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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明月夜-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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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沅赶紧摆手:“魏姐姐太客气了——不知魏姐姐还记不记得我,前年的年前宫宴上?”她试探着转移话题,眼角余光瞥向石桌对面姑娘的手腕,那儿的铃铛不见了。
  魏如铃愣了一会,恍然道:“我就说感觉你面善,原来是见过的。”
  “魏姐姐手上的铃铛怎么不戴了?我当初觉得特别应你的名字。”见转移话题成功,阿沅松了口气,继而问道,她确实挺好奇的。当初就是因为那串铃铛,她才能如此清楚地记得魏如铃。
  不想魏如铃听了这话却是神色一变:“我当初手上有串铃铛?”
  阿沅也是一愣,她记得清清楚楚的,确实有串铃铛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疑窦渐生,面上却是飞快反应过来:“没有吗?许是我记错了,宫宴上那么热闹,旁边传来铃铛声,可能我听错成了你的。”
  亭子里安静下来,两个人各自思虑,谁也没说话。亭子外边两个小姑娘玩得开心,清脆的笑声在风中传出很远,惊起了几只蝴蝶慌不择路地飞进了亭子里来。
  魏如铃按下心中疑虑,又挑起了其他姑娘家聚在一块常聊的话题,哪家的衣服搭配好看,哪家的布料染色鲜亮,两人总算没有冷场下去。
  待回到家中,阿沅越想越觉得不对,魏如铃没必要隐瞒自己有串铃铛吧,难道是当初和刘功曹的定情信物?但听她语气,却是不记得了一样。怎么会不记得呢?
  徐氏打断她的沉思:“你今日看着,觉得那魏姑娘如何?”
  “温柔和善,善解人意,知书达理。”光凭魏如铃今日的表现,绝对担得起这般夸赞。她倒也实事求是,没说什么假话。
  徐氏却是有些不相信:“真有这般好?”她今日看着那姑娘长得好看,落落大方,若真是品性也好,她都忍不住要动心思了。
  阿沅点点头,却又话锋一转:“不过不适合阿兄。”
  徐氏奇道:“为何?”
  “嗯……人家姑娘这般好,给阿兄定下,不是糟蹋了嘛。”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心里默默给阿兄赔罪,“阿兄还在岭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若阿兄和魏如铃成了,那岂不是一出旷世四角恋?
  徐氏一听,觉得颇有道理,点点头道:“也是,我回头还是和魏夫人说清楚,让她别把自己家的姑娘给耽误了。”
  阿沅轻舒一口气,示意了下自己的手腕:“那这镯子……”
  “没事,你戴着吧。就是见面礼,阿娘也给了魏家三个姑娘。”徐氏站起身来,随口答她,“这白玉镯子品相不错,你从前只戴那光面银手镯确实太素淡了,换个戴戴也好。”
  阿沅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腕,她……从前有个光面银手镯?她怎么感觉有点不记得了?
  徐氏匆匆走了,应该是去给魏夫人回话去了,这种事拖不得。
  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安静得近乎诡异。冷风从门外吹进,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下,手上的白玉镯磕到桌角,响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若是发出疑问,那大概是和魏如铃一模一样的语气,惶惑不安。所以她们两个到底忘记了什么?她能记得魏如铃手腕上的铃铛,记得自己的前世,却不记得自己手上的银镯。没道理啊。
  百思不得其解。
  她将自己的记忆顺了一遍,前世,记得;如何复生,记得;复生后发生的事情,记得。难道……她被篡改了记忆?
  等等,魏如铃跟她一样丢失了部分记忆,那岂不是说明……她也是从另外一个时空来的?
