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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完之后又道:“你虽然琴音不美,但却难得有赤子之心,朕就赏你这一片赤诚。”他笑着瞧了眼身边的内侍,内侍会意,着人捧出一只一尺长的乌金雕福寿双星的执壶来:“这是九丹金液,你来品品。”
皇上赏下来的酒自然和方才楚家人劝的酒不同,不能不喝,还必须得喝干净,阿枣尝了一口,乍一入口没什么特别的,淳厚馨香,却并不辛辣,后味有种别样甘甜,她喝了两杯就有点上瘾,连着喝了四五杯,眼见着薛见在她前面落座,她舔了舔嘴唇客气问道:“这酒味道当真甘美,殿下要不要尝尝?”
薛见目光却禁不住落在她扫着粉唇的舌尖上,看了几眼才调开视线:“不必了,既然是皇上赏你的,你就自己用吧。”
阿枣又忍不住轻声在他耳边抱怨道:“楚威候是不是有病啊,没事刁难我做什么?”
阿枣此时犹不知昨晚的事,薛见低笑一声,忽然道:“你很好。”
阿枣愣了下,薛见就已经转过头去,她追问道:“殿下方才是在夸我?”
薛见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阿枣识趣地缩了缩脖子,闷头喝酒吃菜。
她本来以为这酒劲不大,没想到以上马车就上头了,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一边歪倒,薛见忍了又忍,忍不住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她扶正。阿枣依然执着地往一边倒,两人较了几回劲,无论他把人扶起多少次她总能歪倒。
薛见只能由着她去了,又看见阿枣嘴唇动了几下,皱眉沉声道:“你要是敢吐车里,我就把你拆了当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威胁起了作用,阿枣果然老实了不少,安安静静地靠在车围子上不动了,不过等马车堪堪停下,她高喊‘渴渴渴渴渴渴死了!’冲向府里的水塘,速度之快连薛见都没反应过来。
他忙道;“拦住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正要拦人,就见阿枣一边张开双臂大声道:“我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一边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水里。
薛见:“。。。”
他头疼道:“还不把她捞上来。”
看她平时就该知道她醉后是什么德行了,而且平时还是普通难度,醉后简直是地狱难度。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阿枣拉上来,薛见见她脸色粘着几颗碧绿的水草,犹豫片刻,才掏出手帕来帮她擦脸。
不得不承认,知道阿枣能为他所用的时候,那一瞬他心里可以说是欣喜的,甚至有种卸下心中大石的感觉。
他帮她楷干净她脸上的水草,就见她突然撅了撅嘴,满脸痴汉地道;“哪里来的美人,2来亲一个,么么么么么么。”
薛见:“。。。”
还是打死算了。
薛见面无表情地把手帕扔在她怀里,看她一身水的半坐着,禁不住皱了皱眉,此时她歪歪斜斜倒在草地上,纤腰柔细,臀部挺翘,脊背弯成一个曼妙的弧度,只前胸空空如也,虽然那张脸跟女子绝对没有半分关系,但身形总能让人浮想联翩。
薛见回过神来的时候,觉着自己被带的也越发不成了,伸手把她拎起来扔给侍女:“带她下去洗漱。”
第22章
几个侍婢把她扶起来,她突然自己腾就坐了起来,转向薛见邪魅一笑:“对你看到的东西还满意吗?”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又十分悲伤:“呜呜呜呜,可惜我是个无屌猛汉。”
薛见:“。。。”
薛见转向侍婢:“还不快去。
侍婢这才反应过来,抓着她往温水池子里走,又给她备了干净衣裳,阿枣潜意识里知道不能让人看见自己脱衣服,于是又是泼水又是喊叫,终于把所有人成功赶走,自己痛痛快快在温水池子泡了许久,然后晕头晕脑地给自己穿衣服。
侍婢女见她洗完了才敢进来扶着她,她也是奇,见到别人不闹,一看到薛见就胡言乱语。
她又闹腾了一会儿,还要拉着薛见给他唱歌,薛见给她闹的无法,难得没有动怒,只是让人把她放到客院,她一沾床倒是睡了。
这人醒着的时候千般不正经,睡着的时候倒是安静,长睫弯成一道静谧婉约的弧线。
他下意识用指尖拨弄她卷长的睫毛,又在薄薄眼皮和一双长眉上来回流连,柔茸的手感极好。
