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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被提早赶回了城。
回城的公交车上,安颜然用手机上网搜索“女人如何在短时间内爬上男人床”这一革命性问题。
——男人都是禽*兽,脱光了直接扑就行!
——上面这人脑残吗?你以为我们男人来者不拒,我们很挑的好不好!
——你才脑残!男人哪个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送上门怎么会放过!
——我觉得朦朦胧胧比较有美感,多少该留点布,光脱脱跟只冷冻鸡似得丑死了……
——冷冻鸡…_…|||拜托!鸡的胸部有这么丰满吗!
——现在女生老减肥,瘦的跟竹竿似得,胸部其实跟鸡胸也差不多了,哈哈哈!
——楼上的去史去史去史!(#‵′)凸(#‵′)凸
——楼楼楼楼楼上的,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来者不拒,你快点送上我的门吧!O(∩_∩)O
……
结果她在车上笑得东倒西歪。
安颜然在城内的住所距离画廊很近,只相隔两条街,位于白领公寓大厦的十七楼。
这里地段尚算繁华,所以价格也偏贵。她租下的公寓只有三十平米,但格局非常紧凑。房东匠心独具,把狭窄修长的空间分成前中后三段。
公寓位于大厦最左侧,左手边除了进门处的自带小阳台,还有三处落地窗,采光非常好,加上米色系木质装饰和大面积的磨砂玻璃,令公寓的空间感大大提升,半点不觉得狭小。
进门靠左先是敞开式厨房,干净整洁的电磁灶台占地很小;中段的落地窗前用黑色大理石打了个休闲吧台,右侧靠墙是沙发茶几,这块算是活动区,安颜然的三餐都习惯在吧台解决;因为上下空间足够,公寓后端被隔离成上下两块,二楼用米色扶手的矮玻璃做围栏,再配上精致小巧的米色木楼梯,创意十足。
房东本意是上面能多隔一个房间,但安颜然入住后,就把楼下的榻榻米床移到了楼上,把楼下临窗的睡房改成了工作间,用来练画和摆放杂物。因为洗手间就在楼下睡房旁,即便空间小,作画也非常方便。
梅雨季的初夏虽不算太热,但气压低,从外面回来总觉得身上粘粘的。她冲了个澡,换上画画穿的套头大t恤,进了工作间。
这七个多月,虽然那人一直没让她碰过画,可她从来没真正停下来过。
素描是每天都要练习的,手感这种东西,一旦停止就会荒废。
没有人催促,她一直练习到天色暗下。窗外雨早已停了,灰蒙蒙的天空逐渐染上华灯的霓彩,傍晚一刻,从十七楼朝下看去,整个城市成了光的海洋。
又一个周六晚上,长久没在城里过周末,竟有些恍惚这种原本早已熟悉的喧嚣。
冰箱里只剩下鸡蛋,她取了方便面正在煮,小茹打来电话,“宝贝,猜猜我在哪?”
