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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帘，轻声叫着：“丁香。”
一句丁香明显的感觉我一说话就有哭腔，一想到二爷知道孩子不见了的表情，我眼泪就一直往下掉。她走到我身边，轻声问什么事。而我的眼却一直望向远方，眼神空洞面色惨白：“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告诉你的那个相守一千年的代价？”我指了指床上沉睡的孩子，对丁香说：“这就是狐妹的孩子，小玉。”
我看着她面带悲痛，想着丁香也是个女子，看着这么可爱的孩子，应该也是特别喜爱，我想，她现在应该明白我马上要将其丢弃的感受了吧。
我暗自稳定稳定自己的情绪，对她说：“跟我去趟万窟山，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受冻我于心不忍，还是我把她亲自送到她姥姥手中好了。”
她看着我红红的眼眶，问一句：“值得吗？”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心中明白。”我看着她，丁香，也许你现在不清楚情为何物，等到千百年后，你遇到哪个他之后，你就会知道那种感觉，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辗转反侧，因为女为悦己者容而细心打扮，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心疼。想想我与二爷走过的这一路啊从旁观者到执念者，有过欢乐，有过悲伤，有过敬仰，有过……深爱。
我和丁香正准备带着小玉去万窟山，可是忽然间又想起了敲门声。
part38
来人依旧是二爷，我知道他是爱孩子爱的不得了的人，但没想到却居然爱到如此地步，转身离开了还要再回来看一眼才安心，我看着他如此疼爱小玉，眼眶里泛起一波一波的眼泪，我望着他微笑，虽然面上的欢乐却无力抵御心底的悲伤。
我说怕他打扰到孩子，催着让他出了门，我在窗外望了望，他一个人坐在我们平时喝茶的茶桌前深思，看他这神情，像是怀念起狐妹了，也是，当初要是他不救五哥，可能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我和丁香趁着他沉思溜后门走出了杨府，我边走边纠结，不知回去再见二爷是如何纠结，还砸东西，我这一生可没有砸东西的经历，无论怎样是只要是结局是对的就好，即使是逆了自己的心愿也值了。
我们到了万窟山，这里千万个洞我也不知道从何寻找，只好和丁香一声一声的呼唤：“我是敖寸心，狐妹生前的姐妹，请狐妹的母亲现身一见！”不知道扯着脖子喊了多久，怀中的孩子即使睡的再沉，也被我们这一声一声的喊叫给吵醒了，她醒来之后只有一声声的哇哇大叫，我不会带孩子，一边呼唤一边哄小玉不免是手忙脚乱。
不知道是我们的呼唤真的有效，还是这孩子的哇哇大哭，真的把小玉姥姥给呼唤来了，她一上前就把我怀中的孩子抱起，很有经验的安抚孩子，没过多久小玉真的慢慢安静了下来，也不哭了。
那时的小玉姥姥虽然是美人迟暮，但那眼神之中对小玉的爱实实在在是感动到了我，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觉得是对的。我望了望小玉，抬起头对小玉姥姥说：“这孩子还是狐家养更好一些，我此番前来就是把孩子抱给您的。”
小玉姥姥像是有些不敢置信，抬头问我：“真的？”
我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簪子：“这虽然是凡间物，可我却非常喜爱，现在送给小玉，也不负我与狐妹姐妹一场，请您务必收下。”
我本来不以为意，可是小玉姥姥收下簪子之后却格外激动，眼泛泪花，一下子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我一下子愣了，赶紧把她拉起来，口中忙说：“受不起赶紧请起，我受不起。”
我看看天色，是时候说再见了，我交代小玉姥姥要保守秘密，就说是跟踪我抱走小玉的，离开前望着小玉，我心头不舍。
一步三回头的回到杨府，心中纠结该怎么吵架来着？揪头发？破口大骂？扇耳光？完了，这些事我都做不出来
我回到了自己房中，二爷进来，问我这么晚去哪里了。我没有说话，心知这不是童话，结局不可能如我想的一样如此圆满。他环绕了房间，发现不见小玉身影，连忙问我小玉到底去哪里了。我现在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吐出两个字：“扔了。”
“扔了，怎么会呢？”他的声音一下子忽然变得好大声，忽然间的我头在眩晕，果真是无尽凄凉悲哀只能够自己承受。
