上心头,这般肮脏的场景,真是令人不由作呕,
唐滔看见了帐边的婉月,嘻嘻笑着走过去,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一下摔在了柔软的毛毯上。
“原来是司马夫人,子沐久闻大名,不过今日得见芳容,真是令人感叹,老天既给了你冠绝天下的才智,又给了你这般的美貌,实在是太不公平!”
婉月屏住呼吸,她一向镇定,可是落在这般禽兽的地方,心中也是一阵发毛。
唐滔一把抓住她,猛得一撕,外面那件书生袍便顿时被撕裂了开来,露出了颈前一段雪白的肌肤。亵衣下,是起伏不定的胸脯。
唐滔冷冷笑着看着她,便如猎人在玩耍到手的猎物一般。
“三公子,若是婉月对你来说不过是个用来发泄的寻常女人,你要辱我,我大不了一死便罢。”
唐滔自然不会让她死,阴笑道:“那夫人可愿助我?”
婉月惨笑:“助你?若我助你,死后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相见我夫君?”
“哈哈,”唐滔笑道,“你是怕没面目见司马晋,还是心里放不下我大哥?”
“唐滔,我既落在你手里,便知道不会有命回去,你不如一剑杀了我吧。”婉月闭上双眼,已是绝望。
“我怎舍得杀你?”唐滔的手在婉月的脸上来回抚动,他的唇就在离她寸余之处。
“夫人口口声声说对夫君一往情深,我就不信你一个寡妇真能耐得住这寂寞,我也不信,你对我大哥没有一丝情意。”
唐滔的手突然用力箍住了婉月的身子,她的嘴被用力地夹开,鼻尖喉头只觉一股难闻的气味,还没等婉月明白过来,那带着辛辣之味的药汁便已经灌了下去。
“你给我喝了什么?”婉月被呛得连连咳嗽。
唐滔晃着手中小瓶,缓缓道:“世间最快乐之事莫过于男女欢爱,我这药名为‘悦情’,服下之后,必要与人交合欢爱。否则每月月圆之时,便会有难忍之苦,若一年之内都不与人交合,便会体内涨热而死。司马夫人,若是你求我,本公子可不介意为你效劳。”
婉月听罢,忙使劲抠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药吐出。唐滔钳住她的手,将她拖到了一旁的床榻上,用一根极其柔韧的蚕丝所制的绳子将她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夫人,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只要唐渊不来,我便不会让你死,这里好吃好喝,都会伺候着你。”
婉月刚才一番挣扎,此时早已筋疲力尽,她躺在床榻上,绝望地闭起了双眼,心中默默地念着:王爷,你可千万别来!
33
33、逆鳞 。。。
房中点着幽幽的龙涎香,睿王觉得头中一阵胀痛,睁眼看,正是自己的睡房。他拍拍头,叫道:
“靖宣,什么时候了?”
“王爷醒了?”萱玉绞了一把温热的毛巾,轻轻帮他擦拭着脸,睿王迷蒙着双眼,问:“什么时候了?”
“现在……现在是辰时了。”
睿王一个惊醒,从床上跃起:“我怎么睡着了,快拿我的军甲来,大军还在等我出征呢。”
萱玉怔怔望着睿王,说:“王爷,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他一愣,两天,他怎么会睡得这么久?回想起那天晚上,是萱玉端了一碗百合汤进来,他喝完后,便觉得眼皮沉重,倒头便睡下了。
睿王一把抓住萱玉的手,他的手腕力道甚大,将她捏得生疼,“是你给我下了药?”
萱玉的眼中疼出了点点晶光,“王爷,我是担心你冲动。如今已经两天了,洛川那边并没有什么消息出来,齐将军也派人去找婉月先生了,我想……”
睿王的脸色越来越沉郁,他从未有过这样尖刺的目光,钉在人的脸上,怒气丛生。
“谁让你自作主张?”他一字一句说道,每一个字都如冰锥一般敲在萱玉心上。
她不由寒颤,跪在睿王面前,“王爷,我是为你好,若为了一个婉月搞得兵祸四起,兄弟相残,多么不值!”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中有数!”睿王放开了萱玉,顶着仍是眩晕的脑袋下了床,穿起了军甲,便推门而去,任由萱玉在他背后哭喊,他都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已经三天了,婉月不知道在洛川可好?
这间暗室阴郁诡异,平时光线很昏暗,婉月呆在里面已经分不清时辰,外面此际是白天黑夜,她完全不知。
“司马夫人,这几天过得可好?”这冷森森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水霁。
婉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侧过脸去不去理他。
“我听子汶说,夫人这几日粒米未进,滴水未沾。难道是想要绝食而死吗?”
婉月几日没有开口说话,此时一张口,声音便是无比嘶哑:“既然我难逃一死,倒不如自己了断来得痛快!”
“夫人说笑了,子汶并未亏待夫人,又怎么会忍心要你的性命。”水霁上前,将绑在婉月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将她一把拖起。
婉月此时一点力气也无,被他一扯,便重重摔在了地上,额角处磕出了一丛鲜血,汩汩直流。
水霁森白的牙齿在黑暗中令人胆寒,仿佛是一只食人的野兽,可偏偏这样恶毒的心肠,说话的语气倒是温和。他掏出袖中手巾,将婉月额上的鲜血擦拭着,一边擦一边说:“夫人,还记不记得几天前,我跟你打过一个赌?”
水霁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口中缓缓吐出了三个字:“你——输——了。”
笑意敛去,目光暗沉下来的水霁看起来可怕极了,他猛地站起身,拖着已经根本站不住的婉月直往外走。她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躺在地上,任他拖曳,衣衫被粗粝的地面磨破,肩头的皮肤被磨破,鲜血直渗。
阳光很亮,很晃眼。几日未见日光,此时一睁眼,便是耀目的刺痛,逼迫得婉月不得不将眼睛复又闭上。
周围是号角声,锣鼓声,浑身的疼痛已经令她整个人都麻木了起来。突然她的身子被人拉了起来,似乎是抵到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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