薛见:“。。。”
阿枣就感觉有人在眼皮子上戳来戳去,一下子睁开眼,疑惑道:”殿下?“
薛见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有只飞蛾。”
阿枣差点就信了,要不是没在屋里见到一只虫子的话,她猛地坐起身,突然抱着脑袋哎呦了一声,只觉着头痛欲裂。
薛见让人泡了一壶浓茶又削了一只梨:“解酒的。”
阿枣吃了半个梨喝了一盏茶才觉得好些,薛见见她神色和缓些了:“你最近最好小心些,若是能搬家,最好搬到别处去。”
阿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至于吧,不过一出戏而已,楚威候又不是山贼,再说我的差事也不涉及朝堂,他更抓不到我的把柄,若真有事,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原书里楚威候不过是个无脑小角色,没多久就被薛见搞掉了。
薛见见她毫不上心,也没再多说,心里自有计较。
此时斜斜一抹余晖射进屋里,他起身道:“走吧,你该回去了。”
阿枣掀开被子起身,薛见陪着她出了府,这回没像上回一样送到家门口,只送她出了坊市,此时小巷里有人在点着火盆烧纸,细细的纸灰飘了出来,一股烟味钻入鼻端,薛见屏息,阿枣被呛的咳嗽了几声:“后天才是中元节呢,怎么现在就开始升火盆了?”
薛见不觉一怔:“后天就是中元节?”
阿枣点头道:“是啊,殿下不知道?”她突然想到这位就是中元节出生的,似乎他母妃也是同天难产而死的,忙闭上嘴不敢开口了,毕竟生日和母亲的忌日是同一天,这怎么说都难受。
薛见神色平和,倒也没见特别伤悲,低着头走了几步,忽然问道:“我只听你提起过你母亲,你父亲呢?”
其实她的背景他着人打听过,不过突然想听她自己亲口说说。
阿枣摇头道:“不知道,反正这些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娘说就当他死了,反正都是一样。”
薛见倒是颔首道:“留个念想也好。”
阿枣察觉他情绪有些微妙的变化,不敢再多嘴,主动告辞了。回到家之后李氏叮嘱道:“丝丝啊,昨天有人跟我说,京郊那边住着一位隐居的神医,我想带你哥去瞧瞧,大概要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才能回来,我给你烙了几个肉馅饼,你要是饿了,就去西街买点咸菜就着吃。”
她回家之后琢磨着薛见最近对她不错,要不要送他点礼物,想来想去还是发挥自己的专长,于是赶了两天的功夫终于画好了一幅肖像画,琢磨着明天把画带过去,薛见明天想过生日,她就拿出来送给他,要是不想,她就悄咪咪地藏好拿回来自己烧了。
她晚上睡着之后把画和公文放在书房里,没留神沈入扣大晚上的又犯了毛病,一边嘟囔着自己是侠盗,要富济贫,进了书房把阿枣的东西乱翻一气,阿枣早上起的晚了,找了半天画像没找到,只得抱着乱糟糟地一摊带到府上。
周长史见到她就道:“府上要扩建的图纸和预算呢?殿下方才就说要看,赶紧给她送过去。”他最近倒是对阿枣正常了许多。
阿枣又抱着一堆公文和周长史匆匆跑到主院,薛见是个有强迫症的,见到乱糟糟一摊,先是蹙了蹙眉,这才让人接过来搁在他的桌案上。
他随意翻看了几眼,又从中抽出一张纸来,静静看了半晌,长而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阿枣和周长史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过了许久才抬头看向阿枣:“这是你的?“
阿枣还以为他说的是图纸,就点了点头。他慢慢地抬手把画转过来给她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画中人侧身负手而立,衣带飞扬,长眉入鬓,在用墨笔勾勒的水墨画中,用一笔朱砂轻轻点就的泪痣十分明显,看一眼就知道画中人是谁了。
阿枣正要解释,周长史在一边大惊失色:“沈长史,你竟然偷偷画了殿下的画像,你果然对殿下。。。”他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忙地住嘴了。
薛见面沉如水,周长史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告罪退下了,他又转向阿枣,眉梢淡淡扬起:“说。”
阿枣觉着自己的动机很正常,怎么这么一弄就这般别扭呢?她忙道:“这是我特地送给您的。”
薛见一脸高深莫测,阿枣觉着自己越描越黑:“我是想着您快过生日了,所以画了一幅画像给您,绝对不是像周长史想的那样对您起了色心!”
