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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枣道:“我对兵法什么的又不熟,万一这一路要动兵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又帮不上您的忙,万一再拖后腿就不好了。”
这话有理有据,薛见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一行人在青州别院修整了两天就再次出发,按照布置阿枣是最早走的,薛见把身边最顶尖的好手都给她了,一行人装扮成行商出城。
阿枣临走之前忍不住薛见一直瞧着她,她被瞧得受不了,正要主动问一句,薛见拉着她进了夹道;“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他见阿枣皱眉一脸纠结,也不忍逼她太狠,却还是把她拉进怀里,不解气地在她脖颈上咬了口:“小坏蛋。”
阿枣捂着脖子哭笑不得:“殿下。。。”
她早就知道薛见是什么意思,但她不觉着两个人能走长久,两人的情分本就是开始在无数的谎言上的,她有很多事不能告诉薛见,而且她知道,薛见也有很多事不能告诉她,这样的情义一戳就破,太不着边际,明知虚无缥缈,又干嘛迈出那一步呢?可是不迈又舍不得。
薛见松开她:“你走吧。”
阿枣又瞧了他一眼,这才闷不吭声地从一处隐蔽的侧门走了。
薛见等她低调出发一个时辰,也带着人高调从大门出去。
薛见走的这条路离寻阳最近,可是没有她在身边,怎么都不对劲,常宁再怎么插科打诨也无用之后,也开始闷头赶路了,直到第二封信送来,他才一脸惊叹地捧着信递给薛见:“殿下料事如神,李兰籍想法跑了之后,果然对沈家母子二人下手了。”
薛见随意嗯了声,又沉默下来,常宁笑了笑道:“李兰籍他们用的法子倒还新鲜,骗李氏说沈长史被绑架了,幸好李氏还算聪明,同儿子商量了,咱们派去保护的人又联络了沈入扣。”
薛见点了点头:“假扮的人送过去了?”
常宁笑道:“李兰籍的人还觉着自己聪明,没想到您棋高一着,让咱们的人乔装成母子俩,反倒把他们给骗过去了,等进了后周才有好戏看。”
他说完又迟疑道:“不过李氏的反应却有些怪了,知道李兰籍要绑架他们也没有多么惊慌,只央求咱们不要把这事告诉沈长史,一般妇人就算不大惊失色也该惶惶不安啊,她倒是只一心瞒着沈长史,好像咱们说一句沈长史就会没命似的。”
薛见闭了闭眼,把稀稀疏疏的线索串联了一二,又淡淡道:“不说便不说吧。”他顿了下,又道:“李兰籍想要回后周,比得经过寻阳,到时候留他一只手下来。”
常宁道:“不直接诛杀?”
薛见摇头:“他还有用。”
除了替身那事由于皇上的隐瞒,出乎他的意料,别的都没差错,李兰籍是他先想法让皇上软禁的,为的就是激怒他,让他逃回后周,宠妃当权,庶皇子势大,这么个嫡长子在,后周的戏一定很好看。至于沈家,究竟为什么那么引李兰籍注意呢?以他对李兰籍的了解,他强掠李氏和沈入扣,不可能只是为了阿枣。
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也很想知道,所以他命人假扮成李氏阿枣当人质跟李兰籍返回后周。
他低头看着道旁的一丛枯草,阿枣,你们家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第76章
阿枣走的第四天,到了一片山林里,她抬头看了看遮天蔽日的枝叶:“走了快半天了还没出去,咱们不会迷路了吧?”
她身后有人笑着答道:“沈长史放心,属下别的本事没有,辨路倒还有些心得,带着咱们出去不是问题。”
阿枣笑道:“我也就是牢骚一句,咱们歇一歇,吃点干粮再走。”
众人都点头应了,有人掏出一副‘鹰镜’来瞧着周遭情况,他仔细看了会,迟疑道:“奇了,咱们走这条崎岖山道是为了安全,怎么有人带着个马车也走这条路。”
阿枣随口道:“说不准也是为了保险。”她接过镜片看了几眼,见是个平平无奇的车队,正要放下镜片,这时候风吹起车帘一角,露出里面坐着的两个人来,不过只是一瞬,就被车队里的人忙忙按下遮掩住了。
阿枣握着镜片的手一顿,脸色不觉变了——车里的人居然是李氏和沈入扣!
