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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书思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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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玄叹道:“随你罢,我先走了。”
思谭保持着微笑目送静玄离开,嘴边微笑渐渐被僵硬代替。
俯身提起空水桶,一步一步朝峨眉山上走去。
自那日掉入江中,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料那种情况下也能被人所救,所救她的正是峨眉派一俗家弟子赵灵珠。
她醒来后才知,自己竟然依着浮木漂流到西南地区,所中之毒幸是慢性,峨眉医术绝佳,根除不难。但因强冲穴道,又挨了殷野王全力一掌,筋脉碎裂,内力荡然无存。
蜀中本就是人杰地灵的地方,思谭于是被赵灵珠带带到峨眉派,自称是浙东渔人,被江湖人误伤于江中,江湖时常发生争斗,误伤百姓的事随时可见,于是这群尼姑信了思谭,半分疑心未起。
修养了半月,思谭好的七七八八,又摸索到救她的江边,那江边因为下游灌溉堵水,水流不动,思谭好运气的找到了随身携带的包袱,昆仑剑却没找到。又在水底寻了两日,却被她寻见屠龙刀来!
思谭如今内力全无,更是拿不动那刀,只得找绳子捆了,一路悄悄拖到峨眉山下隐蔽地方埋藏起来。
但因病还没好全便下水,伤势反复起来,折磨的思谭欲哭无泪。权益之下思谭索性留在了峨眉派养伤。为了不觉得自己是个吃白饭的,便包揽了挑水砍柴事务,不过因为失去武功常常体力不支。
如今峨眉派中乃静玄师太坐镇,灭绝师太带了几个弟子前去武当给张三丰贺寿,故而思谭一直没见着。
想起贺寿,思谭不禁心里一阵抽痛……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俞岱岩成废人,她还抱着丝希望。屠龙刀现在在她晏思谭手上,这就是变数,已经脱离了轨道。
既然屠龙刀都没有按照书中那样被殷素素得去,那么……俞岱岩残废之事或许也没有像书中那样发展呢?
又或许殷素素在她落水后解了俞岱岩的毒?没有让龙门镖局都大锦那白痴送他回武当;又或许俞岱岩没有遇到冒充武当七侠的那群骗子;或者“阿三”良心发现没有用大力金刚指逼问他屠龙刀下落……
或许他已经回到武当派了?
思谭愈发抵不住心中的挂念,她想知道那人是否安好?是否为她担忧?是否以为她死了而伤心?是否遇上了此生最大的劫难?若是没遇上自然是好的,若是遇上了……千万不要变成后来那样子……那个满怀怨恨,心胸狭隘的俞岱岩!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去武当。
必须要看看那个让她牵挂万般的人。

——。——。——。——

也许事情因为某些特别因素而偏离轨道,但,命定的噩运依然丝毫不曾改变。
劫难终究是劫难。
就算中途多出枝节依然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午时阳光透过院中的老槐树,投下星星点点的碎光。
如此好的天气,却感不到丝毫温暖。
武当派虽说不是热热闹闹,但也不似如今这般萎靡冷清。
张三丰站在廊下看了看对面紧闭的屋子,不由长叹。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一月,但寿宴那天发生的事依然历历在目。
张翠山满脸血汗,横抱着筋骨寸折,中毒至深的俞岱岩闯进紫霄宫。
如今的武当俞三侠,已是瘫痪卧床不起。
远桥,松溪,梨亭前往少林寻空闻大师;莲舟,翠山,声谷保护龙门镖局。偌大一个武当,空寂冷清,弟子重伤,张三丰心中拂郁悲愤岂能道个明白。
复叹口气,张三丰对一旁的怀远道:“将你三师叔的药端来。”怀远应了声连忙跑去药房。
张三丰一抖宽袖,推门而入。
微微干燥的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俞岱岩躺在榻上,满脸灰黑之气,颧骨高耸,两颊凹陷,哪有往日半点豪迈爽朗之气。
俞岱岩双目无焦距盯着一点,连张三丰进屋眼珠也未转动一下。
张三丰每次看到他这般模样,都难过嗟叹,毒药可解,但心理难平,手足筋断骨折,终究难以再续,这一生啊……这一生啊……
俞岱岩虽未说话,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但张三丰还是感受到他深深的悲痛,非是自身因素,而是为了某种人事产生的绝望悲痛。
他不说话,亦无人知他究竟经历了何事,但这经历足以让俞岱岩悲伤一生。
而俞岱岩自醒来,便不愿开口说话,每日除了例行服药,便是盯着房顶回想。
除了回想那“死去”的女子,便是回想那逼问自己屠龙刀下落,捏碎骨头的人。
面上如一潭死水,心内却无时无刻不掀起滔天巨浪。
这一生是终了。
无法再练功习武,无法再惩奸除恶,无法再肆意江湖,甚至无法下得此床……
他不止一次想自暴自弃,可每每便会想起那人说过的话
:生活顺心的时候微笑是易事;但能在挫折中依然微笑才是真正有价值之人。
这是他的挫折,这是他的劫难。
但他无法释怀。
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那人一寸寸捏碎他骨头时,嘴里秽言乱语时,他只是身疼。
而思谭坠入滚滚江中时,疼的便是心。
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心便疼的无以复加。身上的痛算得了甚么?心中的痛才最难医治。
他恨天鹰教,胜过那个逼问他的人。
思谭说过的话,是他活下去的支柱,心中滔天的恨意又何尝不是呢!?