“尼斯?还是京都?该不会跑去南半球了吧?”小茹是个富家女,当年学画完全是为了满足她那暴发户出身的爸妈的虚荣心。
在校三年,混的日子比画的日子多,大四那年被两老人以镀洋为名丢去了意大利。对个性独自又随性的她来说,远离爸妈倒是件好事,反正家里有钱,在外国学院混完最后一年,就背上画板和相机开始了她的流浪生涯。
结果这一流浪就是一年,这一年里,她踏遍了欧洲和东南亚各国,连过年都是两老飞去外国凑合过的。
天大地大,她玩野了心,压根没想回来。对于她这种有钱有闲的生活状态,同学朋友嫉妒多过羡慕,背后议论也多,小茹懒得跟人烦,只是慢慢断了和她们的联系。
这两年,她唯一联络的旧友也只有安颜然。每到一处,她都会给她来电话,完全不顾她这边的时差,当转去下一个城市前她会买一份礼物外加一张明信片寄来。
这种惬意的人生,是安颜然一直向往却始终无法达成的。
小茹的来电与礼物,算是她的另类寄托。
泡面没吃几口,手机再次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之前曾发过消息来,她知道是谁,也知道来意。在答应高菲去她工作室当助理时,她就料到之后的日子,会进入一种纠缠不清的局面。
不过暂时,她还没预备跟他正面碰撞。这个周末她想清清静静过,顺便好好思考,该怎么和大人物交代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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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周一在高菲工作室填入职资料时,那人来了电话。
没温度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解释。”
“咳咳……”安颜然呛了两口,她早上去画廊辞职兼拜托老板别这么快告之某人时,对方明明一口答应的……
她定定神,走去一旁轻声道,“我不是故意先斩后奏的,只是那天你也知道,你那么快赶我走,我根本没来得及开口。”
“这不是你私自做决定的理由。”
“我只是觉得工作室助手比画廊打工更适合目前的我,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就这一次,答应我吧,好不好?”她靠在玻璃窗前,一边留意走廊上经过的人,一边软着语气。
“是么?”那音调像是渗进了冰渣子。
安颜然抓抓额头,貌似以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事实证明这种保证水分居多。她捏着手机,声音再度柔软了百分之五十,“真的,这次绝对真的,老师……”
“你最好对自己的决定负责。”电话被挂断,安颜然松了口气。
ЖЖЖЖЖЖЖ
新工作的前几天,高菲并没有过分为难她。工作薪金虽比以前少,但在同行里比较也算得上数字公道。
其他几个助手对她态度不冷也不热,几乎很少交谈,安颜然乐得清闲,每天只做应该做的事。
这家工作室刚刚开展,一切都还未上轨道,目前来说属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以高菲目前在画界的名气,只能算得上初出茅庐。
但所幸她有个在外国得了大奖的男友——关佑。
那天后,关佑没再给她打过电话,但他偶尔会来工作室,来时都会带一两个朋友。高菲个性虽傲,但该做的交际半点都不含糊。
工作室目前除了曾获奖的《奔流》,大都是高菲后期的作品,虽不能说差,但也并不太醒目。不过艺术这东西见仁见智,单纯做生意的人真正懂行的很少,有关佑护航情形尚算不错。
两周下来,接了几笔类似壁画的小订单。
订好时间,高菲便要开始忙了。周四这天,她带了另外两个助理前去,安颜然照旧留在工作室做琐碎杂务。
快下班时,工作室的办公间只剩下她一人,一旁桌上传来手机铃声。手机是高菲忘记带走的,来电人是关佑。
这两周他每次过来工作室,她都很巧妙的寻事避开。她并不想太早太正面的去惹高菲。
不过今天——她顿了顿,取起手机,接了。
“你好,高小姐忘记带手机了,有事我可以帮你留言。”
“小然?”对方一愣。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安颜然语调淡冷,在对方看不见的唇角却含着一抹淡笑。
“等一下,别这么快挂,我有事要跟你说,你现在出来一下?”
