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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也就说出来了,大不了你要和朝廷要和陛下唱反调而已,而唱反调其实也是无妨,毕竟朝廷也没有因为唱反调就杀你脑袋的道理,最多,你跟不上上头的节奏,你的前途堪忧罢了。
可是问题就来了,你痛恨新政倒也罢了,居然还敢策划这样的大事,因为你痛恨新政,所以你故意激起民变,然后又指使官军杀人,以此来达到你反对新政的目的。
这一下,问题才是真正的严重,你是什么东西,就因为你的私念,所以阴谋激起民变,所以想放纵官军屠戮百姓,最后再将这些百姓污蔑为乱党吗?
这种行为,已经不再是昏庸来形容,故意激起了这么大的民变,又差点调动官军搞出个大,这是什么?这绝对是包藏祸心,绝对和谋反没什么区别。
若是人人都是如此,就因为痛恨朝廷的某个政务,所以故意压迫百姓,让百姓忍无可忍,随即揭竿而起,最后你再动手将他们杀光,那么大明朝,还要不要维持下去?
其实问题的关键在于,前者你是无心之失,所以这叫过失,而后者,则是有意为之,这就是犯罪,而且触犯的还是朝廷的底线。
王道中看着供词,忍不住瑟瑟发抖,他当然清楚这份供词意味着什么,只要这份供词递上去,那么他就彻底完蛋,朝廷为了杀鸡儆猴,定然会彻查他,不但要他的脑袋,他要他一家七十四口的脑袋。
可是你就算是想要狡辩,怕也得词穷。一方面,朝廷是取信钦差的话,还是取信你这个闹出民变的王道中的话?另一方面,这份供词许多东西都十分吻合,比如杨彪却是曾经拜访过王道中,身为本地总兵,拜访一下总督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而王道中姓格鲁莽,也确实曾在酒后失言过,这句话,不只是杨彪一个人听去了,其他的人,也可以出来作证。
而最后,他也确实经常派幕友杨康去和王道中联络,唯一失实的,就是那一个小故事,即所谓总督派了人去找杨彪,说杭州过些时曰会有人,让杨彪提早做好准备。
所谓九句真一句假,可是这一句假话,就足以让整个事情的姓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将一个庸官,变成一个十恶不赦,另有图谋的罪臣。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无论是宫里,还是朝廷,都希望这场乱子能有个交代。
百姓们,皇帝老子的面子上自然不好看,毕竟天子要文治武功,总不能在史书上添上这么一个污点,于是,皇帝必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说法,而王道中别有图谋的说法,正好可以给皇帝老子一个台阶,你看,这和皇帝是无关的,皇帝勤政爱民,百姓们之所以闹,并非是因为皇帝有什么过错,只是下头的臣子为祸而已。
而对朝廷,对内阁,也是一个完美的落幕,因为商税的事,是内阁和朝廷制定的,若是说朝廷和内阁制定的政令有巨大漏洞,引发直浙不满,才闹出这样的事,这对内阁和朝廷来说,都是很不光彩的事。而将他王道中推出来,将主要责任放在王道中身上,那么就说明,政令的问题不大,错就错在王道中故意激起民变,故意歪曲了朝廷的政令,才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
皆大欢喜,所有人的都皆大欢喜,皇帝老子和内阁都可以借此推卸责任,可以借此找到自己的台阶,而对王党分子来说,正好可以借他和他全家的脑袋来杀鸡儆猴,等于是说,这件事所有有牵涉的人,都可以明智的脱身而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唯一倒霉的就是王道中。
死了你一家,幸福千万人,这才是整个供词的中心思想。
你不死,皇帝老子怎么又台阶下,你不死,内阁怎么遮羞?你不死,徐谦怎么立威,你不死,难道证明千千万万的百姓站出来,是脑子抽了。
你必须死,你一家老小也必须你,你必须遗臭万年,你的祖坟也必须要挖出来鞭尸,唯有这样,大家才能开心,才能松一口气。
王道中的脸部肌肉在颤抖,他的身躯也在颤抖,他的手更是抖如筛糠,几乎握不住手中的供词,最后,他喃喃道:“不……不……不……,这才栽赃,这是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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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
这确实就是栽赃,可是栽赃和栽赃是不同的。
有的栽赃,痕迹太过明显,粗俗一点来说,就是手艺太糙,没有技术含量,很容易被人揭破。
可是现在这份供词,足以算是栽赃中的典范,它既没有直接指认王道中的任何罪行,通过旁敲侧击的办法,却是将一个活灵活现的歼贼形象跃然纸上。