——‖——‖——‖——

一行人正停在峨眉山下不远处的驿站前,领首的是名四十来岁,长相颇为貌美的尼姑。但其双眉下垂,眼神中偶有厉光,显得阴暗无比。
身后三名女子,皆不过十六七岁,容貌更是艳丽,但见她们人人佩剑,显然都有武艺傍身,寻常路人皆望两眼便匆匆绕开。
这四人正是从武当归来的灭绝师太贝锦仪等人。
“天色已晚,峨眉山路又多崎岖虫豸,我们还是将歇一晚明早回派罢。”灭绝师太对身后三徒儿道。
丁敏君略带埋怨道:“若不是武当好生耽搁,我们怎会赶不回去!”
静虚师太忍不住指责:“怎的扯上武当,若非你一路挑剔受不了苦累,我们早就同晓芙般回峨眉了罢!”丁敏君心中有气不敢明说,毕竟静虚乃是静字辈中最为出色的弟子,于是只得狡辩道:“跟我有甚么关系!?晓芙师妹是躲那武当殷梨亭才溜的甚快,我们……”
“住口!晓芙与殷六侠的事岂容你私下议论!?”灭绝师太呵斥道,这个徒弟武功不行,搬弄是非的本事却甚大。
丁敏君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个师父,当即撇头不语。
贝锦仪适时温和出言道:“师父,我们先进去罢,师姐不过说着玩罢了。”然后暗暗给丁敏君打个眼色,意思是让她给师父认个错。
丁敏君心道:这贝锦仪只会装笑脸人,别看她这时子跟我拢稔,指不着见师父责怪我心底下怎么乐呵呢!
想是这么想,表面还是恭恭敬敬对灭绝师太道:“师父,徒儿知错。”
灭绝师太“嗯”了声,面色稍有缓和也不再多说,抬脚进了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一把破刀慰寂寥



 


 十二章

次日清晨,峨眉上上下下恭迎灭绝回派。
思谭站在人群之后,一眼看见的不是灭绝,而是她右手中那把四尺来长的古剑。
剑鞘上隐隐透出股青气,还未出鞘便觉锋利无比,只见鞘头以金丝镶着两字“倚天”。
思谭蓦然想起自己埋在峨眉山下的屠龙刀,心中微微一动。
屠龙刀已在自己手中,若是再得了倚天剑……里面的《九阴真经》岂不是可据为己有?虽然自己现在内力全无,但武功招式还再,凭自己智谋,还不能盗得倚天剑内的《九阴真经》么?
反正事情已经偏离轨道,一不做二不休再偏离一点也无所谓了罢?
思谭越想越兴奋,一边为自己大胆的想法担忧,一边又为可以得到九阴真经而激动,真真复杂心思,百转千回。
人群突然一阵窃窃私语,思谭回过神,正奇怪灭绝说了何事,便听得旁边两峨眉弟子交头接耳道:“真没想到,那武当俞三侠竟然成了废人……”
“可惜他纵横江湖这些年闯下的名声,这下江湖再无俞三侠此人了……”
“听说筋脉寸断,骨头愣是教人一截一截捏碎的,那滋味我想都不敢想,他这辈子都只有缠绵病榻的份儿了……”
轰——思谭几欲不稳,脚下一软差点跪坐在地。连忙扶住一旁的盆景,才不至于跌倒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的确无法逃离这命定的厄运。明明事先有了思想准备,为何听见确切消息那刻心还是克制不住的疼痛,连呼吸都困难。
“啪嗒——”泪珠子不自觉就掉在手背,思谭赶紧背过身去擦,生怕被人瞧见多生事端。无奈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越擦越多。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哀毁骨立,什么叫心如刀割瞬间思谭全明白了。
就是这种无法言语的难过,锥心刺骨的心疼催枯拉朽之势席卷四肢百骸。
她难受,她想嚎啕大哭,她想立刻前往武当告诉他她还在他身边。
可是不能,不能!