第五画
第五画
她到达时,他已经等在那里了。
淡薄的橘色夕阳下,他靠在马路旁的黑色轿车上,正在抽烟。
柔软的黑色发丝在微风里拂动他白皙的额头,无论何时从任何角度看去,关佑都有一种独特的夺目气质,安静无声的吸引着旁人目光。
之前通电后安颜然并没有马上离开画廊,等该做的该整理的都一一完毕,才一路脚步缓慢的朝约定地走去。她晚了近一个小时,而他一个催促的电话都没有。等待仿佛是天经地义的。
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他从没有在女生宿舍楼或是教室外等过她。每次都是她去男生宿舍或者画室找他,等他结束手里的事,再一起去吃饭或是约会。
有时他忙,她便要等很久,或是到了最后干脆自己去食堂把饭菜给他买来。
对于这种女下男上的恋爱方式,小茹曾经玩笑着鄙视,说女人天生是该被宠的,她如此宠着他,他早晚变坏跟人跑。
那时听着这话,她总摇着头甜蜜的笑。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这么多,主动倒追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而他从不会做让其他人误会的事。
那时如此坚定着去相信,却不料后来竟一语成谶。
“等很久了?”安颜然上前,主动拉开车门,“抱歉,工作室事务多。找个地方边吃边说,我晚上还有事。”
他隔着车子看了眼她神态淡漠的脸孔,掐了烟上车。
晚餐地点是安颜然选的,一家生意极好的火锅店,包厢已经没有了,他们坐在大堂,周围都是吵杂的人声,中间是热气蒸腾的火锅,显然并非谈话的好地点。
事实上,她根本也没准备和他谈什么。她所要到达的,无非就是这种单独见面。
“毕业这一年,你都在画廊做?”他执着筷子,目光始终笼在对面的人身上。
“是啊。”他不吃,她却筷子动的飞快,又涮羊肉又涮牛肉,片刻就吃的嘴唇红艳。
“换工作的事,我不知道高菲是怎么和你说的。其实她的工作室才开,短时间内对你不会有太大帮助,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
“抱歉!”安颜然勾着唇打断他的话,墨黑的瞳仁缓缓上移,最后落定在他脸上,“我想你误会了,当高菲的助手,完全是我自愿的,这里面并没有你所以为的那种情况。我觉得这份工作很好,她既有才华又有能力,我相信成功是早晚的事。”
“小然——”他低低叹息。
“倒是你——”她再度打断他,唇边的笑意更盛了,“关佑学长,你现在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脾气。小然这种称呼,以后还是免了。像今天这种见面,之后最好也尽量避免。你已经对不起了一个,难道还想对不起第二个?”
瞥见他眼底瞬间流露的黯淡,她握筷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唇角的笑意敛去几分,她取过餐巾纸擦嘴,缓缓道,“我觉得,既然事过境迁,有些话就不必再说了。大家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这样很好。”
这样很好。
热气弥漫的餐桌,令彼此的脸庞都有些模糊。这一刻,安颜然在心底感谢这弥漫的热气,“这样很好”这种只有偶像剧圣母才会说的破烂台词实在不适合现在的她。
她可没把握在光线明澈气氛安静的西餐厅用完美神态说出这话,这里的喧杂和热气,恰到好处掩盖了她那并不怎么明显的咬牙切齿。
“这样很好?”他重复她的话,终是挪开了长久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是啊,你觉得很好就行了。”
晚餐后,他问她去哪。
“不用送了,就这样,今天谢谢你请客。”安颜然取出手机看看时间,朝最近的公车站走去。
直到上了公车,经过火锅店门,那辆黑色的车子依然停在街旁没有离开。
她扭回视线,长长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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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回家前,她去了趟超市。
她没骗关佑,她的确有事,她需要在周五晚回去别墅前好好采购一番。
介于她上上周的不良表现,被某人勒令禁足一周,也就是上周他不想在别墅看到她出现。
这件事加上工作的事,想必这周回去他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帮其大采购,用美食和礼物为攻势,是她惯有的伎俩。
至于效果么……呃,其实在那人面前,她要求真的从来都不高。
高菲的工作室跟画廊不同,画廊老板比较好说话,听闻她周末固定有事,只吩咐她记得跟工读生小达做好交接。
工作室的假日则是轮休制,有特殊情况需提前报备。她本以为固定每周末休息这一要求高菲不会答应,本还想着该怎么和那人商量修改回别墅的时间,哪知高菲竟没拒绝。
只是这一决定,令原本就与她关系不好的几个助手更疏离了,人前人后琐碎闲话也多了不少。
工作上的事,也基本不与她沟通,以至于到了周五中午,她才从其他途径得知了伯翔画廊与S城美院以及几家知名集团共同筹备的美术大赛。
就画廊而言,她之前所工作的那家与伯翔相比,只能算是一家超小型画店,单负责收画以及卖。
伯翔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牌画廊,拥有自己的经营销售团队,旗下还签约了国内几个比较有名的画家长期合作。
买卖的艺术品也不局限于单一的油画,从中国传统的水墨字画到西方盛行的油画雕塑品,但凡与艺术搭边的产品应有尽有。
伯翔的老板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