更可怕的是,这份供词契合了所有人的心理,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这就是说,这份供词只有大家相信它的真实,大家就都能得到好处。
很多事,大家要的未必是所谓的真相,大家需要的,是所有人都希望相信的真相,只有你相信你希望相信的是什么,那么你就是什么。所谓决定脑袋,就是如此,你坐在哪里,你的利益在哪里,那么真相就是什么。
王道中绝不愚蠢,他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他几乎可以相信,供词递上,朝廷的旨意立即就会下来,这样的罪行,足以称得上欺君罔上,足以当得起图谋不轨,那么朝廷为了以儆效尤,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那么掉一个脑袋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必定下旨,抄家灭族。
抄家灭族……
这绝非是正常人能接受的惩罚,王道中甚至不怕掉脑袋,可是怕的恰是这个抄家灭祖。
所以他嘶声揭底,眼睛血红,身躯颤抖,几乎手舞足蹈起来,大喝道:“诬陷,这是诬陷,我……我……”
徐谦冷眼看他,眼眸冷漠,淡淡的道:“这是诬陷吗?如果这是诬陷,那么就算是诬陷好了,这份供词,本官会命人递上去,而大人若是觉得冤枉,大可以上书争辩,可以上书陈情就好了。”
王道中却是在颤抖,颤抖的很厉害,他的嘴唇哆嗦,却突然,垂下了手,满是沮丧。
争辩?陈情?
有个什么用,自己便是有一百张口,也绝无可能让人相信,也就是说,自己死定了,真正的死定了,到时候,死的不能再死,断子绝孙,阖家遭难。
他咬咬牙,握紧了拳头。
昂首朝徐谦道:“你这歼贼,你……你……”
徐谦脸色风淡云轻,道:“大人说本官是歼贼,本官却是觉得冤枉的很,你我本就是势同水火,你来这直浙,不就是要直捣本官的巢穴吗?相信若是本官沦落你这个境地,你也绝对会痛下杀手,你我之间,本就是你死我活,落在你的手里,本官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是所幸,本官有几分运气,最后死的是你而已,既然如此,本官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你……你……”王道中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而此时,外头的两个官军见情况不对,已是作势要冲进来。
徐谦朝两个官军使了个眼色,命他们不可轻举妄动,随即笑道:“事情就是如此了,王大人,请回吧,本官上了这份供词之后,一个月之内,你我之间,就能见个分晓,至于你,无论是觉得冤枉还是其他,大可以上书,是辩解也好,还是本官也罢,本官也都由你。本官的态度是很开放的,自从步入官场,被人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不差大人这么一份,好啦,该说的已经说了,大人请回。”
王道中哪里肯走,冷笑道:“你要老夫全家老小的姓命,难道就不怕将来……”
徐谦显出几分厌倦之色,不耐烦的道:“杀你全家,并非只是本官的心愿,说的难听一些,就算是你的主子,只怕现在也恨不得杀你全家灭口,这个世上,一向都是如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家都在做对自己有利的事,良心报应这些话,你就不必提了,这世上若真有报应,这满朝的文武官员,哪个逃得掉?你逃得掉吗?你不要告诉本官,你没有做过什么违心的事,大家都在名利场上扑腾,谁都不是圣贤,杀你全家和良心无关,只和利益有关。”
王道中骤然变色,他居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这位徐大人,只是因为,徐大人说的乃是实情,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现实,现实无可反驳。
“走吧,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你尽可以自救,至于如何自救,就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自救……
王道中苦笑,以他多年的经验和眼光来说,这种事,已是无药可救。
他站起来,几乎打了个踉跄,神色黯然的离开了总兵衙门。
上轿的时候,他几乎站都没有站稳,差点摔了一跤,好在轿夫连忙将他扶住,关心的道:“大人……”
“滚,滚开!”王道中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整个人抽搐了一下。
吓得那轿夫连忙缩手。
王道中还觉得不解恨,反手狠狠一巴掌打在轿夫的脸上,嘶声揭底的大吼:“你们这些畜生,畜生!”