我没有望他，说：“你老实对我说，那孩子是不是你的？”
语毕，他的眼神中闪过了无数情绪，有不解，有不信，有失望，有心疼。他像是心中不信，还是问了几句：“孩子怎么扔的？谁扔的？”
我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是我扔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用三个字打断我：“我不信。”看着他的眼睛，我忽然觉得在我告诉他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他还是选择不相信我做过。一霎那我忽然觉得浸在这冰冷的湖水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温暖，但是我还是告诉他：“真的。”
我直视他，眼泪本来的是咸的，可是眼泪只能往心中流，就是苦涩的，从心里苦出来的，让我感觉我的四肢都是无力的，因为太难过。
part39
“你说，那孩子是不是你的？”
“那孩子是你的，对不对？”
“你跟外面哪个野女人生的？”
我现在迫切的需要一杯水来补充水分，我现在已经口干舌燥了，原来打架吵架也是个体力活啊！真搞不懂一句话为什么要说这么多遍，她以为她复读机啊？读多少遍都不累的啊？
我看得出二爷眼中的不敢置信，但是也被我一连串的复读机式问话给弄头疼了，他望着我，眼中失望将我刺痛：“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心头一惊，生怕他看出些什么来了，想想看啊，咱二爷可是未来的司法天神啊，那可是和天上的那老狐狸以及白面团斗智斗勇几百几千年的啊，脑子好使程度几百个涨停板啊！可不是催龄掌之前的那个偷三妹镯子送给未婚妻的小二郎了。
我脑子一下子都乱了，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一看吵架戏就快进了，等我想想啊，他们俩吵架时候一般都咋样啊！哦对了，我灵光一闪一拍桌子：“杨戬！我为你付出多少？我为了你触犯天条，闹的家回不得，成了天庭通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
果然，这一句话有用的跟灵丹妙药一样，一说就见效，我趁热打铁：“如果不是我，当年你早就在弱水之中淹死了，你忘恩负义！我才是你的妻子，可是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就是比不上你的兄弟，你的心上人，你的三妹……”
他慢慢闭上双眼，什么话都没对我说，过了很长时间，我开口：“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我爱的仓央嘉措的词，未曾想到居然用到了自己身上，遇见你让我如此痛苦，那老天为何还要我遇见你？
我看着他的眼神中的痛苦，听了我这句话之后，他的眼圈一周都是通红的，他像是懂了全部的点点头，决绝的望着我。
这的确很像是心中被伤的人的肺腑之言，但其中蕴藏着的悲凉情感让我泪流不止，口中说着那决绝的话，我在后悔，后悔我为何要遇见你，但心中我却在悲哀，悲哀我即将要与你分离，我不舍。
我望着他跑出门口直接扯着哮天犬，说是要去找孩子。不过我已经交代了小玉姥姥说是她跟踪我抱走孩子的，想着二爷他们不会再去寻找了。
我关上门，顺着门盘腿蹲下，我的心就揪的厉害，情难舍，一点一滴了然于心，我们的回忆太多，即使放不下我还是必须要放下。水干了，两只鱼同被搁浅在无水的地上，用口中的唾沫湿润彼此，却依旧比不上湖水涨满各自回到湖水中去，各自相忘。
我忽然间看到了一个浅浅的模糊的身影，清冷的真君神殿，他在勤勤恳恳的批阅奏折，孤独寂寥，千年不变。
“想哭就哭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丁香已经来了，我想她已经看完了整出戏，我的心忽然感觉很疲倦，想起以后没有他的日子，我不知道如此如何过下去。
我慢慢走过去，抱着丁香，就像是与另一个自己倾诉，直到我的泪已经啪嗒的落下来，我才感觉到了已经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以泪洗面了，这份爱不圆满，我亦不能陪他永远，但是我依旧觉得以前那些日子，我做到了我在瑶姬墓前说的那番话，有我的那一千年，我会跟他好好过。
“我不想和他分开，哪怕我知道这是必然。”是否这次分离我和他就会从此不相往来，我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他的痕迹？
丁香叹了叹口气，拍拍我的背，这一千年中，她一直保持的是一个旁观者，我的无奈她看的分明。如此一个知心女子，三百年后又要与我分离，这么一想我眼泪依旧又是堵不住，跟自来水管似的。