薛见脸色更难看了:“你还起了色心?”
阿枣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激动地指着自己的眼睛:“殿下我真的喜欢女人啊,不信你看我纯洁的大眼睛!!!”
薛见:“。。。闭嘴!”
阿枣默默地闭嘴,薛见看了那画一眼,倒是没有扔了,随手搁在抽屉里,扔给她一堆不打紧的书信:“写。”
她苦着脸又开始代笔,一口气写到晌午,只觉得腰酸背痛,抬眼就见薛见低下头,还在用左手费力地写着什么,她提议道:“若是不打紧的,殿下不如写会儿再写?”
薛见淡然道:“悼文。”
阿枣干巴巴地岔开了话题:“上回我娘听说您都来到家门口了,她却没见着,见天儿地跟我抱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见突然抬头道;“可以啊。”阿枣愣住了:“可以什么?”
他落下最后一笔,随意道:“可以再送你回家一次。”
阿枣只当他是玩笑,没想到下午下差的时候他的马车还真停在了府门口,她道:“卑职的娘去京郊求医了,您去了她怕也见不到您。”
薛见道:“无妨,只送你。”
阿枣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车,薛见跟她聊了些她家里的趣事,目送她进屋。
此时夜已经深了,这条小巷出奇宁静,薛见带人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突然天上兜头洒下一张揉了铁丝的大网,向众人兜了过来,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手里持着不易反光的纯黑匕首,冲着薛见就捅了过来。
平川惊而不乱,高声喝道:“保护殿下!”拔出长刀把铁网砍出一个大洞,护着薛见冲了出去,一转身迎上了两个刺客。
薛见这回出来没带太多护卫,这帮人出手又让人措手不及,他自己也不得不加入了战团,本来就打着夹板的胳膊阵阵剧痛,表情不变,脸上却冒出细汗。平川眼睛发红,厉喝一声,长刀一劈,两个刺客身上就溅出了一串血珠。
这帮人到底是乌合之众,虽然占了人多的便宜,但是比不上薛见身边的顶尖高手,他们为首的那个见情势不对,怕暴露什么,一转身就逃了。
平川想追,被薛见喝住,他突然旋身跪在薛见身前:“您送沈长史回家不过是临时起意,旁人怎会知道您的行踪还设下埋伏?而且方才那么大的动静,沈长史离的又不远,她为什么没出现?!此事大有蹊跷,还请您彻查!”
薛见脸上不喜不怒:“你去沈家瞧一眼。”
平川忍着怒气一脚踹开门,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屋里空空如也。
他一惊,立刻转身报道:“殿下,沈长史不在屋内。”
平川的副手顺着情景推测道:“当是得知了殿下无事,所以畏罪逃命去了。”两人分析句句在理,得出的结论也无任何问题,众护卫不由得跟着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走剧情了,突然激动!!
第23章
阿枣掏出钥匙进了院子,正准备点灯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突然一个黑影从门后窜了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阿枣慌了,拼命用胳膊肘捣他的胸口,但手肘却被他制住,又不知他在哪里轻轻一按,她半边身子顿时麻了。她想着薛见此时应该还在外头,张嘴就想要大声喊叫,制住她的那人似乎觉着她又叫又闹的太麻烦,伸手在她后颈捏了一下,她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阿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还以为自己要凉,没想到一睁开眼居然能看见天光,不由得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下劫后余生的心情,猛地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她又打量了一下屋里,瞧出是间平房,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了,也瞧不出是在哪条街。
难道是楚家人干的?可是也没道理啊,那帮人绑架她不杀她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用她来敲诈勒索吧。如果不是楚家人,难道是沈丝丝原来得罪过的人?可是也不应该啊,人家不就画个春宫招谁惹谁了!
她想着想着脑子一团乱麻,突然踢了踢床板:“我要喝水!”
外头应该是有人守着,阿枣刚喊了没多久,就有个国字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