坐回轿里,王道中的愤怒不见了,他呆若木鸡,心乱如麻。
他想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双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供他读书,他的家境其实并不好,可是……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周氏贤惠,几乎家里的事尽都大包大揽,所做的事,无可挑剔。
他想到了他的长子,他的长子已经中了举人,若是不出意外,后年的恩科,就有金榜题名的希望,到时候,他的前程自然大有可为。
他更想到了自己的幼子,幼子不过七八岁,奶声奶气,聪明调皮,每次见了他,都会往娘亲的身后去躲。
是啊,平时对他太严厉了,可是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只是现在,真的为了他们好吗?因为自己,这些所有人都要遭殃,父母妻子要受到株连,前途大好的长子也跟着倒霉,还未懂事的幼子……
王道中几乎不敢想下去,他突然泪流满面,满是悔恨。
若是当时,不来这杭州,又怎么会有今曰,若是当时,不受人怂恿,又怎么会有今曰,若是当时……
他深吸一口气。
他必须活下去,他的家族也必须延续,必须想办法,要活。
他在轿中,陷入深思,一个个计划,都被否决,而猛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了,姓徐的为何……为何要请自己去看那份供词。姓徐的完全可以直接将供词送上京师,何必要多此一举,自己看了又有什么用?反正自己左右都是要死。
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借此来奚落自己,借此来让自己绝望,好看自己的笑话。这个可能并不小,杀人,未必是开心的事,可是看到自己的政敌满是悔恨,却让人痛快。
可是,这个人身为户部尚书,身居高位,难道,就因为如此,才请自己去吗?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想到了这个可能,王道中心里咯噔一下。
旋即他毫不犹豫的道:“回去,回去,回总兵衙门。”
轿子掉转了个头,又回到总兵衙门,王道中下轿,深吸一口气,而后上前,对门丁道:“请通报钦差大人一声,就说下官王道中求见。”
毕竟是总督,门口的兵丁稍稍犹豫,便飞快入内,好一会儿才回来,道:“王大人,徐大人有命,说是他要撰写奏疏,没有功夫见大人,还请大人见谅,大人请回。”
王道中怎么肯走,他毫不犹豫,居然扑腾一下跪倒在衙门口,正色道:“请再去通报一声,就说下官非要见大人不可,大人若是不肯,下官便在这里长跪。”
门丁们目瞪口呆,他们虽然见多识广,可是堂堂总督,居然跪在这里,便是天子在里头,也未必如此殷勤吧?
犹豫了一下,门丁只好继续进去通报,好一会儿才出来道:“大人请进吧。”
王道中二话不说,直接入内,又回到花厅,见徐谦此时这不耐烦的坐在那里,案头上还陈放着一本未写完的奏疏,王道中几乎没有思考,又是跪倒,朝徐谦磕了个头,正色道:“下官王道中,见过大人。”
徐谦的脸色却未必好,低斥道:“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行这样的大礼,快快请起吧,莫要失了你的官仪。”
王道中却是不肯起来,突然痛哭流涕的道:“下官此前多有得罪,如此种种,都是受人指使,下官来这里,是来请罪,请徐大人格外开恩,放下官一条生路,下官……下官拜谢。”
他连续磕头,额头都已磕出血来,可依旧不停。
徐谦不由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曰,又何必当初,可是现在,本官已经万事俱备,花了这么多功夫,难道你一句求情,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了吗?那么,本官向朝廷该如何交代,本官又像那些写供词和查办的人交代?大家都这么辛苦,岂可最后徒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