当我止住泪看见丁香的青衣上已经湿了一大片的时候，已经夜深如水了。
part40
一大早醒来，我才发现原来闹完了小玉这一场还有无数场等着我闹腾，王母娘娘下凡来了，专门穿的如此妖娆带着八妹来我们杨府，在二爷面前踱来踱去说着冷嘲热讽的话语，什么看起来你杨戬这一千年来过得有滋有味，什么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天庭不允许神仙动凡心了吧等等等等一系列。
这灶王爷果然把我们杨府的事情报告的一清二楚，什么都不落。
王母娘娘一脸什么都请都非常清楚的样子，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司法天神之职，是因为放不下对你舅舅的仇恨。可是你觉得，你杀死了他九个儿子，他能放得下对你的仇恨吗？”
看着王母娘娘一直说啊说啊说，咱们二爷一直在纠结啊纠结，这俩人的搭戏让我忽然想到了咱们家敏之
“狐妹，多么单纯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关于她的死你根本没有害了她，她只是死于一个字，那就是情。”
“玉帝这些天一直在反思，他后悔不该这么对你的母亲，我罚哪吒面壁一年，他觉得重了，我要杀了董永，他也觉得重了。所以董永，并没有想你们家那样，遭到灭门之灾。”
“五百年前你曾今说过，你绝对不会为了司法天神这个位置，放弃对你稳重如山的妻子，但现在我问你，你愿不愿意为了解救你，和对你恩重如山的妻子，而接受这个位置。”
“我知道你现在休了你这个妻子，便会背负忘恩负义的三界骂名，只有天庭，只有天庭出面帮你了结了这场婚姻，你和她才能真正解脱。”
我听着听着忽然有种想走的冲动，这俩丫到底在干什么，我忽然想说八公主啊你老是在旁边站着不累吗？
果然王母娘娘颠倒黑白的本领不是一般的厉害，白面团他反思？唯我独尊的他会反思，开什么玩笑？越想越纠结，你说原本是闹腾了一千年王母娘娘才下凡当说客的，怎么我就闹腾了这一场就让咱们二爷一下子华丽丽的犹豫了，让王母娘娘一下子华丽丽的下凡了？难道是因为我闹腾的功力太强大了？
我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卧室，我现在除了纠结没有办法用其他词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我现在该干嘛？把家具全都砸了？然后让咱们二爷变新的？按照剧本来，我现在应该把家具都砸了，然后跟二爷说，你整整折磨了我一千年啊！！
坐在凳上我有气无力的倒茶喝：“丁香！”
“干嘛？”丁香就像是个召唤兽，叫一句就来，三百六十五天无假期。
我干嘛？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继续有气无力中：“找几样便宜点的，帮我砸了。”
于是之后的情况是这样的，杨府外面王母娘娘和二爷继续纠缠纠缠说这说那中，我这儿就是砸这个砸那个中。
“没事儿这茶杯便宜，你砸吧！”
“哎哎这书不能砸了，二爷还没看完！！”
“那个花瓶好贵啊！砸了我舍不得啊舍不得！！”
丁香砸累了，二爷也就回来了，于是接一波的闹腾。
“没找回来吧？杨戬，我杀了你的亲生骨肉，你不是要杀了我吗？”
抹汗，我本来想说，来啊，死在你剑下我也心甘情愿。可是我回顾一周发现这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刀啊剑啊的让我来表演琼瑶。
“你下不去手是吧？下不去手杀了你的结发妻子救命恩人？可是你觉得你这么折磨自己的结发妻子救命恩人就对了吗？”
我现在就是要往折磨一千年上说，怎么虐怎么说，我心知，我现在不逼他跟他和离，以后他不去做司法天神，以后没有他的忍辱负重新天条出不来，三界必将大乱，到那时我就是三界罪人。
part41
我过了一大段苦逼日子，那几百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过来的，见不到的时候想见，见到了又不知如何面对，多少个夜晚里我梦见他在身边，但是醒来却什么都没有。我与二爷见面不说话，他没事去打猎，没事看着我叹气，我没事砸东西，没事摸着小腹泪流。
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临界点的爆发，我是寸心，那苦逼的怨念嫦娥的心态也没有变，只是我一直没闹腾，这后五百年就一并爆发了，不然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吵架天赋。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果真是不错的。
一吵架，我就只会说，你整整折磨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