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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封明知是不易于自己之信,交给自己,以示推心置腹么?
或许明知计谋手段对自己不起作用,当然以大义名分的手段,来囚禁住自己。
李晓想到这里,心底隐隐冷笑了几声,待抬起头看向武田胜赖时,却见对方脸上却是温和笑意,这笑容似曾相识。
仿佛是当年川中岛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目空一切,好高骛远,又十分不自量力。
是的,武田胜赖有种种缺点,但是他却不是刘备。
想到这里,李晓毕恭毕敬地,言道:“此信是先主公留给殿下之物,李晓不敢擅自拆阅,更何况是关乎于我的,还是请殿下信廉公,信房公二人在场浏览此信。”
武田胜赖摇了摇头,言道:“不必了,此信只有你我二人能知,不会透露给第三人,李晓拆信一阅吧,我也很好奇,父亲大人临终时,对你有何安排?”
李晓低下头看着这信的火漆,只需轻轻一摄就可看到信玄对自己的算计,如此他就可以依法做出应对,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消除隐患。
对上武田胜赖的视线,李晓微微思索之后,做出了决定,言道:“既然殿下如此对臣下信任,那臣下就自作主张处置此信了。”
说完,李晓将信一折,直接丢入了火盆之中。
之后此信无声无息地化为灰飞。
武田信玄对李晓之处置,亦从此无人知晓。
武田胜赖看着这封信燃烧成黑灰,笑了笑言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看,就算把事情揭过了,我把武田家交给了武王丸,却没有再多的东西交给你。”
“唯一我会给与你承诺,只要我武田家宗家在位的一日,你李家就是我武田家的第一大名。李晓,我绝不会负你,我的子孙也不会负你的子孙,我武田家也不会负你李家。如此,我只想换回你一个承诺,一个武士的承诺,替我守护好武田家,守护好武王丸,最后将风林火山的旗帜竖立在京都,开创武田幕府的霸业,你可以做到么?”
“拜托了!”
听了武田胜赖在病榻上之言语,李晓心底此刻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眼眶之中,似隐隐有什么东西在爬动。
李晓当下拜伏在武田胜赖病榻之前,言道:“主公,臣下一定竭尽所能。”
“咳!咳!”
床褥之上,武田胜赖咳了几声,脸上却露出欣然笑意,欣慰地言道:“李晓,多谢你了,你对得起我的信任,替我照顾好,武王丸,代替我守护这武田家,如此我纵是死了,也可以瞑目。”
随着武田胜赖声音渐渐的低垂,他的目光亦缓缓地合上,言道:“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心事,死后我要葬在诹访湖,去陪伴父亲大人和母亲。”
天正三年,五月二十一日,夜。
武田胜赖于军帐之中,伤重而亡。
与织田信长同日死于长筱。
次日,武田家大军返回甲斐。
长筱城中因见织田军大败后,毫无军心,最后落城。
奥平信昌一族,被武田军屠尽,以惩戒其倒戈之罪,之后武田军将长筱城付之一炬。
武田大军返回踯躅崎馆,而随后武田胜赖身死消息传出,甲斐,信浓,上野,骏河,远江五国震动。
武田一族中,围绕是否让武王丸即位一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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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立嫡之争
第四百七十一章 立嫡之争
甲斐,惠林寺。/
庭院之中,门外添水的竹筒敲打着石池的边沿。
噗地一声响起,显得格外清静。
僧房之中,已出家的武田信繁与惠林寺住持快川绍喜相对而坐。
武田信繁,面目流露着哀寂之色,言道:“胜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本以为我武田家可以在他手中发扬光大,更胜往昔,做出超越他父亲之功业来,没想到却遭遇不测。”
快川绍喜言道:“我记得当年,德川家康之祖父,松平家家主松平清康,年纪轻轻即一统三河,被誉为三十岁前可以一统天下的男子,未料到守山之崩他为家臣所弑,导致松平家至此一落千丈,东海道落入了义元公之手。”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松平家之事,乃是我武田家前车之鉴。此事不知左京殿知晓了吗?”
武田信繁点了点头,言道:“父亲大人,他早就知道了。自他而下,我武田家两任家督皆没,他听了不甚感慨,言道儿子,而孙儿都死,自己这把老骨头还在世,不是莫名的讽刺么?”
