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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美丽的颜色。”尽管因为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气有些头晕,绯樱遥那如西方传说中天使的端正过度的面容上泛起浓浓的笑意。
现在的冬月凛说起来只是个精致的傀儡娃娃,意识陷入沉眠,浮于表面的或者说掌握思想主控权的只有属于血族的本能。
前一辈子绯樱遥曾自我评价是对自己意愿相当诚实的人。当然他也贯彻着这样的准则任性的活了一世,显然这一世他也没有任何向为他人打算的方向上转变的良好意愿。
头缓缓伏低,任银白与乌黑纠缠成繁复的图案,绯樱遥将双唇贴在了冬月凛的眉上。
绯樱遥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是自己想而已,他喜欢这绮丽的红色,只是这样的动作在只剩下嗜血本能的血族看来无疑是一种邀请。
少女张口放开了玉色的手指,随即将露于唇间的尖利獠牙深深的埋入了绯樱遥的颈侧。
正如猛烈地敲击颈侧会造成头部是缺血而瞬间昏迷,现在颈侧开了两个洞迅速的失血,其结果也不仅仅会是眩晕那么简单,更何况如今的受害者还是一点血腥都无法沾染的麒麟。
绯樱遥只觉得昏昏沉沉,全身不适,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而此时的冬月凛就如当年的玖兰枢一般,纯靠血族的本能行事,完全没有松开利齿放弃嘴边猎物的意思。
好在终于还有人没让芳国这两位首脑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把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直被警告不要随意出现在自家台甫面前的女怪白黎,终于从自家台甫吃自家主公豆腐向主公饮台甫鲜血的惊人剧变中回过神来。来不及思考自家那性格诡异的台甫为芳国选了一位什么物种的王,牢牢刻印在女怪血统中以麒麟为生命意义的思想驱使她,伸出长满翡翠色鳞片的双手,从冬月凛口下抢回了绯樱遥,并在第一时间冲向云海。
到此为止事态的发展虽不算不可收拾,但也绝对不能算是乐观。因为这个时侯,当事者三人,没有任何一人思考过关于被纯血种的吸血鬼獠牙刺伤的麒麟会有怎样的结果。
绯樱遥抓着冬月凛进入蚀的时候,就站在附近的绛染也片刻的呆愣之后在金色光晕消失前冲了进去。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和冬月凛落在同一地点。
异界,对于一只修行万年的狐狸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惊讶失措的地方。何况绛染也没空花一点心思在这个不熟悉的世界上,他满脑子充斥的都是冬月凛脖颈处的伤口迅速愈合的画面。在他决定远远看着就好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确是自己等了千年的那一位。
顺着冬月凛力量爆发的感应,玄衣玄发的青年在她出现在蓬山的半天后,寻到了这里。
只是犹豫了一瞬,绛染伸手推开了雕花木门。室内灯火通明,他所想见的那个人正卧在房间深处的红木大床上。
迎面扑来的空气栀子花香中混合着浓烈的血的味道。
眸色一沉,绛染已顷刻出现在窗边,一手向着床上少女的颈侧试去。
将触未触之际,床上的人倏然挥手,满室灯火瞬间灭尽。毫无防备的绛染只觉得背部一阵钝痛,人已被摔在床上,颈侧传来微微的刺痛感,有冰凉的发丝垂触在面颊的感觉。
散发着莹莹蓝光的透明刀刃,自少女手中露出一尺有余,正插在青年颈侧紧贴皮肤处。
这些绛染并无暇注意,他所关注的只有黑暗之中那近在咫尺,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红眸。
“凛。”低沉的音色缓缓的叹息着。这恐怕是他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
荧光下的少女闻言轻蹙眉头,挥了挥另一只手,室内又再度恢复光明。
他看见少女石榴石般的眼瞳中红光流转了片刻,渐渐渲染成了晚霞般的颜色,最终停留为温润中带着几分通透的青莲色。而表情也从最初的冰冷转化为微微的茫然。
冬月凛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以一种很奇妙或者说是很暧昧的姿势将一名成年男性压在了身下,若非湖光从掌中划出一半钉在男子颈侧毫厘之处,她也许会觉得发生了什么桃色事件。
从昏迷中醒来,头脑并不能在第一时间恢复清醒的状态,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咫尺之内面容眼熟的男子。
思维还在回忆中游弋的冬月凛轻轻开口,带了点疑问:“绛染?”