  阿沅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徐先生看看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  阿沅:我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有病得赶紧治。
  感谢姐姐友情支持的雷和营养液~爱你(づ ̄3 ̄)づ╭?~


第67章 
  清湖两州游,西北岭南方。
  阿沅正想去找徐先生看病时,却得知徐先生不在府中,独属于他的杏林院里只剩了小药童一人。
  “徐先生去哪儿了,何时回来?”阿沅坐下跟小药童唠家常,小药童还在兢兢业业捣药,那技术看得她自叹弗如,“你捣的可真好,渣末都不会溅出来。”
  小药童停下手,语气不无自得:“那是,连徐先生都夸我呢。二姑娘您找徐先生有事?那可不巧,徐先生这回出的是远门,没一月回不来。”
  阿沅惊讶:“出远门?为何?我都没听阿娘提起。”
  一看竟有人不知道,小药童瞬间起了倾诉的欲望:“徐先生这回是打算要成家了!我猜他八成是去给姑娘家里下聘去了。”
  “真的吗?”阿沅震惊,赶紧蹲下来凑近聊八卦,“哪家的姑娘下个聘要这么久?”若真和姑娘家里说好了,下聘应该挺快的呀。她有些不明白。
  小药童挠挠头,他本来就对下聘这种事一知半解,只是瞎蒙而已,这会儿就回答不上来了,只能支吾着回她道:“先生说是要去湖州还是清州来着,可能是路上花的时间多?”
  她一听这两个地名,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木先生?徐先生要去见木先生?”木先生原籍就是湖州人士啊!
  小药童一脸茫然,什么先生?哪来那么多先生?
  阿沅拍拍他肩,欢快道:“你继续捣药哈,我这就走了。”不等小药童回神,她甚为愉悦地转身背着手、哼着曲儿出了院门。
  一出院门就赶紧朝阿娘平日待的屋子找去,徐先生出远门不可能不通知阿娘。
  徐氏听她说了来意,也是有几分疑惑:“你是说,你表舅去给姑娘家下聘了?”
  “不是不是。”阿沅赶忙摇手,这谣言可千万别从她这儿传出去,“是小药童说徐先生出远门了,他猜的,我就想问问徐先生去哪儿了?”
  徐氏的手里无意识地转着一串佛珠,数完两遍,终于有些回过味来:“小药童天天跟着他,说不定猜的是真的……他这是开窍了?但他说的是回清州老宅取点东西,回来时还要去湖州办点事。哪家的姑娘要绕这么些路?”
  她看看自己女儿一脸“我知道但我不能说”的表情,嘴角微抽:“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表舅的人生大事我也是操够了心,若他这次真能给自己找个媳妇回来,我也不必日日替他想着了。”
  徐氏在心底一思量,徐飞舟这次若真能娶回个媳妇,那她就该给自己儿子林潮好好谋划谋划了,总不能看着他蹉跎下去。若不能,那她必要强硬起来,说什么也要给他讨个媳妇,连带着林潮那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阿沅期期艾艾道:“嗯,就是,我有个猜测,表舅难道去清州老宅取聘礼,然后去湖州下聘去了?”
  “湖州的姑娘?”徐氏想了想,“他从哪儿认识的湖州的姑娘?”她回忆了下,自家这个远房表弟当年就喜欢云游四海,难道是在那时候和人家姑娘看对眼了?可这年份也太久远了,就算是看对眼也起码得是五年前的事了。
  阿沅看阿娘还没想出来,自己却是不能再提示更多了,若是徐先生和木先生没成,她就罪过大了。
  不谈徐先生的事,她又想到自家三堂姐,她回来以后还没见过三堂姐,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阿娘,三堂姐她……”她话还没说完,就听阿娘急急打断道:“你就先不要去寻你三堂姐了,最近你伯父家也是乱,你去了也只是给他们家添麻烦。”
  说到底,徐氏对林大伯家是有怨的。她的丈夫多多少少是受了他家牵连才被贬职,她匆忙送小女儿去大女儿婆家避难,林大伯却也上赶着送自己女儿过去,还想攀高枝搭上秦王那条船。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女儿在婆家可能会遭遇的麻烦,就恨不得打上林大伯家去,连看着林尚也越发不顺眼,谁叫他们俩是兄弟。
  阿沅只能将疑惑往肚子里压,回头还是叫人去打听打听吧,毕竟她和三堂姐的关系还算不错。
  结果还没等她派人去打听,京城里突然传出消息,西北定阳王谋反了!与如此令人惊惶的消息相比,其他小道八卦都不算什么了,比如盛郡王世子那个大胖子终于要娶世子妃了。
  若在平时,百姓们茶余饭后还会议论两句是哪家的姑娘。但如今国家大事当前,大家今日谴责一番定阳王居然谋反,明日呵斥一番朝廷里的官员尸位素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哪还能管盛郡王家的家长里短。