他们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被人带到这里来?
。。。。。。
薛见只用了四天的功夫就到了寻阳,寻阳这边已经爆发了小规模战争,他自然知道为什么后周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挑这个时候打,为的就是掩护李兰籍顺利回城。
他虽然想要放李兰籍回后周,但李兰籍先挑衅在前,他也不是以德报怨之人,着手布置了一番,亲自率人追击李兰籍。
李兰籍罢手之后就相当低调,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能出来是薛见故意为之,也不知怎么的,自己就被大队人马追赶到狼狈逃窜了。
又躲过了一波追击,李兰籍面有疲态,胸口被薛见刺伤的伤处不住冒血,眼底血丝密布,不若往日神采飞扬。他略歇了会儿,身边的副手咬牙恨道:“薛见也太阴毒了些,这几天猫戏鼠一般逗弄咱们围着咱们,咱们的人手已经没了一半,再这样下去怕是回不去后周了!”
李兰籍倒是很能理解,眼神却泛冷:“要是他先前算计了我,我也会如此。”
他说完又不住咳嗽起来,咳嗽完了展开手一看,手心果然点点血迹。
他的副手十分慌急,劝慰了几句,见他摆手才叹道:“要是沈家母子俩咱们带在身边就好了,这两人是薛见姘头的家里人,听说薛见对他姘头宝贝的跟命根子似的,要是有这两人在,说不准能辖制一二。”
李兰籍当初逃离京城的时候没对沈家母子俩下手,而是留了人在京城,让他们伺机下手,他的目的是要把母子俩带回后周,那样才有大用,但是两边一起走太过引人注目,所以他分了两拨人,一拨偷带沈家母子回京,他们自己则走寻阳这条路。
李兰籍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笑:“不能以后总会有用的。”
副手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道:“殿下,可是咱们若是回不去后周,何谈以后?“
提到这个,李兰籍也面色微沉,翻身上马:“走吧。”
他拍马跑出没几步,后面放哨的斥候又呼喝道:“殿下!庄朝的人又追过来了!”
薛见这些日子率了人马却不捉人,总是不远不近地跟他们保持着几十丈的距离,宛若逗鼠之猫。李兰籍回头一瞧,果然又见薛见一身朱红箭袖戎装,带着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还放上一箭,逼着他们快点跑。
他不是冲动之人,但此时也被戏弄的满面阴戾,副手突然觉着后背一轻,背上的□□就被李兰籍取了过去,他架好了箭,瞄准薛见眉心,扣动扳机一箭射出。
薛见原本淡然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轻蔑,轻描淡写地抬手接住监视,拉弓射箭还了一监,李兰籍堪堪避开,肩膀上却被带去了一块皮肉,那场景真称得上是血肉横飞了。
副手劝道;“殿下,您小心别伤到了骨头,咱们不能恋战!先想法回去再说!”
李兰籍没言声,一言不发地拍马向前。
这次薛见追的时间稍久,直到把他们逼到一处谷底才佯装被甩开,常宁再次跟他确认:“殿下,您真的要放李兰籍回后周?”
薛见转而问道:“他是太子吗?”
常宁愣了下才道:“自然不是。”李兰籍虽然是皇后所出,但性子一直不得后周皇帝喜欢。
薛见淡淡道:“一个不是太子的质子有用,还是一个能回去和另个皇子你争我斗的皇子有用?”
常宁顿悟。
李兰籍带着人马跑进了谷底,副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殿下,他们咬的这般紧,寻阳这条道怕是走不了了,咱们改道吧!”
李兰籍点头道:“改道荣县。”
副手点头答应,又传令下去,副手终究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脑筋一转就把注意打到了李氏母子俩身上,又叫来自己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寻个机会传话过去。
。。。。。。
阿枣自打那日见到‘李氏’和沈入扣就心神不宁,还派了人跟踪那一行车队,看他们要去往哪里。
她也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看错了,但单个认错李氏或者沈入扣都有可能,两个一起见到恐怕就不是认错能解释的了的,她急的好两晚上都没睡好,这时候派去的人终于来回话:“沈长史,我们悄悄打听过了,那些人。。。”
他皱了皱眉,顿了下才道:“是李殿下的人。”
李兰籍派去绑架母子俩的人也没想到自己能遇到薛见的人,就连阿枣自己也没想到,阴差阳错啊!