正待问眼前人究竟是如何来到十二国的,却被突如其来涌入脑海的记忆所打断。
记忆大约是关于几个女孩子短暂的一生。看起来全无关联,但其实不然,不过是一个人的每一次轮回的情景。她能切实的感受到随着那些画面而来的记忆主人心中的痛苦。他每次的痛不欲生皆来自那一句有气无力却异常坚定的话语,我愿以十世早殇换一世长生不老,与你执手千年。
体味这些,在冬月凛看来很长,其实不过是片刻的时间。
这些记忆看起来与她无关,也不过是乍看起来罢了。可惜女孩的第一世恰是她认识的人,只是啊,这个男子的记忆告诉她,她也是千代宫凌的转世。
她该说难怪么,难怪自己看到千代宫凌有那样一见如故的感觉。
她回过神盯着绛染,轻轻叹了口气。他变了太多,以至于那么多年后她与他想见不识。
她收回湖光,起身径自在桌上取了茶壶,为自己倒了杯冷茶,饮了下去。平日冬月凛并不喝凉的东西,只是她现在需要冰冷的东西来理顺她的思绪。
绛染也起身坐在桌旁,并不急着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冬月凛慢条斯理的用了平日两倍的时间喝了一杯茶。
她,真的获得了永生。他感慨着,心中滋味几何,自己也说不清楚。
人的一生比起妖来实在是太过短暂,千代宫凌一直知道,所以努力的珍惜着每一个日子。只是当她从神医口中得到自己的时日比起常人还短暂的时候,她的心情不仅仅是酸涩可以形容的。
绛染知道,却也无法改变这样的命运。
少女总是半倚在床上出神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偶尔重复着同样的言语。
“もし来世があるなら……”他一直没有从她的口中听到后半句。
他从来以为那语句中的只是遗憾,只是对于生的向往。却不曾察觉到,那其中越来越多的不甘。以至于最后她会用之后的十世来赌一世不一定存在的未来。
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叹息,冬月凛终于开口,却是伤人的话语:“姐夫。”
姐夫,这两个字,冬月凛说得很轻,但听在绛染耳中却有种能将满山若木红花冰冻凋零的冰冷。
等了千年,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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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湖光 。。。
“凌。”绛染轻唤。
“我不是。”我是冬月家长千金,是奏国宗王,是朽木家的养女,是身具纯血的血族,是冬月凛,冬月杳然,却从不是给予我杳然二字的千代宫凌。
她斩钉截铁的否定让绛染的金眸黯然了下去。
“凌的灵魂上有我亲手标记上的六月菊,金轮红瓣。”他顿了顿,接着道,“和我之前在你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么……”冬月凛将身体微微倾斜,手肘抵在桌上撑着额侧,如瀑的墨色长发披垂而下,将她的面容遮在阴影中,一时没有再开口。
绛染虽然心中疑问很多,却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便缄默。
夹杂着栀子花香气和血液味道的空气仿佛在这个方圆几步的空间内凝固了起来,仿佛连呼吸都是困难,耳边只听见远处云海海水拍在岸上的声音。
良久,冬月凛平平伸出右手打破了沉默,白皙的掌心之中泛起一波涟漪,一截带有荧蓝光泽的透明刀刃缓缓伸出掌心。
“姐夫,”那双青莲色的眼中藏着的东西太过深沉,让人看上去有几分心惊,“你可知道,这是何刀?”
绛染疑惑的将视线转向她的手掌,并未第一时间注视掌中利刃。之前从未注意过,冬月凛的手白皙无瑕,如一整块白玉雕砌而成的工艺品,精致美丽,却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纹路。
掌无纹者,离于命外。
他在幼时隐约听族中前辈提过此说,未曾在意,却不想今日竟真的见到了。只是绛染所记住的并不完全,全句其实共有十二个字。
掌无纹者,离于命外……非神即魔。
凌,你可曾想过,你那获得长生不老的后世是你视之为妹的好友?
你可曾料想到,你的后世,只用姐夫二字便在我们之间划开不可僭越的沟壑?