快川绍喜言道:“还请左京殿,节哀顺变才是,切莫因此伤身才是。”
武田信繁摇了摇头,言道:“麻烦之事,正在于此。”
快川绍喜诧异问道:“难道左京殿病倒了么?”
武田信繁摇了摇头,言道:“并非病倒,而是父亲大人刚愎自用的脾气又犯了,他这一次要更改馆主大人立武王丸为下一代家督的遗命,而要立仁科五郎为家督。”
“什么!”快川绍喜讶然言道:“如此轻易更改法度,就太乱来了。”
武田信繁长长吸了一口气,言道:“这两年父亲大人,因思乡情重,又在骏府城住不习惯,故而迁至高远城,住在信廉府中。平日仁科五郎多有对他看望,故而对他甚是亲近,因而爱屋及乌。”
“父亲大人,还评价仁科五郎颇有他当年之风,而眼下馆主大人身故,父亲大人声言幼主不可执掌武田家家督,恐会有权臣所欺,而仁科五郎智仁双全,可以接替胜赖执掌武田家,他日必为本家之雄主,而待到将来天下安定,仁科五郎退位之后,再将家督传给武王丸。”
快川绍喜听了武田信繁说道,猛地摇了摇头,言道:“左京殿太感情用事了,对他而言五郎是他的孙儿,自然比四郎之子更亲一分。但是馆主大人,遗命已下,骤然更改将破坏了法度,如此何人再服从本家宗法。你可想过如何规劝左京殿?”
武田信繁无奈了摇了摇头,武田信虎何止感情用事,当年他被武田信玄放逐出甲斐,以至对家中大小之事全无话语权,连甲斐也是四十多年不回,这口气他如何憋下。
眼下自然他要重回甲斐,以更立家督之事,重竖当年的威信,也是一解心头之气,但这哪里是成熟稳重的作为,完全是意气用事。
武田信繁苦笑一声,言道:“父亲大人的脾气是不听劝的,否则也不会有当年兄长与他,父子失和的一事了。”
就在快川绍喜,武田信繁二人商议之时,走廊外的木板噔噔地响起,一名僧人脚步匆忙地来到僧房门外,向武田信繁,快川绍喜二人言道:“住持,巢月大师,武田典厩,望月左门卫两位殿下,在山门外求见。”
快川绍喜听闻之后,笑着对武田信繁言道:“两位殿下,必然是来接你,回踯躅崎馆主持大局的。”
武田信繁听后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言道:“身在山林参禅十五年,今日一朝重返俗世,并非我所愿的,但是我终究还是放下对本家的牵挂,此去乃一尽责任。”
快川绍喜听闻后,双手合十,言道:“如此就希望,巢月你能达成所愿。”
武田信繁点了点头,言道:“还请将僧房替我打扫,终归我还是要回来的。”
说完武田信繁,身着一身僧袍大步走出出去,待经过山门时,回头而望亦生出不甚感慨之意来。
现在山门之下,武田信丰,望月信永二人,以及五百军势,正候立在山门之外。
待见信繁,二人皆是大喜,一起拜下见礼。
武田信繁正微微含笑,武田信丰言道:“父亲大人,馆主大人已故,本家眼下是群龙无首,正需要您来出面主持大局。有你在我们就放心了。”
武田信繁挥了挥手,反问言道:“你们为何不扶馆主大人灵柩前往甲府,反而到来此亲自迎接我?”
武田信丰言道:“许久没见父亲了,故而想念,亲自前来迎候。”
武田信繁哼地一声,言道:“既是来迎候,为何出动这么多人,是怕别人不知我巢月出面担任家督后见么?是你们二人谁的意思?”
武田信丰见武田信繁面上不快,言道:“是我的主意,与三郎他无关。”
武田信繁言道:“我重返武田中枢,并非是为夺权而来,我心知你们怕我离中枢远了,家中会有人不服,故而带领小诸城,望月城的兵马来替我造势,但是威势二字,若用得不好,就是以势凛人。”
“我当年能在家中得到家臣团上下钦佩,凭着只是谨慎谦逊这四字。这是我教给你们,一定要记得。”
面对武田信繁的教训,武田信丰,望月信永二人皆是点头,表示受教。
武田信繁这时转而问道:“馆主大人的灵柩到了何处?”