  定阳王打出的旗号是朝廷奸臣当道,他要清君侧,还明政。这名号冠冕堂皇,被他意有所指的江太尉差点气吐血。江太尉心道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哪能容你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
  他当即在皇帝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了一番,皇帝也早就对定阳王这弟弟心生不满,两人一合计,直接下诏斥责定阳王谋反,立马派兵上西北镇压。
  可这内忧才刚想出点解决办法,外患却又接踵而至。永宁公主嫁过去还不到一年,姜国边境似乎就蠢蠢欲动,程让在八郡已经清理了好几批意图不轨的原姜国人士,把这情况报给晋王后,晋王直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皇帝案头。
  江太尉看皇帝愁眉不展,赶紧道:“陛下何必忧心,岭南自有晋王殿下坐镇。况且永宁公主还是姜国五皇子妃,您修书一封送过去,姜国自然不敢视为无物。”
  皇帝知道是这个道理,但他好歹当了二十年的皇帝了,某些方面的直觉比江太尉要敏锐得多。他长叹一声,心中忧思不减。
  阿沅在家中听说定阳王谋反一事时,还有几分旁观看热闹的心思。说句实在的,定阳王谋反成或不成,对他们这些世家高门来说,并不会产生多大影响。御座上就算每日换一个皇帝,换个两三年,朝臣说不定还是同一批。
  但没几日又传来岭南边境不稳的消息,阿沅就没法淡定了。她的兄长和未婚夫都在那边境之地,眼看着朝廷没有任何和谈或发兵的迹象,她明白,陛下这是将事情都丢给晋王处理了。
  忧思之余,她想想姜国之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姜国是因为国力较弱,才主动归还八郡又求娶公主的。如今还不到一年时间,怎么也不可能国力就昌盛起来,足以对打穆国。他们怎么就有胆子挑衅穆国边境呢?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想起了点东西,史书记载程让作为和亲送使,在姜国待了一年,一年之后姜国和穆国边境就时常有摩擦……
  不对!她怎么知道史书上是怎么记载的?
  阿沅越想脸色越难看,这下子终于能确定她的部分记忆在逐渐退化了。一些关于未来的信息在她脑海里慢慢消失,她如今能记起的不过是复生的过程和目的,与此相关的其他信息记忆却是渐渐消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那她还怎么救程让、避开程让的死劫?她若什么都不记得的话,那这就是一场死局。
  不行,得记下来。
  用特制墨水写了两大张纸,写完以后吹了吹,装进信封。她拉开梳妆台下的小抽屉准备放进去,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个信封。看样式和手上这个一模一样,她何时放进去的?
  绿罗正好端茶进屋,看见她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信封,赶紧过去解释:“姑娘您忘了?这是您在清州崔府上写的,说是记了些容易忘记之事,回京后您不在,我整理行李时想着这大概挺重要的,就给您放抽屉里了。”
  阿沅恍然大悟,“哦——对,我想起来了。”她之前就干过和今天一样的事,居然还真给忘记了。她把两封手书都放好在抽屉里,郑重道:“绿罗你帮我记着,下次我若忘了,再提醒我。”
  绿罗不明真相地点头,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何如此健忘。
  静等了三四日,西北战况不明,岭南更是一点消息也无。沸腾了几日的京城又安静下来,碍于天威不好直接讨论定阳王与当今皇帝的关系,百姓们的注意力又暂时转到了盛郡王府上。谁让皇室宗族的热闹最多?
  阿沅也是这时候才知晓三堂姐竟真的如愿以偿要嫁给盛郡王世子。
  “姑娘家要注意仪容举止,你看你,喝口茶也能喷出来。”徐氏絮絮叨叨训她,“若让外人看见,你呀,就让人唾沫星子给淹死吧。”
  阿沅呆怔着回不过神来,三堂姐是怎么做到的?
  “阿娘,三堂姐真要嫁给盛郡王世子?”
  徐氏慢条斯理地执起茶杯,用小匙刮了刮茶沫,慢声道:“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那是她自己选的,你伯父高兴得很。”
  阿沅讪笑着继续问:“可盛郡王府门楣高贵,我们家……”未尽之语她们都懂的。
  徐氏轻瞥她一眼,终是说道:“这与门楣无关,世间最好不过得偿所愿四字,你三堂姐所求不过如此,你只需替她高兴便可。”她说的似有无限深意,话中隐隐生忧,又满含希望。
  阿沅听着,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
  婚姻既然与门楣无关,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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