只听灭绝师太谆言道:“尔等都不要再谈论此事,武当派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又与我峨眉些许渊源,有些事知道便罢,再多就莫要乱做了!”
思谭听罢,强压住神伤,心内暗想:贼老尼,眼看武当出事,这么心急便撇清关系,当真不是甚么好人!
本来盗取《九阴真经》只是想想,如今俞岱岩果真出事,她须得借这武功找上阿三逼他拿出黑玉断续膏来!故此,这《九阴真经》她势在必得!

峨眉派座立于四川峨眉山,占地虽不及嵩山少林,但也比寻常门派大得多。加上俗家弟子共有弟子四百余,乃是中原武林手屈一指大门派。
正是因为占地广,弟子众多,故而为思谭浑水摸鱼起了绝大的掩护作用。
思谭早已打听到灭绝那老尼住在道天斋,于是这日借口修剪花枝摸到此处。
道天斋乃是一处单独的院落,正前方有一大片花园,乃是灭绝寻常练功的地方,思谭刚踏进里面便觉得压抑的过分,虽然有个花园,但却毫无欣欣向荣的感觉,不由打个冷颤。
灭绝此时在后山寒潭闭关打坐,不到傍晚绝不会出现,在道天斋门口守门的弟子正是赵灵珠,看见思谭来了,不由忙招手道:“思谭!你快过来下!”
“唉?灵珠师姐你今天当值道天斋么?”思谭也还是微微吃惊的。
赵灵珠哪有心思同她寒暄,右手捂腹撑着腰噼里啪啦对思谭道:“你、你快帮我守下我不行了……我去净房片刻……”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思谭砸舌不已,轻功竟还能这么用……
举目四顾,道天斋附近静悄悄的,人鬼皆无,不得不说峨眉大意,但也给了思谭真真好机会!思谭假意修剪花枝,脚步却挪向道天斋房门……手下用力推门却推不开,想来是用了门阀锁了,需要钥匙才行。
眼珠一转,思谭心想:不若从窗户看看?当即便绕道屋后,推开窗户,探头探脑朝里面望去,待将格局一一记下,正要离开便听得身后一声娇喝:“什么人!”
思谭一怔,僵硬撇过头,一看来人一名十七八岁女子,眉如远山眼如星子,肤色白皙,一身水蓝衣裙飘扬若仙——
“哈!原来是晓芙师姐。”
纪晓芙心下狐疑,这弟子如何认得她?她可从没见过……
思谭清咳道:“晓芙师姐不必疑惑,昨日有幸远远见过师姐,故认得出来。承蒙贵派搭救,晏思谭感激不尽。”
纪晓芙了然,她是听过静玄师太提起过此事,不过那会儿心中想着他人……未甚明白。纪晓芙道:“你便是师妹所救的思谭姑娘么?为何在师父房后东张西望?”纪晓芙还是没将鬼鬼祟祟几个字说出口。
思谭尴尬的指指手中的大剪刀,道:“我……来修剪下花园。”
纪晓芙哪能被思谭这么糊弄过去,盯着思谭道:“到底所为何事!”
思谭吱吾半晌,低头道:“我,我只是好奇峨眉派掌门住的地方是甚么花样罢了……”
纪晓芙见她低头踌躇,脸红羞涩的模样便信了八九分,不再追究,只道:“道天斋你还是少来为妙,师父她不喜外人接近。”
“多谢晓芙师姐提醒。”
纪晓芙嗯了声便转身离开,没走几步,思谭眼尖的看见从她身上掉下个甚么物什,连忙蹦过去拾起一看,一枚圆形的翠色玉佩,做工精致却没有加穗,思谭疑惑,一看玉佩反面,八只蛟龙缠绕着一个峥嵘“逍”字,登时恍然大悟。
“晓芙师姐!!你定情信物掉啦!!”思谭一乐不禁喊出了口。
纪晓芙背影一顿,忽而转身登登登跑来一把夺过玉佩,面色绯红却又挣扎,朝思谭厉声道:“你胡说八道甚么!”
思谭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突然想的她与杨逍之间复杂事甚多,自己刚才那样说实在唐突,但又不肯妥协,只摸摸鼻子道:“据我所知,这玉佩只有明教光明左使……才有罢?!”
纪晓芙一个踉跄,身子颤抖了几下,脸色惨白,眼眶中泪珠莹然,哑声道:“你……大可去告诉师父罢……他、他是魔教之人,正邪不两立,我……我与他无任瓜葛——”说罢便将手中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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