见绛染盯着自己掌心有些出神,冬月凛轻咳了一声。
猛然回神的绛染将注意力转向那犯着潋滟波光的刀刃。质地透明,隐隐透出萤光,不知原料为何。刃宽两指,直纹。只淡淡瞧了一眼,绛染就已经确定自己所观察出的,并不能得出问题的答案,何况,他也很疑惑,为什么冬月凛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忽然提出毫无干系的疑问。
察觉他目光中的疑惑,冬月凛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此刀名湖光,平日藏于我灵魂之内,是异界大师铸造失败的化性应身刀。”
绛染不语,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化性应身刀,以外法技术冶炼,化人肉身为利刃。”
冬月凛语气平淡的陈述着,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清冽。
化人肉身为利刃……
即便是最初不明白冬月凛将话题转移至此的目的,到得此时,绛染心中有种猜测隐隐的从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这个猜测让他几近寒彻心肺,他猛然抬眼凝望对面那人的一双紫眸。青莲色的眼底幽幽叠了太多内容,让人无法分辨真意。
他在想,那总是浅浅勾画着弧度的檀口是否会在下一刻,轻易的推他坠落地狱。却也不得不开口询问他所在意的词汇。“失败?”
“失败的意思是,铸造并没能成功。湖光并没有醒来。”
“没有醒来?”绛染有些茫然的重复着,醒来,这个词,用在刀身上实在是让人有些违和感。
“化性应身刀,是可以凭借自我意识活动于世间的利器。”
原本平平伸开的五指微拢,潋滟的光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刀刃在冬月凛掌中瞬间抽长,露出金玉色的刀柄,渐渐上升至空中。蓝色的光芒暴涨后渐渐晕开在室内。
渐渐淡去的光芒之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之中。那是一位身着月白抱着膝盖蜷缩着身躯的少女,超乎常识的花青色长发静静的浮在半空形成优美的扇形,不知道那卷翘睫毛下紧闭的眼睛是不是梦中的苍色。
看着悬浮在半空似无知无觉的少女,绛染仓皇站了起来,不小心带倒了圆凳毫无知觉。
“这是……”绛染看着半空的少女,向身旁依然静静闲坐的冬月凛寻求答案。
“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月白色单衣的少女灵魂中金轮红瓣的六月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黑发的青年蓦然转过身,金眸直视垂首倒茶的仿若置身事外的人。“竟然不是你?”他心底有种怪异的感觉。
摇头,肯定的回答:“不是我。”
缓缓的转动手中胎质透明的瓷杯,冬月凛淡淡开口:“湖光铸造失败,导致魂魄不全无法醒来,所以我一直将其隐在灵魂中,你之前看到的应该是隐匿在我灵魂中,湖光的本体。”
千代宫凌的后世皆早殇,有几世横死。经历了这些的绛染却也一时无法接受爱了千年的人被人铸成冰冷的利刃。
凌,你以十世的惨重代价换来的永生便是变成这冰冷的兵器吗?
绛染脸色灰败,手指描摹着半空之中冰冷的容颜。经历了那么多轮回,千代宫凌的容貌每一世皆不同,眼前的容颜却是异常肖似当年在蝴蝶兰花丛中有着浅浅笑靥的女子。
“我可以带走她吗……”他开口,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暗哑。
“可以。”
半空中的少女缓缓下落,绛染将她抱在怀中,向冬月凛微微点头致意。
“如果你能够忍受漫长的等待,她会醒来。”看着绛染灰白的脸色,冬月凛开口。
仿佛在黑暗的海上看见了灯塔,“真的?”
“她本来无法形成人形,修养至今,有了实体。你若肯等,她的魂魄会慢慢补全,总有一日会醒来。”
“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过是等下去罢了。”
“她会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的记忆。”
绛染苦笑:“我等了她那么多世,她哪一次也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他低头凝视着怀中静美的面容,柔和了表情,“这样……这样已经很好了……”
冬月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你就不能放弃么之类的话咽在喉中,换成了:“我送你们回去。”
“也好……”
冬月凛依然坐着,并指在空中划开了通往原来世界的通路。
踏入通道前,绛染深深望了乌发紫眸的少女一眼,这大概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吧。忽视心中奇怪的感觉,绛染再次向冬月凛点头致意,“谢谢。”无论是今天还是之前救了自己的事情。对于眼前一身缥色华服的少女,他头一次理解无以为报是什么意思。
“不用。”她浅浅勾划出一个笑容,看着眼前的空间裂缝渐渐合拢。
室内依然飘荡着属于房间主人的花香及血气,灯火摇曳中,仿佛与一个小时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曾经通往另一个空间的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