阿枣一颗心直往下沉,李兰籍为什么要绑架她娘和她哥?李兰籍是怎么逃出京城的,会不会对薛见不利?薛见知道不知道此事?
她问题塞满了脑子,回报那人扶住她劝慰道;“沈长史您先别急,咱们先传话给殿下,殿下定然知道该怎么处置。”
阿枣点了点头,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薛见,李兰籍说不准是想拿她的父母胁迫薛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好,你们派人速去传话,我在这里先瞧瞧有什么动静!”
底下人点头下去准备了,阿枣勉强稳住心神,又派人去盯着那一行车队。
她就这么熬过了一天,盯梢的那人终于回来了,神情却有些躲闪,阿枣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了?那两人是我娘亲和兄长吧?他们有什么事没有?”
那人点了点头:“我在山野客栈乔装成小二偷听他们的言谈,那两人正是沈长史的母亲兄长,还有。。。”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直到阿枣催问他才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来:“我看他们要派人送信给殿下,我觉着不对,带了几个弟兄把送信的两人拦截下来灭了口,在他们身上搜出一封书信,你瞧瞧吧。”
阿枣看书信上血迹斑斑,先起了些不好的念头,勉强接拆开,就见着半截手指和一枚拇指大小的翡翠寿桃,两样东西一起从信封里调出来,她一眼就看出那是沈入扣的手——手指一侧有道小口子,是他上回被裁纸刀切的。那翡翠寿桃是沈入扣过生日的时候她送的,底下还刻了个小小的沈字。
她眼前一黑,满脑子都是沈入扣和李氏的惨状,手抖得连信封都拿不住。李氏和沈入扣对她好的没话说,她也渐渐接受两人成为自己至亲之人,她瞧见这一截手指,几乎连心跳都停了。
那人忙扶着她坐下,见她脸色惨白,主动拆开信封跟她重复了一遍:“沈长史,上面写着收到了李兰籍身边护卫统领的命令,所以切了他一根手指送给。。。殿下,要逼殿下退兵。”
阿枣不知道听进去没听进去,那人拍着她的肩头劝慰道:“沈长史先别急,他们还要利用你母亲兄长,虽然断了一截手指,但至少性命无碍,咱们不妨先商量商量如何把人救出来,再帮殿下拦住李兰籍的人。”
这也不能怪阿枣没看出来,她当时只离远用鹰镜瞧了一眼,就算细看一会也未必能看出来,两个替身易容的又极为逼真,连手指的一些小细节小伤疤都注意到了,甚至还带了持有物,阿枣不信才稀奇。
阿枣勉强沉了沉心:“不管是真是假,或者李兰籍究竟有什么目的,咱们得自己去看一看。”
她虽然命人传话给薛见,但薛见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赶过来的。
那人点了点头:“极是,总不能不明不白就被坑了,殿下正在寻阳调派兵马,咱们这边可不能出事。”他又迟疑道:“他们那边的人是咱们这边的好几倍,在的地方又是荣县,那地方不归咱们大周管辖,是个三不管的地方,调兵调差役都难。”
阿枣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凉茶,低头想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我有个法子。”
她先让那人下去,把自己易容的家伙全掏出来,先写了易容,又闭眼想了许久李兰籍的模样轮廓,以及一些细节特征,然后取了图纸先勾勒出脸部轮廓,又用易容的东西把轮廓改了,再画上眉眼五官,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细描绘。
这得感谢上回那个替身,让她想了这个李代桃僵的法子。
她看着镜中的脸,让自己的笑容逐渐变态,她看了一会,做了一些调整,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不错,够变态。
第77章
和薛见分开的时候,阿枣自己心里都颇为烦乱,但这事她事后想想,要是薛见能多说一句,或者她多问一句,或者多信任对方一点,也不至于这样。关心则乱,她关心李氏,关心沈入扣,同样关心薛见,所以才决定这般冒险。
阿枣易容完之后取出许久没穿的增高鞋,走出去给别人瞧,有个没看清的直接拔刀了,方才跟她回报的伸手拦住:“别别别。”他问道:“沈长史?”
阿枣点了点头:“是我。”
她听回报之人说,似乎李兰籍和这帮绑架沈入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