武田信丰赶忙回答言道:“馆主大人灵柩眼下正有信廉公,李但马守,马场美浓,小山田左兵卫四人,率此次出征长筱的大军扶柩入国,现已快到了甲府了,明日将停柩在东光寺。”
“父亲大人,我想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进入了甲府,以控制局面,我今日来已听闻许多不利于武王丸的消息。”
武田信繁点了点头,看来武田家家督继承之事,眼下弄得颇有几分波折。
当下武田信繁言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望月信永大喜言道:“父亲大人,我早已给你备下肩舆。”
武田信繁看了一样三子,摆了摆手言道:“坐什么肩舆,骑马才是武人本色!”
说完武田信繁身手矫健地,从武田信丰侧近武士手里接过马鞭,跨上一匹战马,随即策马扬鞭疾行而去。
武田信丰,望月信永二人见武田信繁身体如此康健,既是大喜,随即振作精神,策马跟上,向甲府而去。
就在武田信繁父子三人返回甲府时。
又一行人马,向踯躅崎馆而去。
其一行正是从高远城出发的武田信虎,仁科盛信。
武田信虎须发皆白,从京都辗转至骏河,再返回高远城定居后,现在他已是八十二岁的高龄。
岁月催人,昔日这位威震一时的武田家雄主,此刻早已是老态龙钟。
虽是如此,但武田信虎精神却并未有老年人的老态,坐在牛车上,路途的颠簸对他而言,并不十分在意。
眼下武田信虎看着甲斐国这熟悉的山川,眼中竟怔怔地留下眼泪来。
武田信虎喃喃自语地言道:“整整四十四年,我竟在外流落了这么久,今日方才返回了甲斐,太郎这个不孝之子,竟放逐生父!”
不用说,武田信虎又想起当年被儿子武田信玄放逐至骏河的一幕。
当时他正值年轻力强,本以为可大有作为,而突然之间却遭到儿子以及众家臣的放逐,最后不得不离开甲斐,四处流浪。
仁科盛信在牛车一旁策马,对武田信虎言道:“祖父大人,往事已矣,还请切莫动怒伤身。”
武田信虎难以平复下情绪,言道:“你不懂。上洛霸业未成,居然竟皆不惜性命身死于前。古人云,儿子死在父亲之前,就是不孝。太郎和胜赖都太令我失望了。”
想到这里,武田信虎不由沉声道:“若是当年我让次郎取代太郎,继承家督,次郎必能奉行我的命令,并且身体也较兄长康健许多,那么武田早已夺得天下。而胜赖也是,当初若非太郎拒绝我的决定,继续让义信担当嫡子,怎么发生义信谋逆,父子相残的局面。”
仁科盛信听了武田信虎之言,顿时一时语塞。
而武田信虎这时却进入一种莫名的状态,喃喃自语的状态,言道:“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我信虎看人绝不会有错。而一次,我更不会因为胜赖遗命,更改主意。盛信,你是我看好的人,绝不会有错,比胜赖那个还在吃奶的儿子强多了,武田家必须由你继承。”
仁科盛信听武田信虎之言,顿时一阵茫然,作为信玄的五男,他早早没有继承宗家的希望,而是去仁科家担任家督。
作为一个普通大名家的家督,仁科盛信的日子十分惬意,亦十分满足。
他知道自己的才具有限,而且又没有父亲,以及兄长那般夺取天下的野心,所以担任武田家家督的位置,他实在十分勉强,反而说不定会自取其祸。
但是眼下祖父的全力支持,令他倒有几分迷失,到了这一步谁不可能对本家最高权位没有一丝贪婪之意。
或许在祖父的支持下,先让他执掌数年,若是做的不好,再将家业传给胜赖的儿子,这并非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里,仁科盛信心底不由多了几分热切之意,言道:“祖父对盛信的看重关爱,盛信十分感激,但是毕竟兄长大人他已立下遗命,众家臣之中不少人是他的心腹,若是骤然更改,恐怕会有许多人不服。”
“继承家督之事,虽是我莫大荣耀,但若因此,令本家陷入分裂,以及家臣团不和,那么就是我的罪过了,如此我宁可不作这个家督。”
仁科盛信的话,以退为进,说的亦不是没有一丝水平。
武田信虎果然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对他言道:“你肯如此设身处地,以本家大局为主设想,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